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炒货,从小就爱吃。记得小时候遇到雨天不能出去玩,就在自家的床上弹崩豆,边玩边吃。那时爱吃硬的,不喜欢酥的。
当然,也喜欢吃瓜子花生栗子榛子松子核桃。后来,不知是因为没有卖的了,还是因为东西太贵,很少能吃到。就说花生和葵花籽吧,只是在春节时才有供应。要凭粮本到粮店去买,供应给全家人的,只能买一篮子底儿,到了年三十,一晚上就全报销了。
近些年,这种东西一点儿也不缺了,在任何地方、任何季节都可以买到,只是自己的牙不行了。
有些事,让人总感到奇怪,干果这种东西产量大,还有很多事野生的,也不容易发霉腐烂,易于储藏,怎么会有短缺的情况?那些年啊,干果也是资本主义,被革命了!
现在好买了,我常去买,家里常备这种消闲事物。
在天津的华苑小区,原有一家炒货小店,经营者是个外地女人。炒货都摆在大长笸箩里,店主手里拿着个长柄的白铁小舀子,你要哪种就给你舀哪种,因舀子的把儿很长,她基本不用走动,把舀过来的干货放在塑料袋里上称,结账,很利索。东西的质量是不错,可她永远是面无表情,让人感到别扭。我呢,可以说年岁稍大些把,最起码算个“大爷”(外地人称大叔)了吧,她从来也没跟我这个老主顾打过招呼。咱呢,觉得自己有了点年岁,爱说两句闲天,人家不拾你的茬儿。偶尔抓几颗瓜子尝尝,她似乎还有点不高兴。
这家小店儿,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平时自己玩,后来也跟着卖货,账算得很快,很聪明。有几天看不到这个小女孩了,我便问女老板“孩子呢?”她淡淡地说“回老家念书去了”。我继续多嘴问,“孩子他爸爸在老家了?”她只是朝着炒锅那边努了努嘴,那儿正有个男人在忙着干活,那就是孩子的爸爸,光头,膀大腰圆的。后来,偶尔看到那个男人光膀子,身上纹着盘龙,张牙舞爪的。从此,我再也不买他家的炒货了。
在北京住这几年,我一直留意炒货店。到了这个季节,“秋栗香”、“王老头”的名店总是排队,包括分店也排队。其实,还有不少质量不错的不知名的小炒货店。比如回龙观的“大山栗子”,还有就是我最近发现的知春里附近的“顺起炒货店”。
每次路过,我都习惯性地问,“是新炒的吗?”“顺起”这家的女主人总是热情地回答,“刚出锅的,大爷,您买多少?”
这家店面积不大,把着楼房的一个角,两面的玻璃窗,显得琳琅满目。女主人年龄不大,总是笑脸,挺甜个。她家的栗子不错,跟咱们天津的“小宝栗子”有一比。因为不出名,不排队。
昨天,吃完晚饭快8点了,我出去溜,走到“顺起炒货店”,是个男的守摊,我买了2斤栗子,1斤花生,一边交钱一边说闲话。
我问,“女老板呢?”
“在后边做饭呢。”
“这么晚才做饭,够辛苦的。”我说,“你们是一家子?”
男人憨厚地点着头。
“大爷,今天的瓜子不错,是新疆的大瓜子。”从屋子里头传出女主人的声音,她还告诉男人,说这个大爷是咱们的老主顾了。
我说,“不买瓜子了,家里还有吃的。”
女人高声说,“不买也拿点儿走,尝尝。”
瓜子一个个的个头挺大,也饱满,我抓了一大把,边走边磕着吃,很香。走出去大约30米,又忍不住转回来,买了1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