忠臣?佞臣?贰臣?——给向问天再卸妆 给向问天卸妆

事君与交友,忠义为本。其无此德者,虽生犹死。

——【明】 李贽

《精选雅笑》中,收录了一则《割股》的好玩故事,“有父病延医者,医曰:‘病已无救,除非君孝心感格,割股可望愈耳。’子曰:‘这却不难。’遂抽刀以出,逢一人卧于门,因以刀刲之。卧者惊起,子抚手曰:‘不须喊!割股救亲,天下美事。’”

“天王老子”向问天,向先生,利用新结拜的兄弟令狐冲,救出老领导任我行,其时完全可以携令狐一起脱离险境,然而,为了崇高的革命目的,向问天伙同任教主,把令狐冲扮成任我行,让他独自在地牢煎熬了两个多月。

这种行径,有朋友很是理解,认为完全合理。向问天的动机,朋友推测是出于对任我行教主的一片“愚忠”之心。

不禁想起这“割股”的故事。

果真相信“割股”可以“救亲”,从自己大腿上割肉,煮给老爹饱餐,这是“愚孝”。割着别人的肉,来救自己的爹,天下乃有如此“孝子”?“愚孝”云云,更是笑话,那位嚷嚷“割股救亲,天下美事”的朋友,其机灵活泛,比你我,至少好五倍!

“愚”在哪里?“孝”在哪里?

送了别人的命,尽着自己的忠。让结义兄弟时时面临生命危险,向问天藉此来表达对领袖的忠心,这就是传说中的“愚忠”?

“忠”在哪里?“愚”又在哪里?

敢情易牙竟是“千古忠臣”之楷模!向问天出卖的,还只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主子齐桓公想吃人肉,人家易牙先生可是把自己的小儿子也活活烹杀,敬献桓公!

“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优先考虑为“国”尽“忠”。有朋友以此推论:在为“(教)主”尽“忠”与对“友”仗“义”之间,向问天自然应当选择前者。

然而,“忠孝不能两全”,说的是为尽“忠”,万不得已,这才不得不在“孝道”上有所欠缺,却不是要彻底背叛孝道。为了国家,满腔热忱地把老妈卖了,为了君王,欣然将亲爹送上祭坛,这算哪门子事?天下竟有如此“孝子”耶?

“可于君,不可于父,孝子不为也。……君不可夺,亲亦不可夺也。”(《韩诗外传》)

就算“忠”高于“义”,也不代表一个人可以通过出卖朋友的方式来为主子效忠。

况且,为“主”(而非‘国’)尽“忠”,与对“友”仗“义”之间,国人的传统思想,并不真的以为“忠”高于“义”。

金庸小说的老读者,许倬云先生,在《万古江河》中谈到,“(中国)民间文化强调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义气’,义气的位阶高于君臣与夫妇诸伦。”许先生此论,很可以拿来与金庸《韦小宝这小家伙》文中对“义气”的论说参证。

不仅如此。

即使传统中国人最重孝道,一旦某人为了对父母尽孝而出卖朋友,这种行径也并不为国人认可。

《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郦)寄,字况,与吕禄善。……太尉(周)勃不得入北军,于是乃使人劫商(郦寄的父亲郦商),令其子(郦)寄绐吕禄。吕禄信之,与出游,而太尉勃乃得入据北军,遂以诛诸吕……天下称‘郦况(即郦寄)卖友’。”

出卖朋友,郦寄的理由似乎够充分了,既对刘汉皇室“尽忠”,且为老父“尽孝”。然则,为了被劫持的父亲的安全而绐卖朋友,可以吗?

不可以!

于是,“天下称‘郦况卖友’”。

此事,金庸谈过,陈寅恪先生也谈过。对于郦寄的卖友行径,皆不认可。

概括言之:为君主出卖朋友,不可以;为父母出卖朋友,也不可以。

吾国古时崇尚的“义气”,现今看来,确有许多不合理因素。但是,我想再过一万年“不可以出卖他人(更不要说是朋友了)”也是人类基本的道德要求,并且,无分中外,皆是如此。

“韦小宝站起身来,说道:‘回皇上:……不过我对皇上讲究忠心,对朋友讲究义气,忠义不能两全之时,奴才只好缩头缩脑,在通吃岛上钓鱼了。’……康熙道:‘你对朋友讲义气,那是美德,我也不来怪你。圣人讲究忠恕之道,这个忠字,也不单是指事君而言,对任何人尽心竭力,那都是忠。忠义二字,本来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你宁死不肯负友,不肯为了富贵荣华而出卖朋友,也算十分难得,很有古人之风。你既不肯负友,自然也不会负我了……’”(三联版《鹿鼎记》1827页)

一个人,既能出卖朋友,必有出卖君主的胸怀。肯放心地把结义兄弟独自抛撇在险境,当性命交关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危难中的领袖弃如敝屣。

“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同样道理,一个轻易出卖朋友的人,绝无可能真正对君主尽忠,更不要说“愚忠”了。

忠不忠,看行动。

对于任教主,向问天是“忠臣”?

那个滑头的小流氓韦小宝,也比向问天更像一个忠臣的样子。

韦公公小宝曰:“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韦氏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前明长公主刺杀康熙眼看要得手之时,韦小宝想都没想,挺身为康熙挡了一剑。

韦小宝舍身卫护玄烨,固然出于一片忠君之心,也为了自己对“小玄子”的那份兄弟之义。

任我行对向问天,也以兄弟相称,表面看来二人也是份属君臣、情同兄弟。当任我行遇到生命危险时,向问天即使做不到韦小宝那样舍身代死,最差,也不至于独自逃生罢?

往事并不如烟:

“任我行叹了口气,说道:‘向兄弟,这件事我实在好生惭愧。你曾对我进了数次忠言,叫我提防。可是我对东方不败信任太过,忠言逆耳,反怪你对他心怀嫉忌,言下责你挑拨离间,多生是非,以至你一怒而去,高飞远走,从此不再见面。’向问天道:‘属下决不敢对教主有何怨怪之意,只是眼见情势不对,那东方不败部署周密,发难在即,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虽然为本教殉难,亦属份所当为,但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倘若教主能洞烛他的奸心,令他逆谋不逞,那自是上上大吉,否则属下身在外地,至少也教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三联版《笑傲》858页)

任我行对属下,向来恩威并用。此时,已经开始“敲打”他的向兄弟了。向问天避无可避,自然要对自己当年的“高飞远走”有所解释。所谓“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话说得很技巧,其实也很坦白,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当年的胆怯怕死。

日月神教内部,存在一个与奥威尔《1984》中的“新话”相似的语言系统,这套新话系统中,找不到听不见“怕死”二字。

鲍长老大楚便曾豪言壮语:

“这次教主派咱们办事,所对付的,是个合并了五岳剑派的大高手。咱们若得为教主殉身,原是十分荣耀之事,只不过却损了神教与教主的威名。”

“咱们若得为教主殉身,原是十分荣耀之事,只不过……”,鲍长老这话,听着那么耳熟?

想起来了!向问天先前不是也说过“虽然为本教殉难,亦属份所当为,但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

向右使、鲍长老的两句屁话,属于同一个类似于“新话”的语言系统。

向、鲍何以不肯拿生命冒险?当然不是他们贪生怕死,只更加证明他们多么地具有集体观念与大局意识。

至于“属下身在外地,至少也教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云云,更完美体现了向问天先生高明的语言艺术,非鲍大楚长老所能及也。

黑木崖,日月神教的总部。12年前,东方不败发动的,是一场典型的“宫廷政变”。黑木崖上,任我行、东方不败、向问天三巨头并立,而东方不败“部署周密,发难在即”,此时向问天走下黑木崖,会令东方不败“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还是暗自庆幸任我行教主前面的“防火墙”已经崩塌,更加肆无忌惮?

闯贼攻破北京,明朝廷文武百官四散奔逃,原来不是贪生保命,他们唯恐跑得太慢,是为了让自己尽量远的“身在外地”,这才让李闯“心有所忌”,不敢对崇祯皇帝“太过放肆”?

李闯让他们失望了,显然没有因此“心有所忌”,而是步步紧逼,“九难师太”的老爸,可怜巴巴,只剩一个太监王承恩在身边陪着,吊死煤山。

东方不败也让向问天失望了,居然未因向问天“身在外地”而“心有所忌”,反而更加快了政变的步伐,在向问天下崖后不几天,就囚禁了教主任我行,自己登上大位。

向问天如非“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确实“非先遭了东方不败毒手不可”,十二年后也就再无人赶到西湖梅庄,救脱任教主了。

难道向问天未卜先知:东方不败政变成功,绝对不会杀害任我行?

太神奇了!


忠臣?佞臣?贰臣?——给向问天再卸妆 给向问天卸妆
   
  多年来,任我行虽了解“向兄弟”为人,却未必晓得向兄弟一夜之间就获得了如此神奇的预见眼光、特异功能。向问天的解释,也就听听而已。 
  向问天有救驾之功,任我行日后要夺回教主尊位少不得还要多多倚靠此人,而“中国成功的政治领袖,第一个条件是‘忍’,包括克制自己之忍、容人之忍……”(金庸《倚天屠龙·后记》),任我行装糊涂的本事向来很有一套的。听了向问天的说辞,任我行乃大为首肯, “点头道:‘是啊,可是我当时怎知道你的苦心?……’”

真够“苦”的!


    
  七
  
   
  向问天逃离黑木崖,教东方不败“心有所忌”是虚的,免受池鱼之殃,不要“遭了东方不败毒手”才是真的。
  在《黑木崖一战》,我已经谈到:向问天在12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中,严守“中立”立场,由着你们(任我行与东方不败)玩去,(天王)老子不参乎了! 
  向问天如此识相,逃离是非之地,不曾坏了东方不败的大事。东方不败成功篡位上位后,也不好太亏待老战友,向问天不仅未遭毒手,也保全了自己“光明右使”的权位。

似乎12年间,东方不败旧任的“光明左使”一职,虚悬,无人出任。则“光明右使”向问天已经是日月神教第二号大头领了。

古来于易代之际,前朝老臣、重臣而能有向问天的遭际,难得之至。 


   
  八


  
  12年间,向问天先后两次,对两任教主,不辞而别,离开黑木崖。 
 第一次,是为了贪生保命,免遭东方不败毒手。第二次,按照倪匡先生的说法,则是“胆色过人,在东方不败势焰熏天之际,面对魔教和正派人物的追杀,毫不畏惧,一心一意,只想将任我行救出来,是天下好汉的榜样。” 
 12年前,向问天明知任教主随时面临不测之祸,怕死,夹着尾巴逃了。12年后的向问天,乍一听闻任教主的消息,不顾一切,迅即就道,冒死营救。 
 12年前大位仍属任我行,向问天留下,不是没有击败东方不败的可能的。12年后,东方不败牢牢掌控日月神教,如此形势,救人并推倒东方谈何容易?!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早干嘛去了?
  这两个向问天,是一个人吗?
  
  
  
  九
  
  
  
  不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做坏事,只要你能让人看了讨厌、碍眼,即已构成犯罪,罪名?“可恶罪”!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许多罪人,应该称为‘可恶的人’。”(鲁迅《而已集》) 
  日月神教与神龙教,都涌现出了一批罹罪的老家伙,罪名各各不同,究其实,都倒霉在这“可恶罪”上。 
  苏荃、杨莲亭这样夤缘骤进、平步高升之人,要实际掌握大权,非杀大臣、老臣不足以立威。如其还有继位企图,仅仅贬黜老臣尚且不够,只有将老臣尽数(能否做到,是另一回事)诛戮或圈禁,才有指望。 
  无根道人代表神龙教全体“老兄弟”,向洪安通教主与夫人哀求“饶了我们几十个老兄弟的性命……便叫我们老头儿一起滚蛋罢”,此议深获洪教主夫人苏荃女士嘉许,叹为“异想天开之至”! 
  三千年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乃是惯例。新皇即位,往往贬黜先皇生前倚任的老臣。皇子继承皇位,以当时的社会伦理而论,具有十足的正当性、合法性,把老臣赶回老家,免得在朝堂碍眼、碍事,也就罢了,他们对新皇的威胁并不大。 
  苏荃、杨莲亭的继承权,完全没有合法性。
  哪一天东方教主告别“千秋万载”、洪教主再不“寿与天齐”,谁能保证这帮“老头儿”不会重回日月教、神龙教,找寻他们失去的天堂?
  就算你决意退出角斗场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你曾经的勋绩、资历、威望摆在那里,不会随你的隐退而“一风吹”,因此,你就犯下了最不可恕之“可恶罪”,成为罪人中的罪魁!
  日月神教与神龙教,两相对照:

“洪夫人道:‘我不过二十几岁,那也没有功劳了?’钟志灵迟疑半晌,道:‘不错,夫人也没有功劳……’”——钟志灵如此倚老卖老,必死无疑。“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长剑同时挺出,一齐刺入钟志灵身子。 七剑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 
  “童百熊仰天大笑,说道:‘我和东方兄弟交朋友之时,哪里有你(杨莲亭)这小子了?当年我和东方兄弟出死入生,共历患难,你这乳臭小子生也没生下来,怎轮得到你来和我说话?’”

童长老遭遇杀身之祸,与前教主任我行的会谈不是主要罪行,对杨莲亭一贯的轻蔑、对杨氏继承权的威胁,方为取死之因。 
  童百熊与东方不败“八拜结交”,向问天与东方教主的交情无此深厚,而向问天在教中的地位比童百熊高、武功比童百熊强,对杨莲亭权柄的威胁自然比童长老更大。 
  尤其向问天历史上曾经反对过东方“圣教主”,犯有严重的路线错误,凭什么要求东方不败杨莲亭对他,比对童百熊更客气? 
  杨莲亭要对童百熊下毒手,东方不败彻底纵容——当然,这已经是向问天离开黑木崖之后的事了。
  如果向问天不曾离开黑木崖,东方不败杨莲亭会对向问天下手吗?
  向问天逃离黑木崖之前,东方不败杨莲亭已经对向问天动手了吗?
  
  
  
  十 
  
  
 童百熊终于做了杨莲亭的囚徒,他“拖着极长的铁链,说到愤怒处,双手摆动,铁链发出铮铮之声。”
  铁链,铁链,又见铁链! 
 东方不败的黑木崖,最喜欢给人戴铁链啊。这“铁链”,记得先前已经有人戴过了。
  我说的,还不是地牢中任我行手上的那根。
 “凉亭”中,令狐冲初遇向问天,“见他双手之间竟系着一根铁链,大为惊诧:‘原来他是从囚牢中逃出来的,连手上的束缚也尚未去掉。’” 
  向问天像非洲的土著人那样,特喜欢全身挂满装饰品,这才在离开黑木崖后,找来铁匠给自己精工锻造、安上了这根铁链? 
  似乎不像。
  实则,在离开黑木崖之前,向问天已经作了东方不败杨莲亭的囚徒。 
  有朋友怀疑“向问天一定被囚于黑木崖吗?为什么不可能是下崖之后被擒,再脱逃再被追杀?”,我认为此种可能性不存在。 
  且看向问天的自述,“我一下黑木崖,东方不败那厮便派出大队人马,追杀于我,又遇上正教中一批混帐王八蛋挤在一起赶热闹……”,整个过程由向问天说来恍如惊险影片,环环相扣,时间紧凑至极。向问天“遇上正教中一批混帐王八蛋”之后,再遇到的,已经是令狐冲了。
  
  
  
   十一
  
  
  
  坦白说,这篇《再论》论点能否成立 ,系于向问天手脖子上的这根“铁链”。铁链一旦断掉,这篇文字即已全无价值。 
  向问天腕上铁链的断掉,只有一种可能:金庸为了表现向问天的蛟龙气质,浑没来由、不顾前因后果地给他戴上铁链。这一情节,非常孤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简单说,bug也。 
  除非各种可能都设想到了,全部解释不通,我才会将小说的某一情节定为 bug。

一旦,“他是从囚牢中逃出来的,连手上的束缚也尚未去掉。”这一情节不是漏洞,又如何? 
  若非屈服于东方不败的武功或淫威,以“天王老子”的武功造诣、身份地位,偌大江湖,谁能制服他?谁能囚禁他? 
  如遭围攻,向问天可能被击杀。 
  可能被活捉?被囚禁吗?
  
  
  
  十二
  
  
  
  这根铁链,令狐冲见过,任我行没见过。
  某一时间,似乎向问天也不想让任我行知道自己戴过这件装饰品。正不妨对任教主作真情告白:

“直到最近,才探知了教主被囚的所在,便即来助教主他老人家脱困。岂知我一下黑木崖,东方不败那厮便派出大队人马,追杀于我……” 
  “岂知”? 
  中外古今,越狱潜逃的,成千论万。唯有向问天“很傻很天真”,认定:越狱成功,万事大吉,再不会有人追拿缉捕逃犯……
  任我行被囚12年了,向问天一直没有“探知教主被囚的所在”,等到他在黑木崖上做了东方不败的囚徒,居然就“直到最近,才探知”了。 
  莫非河北省的黑木崖的牢房,与浙江省的西湖梅庄的地牢之间,有一条电话热线?

向问天在离崖之前已经有了营救任我行的念头,他一离开黑木崖就遭追杀,这两件事我相信都是真的。但向问天巧妙地把两件事说在一起,却是不折不扣的谎言。

向问天试图让任我行相信:他被追杀是因为杨莲亭发现他心怀故主、要去搭救任我行。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自向问天逃离黑木崖之后两三个月,日月神教总部黑木崖,并无通令梅庄加强狱政管理的任何表示。

既已排除了这种可能性,那就奇了怪了。

向问天身为神教二三号大人物,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黑木崖,总要外出公干的。难道向问天离崖一次,东方不败就派人追杀一次? 
即使向问天哪一次忘了跟人打招呼,不声不响离开了黑木崖,也只证明向右使组织纪律性不强,必须给予严肃批评。马上给他扣上“反教叛徒”的大帽子,派出大队人马追杀,犯得上吗?

向问天被追杀,不是因为杨莲亭发现他心怀故主、要去搭救任我行。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离开黑木崖之前,向问天已经跟杨莲亭闹翻了,已经系上了那根铁链!

十三

12年前,向问天离开黑木崖,是为了逃命。 
  12年后,向问天第二次离开黑木崖,更是为了逃命。  
  向问天一旦越狱潜逃,东方不败那厮必然要“派出大队人马,追杀……” 

活下去,还是不活,这是个问题。
  被追杀的旅程,太可怕。不逃呢,顷刻间便要首身异处。

如果不是向问天运气好,从黑木崖成功越狱,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逃离黑木崖,最后还是个死。日月神教的潜在实力何等庞大,没有谁比向问天更清楚。如今已被定性为“反教大叛徒向问天”,以后的岁月,随时面临数万教徒的追杀,今朝不知明日事,多活一天,也是赚的。 
  凉亭中,若无令狐冲仗义援手,向问天已经死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保全性命,再考虑恢复自己在神教中的权力地位,唯一出路:推翻东方不败的统治,干掉东方不败的性命!
  我的看法,与倪匡先生仍是正相反。 
  倪先生认为:为了让老领导任我行脱险,向问天才甘冒大险。 
  鄙意则谓:为了最终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向问天才决意要救任我行出险。 
  欲图自救,必得救任。非先救任,不足以自救。只有与任我行结成“反东方”的统一战线,打倒东方不败,才会有向问天的好日子过。 
  向问天独身走下黑木崖,一路逃亡,逃亡…… 
  向问天与任我行并肩战斗,不断出击,出击,再出击……  
  在少林寺那么凶险的境地之中,有天纵英明的任教主罩着他,向问天仍是安全的。甚至不需要向问天出手,一切,任教主安排妥当,三战,两胜!向问天尾随教主,挥一挥衣袖,作别少室山上的云彩,潇洒的像金庸的表哥徐志摩“再别康桥”。 
  志摩诗云:“险——不用说,总得冒,不拼命,哪件事拿得着?”向问天、任我行终于重回黑木崖,面对“天下武功第一”东方不败,再凶险不过。没法子,要拿回各自失落的权杖,这种险,总得冒。东方不败一日不死,他们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东方不败终于一败涂地。 
  向问天从来都是政坛不倒翁,这一次日月神教的政局大变动中,他,像12年前一样,还是大赢家。保全了性命,铲除了政敌,并且取得了更高的“光明左使”的权柄。
   
  
   十四
   
  
  为投“江南四友”所好,向问天搜罗了范中立的画、张旭草书、《广陵散》曲谱、《呕血》棋谱,在在皆是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罕物儿,要搜罗齐备,岂是短期内能做到的? 
  向问天“探知了教主被囚的所在”,应当不是他自言的“最近”。 
  向问天心思缜密无比,一直做着搭救任我行的种种准备。 
  却又引而不发。  
  救不救?什么时候去救?这个,由东方不败决定。
  向问天这种类型的“政治人物”,可以叛卖任何人,自己的生命——肉体生命与政治生命——最紧要。任何原则性的教条(如忠、如义)都不足以束缚其手脚,作为与不作为,全视是否对自己最有利。 
  向问天,不会做任何人的忠贞不贰之臣。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相互那么多、那么久的恩恩怨怨,向问天对东方不败怎么可以没有戒心?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退路吧? 
  以常识论,向问天自然要做两手准备。以革命的两手,随时准备对付、反击东方不败的反革命的两手。
  救不救任我行?什么时候去救?这个问题,向问天交由东方不败作决定。
  君臣怡怡、和乐且湛,自然万事好说。撕破脸皮,大不了鱼死网破!你既不仁,我绝不义,讲啥子温良恭俭让?还有对你客气的?
  向问天一戴上那根手链,飞奔去救任我行!
  
    
  十五
   
  
  若非天上掉下个呆狐狸,向问天获得令狐冲的意外相助,凭他自己,能否救脱任我行?
  不好说。
  那要先看监守任我行的四个狱卒身上,有无,有多少、多大的弱点。
  “黄钟公道:‘……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那人……将那人劫了出去。’”——琴棋书画,何等雅事!然而在厚黑政治的背景下,确实要不得,真真“老大弱点”。
  金庸认为“决断明快”乃是成功政治家必备要件之一。因为令狐冲的意外出现,向问天及时迅速的变更了原定的营救计划,顺利救出任氏。就算没有令狐冲,向问天也必然先以江南四友的这一“老大弱点”为突破口,成败皆有可能。
  至于向问天原先制定的具体计划如何,猜起来太累,放下。
 江南四友并非东方教主的铁杆亲信,东方不败如何敢将如此重大而敏感的差使交付其手?原因之一,在黄钟公馈赠令狐冲疗伤圣药时可略见端倪:“我兄弟既无门人,亦无子女”,这样,向问天(或其他营救者)就无从绑架“四友”所爱之人,要挟于彼。
  恐惧,源于爱欲。“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除了琴棋书画,江南四友是否再无贪恋爱欲? 
  千古艰难唯一死,唯黄钟公不怕死,所以,死了。 
  剩下“三友”呢?
  “众人正惊惶踌躇间,黑白子忽然大声道:‘教主慈悲,属下先服一枚。’说着挣扎着走到桌边,伸手去取丹药。……任我行目光向黄钟公等三人瞧去,显是问他们服是不服。秃笔翁一言不发,走过去取过一粒丹药服下。丹青生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甚么,终于也过去取了一粒丹药吃了……”
  只要四友中还有贪生怕死的,向问天总可以先礼后兵,馈送雅玩无效,则继之以威迫。
  三友中,黑白子最贪恋生命。此外,他还酷嗜《吸星大法》。
  周伯通对武功的热爱,出于天性,纯粹的学术兴趣。黑白子不是老顽童,他一直缠住任我行要苦学《吸星》,当有更远大的抱负。黑白子的本性,绝不是隐士,他不会甘心终老梅庄,心念中时时觊觎着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
  梅庄地牢的堡垒,最易从黑白子身上攻破。
  救任我行,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知他被囚的具体所在。不论以何种手段,向问天只须探知了地方,其它钥匙、牢门、铁链等等,都不是问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向问天对四友的底细了解通彻,四友对易容上妆后的向问天完全无知。向问天的武功、智计,又远在四友之上。就算救任我行不成,向问天从梅庄全身而退,应该没有问题。
  
  
  
  十六  
  
  
  在传统文化未遭彻底破坏之前,国人所言“忠臣”,务期正色立朝、犯颜直谏,匡正君主的过失。当“忠”与“道”相联结,华夏传统的“忠君之道”仍自有其可取之处,未容全盘抹杀。荀子所谓“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如其全无风骨,一味地迎合阿顺于君主,迷信盲从,孟子道是:“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向问天在逃亡途中滥杀无辜,在少林寺赞助任教主滥杀无辜。任我行把令狐冲弃置地牢,向问天默许。日月神教这个邪教大搞个人崇拜,向问天主持仪式(“向问天右手高举,划了个圆圈,数千人一齐轨道,齐声说道‘江湖后进参见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忠臣乎?佞臣乎?
  “这部小说通过书中一些人物,企图刻划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向问天…是政治人物。”(《笑傲·后记》)
  向问天不是一个人,代表着历史、现实中的某一政治家类型。
  《笑傲江湖》,稗官野史也。如果向某人出现在皇皇正史之中,忠臣乎?佞臣乎?
  无论如何,此一“两姓家奴”,可以毫无愧色地健步跨入《贰臣传》的光辉行列。
  


十七   


  
  以上,完全是我对《笑傲江湖》一书、向问天其人的“主观”看法。
  是人,非神。一个人看完一本书对书中一个人物写出的一篇评论,谈的当然是自己的个人观点,能不“主观”?谁啊?
  有些“大词”,我一看就头大。例如:辩证、全面、客观……
  真能做到,这些,多么美好神圣的词汇!
  然而,可能吗?
  忆往昔,那最早、最大声喊出“辩证全面客观”的大人物,所说、所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不辩证全面客观的话,和事。
  任我行,代不乏人,其人格特质:自大狂,致命的自负。
  “鲍大楚大声道:‘圣教主不是凡人,他老人家是神仙圣贤,便是佛,便是菩萨!’……任我行听着属下教众谀词如潮……心想:‘这些话其实也没错。诸葛亮武功固然非我敌手……孔夫子的才智和我任我行相比,却又差得远了。’”
  有朋友指出:你的评说,太“主观”!鄙人绝不以此为嫌。当然主观,还用说吗?就像我不会因为被提醒“正在喘气”而自豪或羞愧一样,大家都在喘气啊!
  然后我又非常“主观”地去想象朋友的心思。为何要把“主观”与“太主观”作为一种不名誉,特意提出来?是不是因为我的表达,与他的看法,不一致?跟他想法差不多,我就“客观”。假如不一样?坏了,主观!太主观!太太太主观! 
  我实在拎不清:朋友自己的想法,主观乎?客观乎?
  一个人,虽荣幸地归到万物之灵的队列,最好也不要忘记人的有限性。“人知其一,莫知其它”,不丢人。 
  辩证全面客观,是另一形式的“通天塔”,能建成吗?
  自然科学,我不懂,不谈。至于人文领域,我根本不相信“绝对真理”之存在。
  无求备于一人。不要求每个人做到辩证全面客观,则每个人都可以尽情表达各自的不尽正确的观点看法,整个社会声音多元、观念互补,其综合效果,全社会对各类事物就可以形成比较辩证全面客观的看法。要求每个人做到辩证全面客观,那么谁的观点最“辩证”最“全面”最“客观”?又由第二个“谁”、以什么标准来判断?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谁的官位最大,谁就最“辩证”最“全面”最“客观”最接近真理!而真理既经觅出,其他人等只好噤口,其它各种不够“辩证全面客观”的观点势须自动消音。全社会只存在一个声音、一种“真理”,这样的结局,辩证吗?全面吗?客观吗? 
  不求辩证全面客观,而辩证全面客观存;强求辩证全面客观,则辩证全面客观亡。 
  

十八 
  
  
  此文,是接着上一篇《黑木崖一战》的思路,写成的。在《黑木》贴后,有朋友留言,认为金庸写小说时不会动那么多心思。 
  我绝对赞成他的看法。
  万九九九九,我猜错了,当然作者不会动这些心思。
  万一我猜对了,作者仍然不需要动那么多心思。
  我们某些简单的动作、话语,背后往往隐藏着太多太复杂的心理动机,意识、潜意识、无意识,我们自己未必了然。小说中的人物,其一举一动,作家是否都用了很大心思去详尽分析了他们的最细微的心理活动?
  第一,不需要。因为:第二,做不到!
  小说家只须写“其然”,不须解释其“所以然”。人物性格初步形成,其行事,有其自身的轨迹。小说家这样写而不那样写,凭藉的是他的人生阅历,以及对人性的认识,有时,根本是靠直觉。
  大文学家,像按自己形象造人的上帝,只创造,不解释,李白自夸:笔参造化。又像扶乩的乩童,记录,不管何意,愚民喧呼:有鬼上身! 
  2003年,与金庸对谈时,王蒙的一段话说得再好不过:“至于(《红楼梦》)这本书还能起一些别的作用……我觉得这些都是曹雪芹自己没有认识到的。愈是伟大的作家,他自己不一定认识得到,但作品达到了。” 
  于《安娜·卡列尼娜》书中人物,托尔斯泰说:“他们做了现实生活中必定会做的事,而不是我想让他们做的事。”金庸自己也说:“大致我先想几个人物想充分了,然后就让这几个人根据他们的个性去活动,有时候人物不受控制越过笔端自己发展……” 
  因此,我首先要自己面对的,是小说文本。只要感觉逻辑上足以自洽,便坦然写出,愚者一得,而聊备一格。不会拘执于要为作者代言。我比较赞同清人谭献的观点:“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未必不然。”
   有我自己的底线:全合作者本意不可能,只求不过分悖离。
  
  
  
  十九  
  
  
  “政治上大多数时期中是坏人当权……一向有当权派、造反派、改革派,以及隐士。”,这是作者写在《笑傲江湖·后记》中的一节文字。 
  邪教中的向问天,数十年来一直是最大的当权派之一,难道作者试图借这个人物的塑造,描写中国三千年政治中“好人当权”的少数特例? 
  拙文《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给向问天卸妆》,是从朋友之“义”上质疑向问天的品格。此篇《忠臣?佞臣?贰臣?——给向问天再卸妆》,则试图从臣道之“忠”来揭开(我所见)向问天真面目。
  实则,两文主旨并非要从道德上打倒“天王老子”,只是写出我读到的不同于倪匡等人视角的向问天:不是侠客,是政客;不做忠臣,更不愚忠。
  金庸怎样看待、揣摩现世的政治人物?
  “查先生当年在《明报》天天写社评议论世局国事,有口皆碑,不少人想知道他判断政情为什么都那么准。查先生私底下总爱说,人是自私的,推测个人或政府的用心和行动,必须推己及人,先从其自私的角度衡量其得失,然后判断其下一步之举措,一定不会离题太远。”(董桥《孔夫子视富贵如浮云》) 
  “先从其自私的角度衡量其得失,然后……”金庸是这样子看待、揣摩现世的政治人物的。 
  有样学样,我从同样的角度出发,揣摩金庸在《笑傲江湖》中所塑造的政治人物们的心理、动机,应该总“不会离题太远”?
   作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向问天“做了政治生活中必定会做的事”、对自己最有利的事。  
  好制度使坏人欲作恶而不能,坏制度让好人欲从善而不得。把向问天定位为“坏”,有失厚道。
  我只能说:以现代政治文明作参照,类似日月神教的政治、制度,十足邪恶。
  
  
  
  廿  
  
  
  2006年8月,从乱纸堆中找到上世纪写的一篇旧文,《给向问天卸妆》,重新整理一过,贴到网上,这是我妄谈《笑傲》的第一篇文字,此后围绕《笑傲》书,断断续续,写出三十几篇。
  写到这《给向问天再卸妆》,我对《笑傲》,已经无话可说。
  肇端于向问天,终结于向问天,鄙人并无预先的规划,一步步走到这里。
  此中因缘,实不可解。
    
  
  2008、9、6


附录一:

辩证法,自有道理,也非绝对真理,不宜盲信。

[一]试用辩证法去看辩证法,一分为二,辩证法有对有错,不是绝对真理。

[二]如果说辩证法全是对的,那么,最起码它对一样事物(就是它自身)不适用,于是:仍非完全正确。

附录二:《与网友一辩》

有朋友认为“向问天本来就想让令狐冲多立点功,好求任我行授他吸星大法以解不治之症。况且令狐冲那时候也离死不远,就算向问天自己摸着良心恐怕也不会觉得这就对不起令狐冲了。俺觉得你的立论就站不住脚,所以后面全在无的放矢。”

答复如下:

“向问天本来就想让令狐冲多立点功,好求任我行授他吸星大法以解不治之症。”
  =============================================
  没有令狐冲,老任很难脱困。也就是说:令狐对任我行有救命之恩。

这样的恩德还不值一部《吸星大法》?

如说不值的话,加上在黑牢里呆两个月就值了?

一样不值!

您还不如说任、向就是两只“白眼狼”根本不打算传令狐“吸星”来得更合乎逻辑。

“况且令狐冲那时候也离死不远,就算向问天自己摸着良心恐怕也不会觉得这就对不起令狐冲了。”
  ========================================
  书中写道:

听得向问天大叫一声:“啊哟!”似是身受重伤。令狐冲大惊,纵身过去,挡在他的前面,急问:“向先生,你受了伤吗?” 向问天道:“我……我不成了,你……你……快走……”令狐冲大声道:“咱二人同生共死,令狐冲决不舍你独生!”……自己适才假装身受重伤,装得极像,令狐冲竟不肯舍己逃生,决意同生共死,那实是江湖上最可宝贵的“义 气”。
  其时,向问天也似乎离死不远(“我……我不成了”),外加强敌环伺,令狐冲当时是怎样做的?是否捂着自己的“良心”独自逃生?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令狐冲待向问天如此,之后向问天又怎样对待令狐冲?
  何必装模作样去摸什么“良心”,根本没有的东西,摸索个啥?!

后面全在无的放矢。
  =====================
  那么,您怎样解释向问天手上那根铁链?  
  您又怎样理解“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  
  当然,把这些一概看作是小说的漏洞、作者的胡写,最是轻巧不过。

【附录三】与网友再辩

又有网友认为:“向问天为了自保,而去救一个地牢里关了十几年的任我行,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说不通!以向问天的武功智计,他若一心要躲起来,东方不败又不问教中事务,明教中还有几个人有能耐捉得到向问天?他若要向上爬,只需金银珠宝好好巴结大红人杨总管,那还不是在教里一手遮天,以他的武功智计,要多少钱他弄不来?”

答复如下:

【一】莫非向问天与“江南四友”竟是一路货色?

看不出来!
在作者眼中,向问天可是“政治人物”!
有人虽怕死,但对他来说,(永久)失去权力比死更可怕更难承受。
上次,当东方不败发难在即,向问天离开黑木崖,只是静观其变,等尘埃落定,他重回黑木崖,仍是大权在握。
如您所言,这次向问天“一心要躲起来”,躲到几时呢?终身隐姓埋名?
能否躲过追杀不说,关键是:这次一旦退出,就永远退出了权力的角斗场,向问天再无掌握大权的机运了!

确实“向问天为了自保”,所要保全的,不仅是身家性命,更多还是“政治生命”。

【二】“他若要向上爬”,向问天还能往哪“爬”?向问天作“光明右使”,东方不败杨莲亭已经深感威胁,向问天再爬一步,干脆东方教主让位好了!
杨莲亭只喜欢钱不喜欢权?完全没想到东方不败死后教主的继承权?杨总管欢然收下上官云长老馈送的珠宝,固然是见钱眼开,同时也算以此方式接受了上官云政治上的输诚,当然开心了。
上官云对杨莲亭的权力尤其是继承权完全不构成威胁,“天王老子”向右使也如此?
杨莲亭前台办事,大方向仍归东方不败掌握。杨莲亭可以不懂事,东方不败能由得向问天在黑木崖“一手遮天”?
敢吗?

参见拙文《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给向问天卸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03b2330100057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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