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风雅解诗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国风·郑风·女曰鸡鸣

  

雅:风先生,又到了读《诗经》的时间,我们继续一起读经好吗?

风:好的。

雅:按咱们上次的计划,今天我们是不是该读《郑风·女曰鸡鸣》了?

风:嗯,是的是的,我们今天就来说一说这个《女曰鸡鸣》。先说一说读了这篇诗文,你有什么体会好吗?

雅:呵呵,说真的,体会不多,困惑不少。你看哈,不少的诗经解读者都说这是一首“对答体”诗,从诗里看得出,这个家庭过得并不轻松。诗里描摹了三个镜头:第一个镜头:鸡鸣晨催;第二个镜头:女子祈愿;第三个镜头:男子赠佩。先说镜头一,女子晨催,一定是丈夫不愿起床,既然是丈夫懒床,那紧接着的下句“子兴视夜”又说丈夫起来看天,明星灿烂云云,这好像不是懒床啊?

风:就这个镜头一而言,我不认为是什么晨催。你看,“鸡鸣”、“昧旦”是古人常用的两个形容时间的用语,属于夜半以后相继出现的两个时段,鸡鸣早于昧旦,一般认为,鸡鸣属寅时,鸡叫三更,也就是3-5点这个时间段。昧旦又叫昧爽,指5点以后天将亮的时间。妻子说:鸡子才叫哈,丈夫说:天马上就要亮了。你说,这哪里像什么晨催呢?

雅:哦,真是啊,读这篇诗文,我还真没注意这个时间段的早晚,还是先生您细心哈。这样的话,“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又该怎样理解呢?恐怕也不再是妻子说“鸟儿们就快飞出窝了,快整理好你的弓箭去草甸”了吧。

风:当然不是,诗里面的这位丈夫自觉地把自个放在家庭生活支柱的位置,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天不亮就要去狩猎,疼爱他的妻子反而是在劝阻。妻子:天早着呢,才鸡叫;丈夫:不早了,马上就天亮了。而且丈夫一边说一边翻身就下了床。这首风确属男女对答体,但也并非是完全的对答,而是夹述夹议。张尔歧在《蒿菴闲话》中说:“诗人凝想点缀之词,若作女子口中语,觉少味,盖诗人一面叙述,一面点缀,大类后世弦索曲子。”此解颇具创意,实为明通之言。这个“将翱将翔,弋凫与雁。”不能看作夫妻对话,它就是一句点缀,类似现在对话里的旁白。丈夫下床后,看了一下天色,舒展了一下筋骨,拉了一个鸟儿飞翔和弯弓搭箭的架势,妻子陡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位男子,体态轻盈,如云中飞燕,似草上游龙,端的是一副好身手啊!看着默默收拾行囊,整顿装束,做出门打猎准备的丈夫,也许,妻子的心头一热,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雅:哇,还真是的。那诗文的第二部分是妻子的话应该是确定无疑吧?

风:嗯,这个真是。不过,你注意没?妻子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呢?

雅:有人说,这是妻子的祈愿,我更觉得这既是对丈夫勤勉的一种回应,也是妻子的忠贞表白。

风:说得对。不过,此时此刻,这位妻子为什么要表白?日常生活里,如果妻子总是常常这样向丈夫表白,是不是也有点怪怪的?

雅:那为什么要表白呢?

风:这首诗,《毛诗序》谓“刺不说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德而好色也”,这实在过于穿凿。朱熹《诗集传》以为“此诗人述贤夫妇相警戒之词”,这不能说没有道理,但老夫子又说,诗的尾章是妻子向丈夫的朋友赠佩玉,这就有点牵强附会了。关于本诗意境,我最赞同闻一多先生的观点。闻先生在《风诗类钞》里说:“《女曰鸡鸣》,乐新婚也。”也只有是这种情况,诗文才显得合情合理啊。你想,上古时期,先民们的生活哪有现在这样开放自由?也许他们夫妻二人婚前并不了解,也许见面不多,也许是偶尔碰到一块,就组成了家庭。总之,新婚不久,陌生妻子因为被陌生丈夫的担当、志气、勤劳感动,爱怜之意油然而生,于是就温情脉脉地向丈夫表白起来。

雅:嗯,很有道理。那么,这部分里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同样是诗人的凝想点缀之词喽。

风:是呢,我们可将其看做诗人的慨叹。你看,从今后,夫妻恩爱一辈子,白头偕老,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夫妻同心,共奏和谐曲,这一切的一切将会多么温馨,多么幸福美好!”

雅:那么,诗文里紧接着出现的丈夫向妻子激情热烈的赠佩场面,自然也在情理之中的了。

风:是啊,是啊。正如你所说的,这个新组建的家庭并不宽裕,不可能把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但,即便再困苦的人,也有浪漫情怀,“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丈夫这一赠佩表爱的热烈举动,既出于诗人的艺术想像,也是诗歌情境(那时那地)的逻辑必然。丈夫深深感到,自己真是三生有幸,摊上了一位好妻子,所以,对其能“来之”且“顺之”又“好之”,简直是感激涕零了。无以回报啊,只好解下随身多年的挂件(可能是一块精美的小石头也可能是一件小骨器什么的)报以“赠之”、“问之”与“报之”。一切全在“杂佩”中了!这里,诗篇一唱之不足而三叹之,使这幕情意融融的生活小剧一下子达到了艺术的高潮。

雅:真好!那么,风先生,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每次读经,您都有不同的感悟,都会有新的独特的发现呢?

风:呵呵,过奖过奖。其实,我们现今读经存在一个隔与不隔的问题。隔,是由于年代久远,语言文字的演变,加上诗本身语言的凝练与表现手法的跳跃性……凡此种种,都给我们读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障碍;不隔,是因为所有的诗,“思无邪”是其共性,何况,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人类的心灵都是息息相通的。《诗经》作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早的诗歌总集,作品多成于西周时期,堪称我国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那时,生产力水平非常低下,民风淳朴,先民们,情感里,粗狂的成分多于浪漫,生活中,困窘的现实压弯梦想。所以,我们读《诗经》一定要回溯历史,在远古时代那样的一个凄美而又洪荒的大背景之下,我们要学会设身处地,学会将心比心,学会用常理去揣摩常理,用心灵去触摸心灵。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还原那天那地那光阴。如果你不这样做,而是站在现今的立场,总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觉将那时的种种切切诠释得“青花瓷”一般精致,势必会闹出很多的笑话来。

雅:哇,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回头来看,许多人对这首诗的译注就显得荒唐了,譬如下面这个版本就很有市场哈:

妻子说报晓的雄鸡正高唱,

男人说天色还早没有发亮。

你起身自己去看屋外夜色,

高挂东方的启明星多明亮。

沼泽地里的鸟儿将要飞翔,

我射些野鸭大雁回来品尝。

你去射猎吧打些鸭雁回来,

我给你精心烹调美味佳肴。

咱们痛痛快快喝两杯老酒,

我和你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你打外我主内共奏和谐曲,

我们的日子多么平安美好。

我深深理解你是多么辛劳,

我要攒钱买美玉给你佩戴。

我深深懂得你有多么温柔,

我要送你佩玉以表我情怀。

我深深感受到你对我的好,

我要赠你美玉回报你的爱。

还有这样的版本:

妻说公鸡打鸣了,

夫说天色还没亮。

你快起床看天色,

启明星星光明亮。

水鸟快要飞出来,

去射野鸭和大雁。

射中野鸭和大雁,

同你一起做美餐。

共享佳肴饮美酒,

与你恩爱到白头。

弹琴鼓瑟相唱和,

生活宁静又美好。

我知你性本勤勉,

把我佩饰送给你。

我知你心善体贴,

把我佩饰赠给你。

我知你对我恩爱,

送我佩饰报答你。

按今天的解读,先生也来给我们译注一下好吗?

风:嗯,那好,我来试一下:

【试译】

 女说:“公鸡刚刚叫头遍。”男说:“恐怕快要亮了天。”下床开门看天色,满天星儿亮灿灿。舒筋骨一招白鹤亮翅好像云中燕,张弓搭箭,任它野鸭大雁也难逃穿。

“今天猎鸟准能着,回来俺精心做美肴。有了美肴好下酒,祝福咱俩同到老。”哇,丈夫主外妻持家,琴瑟和谐多美好。

“感恩娘子来我家,奉上爱佩妻佩戴。深感娘子温且柔,送上爱佩答妻爱。深感娘子情意真,送上爱佩爱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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