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秋印象□吴永华 汇业 吴永华 被 抓

赵普秋印象

□吴永华

那天,我正在浏览“百度百科”,忽然手机提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诗人赵普秋发来的:“新买了一套《亚里士多德全集》。”看着这貌似没头没脑的短信,我不禁莞尔,这个嗜书如命、为书痴狂的人,每次得到好书都如获至宝,但在朋友圈发短信“显摆”一下还是很少见的。我想象着,他给我发这条短信的时候,一定是一副笑眯眯、心满意足的样子,就这样,揣测着他的神情、分享着他的喜悦,多年来与这位老朋友相处的片段记忆,便如蒙太奇一般历历在目。

为人内敛耽佳句

初见赵普秋是2008年夏天,在普兰店市作家协会的一次聚会上。当时他坐在我的右手边,虽然在座的人们并不都是很熟悉,但也算是为着共同的对文字的爱好而走到一起的,所以,即便陌生,聚会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的,大家基本上都在热络地跟周围的同行者倾心交谈着,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对文字的热情。

一直以来,由于性格原因,我都是一个相对沉默的人,别人有问我会有答,但很少主动与人攀谈,因而也就安静地坐着,我环视一下,跟我同样境况的还有我旁边这位我不知其名的人,我看他几眼,他看我几眼,只同时点点头,都闭口不作声,我注意到,他很少四处看,多数的时候都是视线凝定一处静静地听别人说话。我暗忖:这个人真是够内敛了,大概经常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受外界干扰,跟罗丹的“思想者”有得一拼。平时大家为生活而奔波劳碌,见惯了浮躁的人、繁琐的事,他这样淡然平和的存在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到安稳,安心。吃饭的时候,他展现了他的另一面,与人谦让,会在适当的时候转动餐桌,方便大家,细心温和,颇有绅士风度。后来在众人的自我介绍中,我知道了他是赵普秋,在大家的议论中,我知道了他是一位诗人,不但写作颇丰,还出版过诗集。我对诗歌略有涉猎,一直敬佩着能将自己的感悟诗化为文字的人,听说他有作品结集,便有些讷讷地希望能欣赏到他的作品,他倒是很爽快地赠送了一本他的诗集《飘逝的梦》给我,我请他签名留念时,他居然以“不会写字”为由婉拒了,我对他的感觉一下子变得丰满起来,原来这位同行不仅性格深沉内敛,还很幽默风趣呢。

从那以后,虽很久不曾再见,但那本《飘逝的梦》却在我每天雷打不动的读书时间里占据了很长的一个档期。他的诗(包括新诗和旧体诗)平易近人,蕴含哲理,没有无病呻吟,没有辞藻的堆砌,没有斧凿的痕迹,却字字清新,内容丰富,从自然美景到生活琐事,从家国大业到个人情思,时时处处显现着诗人对世界的关注、对亲朋的关爱。读《怀旧》、《初春》、《沉沦》、《质疑》、《复活》、《盗墓》、《日全食》等诗篇,很难想象,它的作者就是我们身边的朋友。赵普秋近年来的作品在风格上虽略有变化,但却愈加耐读,更有张力。很多作品一经传到博客上,便很快被多家网刊争相选发,如《父亲》、《母亲》、《穿越》、《比肩》、《七年之痒》、《想起北岛》、《端午杂感》、《中秋夜话》、《甲午啊甲午》、《童年的塑料布》等篇什,一向深沉内敛的赵普秋无意间又在网络走红。赏读他的诗作,我感受到了他以或晓畅或深邃的文字,展现出他的良知与尊严、他对美的感悟以及对社会的发问、对生活的坚守。守一场执意的等待,我坚信,等待他的,一定是美好的花开。

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次聚会结束了,大家各自投入各自的忙碌之中,联系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印象还在。几年之后,作协的另一次集会上,跟好友谈起诗词格律,我没来由地想起了“高山流水”这个词牌,然后我很遗憾地说我以前写的自以为饱含情感的“高山流水”,竟是搞错了词谱的,虽然原因并不在我,是一位朋友给我的时候那个词谱就是谬误的,但即便是无心,那也算是我的过错。正纠结的时候,赵普秋说他家就在我们聚会地点的楼上,他可以回家拿词谱帮我确定一下,当即有文友说他家藏书很多,提议大家一起去开开眼界,说走就走,一群人饭也顾不得吃了,浩浩荡荡地去了他家。站在门口,我便看到了开着门的书房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种书籍,我也是喜欢书的,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的书籍就陈列在眼前,仿佛在伸手招引着我,激动之余,我差点穿着鞋子就奔书房去了。

三室一厅的居室中,书房占了两个,四面图书环绕之中,浓郁的书香之气油然而起,我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仔细浏览过一排排图书,我发现这些书真正当得上汗牛充栋,分为工具、文学、历史、军事等几大类,能有一万多册,书架上纤尘不染,图书虽然有新有旧,但每一本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显示出收藏者对这些图书的珍爱。不知道是不是有着伟人情结,赵普秋的藏书中有大量跟伟人有关的内容,如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瞿秋白、张闻天、周恩来、刘少奇、邓小平、陈云、习仲勋,以及十大元帅等中共要人的文集、传记、年谱、回忆录等,中共党史上两位争议较大的特殊人物张国焘和王明的回忆录——张国焘著《我的回忆》和王明著《中共50年》也赫然在列。还有些书是很难买到的,如《高岗文集》、《萧军延安日记》等。同时他也是个非常执着的人,他居然收藏了30套不同版本的《毛泽东选集》,堪称大全。国内外文学名著也一应俱全,我注意到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大摞莫言的小说,市面上能见到的基本都在这里了,可见,他的藏书不仅涉猎范围很广,而且紧随着时代的脉搏。更让人惊喜的还不是这些,赵普秋小心翼翼地从柜子中拿出珍藏多年的明清线装本古籍,慢慢地翻看着,这些线装书非常罕见,有的可能已经是孤本了吧。我有心想翻看一番,不过想到收藏家对藏品的爱若至宝,最终还是作罢了。

收藏现代名人的民国原版图书是赵普秋藏书的一大特色。如鲁迅的《阿q正传》、《鲁迅书简》;胡适的《胡适文存》1-4集;茅盾的《子夜》、《腐蚀》、《虹》;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老舍的《骆驼祥子》、《离婚》;蒋介石的《中正革命语录》、《蒋委员长训词选辑》等。这些书籍都是价值千金的稀世珍品,非常贵重的。

印象最深的是那些成排成片的大部头套书,如《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列宁全集》、《斯大林全集》、《莎士比亚全集》、《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杜甫全集校注》、《曾文正公全集》、《饮冰室合集》、《孙中山全集》、《蒋总统集》、《鲁迅全集》、《胡适全集》、《徐志摩全集》、《全唐诗》、《全宋词》、《唐诗宋词全集》、《二十五史》、《中国通史》、《盛京通志》、《奉天通志》、《中华民国史》、《中国新民主革命通史》、《中共中央文件选集》、《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国际条约集》……从赵普秋的博客里看到,他最近又买了两套《柏拉图全集》和《亚里士多德全集》。说赵普秋是一位藏书家也毫不为过,辽宁作协副主席高海涛先生就将其誉为“诗人藏书家”。

与单纯的藏书家不同,赵普秋的藏书不仅为了收藏,更是为了使用。他的藏书中工具书占了很大一部分,文字方面的如《说文解字》、《字汇》、《正字通》、《康熙字典》、《中华大字典》、《汉语大字典》等;词汇方面的如《尔雅》、《辞源》、《辞海》、《辞通》、《现代汉语词典》、《汉语大词典》等;百科方面如《中国百科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军事百科全书》、《苏联军事百科全书》等。还有很多资料性工具书,如《星火燎原》、《红旗飘飘》、《文史资料选辑》、《近代史研究》、《中共党史人物传》等等。一言以蔽之,目不暇接啊!

赵普秋一直陪着我们参观他的藏书,时不时讲解几句,这对于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来说,相当难得。从他的话语中我们了解到,从十几岁起他就开始收藏图书了,他可以吃最简单的饭,穿最普通的衣服,但只要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书,想尽办法也要买到手,为购书已经花费了几十万元。同为爱书人,听了他的话我心有戚戚焉,我能理解他对图书的渴望,因为我觉得文字当中有我们想要的一切安慰。

流连了很久,该离开了,赵普秋带着微微的笑意,静静地站在门口,等我们先下楼,神色之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静之感,注视着他那些包罗万象的藏书,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传统文化的气息,脑海中不由得涌上两句话:最是书香能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

心底无私天地宽

真正跟赵普秋熟稔起来,是在他担任普兰店市作家协会主席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赵主席都会召集会员们举办各种活动:名家讲座、文学笔会,主题采风、征文比赛、会员座谈等等,不一而足。有时则是大家心情舒畅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话题轻松、闲适。这些活动,让大家受益匪浅,更重要的是,让我们这些原本没有归属感的人有了“家”的感觉,让我们知道我们并不是孤独地行走在朝圣文字的路上。普兰店市作家协会是没有活动经费的,会员每年只收40元会费,学生会员会费减半,老年会员和顾问不收费,如此算来所收会费就少得可怜了,这对作协的运作来说可谓捉襟见肘,所以举办活动的开销大多由赵主席私人买单,这让我们大为震撼。平心而论,我也算是热爱文学的人,但是跟赵主席相比,我很汗颜,我可能永远达不到他的境界。我很少见到像他那样尊敬文学,愿意为文学全心全意地付出,将文学当作终生的事业一般对待着、追求着的人,这种文学情结特别令人感动,特别令人敬佩。

有人群的地方,便会有不同的杂音。赵主席任劳任怨地付出,换来的并不是所有人的支持和尊敬,有时反而是误解和其他的不和谐的声音。那些风言风语传到耳边,我感到很痛心,痛心于赵主席的热忱不被理解,痛心于他的付出遭遇错待,像我这种旁观者都觉得情绪低落,倍受打击,何况作为当事人的赵主席呢?我真的很担心那些不协调的因子会摧折了他对于文学的热爱,大家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赵主席显示出了文字砥砺之下的博大胸襟,磊磊落落,坦坦荡荡,面对他人的误解(甚至是恶意人身攻击),他处之坦然:“清者自清,我不能左右别人的嘴巴和想法,但只要我问心无愧,流言蜚语将不攻自破,我相信时间是最公正的法官……”

是的,公道自在人心。赵主席的一番话,让我们看到了他绚丽丰富而又宁谧静好的身世家园,抵达了他澎湃汹涌而又细腻深刻的内心世界。我懂得了,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他之所以能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一种淡泊的心境,一种磊落的胸襟,不放弃对文学的追寻,不放弃对心灵的坚守,是源自深厚的文化底蕴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源自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处事原则,这些影响和原则使他深沉,使他宁静,使他能坦然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铸就一颗宠辱不惊的平常心,真正做到了“云卷云舒等闲事,心底无私天地宽”。

赵普秋,一位现实与浪漫并融的诗人,但这很难说就是他最终的文学定位,因为他现在正同时创作和酝酿多部长篇小说。抛开文学不谈,赵普秋的人格品质和道德风范,早已为大多数普兰店文友所认可。70多岁的本地作家李桂清老师这样评价赵普秋:“赵普秋这人不善言辞,却实实在在;不善表达,却情感真挚;不善索取,却连连付出……这样的人,不仅是个好主席,更是一个好兄弟!”寥寥数语,道出了普兰店稍有良知的文友们共同的心声。这,就是真实的赵普秋,一位令我敬佩的良师益友。

辞去普兰店市作家协会主席一职后,赵普秋被聘为作协名誉主席;在上个月(6月6日)新成立的“普湾新区诗词学会”成立大会上,他又被聘为名誉会长。这些荣誉不仅是对赵普秋德高望重的认可,也印证了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用文学评论家王晓峰先生的一段话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或许更能发人深思:“有的人,即便是天天见面,见面也有无穷无尽的话,但终究难有什么印象;有的人,不经常见,见了也话语奇缺,但却会在心底认定这永久的朋友。普秋即是也。”

按:本文作者吴永华是高中语文教师,也是市作协会员。吴老师不但教学水平高,在散文和旧体诗词写作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我在担任作协主席的几年里,对班子进行了两次调整,共提拔常务副主席、副主席、秘书长8人之多,但从没有想到过吴老师。而在我因工作不顺利辞去作协主席职务后,却是吴老师第一个站出来为我鼓与呼。吴老师教学工作非常繁忙,写这篇4千多字的文章是要占去很多时间的。此刻我异常激动,说任何感谢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但却又不得不说:诚挚的感谢老朋友吴永华老师!赵普秋向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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