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麻栗坡,永远的老山 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
























永远的麻栗坡,永远的老山

唐雄

1986年12月—1988年6月,北京军区第27集团军奉命开赴云南麻栗坡老山前线执行轮战任务。“老山前线”,是老山、者阴山、扣林山、八里河东山等南疆著名山头的总称。在此期间,我从作协湖北分会直接奔赴战区,在80师政治部宣传科从事战地宣传报道。由于我特别的身份和使命,能有幸能行走于军部和两个师之间,并随首长们或赴一线阵地视察,或到后方部队医院慰问伤员。在这里,我经受了灵与肉的洗礼,饱尝了战火的熏陶,更真切地感受了生命的珍贵,体会到一个个灵魂的无比高尚。

在每一个参战军人心里,老山都是永恒的血色记忆。回老山去!是每一个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参战人员的心愿和心声。

2014年4月10日,为了《战火岁月》(珍藏版)的出版事宜,应在老山参战的原11军31师作战参谋、《云南政协报》主任记者仁杰力邀,原27军80师宣传干事、《海南高尔夫旅游》杂志总编、《战火岁月》(珍藏版)总审校唐雄,黑龙江省法官作家、《战火岁月》(珍藏版)总责编李景春,我和79年在广西方向参战的原43军127师381团炮一连老兵、《战火岁月》主编余仁俊大哥,烈士之子、原13军37师装甲团战士陈召波,《云南政协报》记者刘霞一行,回到老山。

对于我来说,在阔别26年后再次回到魂牵梦绕的地方,有着太多的感触和激动,心酸与难忘。在这里,我缅怀已逝的青春年华,凭吊长眠在南疆的兄弟,回忆在前线的点点滴滴。我的内心翻江倒海,我的骨骼铮铮作响,我的身躯更加昂扬。

重走老山路

老山,海拔1442.2米,与越南北部紧紧相连。10年中越战争期间,这里的山峰和丛林变成了闻名于世的暴力和死亡场所,成为越南人心中永远的痛,更成为一代中国人心中的英雄圣地。当年,27军驻守在老山、松毛岭高地,把守着那拉山口的,是79师。

几乎在所有参战部队中,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老山主峰拍个照,边境线上站班哨,越南领土撒泡尿,八里河东山洗个澡”。在当时,这样的愿望,实在有些奢侈,而真正能上老山主峰拍照的,仅是极少数人而已。

大约是1987年11月,我曾偷偷地上过一次老山主峰。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上老山时的情景。当时,80师师部驻在坪寨,师机要科的老乡参谋来到宣传科告诉我,说他们与驻守在老山主峰的79师237团老乡联系好了,准备上老山主峰,问我想不想去。上老山主峰?这可是近20万参战将士梦寐以求的,我当然想啊。他们还说,看师部总机班和师医院有没有愿意去的,也一起叫上。总机班的那些女兵,我几乎都熟,因为管总机班的通信营一排长刘忠刚是武汉黄陂人。我征求她们的意见,她们激动不已,但无法离开工作岗位。师医院的张英菊当时抽调到师部设在麻栗坡县城的招待所,我省汉川籍烈士王爱军的父母和姐姐来部队时,我曾陪同他们在招待所住过,因此特别熟。上老山主峰的时间确定后,张英菊请好假从麻栗坡赶到师部驻地坪寨,与我们会合。临出发前,我想向政治部主任刘道湘告假,老乡们说:“你真要是去请假,我们不会拦你,但肯定不会批准,也实现不了上老山主峰的愿望。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我一咬牙就坐上了车,心随着滚滚的车轮,早已飞到老山主峰。回来后,刘主任狠狠地把我训了一顿。不过,这已是后话。

上老山主峰有两条路,一条是到了船头(现天保口岸)后,从猫猫跳水电站右边的石子路一直往山上走,一条是在交趾城(现改名为新城)我军炮阵地附近的一条小路,拐向猛硐方向上老山。由于通往船头方向的“三转弯”完全暴露在越方的炮火射程内,我们走的是猛硐方向上老山的急造公路。

大约中午时分,我们到达离老山主峰只有几百米的一个连队驻地。连队的指挥所依山建在灌木和芭蕉丛中,要经过由树桩和木块搭建的道路才能进入。连队的主官就是机要科参谋们联系的湖北老乡,见我们乘坐的汽车驶到,便热情地迎了上来,陪我们就餐。然后,带我们穿过一条条壕沟,一步步登上老山主峰。

历届轮战部队上老山后,都会在主峰立上自己的“老山主峰”碑,27军接防后,也立了一块。我们在老山主峰拍了好多照片,可惜这些照片后来受了潮,未能保存下来,甚为遗憾。前两年,张英菊告诉我,她还完好地保存着在“老山主峰”碑前照的照片。

我此次返回老山,走的是和27年前一样的线路。

越野车沿着曲曲弯弯的山间沙石路,蜿蜒驶向老山主峰。车窗外的道路旁,满是当年遗留下来的战争痕迹,最为醒目的是不断出现的雷区警示碑。一座座石碑上,刻着大大的黑色骷髅架和“雷区,禁止入内”的警示语,警示碑后面的草丛、灌木和茂密的丛林,令人顿生阴森恐怖之感。而这样的警示碑,愈近老山主峰愈密集。接近主峰,用钢筋搭建的老山山门,显得庄重而雄伟。红红的五角星镶嵌在门的正中,上书红色对联:“热爱老山,建设老山,守好老山;不忘昨天,思考明天,干好今天”;横批:“祖国知道我”。山门左边山壁上是一幅红色横标:“用老山精神建设老山,用老山精神守好老山”。

走进老山主峰,如同走进一座军事主题小公园。“热血颂”、“两地书,母子情”、“我爱老山兰”等当年我们喜爱的歌曲,被刻在各种形态的石头上,永远纪念为此而献身的将士们。主峰下的小广场,耸立着1984年4月28日在收复老山主峰的激烈战斗中牺牲的副连长张大权塑像。临回老山的前几天,在这次战斗中失去一条腿的江西老兵徐先礼,还打电话给我,说要力争请假和我们一起上老山,亲自为我指认他的副连长张大权牺牲的地点。遗憾的是,他最终未能成行。

公园右侧是一座军营,外墙全都漆成迷彩色的,很漂亮,屋顶还有太阳能的热水器,里面的乒乓球室、厨房、寝室一应俱全。军营旁边是,一块状若中国版图的原石上刻“将军林”三个大字,已先后有150余位将军亲手种下苍松。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位我们湖北籍将军的名字:肖石桥。肖将军是湖北孝昌人,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的一等功臣连连长,后任广西军区副司令。1988年我从老山下来后,到法卡山方向转了转,他那时是广西边防三师六团的团长,我还在他们团呆了半个来月。前两年,他著的《边疆军事地理》一书出版,还专门寄了一本给我。

从老山主峰几个字下面的正门到主峰,建有223级台阶,寓意我军为争夺此峰已牺牲223名将士。台阶两边是用石头水泥砌成的战壕,有一人多高,走一段就有单兵掩体,战壕和掩体上都用钢板盖住。掩体基本保持了原貌,里面有弹药箱、电话、钢盔、步话机、小八一电台、煤油炉,让人回想当时的生活原貌,但没有真的子弹和枪枝。记得当年的战壕全是土质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台阶终端,就是老山的最高顶,我们曾经照过相的真正的主峰。原来的红色“老山主峰”四个大字黄色普通石碑,现已改成山峰形状的天然汉白玉纪念碑,呈三把宝剑形状刺向苍穹,既代表人民军队陆海空三军,亦代表“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和“老山精神”,上刻原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张爱萍1987年视察老山时的题词:“老山精神万岁”。用八个字总结“老山精神”,就是“精忠报国,无私奉献”。通俗地讲,“老山精神”是指“英勇拼搏的英雄主义精神、为国捐躯的爱国主义精神、无私奉献的自我牺牲精神、恪尽职守的严于律己精神、不怕艰难困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纪念碑高1.984米,宽0.428米,寓意1984年4月28日收复老山。旁边还有一块孙毅将军的题词,上书“理解万岁”四个大字。

山顶上有一个瞭望台,上面可以看到几十公里外的越南。从瞭望台下来走一段战壕,有一块2001年立的254界碑,越南两字是法文“VIETNAM”。我们站在界碑上照相,站在中国的一边,也站在越南一边。余仁俊大哥说,我们又一次不用护照,站在了越南的国土上。

从254界碑的左侧下山,有一条百米生死线。当年往老山主峰冲锋时,这是唯一的通道,旁边都是茂密的树木和悬崖。这条百米生死线上,我们牺牲了不少将士。山峰被我军占领以后,越军梦想再次抢夺到自己手里,也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双方在这里倒下了许多军人。现在,这条路的山体上,刻着一副中国地图,中间写有“祖国在我心中”五个字和一颗代表北京的红五星,旁边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七个大字。从百米生死线往下走几十米的山体上,刻着“忠诚”二字,我和余仁俊大哥分别爬上台阶站在上面,向那些为收复老山而牺牲的兄弟,庄严地行了军礼。

围着主峰转了一圈回到广场,心中感慨万分,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咋的,从登上老山主峰的那刻起,我的手就不停地颤抖。仁杰大哥一路对我说:干嘛这么激动,不就是20多年没有回来吗?有些79年参战的老兵和牺牲的烈士家属,因为家里贫困,一直未能实现看望战友和亲人的愿望。你现在活着回来看他们,应该高兴。他们为了世界和平倒在这里,就是希望今天的国富民强,让人民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然而,当年的老山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下,现在除主峰外,基本上是一分为二,我军靠越南一方战壕外的领土就是异国,我又不得不为此伤感。虽说战争是阶级矛盾上升到民族矛盾的一种最高形式,和平是人们向往的生活,是人类创造财富和推动历史前进的前提,但这些为了祖国领土完整牺牲在老山战区的年轻的士兵们,毕竟已经成为永远,只剩下墓碑上那一个个冰冷的名字。

重访曼棍洞

中午时分,我们从老山主峰下到天保口岸附近的一家农家乐餐馆就餐。烈士之后小陈是麻栗坡本地人,此次的身份是陪同加司机。他指着旁边的一条河说:这就是盘龙河。看着这段河床,再看看不远处横跨河两岸的水泥桥,我感觉似曾相识,就问这里距曼棍洞有多远,小陈回答说,仅几分钟的车程。

按小陈的话推算,过桥往曼棍洞方向行驶不远的左边路旁,就是原79师235团的驻地208。208是一座海拔仅208米的小山,里面有溶洞和战士们修筑的坑道。也就是说,235团指是27军轮战时最靠前、最危险、地势最低的团指挥所。据说,越南特工曾乘黑包围了这个团指挥所。秦团长临危不惧,果断指挥,彻底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并坚持不迁移团指挥所,像一颗钉子一样,紧紧地揳在祖国的边境线上。那座似曾相识的大桥,当年下面是水泥桥墩,上面却是钢梁。235团长秦天派宣传股吕股长接我到他们团时,经过的就是这座桥。到达235团部那天,我有幸巧遇全国著名射击英雄、原27军副军长魏来国。魏副军长是235团的老兵,还曾是该团的副团长,据说还是秦天的岳父,他是来前线看望自己4个参战的子女的。陪同魏副军长来235团的,还有79师马立达师长。我有幸与老英雄和将军们同桌吃饭,并平生第一次喝到了茅台酒。

235团团部的餐桌,是两层的玻璃转桌。这种当时大城市高级宾馆才有的玻璃转桌,能出现在老山前线,不能不说是一道风景。我在208住了半个月,并受秦团长的委托,和他们团的一位宣传干事到后方医院看望伤员。遗憾的是,作为235团指的溶洞和坑道现早已封闭,被厚厚的植被覆盖得找不到半点痕迹,难以辨认。我只能拍下几张照片,聊以自慰。也就是在那次,马师长邀我去79师师部,我欣然前往,见识了曼棍洞这个神秘的山洞。

曼棍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洞窟隐蔽难被发现,非常有利于防空袭和防炮击。在长达10年的守卫国土作战中,这里是轮战部队前沿指挥所所在地,先后走出了傅全友、廖锡龙等55名以上具有卓越军事才能的中高级将领。

“曼棍战场原址”石碑旁,现被建成了一家像延安窑洞一样的农家乐餐馆,里面摆满了就餐的桌椅板凳。我记得石碑的右边,曾是79师防化连的营地,我去防化连时,该连的湖北老乡曾自豪地介绍我:这是从208下来的。遗址碑的左边,是79师医院,也就是著名的“老山十姐妹救护队”驻地。如今,防化连的营地已经一片荒芜,长满了杂草;而师医院驻地,则被挖得面目全非,好像在开放一个什么项目,就连“战地救护所原貌”的宣传牌,也折倒在地上。“战地救护所原貌”宣传牌不远处,立着一块“救护车停放点”的牌子。

我们从“曼棍战场原址”石碑旁的山间小路踩着水泥台阶拾级而上,沿途不断看到插着“师部炊事班”、“机密室”、“警戒室”、“站岗位”的牌子。那时,进洞的路并不是水泥台阶,而是用树木和木块搭的。

走近曼棍洞,只见一扇普通木门大小的洞口上面,写着“曼棍洞”三个字,上方是一块几十吨重的巨石。进得洞中,豁然开朗,高约15米的洞厅全长100余米,洞口距山顶约80米左右,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穴。沿洞内石阶而下,就见洞内有数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台,足以容纳数千人,分别竖着“警卫连”、“士兵住宿”、“小广场”、“指挥台”、“会议室”、“师领导住宿”、“通信连(机要连)”的牌子。挂着“周密细致、果断指挥、团结一心、保障胜利!”的横幅下面,是四块钢结构的宣传牌子,分别为“英雄老山”、“将军洞规划示意图”、“运筹帷幄亲切关怀”、“红色情怀”。山洞虽保持着当年的自然模样,但遍地的粪便显示,此地已成为蝙蝠的“天堂”。洞里寒气渗人,分布着石钟乳、石笋、石柱、石旗、石幔布等,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洞体呈南西向展布,分中洞,上洞和下洞。中洞内又岔出三个小洞,形成洞中有洞,洞中有厅,洞中有水。整个洞内湿漉漉的,听得到里面暗河哗哗流淌的水声,暗河的水从洞口下方流出,然后汇入盘龙河。

曼棍洞,老山战争史上的一个神秘山洞,因位于曼棍村而得名。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竟然走出了55位将军,这在全世界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中越战争结束后,曼棍洞改名为“将军洞”,被喻为当代的黄埔军校。

重返八里河

从曼棍洞出来后,我们到了老山与八里河东山之间海拔仅107米的船头。船头又叫天保口岸,抗法战争时期,法国人用机动船送武器,到天保口岸后因水浅石头多,船不能继续前进,故而得名船头。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南疆边陲要塞和通往越南的重要水陆交通要道,早在元朝时期就与越南有商贸往来。中越关系恢复正常化后,这里排除了雷障,又重建了口岸。1993年2月25日,国务院批准天保口岸为国家级一类开放口岸。我们在这里买了一些越南的特产后,决定直奔八里河东山。

经过中午吃饭的农家餐馆旁,面前出现有两条路。一条是宽阔的“文保”二级公路,一条是上八里河东山的碎石子路,小陈毫不犹豫地把车开上了碎石子路。我问这条路是否经过“三转弯”和“白石桥”,小陈回答说不经过。仁杰大哥就安慰我说,留点遗憾下次来吧。

八里河东山与老山隔盘龙江相望,位于船头东北3公里的中越边界骑线点,南北成一字排开7个高地,正面宽约1300米,纵深约400米,地势为南北低,中间高,西陡东缓,坡度40度左右。我方一侧尽是芭蕉林和灌木、青竹、荆藤交织的半原始林区,整个地区属热带山岳丛林地,雾大潮湿,常年阴雨,能见度极低。这里有被称作八十年代“上甘岭”的1175.4高地,闻名全国的芭蕉坪“帐篷小学”等,由27军80师防御。27军军部驻地落水洞和80师师部坪寨,也在这片区域内。

我们在碎石路上一路颠簸,到达了赫然竖立着“东山路”、“军事禁区,严禁入内”、“八里河至1175.4高地”的三块石碑处。这里,是正式进入八里河东山34号、1175.4阵地的入口。

八里河东山主峰34号阵地,是我军仅用了62分钟,于1984年5月15日收复的。当年27军驻守八里河东山主峰的,是80师238团,238团在主峰立了一块“八里河东山主峰”纪念碑。纪念碑采用碑身与碑座分体嵌入的相联方式,高133公分,宽65公分,厚16公分,碑座宽78公分,高45公分,厚35公分,碑体采用前方后园的式样,碑面顶端刻有“八五式”军徽,两侧分别为三道光芒放射线,军徽底下刻波浪花纹象征该团在淮海战役中的英勇壮举,碑体上行文刻有:“赴滇作战纪念”六字,碑体正中央为“八里河东山主峰”七个大字,立碑时间是1987年5月。87年10月,总政歌剧团到八里河东山主峰慰问演出。43年入伍的老兵、著名女歌唱家张越男为大家演唱了一首《两地书,母子情》。当时下着雨,演员们在雨中演出,各个阵地派出的代表提着录音机在下面录,准备带回去放给坚守阵地的战友们听。

在八里河东山主峰旁的18号阵地,诞生了27军老山轮战后首位战斗英雄。240团3营8连接防后,越军乘我军立足未稳,在1987年4月26日至5月1日的5天时间内,向八里河东山发动了34次(一说41次)进攻和偷袭。时任13号哨位长的1排1班班长张茂忠,和增援的团特务连侦察排战士,与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搏斗,牢牢地守住了阵地,保卫了边陲的安宁。此次战斗中,张茂忠全身共负伤27处,副班长黄子国、侦察排4班战士王爱军牺牲。战后,18号阵地被上级誉为“钢铁的战士,钢铁的阵地”,张茂忠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称号,黄子国、王爱军追记一等功。80师报道组岳有仁写的《钢铁的阵地钢铁的战士》一文,和亲历了这场战斗的240团3营8连1排3班战士谭国兵、王红青写的《我的战友是英雄》一文,对此进行了详细的描叙。

1175.4阵地,即八十年代“上甘岭”。这里山高坡陡,地势险要,是船头地区的重要门户,由80师239团驻守。“上甘岭”上最困难和最珍贵的,就是水。山上没有水源,一切生活用水无法得到保证。要保证山上的生活必需,得有一支人数可观的队伍负责保障。当年,我们驻守在这里的战士们每天清晨从树枝和雨布搭成的窝棚中钻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排着队到值班员那里领半口缸水。这少得可怜的半口缸水,不是给大家洗脸漱口的,而是每个人全天的生活饮用水。而且,还不能保证每天都有半口缸水。有时发生意外情况,物资不能及时运送上去,也许两天、三天才能分到一次。为了保证用水,驻守的战士们只得走几公里的路程去附近水源地背水,然后再攀上1045级台阶去主峰。主峰前的三号阵地,还得再向下走2500米,单程背水路线行程大约为9公里。

攀登“上甘岭”,随处可见当年修筑的战壕、工事、观察所、猫耳洞,边防部队住过的营房、遗留的小坑道和各种工事,以及“雷区,禁止入内”的警示碑。几个轮战部队当时所立的“上甘岭主峰”碑,仍然屹立在那里,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站在“上甘岭”上,向下可远眺盘龙江阶梯电站、天保口岸和越方的大、小青山。触摸这些战斗工事,我仿佛回到了当年,耳旁似乎又听到了那不绝的呼喊声和厮杀声。

驱车到离芭蕉坪“帐篷小学”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仁杰大哥突然心血来潮,要余仁俊大哥、景春作家和我一起下车,高喊“一、二、一”跑步前进。景春没有当过兵,跑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我虽然在部队呆过,但一直在机关,锻炼较少,跑着跑着,两个小腿酸胀起来,也最多只跑了500米。

到达“帐篷小学”,只见当年由时任全国妇联主席康克清亲笔题写校名的“帐篷小学”,从几顶帐篷,变成了拥有两栋教学楼和水泥操场的标准化学校。这所始建于1984年,由边防部队创办的校史最长、影响最大的一所扶贫小学,见证了边疆军民鱼水情。

在“帐篷小学”校园里,我总觉得校址与过去看到的有出入。现任校长黄武勇告诉我,最初的“帐篷小学”在现址后面两山之间的一座山的半腰,后来才搬出来,难怪我看着有些陌生。我记得当年的“帐篷小学”旁边是我军的一个炮阵地,对面是我军的一个团指挥所,不远处一块平整的晒场,是慰问团和砚山县文工队演出的地方。而那首唱到北京、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麻栗坡芭蕉坪有所特殊学校的《帐篷小学校歌》,则是由238团政治处宣传股长张国齐在士兵教师王玉峰原作的基础上修改,再经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的作曲家谱曲的。余仁俊大哥听黄校长说学校的学生缺少课外辅导资料,就主动要求黄校长将学校各年级的学生人数告诉他。他将在今年9月初学校开学后,将书寄到麻栗坡有关部门,让他们转送,为和平环境中茁壮成长的祖国“花朵”,送上宝贵的精神食粮。

从“帐篷小学”出来,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仁杰大哥对我说,你们80师驻地坪寨和27军驻地落水洞还没去,得抓紧时间。于是,我们急忙往坪寨赶。记得当年进入师部的路是泥土路,走了一段路后,才能到达师机关,师机关驻地依次排列的顺序是:后勤部、政治部、司令部。后勤部长姓昝,是个很特殊的姓。武汉军事经济学院干事杨腾驰到战区体验生活,邀我和他一起采访过昝部长,并在《军队后勤》杂志发了一篇《钢铁运输线》的文章。杨腾驰当时负责后勤部《东山后勤之战》记录片的文字,昝部长得知我在政治部参与《威震南疆》、《东山盘龙》两部记录片的后期工作,邀请我也参加他们后勤部记录片的文字组织。

后勤部机关的路对面,是一个大操场,上面停满了军车。当年,前指汽车排排长凃德勇拉我去麻栗坡县邮电局发那封代表全体战斗在老山前线湖北籍官兵写的新年贺词,就是在那儿取的车。从后勤部上来,是师里的“军人服务社”,只有两名年轻的小女兵在那里卖烟酒、副食等。我当年抽得最多的烟,就是在“军人服务社”买的一元钱一包的“试制”红河。那时,我没有烟瘾,但为了早日完成政治部的两部记录片,不得不每晚熬夜,困了就抽烟提神。秘书长梁科长是河北作协会员,见我加班辛苦,经常塞些诸如“红塔山”、“阿诗玛”这样的好烟给我。当年的烟,没有现在的品种多,大部分是云南的“春城”、“蝴蝶泉”、“红梅”等,再就是全国各地寄来的慰问烟,我还抽过东北的小学生们用零花钱买的“人参”烟,上面写着学生所在的学校、班级和姓名。

“军人服务社”右边,是我们政治部机关,为四横一纵的板房,每个科两间房。我们宣传科隔壁是组织科,对面是秘书科,秘书科隔壁是干部科。干部科有位干事,叫散俊峰,也是湖北人,他专门给我列了一份27军连以上参战干部的名单,便于我联络。挨着干部科的,是保卫科和政治部值班室,组织科后面是政治部的食堂。组织科田科长的家属是80师在河北驻地获鹿(现名鹿泉)的一名医生,那年获鹿县派慰问团来老山,他的家属作为随团医生。没想到,慰问团走到开远,部队接他们的汽车翻进了山沟。电话打到组织科时,我们正在田科长那里等他家属的到来。当时,他还开玩笑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死了吧?”三个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获鹿县慰问团一行5人,全部遇难。”搁下话筒的田科长,忍不住嚎啕大哭,立即和师首长一起赶往出事地点。中年丧妻,而且是在赶往与丈夫相会的路上,怎不叫这个七尺男儿伤心流泪?

在80师政治部,失去亲人的,还有我们宣传科的黄云龙干事。黄云龙是安徽蚌埠人,曾在基层连队当过主官。参战前,他的家属一直要他转业,不然就离婚,但和平时期的军人能有打仗的机会,确实难得。他硬是说服了家属,走进了战场。平常,我们宣传科6个人聚在一起,能喝10斤酒。那天,他仅喝了一两就醉了,呕吐不止。我不解地问他,他却从身上摸出一封家属发来的电报,上面写着:“父已于三天前去世,速归。”自古忠孝难两全,作为此刻驻守在祖国边防线的一名军人,他只能长跪在地上,把酒洒在地上,朝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政治部的旁边,是一片高低参差的水田,还有一条流向山底的小水沟。水流不大,是那种“冷浸水”。水沟旁立着的几块天然大石头,至今仍在。最靠山的那块水田上面,是一块小操场,慰问团就在这里为官兵们演出。从那几块天然的大石头旁穿过田埂,是通信营的驻地,刘忠刚和他手下的那帮总机班女兵们,就住在这里。总机班后面的山上,驻的是防化连。防化连的通信员是湖北天门人,好像姓陆,改任连部文书后,受连长指导员委派,还专门到宣传科找我为他们连写过材料。

政治部驻地后面,是师长林寿山、政委陈金如、政治部主任刘道湘等师首长们的住所。与首长们住地平行的一排板房,是师部机关食堂,上级领导和慰问团来师部,都是这里用餐。87年底,广州通信指挥学院几位老师受学院委托,前来战区看望从他们学院毕业后在火线战斗的学员,师部在此设宴款待。刘道湘主任叫小兵们倒了12小杯酒,让我先喝,说我是“80师高级陪酒员”。老师们可能是广东人或在广东工作的时间太久,不大会喝酒,看到我一口气把12杯干了,连说不会喝。刘主任说:“当兵的没有一个不会喝酒的”,他们硬着头皮喝了6杯就吐了,嘴里不停地说:“我投降,举白旗,哗啦啦、哗啦啦。”刘主任一招激将:“解放军从不举白旗投降!”无奈,老师们在我扶着吐完后,只好坐回桌上继续喝。

机关食堂门对面,是师部的理发室,只有一名战士。上至师长下至普通一兵,机关里所有男兵的头,都被他摸过。理发室后面,是侦察连的驻地。侦察连指导员罗红英,是河北沧州人,1979年考入河北师大,毕业时部队到地方院校招兵,他便又进了军校,用他的话说是:“读了大学再读中专”。侦察连有两个86年11月入伍的湖北黄梅兵,袁帅军是通信员,柯鹏是战士。他们走进军营才1个多月,就随部队开赴前线。罗指导员经常要他们到宣传科找我,或帮忙写材料,或和他们一起“棒子、老虎、鸡”。侦察连旁也有一条小水沟,我和杨腾驰曾在水沟旁的草丛中拍过照。那张头戴钢盔、嘴咬匕首,握着手枪趴在草丛中的照片,是我最为得意的。可惜,它和我在老山主峰照的照片是同样的命运,受潮了,没能留下我在战地的靓影,只能靠记忆去回味。战后,我去过柯鹏在武汉青山奶牛场的家。他后来留在接防老山的成都军区某部队,离开了80师。

机关食堂旁边,是司令部。司令部的侦察科、机要科、军务科,都有湖北老乡。他们几乎都在连队当过主官,有着15、6年的军龄,但还只是个正连职。我曾在侦察科看到一幅老山全图,是用100多张照片拼接而成。那些当参谋的老乡们说,这些照片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友的掩护下,从敌人眼皮底下的前沿阵地上,一张一张地拍,然后送到麻栗坡去冲洗出来的。

司令部旁边,是我们80师的宣传队。宣传队副队长王爱丽,也是湖北人。在八里河东山主峰旁18号阵地牺牲的王爱军烈士,和她的名字相差一个字,也曾经叫过她“姐姐”。作为27军赴祖国各地演讲的英模演讲团的成员,王爱丽演讲的英模人物,就是王爱军,以致人们都误认为她是王爱军的亲姐姐。其实,王爱军的亲姐姐叫王爱新,当时在北京军区卫校学习。前不久,张国齐股长告诉我,王爱丽和王爱新都转业在武汉。他说,我若去武汉,就转告大家,到时再一起坐坐。

从80师机关驻地山沟下来,是几个小水沟流水汇聚的一条小河,上面是通往船头的公路。小河转弯处,是师医院驻地,当年,小护士们就在这里护理受伤的战友,在小河边清洗那些血染的纱布。师报道组任文锁曾为她们写过一篇《当代南丁格尔》的文章,我也写了一篇题为《红土地上的绿橄榄》的文章,表达对她们的敬意。现在,小河已经干枯,我们的汽车就是从桥洞通过,来到师医院旧址旁的。

师医院的河对面,是工兵营驻地,一栋两层的小楼。工兵营见习教导员,叫李德福,是国防大学的教员,南开大学毕业的硕士。他喜欢吃红烧肉,每次师机关食堂有红烧肉,我都打电话告诉他。他不止一次骄傲地对我说:“我只是一个正营职教员,但我的学生都是副师级的高干”。从前沿阵地上撤回来后,他计划写一本书,叫《中越战争史》。他的这一想法,得到了师部一位副参谋长的支持,两人准备合编。这本书后来有没有出版,我不得而知,我也从此与他失去了联系。后来我到武汉,杨腾驰还问起过他。

如今的坪寨,昔日的泥土路已经建成了水泥路,遍布板房和帐篷的小山沟,已变成麻栗坡县神农生态养殖场,民居梯次而建,就连指挥连等几个连队住过的周围山头,也建起了房屋,师部原址已被平整为汽车驾驶训练场。曼棍洞出了55名以上的中高级将领,原址插有各机关的牌子,并改名为“将军洞”。而坪寨,除了路边的两块“八里河东山战场原址”、“坪寨战场原址”碑,告诉人们这里曾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军事首脑机关,就再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坪寨往麻栗坡方向沿山路上行不远,就是原27军军部所在地落水洞。这里立有一块“落水洞战场原址”的石碑,背面刻着这样的说明“此处系麻栗坡县麻栗坡镇豆豉店村落水洞。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云南边境地区坚守防御作战期间,中国人民解放军若干军(师)级领导机关曾在此指挥作战。参战部队全体官兵共同铸就了以爱国奉献为核心的不怕苦、不怕死、不怕亏的‘老山精神’”。1984年收复老山时,落水洞是我军最前沿的一个医疗所所在地。九大军区分别在麻栗坡轮战期间,落水洞成了各大军区的前线指挥部。现在的边防团二营营部,是原军部机关所在;里面建有民居的地方,原是军长钱国梁、政委徐永清、副军长谢昭义、政治部主任朱增泉等军首长的住所。

副军长谢昭义,是湖北随州人,53年入伍的老兵,战前才从兄弟部队调入27军。坪寨离落水洞不远,我每次想去军部,打一个电话给谢副军长后,就拦一辆车直接过去。谢副军长不抽烟,古诗词却写得很好,他到船头检查军备回军部后,还写过一首咏船头的格律诗。我每次去,为我准备材料、复印的,是负责谢副军长起居生活的军作训处一位老乡参谋。

27军轮战后期,不少湖北籍干部想转业回地方。侦察科的老乡说:“在老山一年半,我把孙子的苦都吃完了。”80师原准备在八里河东山方向举行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张国齐股长为此还写了一首《突击队员之歌》。那次战前演习,钱国梁军长亲自参加,我随刘道湘主任前往,见识了那炮火连天的场景。在那里,我还遇到了《打靶歌》的词作者刘薇和《十五的月亮》的词作者石祥。有位老乡连长,在那次即将开展的军事行动前夕,提拔为副营长。这次军事行动,因军委没有批准而搁浅,副营长也就产生了转业的念头。“因为要参加这次行动,我才被提拔。行动取消,别人会说我这个副营长是捡来,不光彩,好说不好听。再说,我家世代农民,出了一个副营长,已经很了不起,是家族里最大的官,我还是转业吧。”大家都知道我经常往谢副军长那里跑,想通过我和首长沟通,争取转业的机会。

大家这么信任,我盛情难却。谢副军长听了我的汇报后,爽快地说:“叫大家晚上一起来军部吧,我和他们都见见。”听说谢副军长叫大家一起去军部,后勤部油脂科老乡龚科长立即备车。临出发前,一位老乡突然说:“我的双腿打颤,不想去了。我才一个正连级参谋,谢副军长是多大的官,中间相差那么多级。”大家一起笑话他没有出息,连拉带拽把他塞进了汽车。

到达落水洞谢副军长的住所后,哨兵通报完毕,示意我们进去,谢副军长亲自开门迎接。副军长热情地端上水果,拿出一条烟叫我发给大家抽。大家敬完军礼后,都拘谨地站着。副军长笑着说:“都坐吧,我们都是老乡,是一家人,放松些。”副军长拿出笔来,叫大家把各自的名字、家乡(市县)、职务、部门、军龄写下,然后对大家说:“我将向相关部门转达你们的意愿。不过,这其中有个程序问题,大家不要着急。”战后,谢副军长调到天津警备区当副司令,后勤部油脂科龚科长如愿被批准转业,其他老乡是否转业,我就不得而知了。

陵园祭英烈

11日上午,我们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拜祭长眠在这里的英烈。

陵园位于县城西北四公里处的磨山坡上,1979年开始修建,1988年正式竣工,共历时九年时间。整座陵园占地50余亩,自下而上由32台挡墙,32道石阶,800多米围墙组成,按照烈士牺牲的先后顺序,前后总共安葬了959名烈士。他们中间,有来自云南、贵州、四川、河南等全国19个省市、19个民族的英雄儿女。每座墓碑的碑文上方,都镶砌了一颗见棱见角的红色五角星。远远望去,一座座墓碑就像一个个身穿戎装整装待发的战士,在这里集合待命,随时准备出发投身战场。陵园的正面,耸立着一座高19.99米的纪念塔,塔身正面铸有“人民英雄永垂不朽”8个金色大字,背面是“为保卫祖国边疆,英勇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各式苍松翠柏环绕周围,使得麻栗坡烈士陵园显得更加宏伟庄严。据说,每年到麻栗坡烈士陵园和老山祭奠、参观的人数,有八万余人。

陵园专门为我们《战火岁月》编委会准备了祭奠仪式。哀乐声中,两名老兵抬着写有“革命烈士永垂不朽”“《战火岁月》编委会敬挽”的花圈走在前面,我们缓缓地跟在后面,花圈放到纪念碑底座时,身着预备役军装、肩扛中校衔的仁杰大哥一声“敬礼”,我们齐唰唰地举起了右手,向英烈敬礼。三鞠躬后,余仁俊大哥和仁杰大哥去整理挽联,我则在拍照。忽然,我发现仁杰大哥的腿哆嗦了一下,并用手示意扶他。我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景春作家和几个老兵也立即赶了过来,将他扶回拜祭的队列。

宣读祭文时,仁杰大哥再次激动了。他只读了几句,就哽咽得念不下去了,只好由余仁俊大哥代劳。仁杰大哥大学毕业留校任教两年后,被在军区任要职的父亲赶进战场,他身边的十几位战友,如今就长眠在麻栗坡烈士陵园。面对逝者,他发自内心地一声声地呼唤“战友、战友”。在我们走完老山、八里河东山回到麻栗坡的10号晚上与当地作家、爱心人士张祥敏相聚,11号晚上在丘北与参战民兵李旭阳交谈及14号在昆明和参战老兵田成山、胡国庆(老刀)、李明、爱心人士龙芬、李金海等在一起回忆那些战友时,仁杰大哥说,战友们用青春和热血浇灌了麻栗坡这片红土地,染红了国旗和军旗,他们的丰功伟绩,永远值得我们牢记。

我和仁杰大哥、余仁俊大哥向英烈敬献酒和烟后,围着陵园转了一圈,接着参观建在陵园内的老山作战纪念馆。

老山作战纪念馆是全面介绍老山战场情况的综合性展馆,将老山精神细分“爱国主义精神”、“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艰苦奋斗精神”、“无私奉献精神”、“自觉革命精神”、“集体主义精神”、“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人民战争思想”八个部分。主要展出摹拟阵地再现、实战场景、参战烈士遗物、战争中使用的武器、从敌方缴获的各种武器、边疆各族人民支援前线的画面、国家领导人和军队首长到前线视察时的题词、战地诗抄和部分军事机密文件,它用大量的图片和实物告诉人们,老山军人是如何在极其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在低矮潮湿的猫耳洞里,在硝烟弥漫的生死线上,把青春和鲜血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的。

纪念馆内,那一场场战争的介绍、一个个熟悉的英雄名字,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让我仿佛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岁月。“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的豪言壮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回想梦回老山的那些日子,是那么的期盼和向往。诚如现任武汉市江汉区科技局局长的原238团政治处宣传股长张国齐在《心中总系老山魂》一诗中云:此生此世此段情,半醉半醒半浮萍。消磨岁月书千卷,啸傲乾坤酒一樽。梦里常悬边关月,心中总系老山魂。青山一发何邈远,梵音数声熨平生。

永远的麻栗坡

边城麻栗坡,位于云南省文山州东南部,是一个总人口才27.7万的小县,居住着汉、壮、苗、瑶、傣、仡佬等8个民族。清朝时因集市建在山坡上,此地又多种麻栗树,因而得名。麻栗坡与越南的同文、安明、官坝、渭川、黄树皮、河江五县一市接壤,国境线长达277公里。元朝时期,麻栗坡就是中国与越南的重要通道。境内的天保国家级口岸,是文山州乃至云南省对外开放前沿和重要通商口岸。

老山主峰的“老山精神万岁”碑对面,有一幅支前民兵肩扛弹药箱的塑像,下面有一篇题为“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的文章,详细记录了在自卫还击战中,文山州、麻栗坡县两级政府和边疆各族人民,想军队所想,急军队所需,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前线,为了作战胜利作出的牺牲和奉献。

27军在老山轮战期间,麻栗坡政府将两栋两层楼给27军,作为79师和80师设在县城的招待所。79师的招待所设在进原县武装部的左边,与设在去老山战区路旁山上的80师招待所,隔河相望。79师招待所前面,是一个大操场,停着许多军车。操场里驻着一个在县城担任纠察任务的防化连,负责检查到麻栗坡的军人的军容、军纪。防化连营地门口,有几块大石建成的景致,上书“老山门户”四字,我曾陪王爱军的父母和姐姐到过此地。防化连的事务长是个志愿兵,姓黄,湖北人,还有个姓常的湖南兵。有次我去落水洞,在进军部的路右边看到小常在站岗,得知他们已从麻栗坡县城调防军部。后来,小常没事时,还跑到坪寨来找我。

从1979年春天到1989年初夏,麻栗坡这块红土地,成了南疆对越防御作战的主战场。收复扣林山、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战斗,都发生在麻栗坡境内。尤其是1984年的老山战役,使之闻名全国。在那段时期,麻栗坡20多万各族人民全体参战,全体支前,动员组织了148个民兵民工连,25个民马连,2.96万人,3120匹骡马参战支前。各族群众和解放军官兵一起,用鲜血和汗水,写下了爱恨交织,悲壮激愤,保家卫国的新篇章,共同培育了以无私奉献为核心的“老山精神”。

麻栗坡,已成为近20万参战将士心中的圣地,梦回的家园;而老山,也已超越一般地域名称概念,成为代表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符号,耸立在烈士遗属、参战老兵和人民群众心中不朽的丰碑。麻栗坡和老山,也必将成就一种人文精神,激励、警醒一代代中国人放飞理想,夯实信念。

永远的麻栗坡,是我们蜿蜒生命的制高点;永远的老山,是我们共有的,直插云天的高贵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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