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上鲜为人知的故事 茶马古道故事

——《鹞子尖古道考正记.6.1续三》
茶马古道上鲜为人知的故事 茶马古道故事

王以戬

二OO一三年农历大年三十的先一天,我再次回了一趟江南洞市黄花溪,正好遇上一位亲戚叫王健康,七十来岁了,他从梅城回家来。他说看了我的《鹞子尖古道考正记》一文后,想把他这条古道上所知道的故事告诉我,后来又来了几位乡亲,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以及帮助联系的电话。由于有这个春季的努力,朋友们的帮助,单位领导的鼓励支持,我终于又做了一件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写了名为《茶马古道上鲜为人知的故事》一文,这也可以说是继上次《鹞子尖古道考正记》后的一个续篇或补充。

陶必铨说的古亭为何年所建

陶必铨《鹞子尖茶引》中说的古亭到底为何年所建?我很想弄明白,正好王健康老人给我解了这个迷。他说鹞子尖(515米)横路处禁碑上的罗尔加,即不是罗姓“尔”是辈,也不是黄花溪人,更不是茶亭守护者,而是新化圳上镇大熊山山脚下六家村人,是我岳父家的老祖公,家谱书上可找到。罗尔加属康熙年间人,家里殷实,富甲一方。罗尔加有几弟兄,他排老大,与缘奇桥1696年上的捐修人罗尔修、罗尔玉、罗尔锱是弟兄关系。修缘奇桥时罗尔加没有捐款可能是老了或不在世了,你若有时间到六家村我外甥那里翻翻谱。

罗尔加与鹞子尖很有缘,是专做贩运茶叶生意的。他每年把新化圳上的大部分茶叶收购后,贩卖到坐子坳及洞脚下。有一次,罗尔加专程从洞市老街那里背了几十斤茶叶款钱回家,翻过了鹞子尖。鹞子尖虽有茶亭,但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早己没人守亭了。此时罗尔加气喘吁吁,又干又渴,在横路上一不小心脚踏空,掉入路坎下,翻了几个滚,心想完了,可睁睛一看,自己已被树枝和藤蔓牢牢缠住,挂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罗尔加因身体胖,平时又少煅炼,只能盼有过路人救他,直到第二天,才由一个过路客发现后,从黄花溪界脚下喊来人,才把罗尔加救下来。罗尔加对佛很虔诚,认为这件事是老天爷保佑了他,同时也是老天爷有意提醒他做善事。他在黄花溪福星庵烧香拜佛后,做了一个惊人决定,当即把昨天收回的几十斤茶叶款钱全部用于复修鹞子尖茶亭和差点害了他命的鹞子尖横路,不足部分都归他补足。修好后,罗尔加命人刻了三块碑。

一块碑上面刻着:横路上此去鹞子尖茶亭罗尔加复修。

另二块碑上面为:“禁碑丈 不许堆塞,不许砍伐,重罚土主,决不容情。茶亭罗尔加补修”。

后二决禁碑至今还立在横路上。头一块碑,王老称三十多前年路过时还在。

“丈”字是一个创造性文字,如今字典上没有。它为“丈”字右边中间加一点。我请问了一些玩古董的专家,他们大多认为是:横路上下一丈宽多一点的意思,或者是仅指横路下一丈宽多一点的意思。

一个字顶一句话,古人真是伟大!

我现在仔细想来,1805年以前陶必铨作的《鹞子尖茶引》中称的古亭就是罗尔加在1696年以前复修的茶亭;1824年茶亭再一次复修,陶澍捐修屋钱四千文;1836年陶澍回家省亲,为茶亭捐养田40亩,并取茶亭名为甘露茶亭;以后直到1884年黄花溪陶汤之、罗开第等为主再次复修甘露茶亭。

石马坑上次没说全的传说

王老接着说,竹林村石马坑的传说你在考正记中只讲了后半部,还有前半部没讲。

很久以前,有一对并列的石马,马头部朝向竹林方向,确实站立在竹林湾后称“歇凉亭”前方十来米处的溪沟中,该处地方才因此叫石马坑。曾有一游士经过这里,建议竹林村将马头敲掉,游士认为“牛犁田、马吃谷”,马头朝向竹林村是马抢你们的饭吃。竹林村的人信以为真,请人将马头敲去。

将石马敲去马头后,石马变成了石船,这可苦了前头的幸福村,就是你写的石船晚上偷装幸福村谷的事。若干年后,二个村的人们为此发生争吵,后经多次协商,达成如下协议:由竹林村为主出资,在石船下方十多米的地方建一风雨廊桥挡住石船,防止它晚上偷运,这就是石马坑风雨廊桥修造的由来。

从石马坑上鹞子尖沿途石板上,刻有许多棋盘。棋盘大都是横竖线,也有在横竖线上加斜线的。这是过往行人驻此休息时,进行的一种娱乐活动,你走这条路上只要仔细找,就能发现这种棋盘。

老知青说鹞子尖古道上的往事

据现在已经退休的安化茶厂职工刘百档介绍:我们1972年3月5日,响应毛主席“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大有作为”的号召,作为烟溪、东坪、515矿、中南309地质勘探队、水电八局、资江机器厂共117名知青中的一员,下放到洞市林场。那时,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第一次爬鹞子尖很有新鲜感,沿途石板路从石马坑处盘旋而上。那鹞子尖顶上叫穿风坳,有一人多高的开口,足足二米有余,全部在悬崖峭壁上凿开的一条通道,有一、二十米长。当时我与夏延兵、张云跃、苏明生等第一次爬上顶时,苏明生天真地大叫:啊呀,我们已经上天啦!回家怎么办啊?

从穿风坳下坡不到二十米,就是甘露茶亭,茶亭与农家屋没区别,仅是走廊很宽阔,装有木栅栏的歇凉观景阳台一半悬在空中,六月天特别舒适。

我一到林场分到黄花溪一工区,是后勤班的班长,经常翻鹞子尖到洞市贺氏宗祠去挑米;我们买刀、锄头等工具就去梅城。去梅城要经过七里冲,翻銴字仑,銴字仑有茶亭,但里面是黑洞洞的,没人住,我们很害怕,所以印象特别深。你奶奶对我们特别好,那时我们饭量大,常感肚子饿,你奶奶就给我们一些炒玉米籽、红薯片的东西,现在想起来,真的好香!你家旁有一队屋,好大,几十根抱围的木柱,屋有二层,那样的大木屋我很少见过。前二年我们知青重温当年青春岁月,组织去了一趟林场,很想在队屋门前和甘露茶亭处留个影,可惜都毁了。

1976年11月我调到安化茶厂工作。当时茶厂有许多老职工,很大一部分人来自涟源、双峰、邵东等地。60年代好多地方还不通公路,他们每年回家都必须爬鹞子尖,再没其他的捷径可走。

鹞子尖横路上为什么不铺石板,你知道原因吗?涟源、双峰、邵东的老职工与我闲聊过。鹞子尖是南北要道,无论风霜雨雪,一年365天茶亭从不离人,这是守亭人的规矩。因为这条路上的行人,曾来没隔断过。特别是一遇极限年份,冬天冰雪封山,少则半月,多则一、二月。那么守亭人的生活物质就成大问题,必须靠黄花溪界脚下的人送上去。所以横路上不铺石板,是防此上去送物质的人,踩着结冰的石板滑倒而特意不铺设。

洞市山门洞处到九十年代才通公路,过去连小路都没有。从座子坳也可以经梅山村或碧溪坑到新化海龙乡,只不过路程略远或爬山过多,大都选择走鹞子尖古道。去高城过去也走座子坳,爵公桥,从竹林湾处过桥,插纱帽村而到高城。现代交通的便捷,人们逐步忘记了座子坳去鹞子尖这条古道,哪怕座子坳与洞市老街之间只需跨一步。就连洞市老街是那一年修建的,怎么个修法,人们也不去座子坳看个明白。

从江南坪到梅城这条古道有三座有名的山界。一是濓溪界,二是鹞子尖界,三是錾字仑界。旧时计算挑夫工价是以鹞子尖界为参照点,到各自山界处为三十里路程计算。从黄花溪到枫树山上的柳林茶亭为九里,旧称“九里十八湾”;从柳林茶亭到新化山溪乡七里冲有七华里,旧时称“七里十四桥”。

古道上曾发生的一桩恩怨

黄花溪枫树山也有一个故事,近八十岁现居中洞湾的王以凡老人告诉我。一、二百年前,涟源一个赶十来头牛的中年人,走到古道枫树山杉树坪处(现在称牛倌坟山),出了一桩怪事,牛站着不动了。赶牛人只好停下来休息,坐了一会儿,起身再赶牛,可牛还是不动。突然,赶牛人感觉到此时的自己,身体不妙,隐隐着痛,并且来得很重。于是只身往回走半里路,到枫树山王姓人家处求帮忙。王姓人家很热情,收留了他,但赶牛人的病越来越重,住了几天,觉得自己实在不行了,要东家把族长请来。赶牛人面对族长等人表示十分感激,说自已是真病在身,此劫难逃,一是请求族长派人到涟源,通知自己的子女来处理后事;二是请求族长同意,他死后埋在杉树坪那地方,并且拿出二头牛来做自己的后事。等他的家人赶来时,赶牛人己死好几天了。王姓族长得知死者家里生活困难,决定一头牛也不要,并且葬地也不收钱,仅收了点照料费补给王姓东家。

还没过六、七年功夫,赶牛人的家里二十多人热热闹闹敲罗打鼓来扫墓。他们不仅不感谢枫树山王姓家族在他们至亲困难时期的帮助,反而埋怨王家的牛羊贱踏坟墓。王姓人家很不服气,过不了多久,一位年轻人私自将赶牛人的棺材挖出,移到大路下面田坎边竖着埋着。

又过了三、五年,赶牛人的家里骑着马,带着许多祭品,舞着龙六、七十人来扫墓,再次惊动了黄花溪。这次来同样不感谢当地王家,连能吃的祭品也拿回去了。

王家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看坟地,风水先生说葬坟的地方就如一坐骑,坟竖着埋,正好如人坐在马上,而对面绝壁(现在称纱帽凸)顶上古木参天,恰似一顶乌纱帽照顶,葬坟的家里将来一定辉煌腾达。王姓族长开了一个会,只有族长和一些年老人不同意挖别人坟,认为这是天注定。

但年轻人不服,在一次溪沟发洪水时,将棺材挖出,抛入黄花溪中,被洪水冲走。从那以后,赶牛的家里再没来过人,家里越搞越差,听说没后代了;挖坟这家王姓家里也不顺,磕磕碰碰到现在也不怎么样。

当年埋坟的地方仍然还在,只是纱帽凸上的参天古树不见了,竖着埋坟的周围还是田,第一次埋的地方从那以后改叫牛倌坟山,被本村王、龚、刘三姓瓜分,分别做了自己的祖坟山。

永锡桥桥名匾为何人所写

我再告诉王老一件事,在黄花溪二组水坝沟渠中,发现有一块永锡桥主修人之一的胡国英墓志铭。

永锡桥建于洞市乡锡潭村,横跨麻溪河上,桥长83米,高13米,宽4.2米。光绪七年(1881)建成。光绪二年四月十五日,锡潭渡口因渡船触石而翻,死亡十余人,陈德慧请示其父陈五芝决心易舟以桥。于是陈五芝邀集贺孔佩、龙桂成、董祥徵、贺隆益、胡国英、陶径三、陶茂光为主修,新安二县“九乡”百姓捐资修建。

王老说“永锡桥”三个字的桥名匾是新化有余村一个诨名叫“爱十九”的人写的。“爱十九”家中有十九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后一个,人聪明好学,很有才气,方圆上百里都有名。十三岁的他,在邵阳读书的时候,有一天中午,见许多人正在围观宝庆府组织的书写“宝庆府”三字的书法比赛,连长沙府也来了高手。“爱十九”挤过去问道,我这样的学生能不能参加?当获准后,主考官宣布以炮响声止而停笔。炮声一完,只见“爱十九”口里嘀咕不停,埋怨炮放慢了,至使自己开头的“宝”字写差了。当府台宣布“爱十九”获胜时,大家先惊后赞,都赞自古英雄出少年,从此“爱十九”因写 “宝庆府”三字而名播新安二化。

“爱十九”在黄花溪为罗远林的高祖公罗迭宾,专门送过题为“瑞凤重楼”的匾与近二百字的一幅木刻长楹联,再加四幅中堂木刻楹联。“爱十九”真名叫龚春著,黄花溪罗建富的媠父叫龚建雄,是乐安镇熊耳村人,现在七十来岁了,龚春著是他的老祖公。

罗迭宾是当时黄花溪最有钱的人,他在黄花溪开伙铺店兼做收购茶叶生意,就是前乡、涟源、新化等地挑茶叶的过客住在他家,他们有的不想爬鹞子尖,就把茶叶卖给了罗迭宾,罗迭宾再贩到洞市胡国英父亲茶店里。龚春著也时常在罗迭宾开的伙铺店住宿,因此建立了很好的关系。龚春著同时在罗迭宾家里结识了主修永锡桥的另二位为首人贺孔佩、贺隆益。贺家虽然在黄花溪没有人定居,但有很多产业田土、山河在黄花溪,贺孔佩、贺隆益因此时常落脚在罗迭宾家中,所以“永锡桥”三字很可能是在罗迭宾家里写好拿去的。但也有另一种说法,是贺孔佩他们在黄花溪请龚春著去的,龚春著用笋壳叶做了一支大笔才写成“永锡桥”三字。龚春著还因此在永锡桥处,为三儿子招了一门亲事,收了三媳妇。

龚春著书写的“永锡桥”桥名匾,在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摘下来做了一条水沟的踏脚盖板,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罗迭宾家里的“瑞凤重楼”匾与五副木刻楹联,在九十年代初,连同整个房屋,做旧屋料卖到常德去了。近二百字的长联我仅模糊记得上下联开头四字“瑞气盈庭……,凤舞华堂……”。

胡国英墓志铭也许为龚春著的真迹。胡国英父亲是经营茶叶生意的,黄花溪罗迭宾收购的茶叶主要卖给胡国英的父亲。龚春著与胡国英关系也不错,胡国英又常年疾病缠身,英年早逝,所以龚春著作为好友,或许为胡国英撰写了墓志铭。

下面二块碑与永锡桥修建前后仅相差三年。

一块复修鹞子尖甘露茶亭碑,碑文破坏严重,复修甘露亭叙:

孟子云:渴而者甘饮,…因渴而甘渴,得而甘露亭………之善矣…淋漓…筋颓……客惊惶,罗君开第、陶君汤之、明堂,新邑……评万目…心伤与前首士商,酌订簿捐赀,恢弘旧业,仁人君子因……助而捐矣,大焕鸿图,幸憇息之得所高…堂栋,且眺望之。可…兹当告竣…列芳名,敬书数语以著于碑。蓬莱居士龚春廉佐庭氏谨撰

光绪十年岁次甲申五月吉旦

罗迭宾捐钱廿千文、罗开第四千文、罗钦昂十千文、庙会、狮子会、龙会各捐十千文……,从捐碑中可看出罗迭宾捐款特别多。复修的茶亭屋修得特别大,可凭栏乘凉观景,与我上次考正记中描述的茶亭一样。

另一块为光绪十年,黄花溪陶琢辉、陶翠逸、陶异生为主复修鹞子尖古道修路碑。三位主修人各捐十千文,洞市竹林公捐一千。复修路碑碑文由龚佐庭撰写:

复修鹞子尖路叙

古公木拔而道通,夏令雨毕而除道。前人经营其间者亦为此道路之行耳,我处鹞子尖势既崎岖,路又险阻,往来过客殊难掉臂游行,是订簿捐赀于崎岖者,砌之险阻者,修之不过,以便往来。无使闭塞而免足之虞矣,敢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哉。新邑龚佐庭谨识

光绪十年岁次甲申秋九月吉旦

我认为“爱十九”是龚春廉而不是龚春著,因为有一定学问的人才有雅号。也许龚春著与龚春廉是兄弟,浮青熊耳村龚支书把他俩搞浑了。

王健康老人说,永锡桥顶梁上的字只有二个字不是“爱十九”写的。因为新化有这样一个故事流传:“爱十九”一口气为顶梁写到剩最后几根时,因口干喝茶去了。那个后来成为“爱十九”的三媳妇正在抱木屑去煮饭,不知道对“爱十九”的同伴说了一句什么话,“爱十九”的同伴勉强写了二个字就不写了,这写二个字的可能是龚佐庭。下次到永锡桥我一定会仔细瞧瞧。

从上面修路碑文竹林公捐钱我们才搞清楚,现在叫竹林村的地名是在光绪十年(1884年)以后若干年,人们为纪念陶竹林而把鹞子尖北麓改称竹林湾到至今。

从复修甘露亭碑文中可看出:1884年称这次为复修甘露亭,说明甘露茶亭之取名,至少还要早这次几十年;再1836年以前,一直称鹞子尖茶亭,这更能说明甘露茶亭确为陶澍1836年菊月所写。1884年复修甘露茶亭时,老人都说竹林湾陶世科在家临摹陶澍“甘露茶亭”原迹,抄炼了二个月才成。

另一块全为贺姓复修路捐款碑,有几十人,捐钱特别多,包含了洞市大部分贺姓家庭,总计大约有近百千文,其中鹄公五千、遂怀五千、紫泥五千、万选四千、明伍二千二百、鹞公一千……。洞市贺族始终把黄花溪当自己的地方经营,黄花溪历次修桥、修路、修亭、开田、修渠都有贺姓身影,但他到民国才有一户在黄花溪安居乐业,这家在黄花溪也近百年,奇怪的是几代一直单传,现在也是如此。

以上贺姓捐款人,在永锡桥捐碑中可全部找到。贺姓复修路捐款碑中贺孔佩捐三千文、贺隆益捐二千文,而他们二人都是主修永锡桥的主修人之一。

永锡桥头与鹞子尖捐碑上二个人名的考正

说到这永锡桥,在其桥头有一块单独捐碑上有二人,都捐钱壹百千文的罗尔佳与罗开来让我好纳闷。

永锡桥桥头捐碑上“罗尔佳”与鹞子尖处“罗尔加”是同一人吗?新化六家村罗氏家谱莫非搞错了?我需认真仔细分析:

一是鹞子尖与永锡桥二块碑,分别为“罗尔加”与“罗尔佳”,永锡桥为协修,鹞子尖为独资复修,罗尔加不可能马虎到又要立碑又对自己的名字乱写。

二是1836年以后,鹞子尖茶亭已改名甘露茶亭,而横路上罗尔加的茶亭名还是鹞子尖茶亭,说明罗尔加立碑时间一定在1836年之前;而1824年陶澍又捐修屋钱四千文,1824年与1836年的隔断时间仅8年,这又充分地证明了罗尔加复修茶亭又远在1824年以前才合情理。

三是“罗尔加”与缘奇桥1696年上的捐修人罗尔修、罗尔玉、罗尔锱是弟兄关系。

综合以上分析,“罗尔加”与“罗尔佳”是二个不同时代的人,他们至少相差近二百年。

永锡桥桥头捐碑上“罗开来”与鹞子尖茶亭处修路捐碑上的“罗开来”是同一人吗?

上次《鹞子尖古道考正记》中,考证了罗开来是从缘奇桥至爵公桥铺修二十里石板路的倡议者和组织者,铺路时间为清?6?1同治年至咸丰年。

罗开来是黄花溪人。听黄花溪老人说,罗开来是清?6?1咸丰年间长期在汉口做木材生意的老板。乾隆到光绪年间,那时江浙一带因贩盐这项生意,产生许多大富豪,这些大户人家都流行建大花园,需要大量木材,特别是杉木。黄花溪与海龙溪这一带出产优质杉木,罗开来他们组成排帮,与新化帮一起将木材直接送到汉口的鹦鹉洲交货。目前黄花溪沿溪走的古道石板桥上,有专门为木排停靠,留下的插竹竿的石孔。罗开来常沿麻溪河放排出去,又常沿江柳古道回黄花溪,因此经过锡潭湾时,捐巨资修桥也很正常,因此永锡桥桥头捐碑上“罗开来”与鹞子尖甘露茶亭处修路捐碑上的“罗开来”为同一人,罗开来同时是协修永锡桥十一人中的一个。只不过罗开来到1884年复修甘露茶亭时,己经不在人世了,而由弟罗开第为主组织募捐复修。至于永锡桥处捐钱壹百仟文的“罗尔佳”应与罗开来是同道人,或许是亲戚,更有可能是新化海龙或山溪乡人。

古道边说不清道不明的地契纸

方老还告诉我们,你说的胡国英是鹞子尖山界那边洞市的人,他们胡姓祖坟山在我们组塘圫湾,山地有七、八十亩,是黄花溪的风水宝地。我们黄花溪老一代一直传下来这样一个故事:很早以前,我们黄花溪一大户罗姓人家,将女儿嫁到鹞子尖山界那边洞市胡姓的人家中。有一次女儿回家看母亲,住了几天后,准备要走,因母亲不识字,用了一张地契纸包了一包吃的送给女儿。等若干年后其母不在了,胡家人拿着地契纸到黄花溪把这块地争了去,并作了他们的祖坟山。

我特为以上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有心查看了黄花溪从乾隆、道光到光绪年所有修路、修亭的捐款名单,没有发现一位胡姓捐款。按常理有祖坟山在这里,不该不捐款,这确实奇怪,是不是黄花溪人生气拒绝胡姓捐资?

还有一件事,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运动,黄花溪人,男女老少齐上阵,用二天时间将胡家坟山上百块大大小小石碑,一块都不留全部抬走,并用在黄花溪二组水坝沟渠中。最称奇的是黄花溪自己的坟山石碑一块也没动,甚至被划为地主成份的黄花溪地主家坟山也完好无损。

以上仅是猜疑,黄花溪一组小水轮泵孔下,还埋着十来块路亭捐碑,难道就没有胡姓?我不信。

胡氏墓碑上刻“元亨利贞”是什么意思

黄花溪二组水坝沟渠中还有一块道光年立的叫胡光大、道元的胡氏祖墓碑露在外面,上面刻有“元亨利贞自见子孙”等字句。

“元亨利贞”,语出《周易?6?1乾》,代表乾卦的四种基本性质。乾的卦辞曰:“乾。元亨利贞”。

此四字的解释,旧注颇多歧见,以《子夏传》的“四德”说较为通行:“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宋程颐 《程氏易传》卷一:“元亨利贞,谓之四德。元者,万物之始;亨者,万物之长;利者,万物之遂;贞者,万物之成。”这里说的是自然万物生成的全过程。此过程同时也是贞下起元、周而复始的运动,故又可以解为春、夏、秋、冬。“元”相当于春时万物之发生,“亨”相当于夏时万物之长养,“利”相当于秋时万物之成熟,“贞”相当于冬时万物之收藏。支配这一运动过程的机制,是阴与阳的和谐统一。

“元亨利贞”四字又为黑茶分类代号。民国时期,有中国黑茶理论之父称号的彭先泽,在《安化黑茶》第五节?6?1就收购习惯分类中指出:黑茶市上收货,系就叶形粗细,叶汁老嫩,评价收购,分别堆积:一、“甘引”。黑茶“甘引”商人购取茶叶进茶号时,为便于拼堆踹包起见,多就叶子粗细老嫩分为元、亨、利、贞四堆 。其中购自本地高山茶者,归入最好的茶堆“元字”堆 。一般安化黑茶要求大都是以细嫩茶、高山茶或道地茶之头茶占百分之七十,粗老茶、平地茶、仔茶或外路茶占百分之三十……。

同时彭先泽又在其专著中论述,黑茶以资水南岸产区品质为优,尤以思贤溪之火烧洞,竹林溪之条(跳)鱼洞,大酉溪内之漂水洞、檀香洞,黄沙溪内之深水洞,竹坪溪内之仙缸洞为佳,俗有“六洞茶”之称。此六洞又以条鱼洞所产为各洞之冠。而竹林溪之条(跳)鱼洞就是指鹞子尖区域范围。

墓碑上“元亨利贞”与茶有关吗?我只能问自己,免得别人说我在牵强附会,可胡国英的祖父辈确实是经营茶叶生意的。

陶必铨陶澍父子与甘露茶亭

陶必铨(1755—1805)清代诗人,学者。字士升,号萸江。湖南安化人。方志上说他“性格奇伟,慷慨任侠,刻苦自励。家贫而不废学,喜藏书。”但在科举考试中却屡试不中,以教书终老。后因其子陶澍而显贵,获赠一品官阶。诗宗韩愈、杜甫。著有《易经抉微》、《春秋汇览》、《安化县志》、《萸江诗文存》等多种。但陶必铨唯一写过与茶有关的文章就是《鹞子尖茶引》,再没有找到第二篇。陶必铨在《鹞子尖茶引》中主要阐述了以下几个观点:

在年代时间上,从远至近——战国春秋——清康熙年——嘉庆年——到写《鹞子尖茶引》时候,阐述了安化茶早为贡茶;

从地域范围上,从大到小——荆州——楚国——安化县——鹞子尖,阐述了利茶生长的优良环境,是出好茶的地方。

陶必铨说鹞子尖茶品质好。“夫樾可荫暍,救死良法也。然与其救之于已死,不若全之于方生。……有兴言老人者深垂怜念,日汲水半山中,煮茗古亭以待渴者,行路便之。……庶几功博人间,不独经传陆羽,露裛双芽;歌续卢仝,风生七碗己矣”。

陶必铨写《鹞子尖茶引》应该是在1800年与陶澍到县治梅城,再去长沙参加湖南乡试,来回经过鹞子尖这以前的时间所写。陶必铨从这以后,再没有来过鹞子尖就去逝了。

陶澍对鹞子尖茶更是情有独钟。1819年农历10月11日捐茶银二两正;1824年为茶亭捐修屋钱四千文;1836年菊月为茶亭捐养田40亩,并为茶亭书名“甘露茶亭”。

思贤桥的养田才7亩;永锡桥养田才22亩;而陶澍在鹞子尖茶亭一人捐养田40亩。而陶澍为茶亭题名的仅见“甘露茶亭”。在陶澍咏安化茶诗四首中:

“(一)……我家茱萸江,乡物旧所积。虽无甘露兄,犹足清两腋。煮茗况家风,庭前馀雪白”。

“(二)……尚忆茶始犁,时维六七月。山民历悬崖,挥汗走蹩薛。培根阅冬初,摘叶及春发。……黄茶号晚出,味厚亦非劣。方其摘取时,篮筐遍山巴。晨穿苦雾深,晚焙新火烈。茶成与商人,粗者留自啜。谁知盘中茶,多有户上血。我本山中人,言之遂凄切。”

“(三)……斯由地气殊,匪藉人工巧……”。

“(四)茶品喜轻新,安茶独严泠。古光郁深黑,入口殊生梗。有如汲黯戆,大似宽饶猛。俗子诩《茶经》,略置不加省。岂知劲直姿,其功罕与等?气能盐卤澄,力足回邪屏。所以西北部,嗜之逾珍鼎。性命系此物,有欲不敢逞。我闻虞夏时,三邦列荆境。包匦旅菁茅,厥贡名即茗。著号材所长,自昔功已迥。历久用弥彰,暗然思尚耿。因知君子交,味淡情斯永”。

以上四首茶诗,陶澍都有写鹞子尖茶的影子。特别是第四首,就是陶必铨《鹞子尖茶引》的翻版!“《禹贡》荆州之域,三邦底贡厥名,李安溪以为名茶类,窃意吾楚所辖。如今之通山、君山及吾邑,实属产茶之乡。“六书”文古简,后人始加以艸,而名乃从茗,则李说近是已。顾茶产于山,而高山崇岭,《六书》行人往来,渴而欲饮者,往往难之。夫樾可荫暍,救死良法也……”。

从清?6?1嘉庆年陶氏家族头人陶清茂,派出陶能涛父子一家常驻鹞麓山南(黄花溪)管住祖宗产业后,鹞子尖茶亭山脚下从那时起就叫陶家湾。鹞子尖茶一直在陶澍心中,是浓浓的乡情与亲情。1836年陶澍特写“甘露茶亭”四字送之。

古道上最近发现的几块碑及碑文

我去黄花溪界脚下看了几块新发现的碑,并一一辨认:一块为乾隆五十年从缘奇桥到大坪石界凸上修路碑,其碑还存放在大坪处。

“世之修善而大者,惟修路之举。其功为不小者何也?盖修路者,及万人之缘也。我境再仲公议上至杉山,下至黄花溪,其路有凶险,路下五尺,路上四尺不许开挖、耕种。如有违议者,通境公罚修整。纠首人王绍哉……

乾隆五十年(1785)乙巳岁仲夏月吉旦立。”

这与缘奇桥乾隆五十年修路碑内容基本相似,不同的是缘奇桥处纠首人为王顺天。一般捐款人有王绍昌等几十位。

一块残碑仅剩一小段:

……此中之界也,我地鹞子岭下……年业吾叔廷瑾、兄翠安、揉集……往来之便,庶几新来安往共廿三人……政弙、云耳、后斈。罗正三题……定、栗九亮各施艮壹千。

从残留的文字中分析,这碑时间久远,估计是康熙年至乾隆年间,黄花溪又迁来一批人定居。当时迁来共二十三人,其人员是新化的、安化的,他们是因为有田土、山河等产业在黄花溪,而需要人常驻。

鹞子尖茶亭处有一块修路碑,上面刻有二个人名惠照科、惠洪禧。惠姓一般居住在陕西浦城一带。

还一块禁碑上面刻着:

“地名筲箕塆,所有松杉南竹及杂木山土一分,特此竖碑,永远蓄禁。倘有不堪之徒无良侵害,拿获、报信者赏洋五元肆角正,处罚金洋拾元捌角正,鸣公赏罚,决不失言。首士陈渥畲、陈海山、方定云、张春茂民国十九年九月卢公会立”。

另一块残碑,好象是为黄花溪修路碑,缺损、磨损也特别重,其残碑上的部分字为:

“尝思:硚以补路什之一。路以续桥什之九。……吾知免矣。独鹞麓山径仍然陡峻,尝以此路命江纠集,江乃仰大德,…意、逾险者庶不致举足促狭,有履道……路……。 纠首罗正江、父洪熙 捐钱一千文……纠首刘宏载、罗光前捐……”。

这块残碑上有兴泰号捐四百廿文,还有肖、彭、龚、王、陈、张、石、朱、李、赵、刘、梁、周、蒋、陶、罗等众多姓氏捐款,其中乐安、浮青与江南人士较多。说明这条路确实为前后乡的南北要道。

这块残碑的纠首人之一刘宏载与鹞子尖横路上,刻在石壁上的纠首人江右刘洪哉应为同一人,只不过黄花溪刻碑的石匠按同音刻名了。这二块残碑应该刻于乾隆五十年。

乾隆五十年,黄花溪全线修路,罗正江正在汉口经商,遵其父罗洪熙之命,从汉阳赶回来修路。“尝以此路命江纠集,江乃仰大德,…意 ”。

以上这个罗正江,在鹞子尖横路上说自己是新化人,而这块主修路碑上却以黄花溪人的口气在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罗洪熙与罗正江一定迁来黄花溪不久,他们以双重身份在黄花溪居住。我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乾隆五十年属黄花溪的杉山村,后来属新化了,一定有一个象罗正江这样双重身份的人,后来回新化居住去了,私有化的山地也就随着带走了。难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黄花溪与新化海龙乡常常争山林权属而打架。

还有二块残碑上面刻字为:

“……大桥小桥并建,遐必……,不敢轻举,全仗族间绍周母子为之……募化善男信女……缺塌修致荡平……永垂不朽。”

这碑文很不全,与修桥修路有关,残碑中还能辨清王学昌、罗令江、罗思成和二位蒋姓等以及江西人办的永茂店捐款四百文。绍周与前面碑中王绍哉、王绍昌是不是有关联,或者也姓王有待进一步查访。

古道边最让人感动的一家

……大桥小桥并建,遐必……,不敢轻举,全仗族间绍周母子为之……募化善男信女……缺塌修致荡平……永垂不朽”。这块叙碑文引起我的高度注意,碑中的绍周母子是个什么人?一块碑中特别着重提到她,在过去女子无地位的情况下,真不简单。为此我又问了几位老人,大体情况如下:

这件事发生在乾隆五十年左右修路期间,那时修路是按地段由居住地族姓实行包干负责制。黄花溪全境那时地段分五段:杉山——缘奇桥一段;缘奇桥——大坪石界凸一段;石界凸——孟公岭一段;孟公岭——王家坪一段;王家坪——鹞子尖一段。这五段路仅石界凸——孟公岭一段的修路碑没找到,其余四段四块都有,上面绍周母子筹资是指修孟公岭——王家坪一段,因为这段路大桥小桥特多。再王家坪——鹞子尖一段为罗家人包了,碑上有纠首人罗正江和刘宏载。

绍周姓王,住在高桥处。王绍周家经营一小伙铺店,还兼营零卖。王绍周体弱多病,做不得重体力活,王绍周儿子年纪小,仅十来岁,因此里里外外、种田干活全靠绍周妻子一人。绍周妻子为人贤慧厚道、勤劳能干、能说会道、助人为乐,属阿庆嫂式人物。因此不仅地方称赞,过往客人都喜欢落脚她家。自从王姓族长领取修路任务后,绍周妻子利用与各方宾客打交道又熟的特点,积极筹措捐款,得到各方宾客的响应,纷纷解囊相助,有洞市的、江南的、梅城的、涟源的;更有新化的、宝庆的;还有江西永茂店等众多商家,终于为修路的资金筹措,立下了汗马功劳。因绍周母子修路为地方所做的突出贡献,地方特立碑称其事迹永垂不朽!自此以后王绍周母子住的地方称为王家坪,解放后我们的生产队也叫王坪队,村也叫王坪村,只不过后来八十年代搞登记的人将王坪村中的“王”误为黄花溪中的“黄”而改黄坪村了。

王绍周的后人后来移居本村的安塘冲,现在已经有近二百后人,黄花溪王姓大约五百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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