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笔记之假虞伐虢 灭虢取虞

晋国是春秋时期的大诸侯国,称霸时间很长。从前周武王伐殷灭纣,建立周朝。武王崩,成王嗣位,把唐地(今山西太原)封给弟弟叔虞,使其成为诸侯,也称唐叔虞。再后来,叔虞的儿子燮父继位,把唐改名为晋,于是此诸侯国就称晋国。后又经五世至晋穆侯姬费生,迁都于绛(也称翼,今山西侯马)。

晋穆侯的夫人是齐国的姜氏,生大儿子时正逢晋国与条戎作战,由于晋国战败,于是穆侯就给儿子取名叫姬仇;而生二儿子时正逢千亩之战,由于晋国胜利,于是穆侯给儿子取名叫姬成师。大夫师服说:「异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奇葩呀,国君这样给儿子取名字!取名字要适当,要规范,要利于政通人和,所以政事成功百姓就服从;相反就发生动乱。相爱的夫妻叫相配,相怨的夫妻叫相仇,这是古代人所命名的方法。现在国君给太子取名叫仇,给其弟取名叫成师,这就开始预兆祸乱了。做哥哥的恐怕要被替代了吧!)

公元前785年,晋穆侯薨,他的弟弟殇叔篡位自立,姬仇避祸出逃。四年后,姬仇率领他的支持者回到晋国,杀死了殇叔,被立为晋文侯。公元前746年,晋文侯姬仇薨,儿子嗣位为晋昭侯,忌惮叔叔成师的党羽众多,于是把曲沃(山西闻喜)封给他居住,人称曲沃桓叔。六年后,晋大夫潘父杀死昭公,企图迎接曲沃桓叔继位,但晋国其他大臣联合杀死潘父,并发兵攻打桓叔,迫使其退回曲沃。于是立昭侯的儿子姬平为晋孝侯。孝侯立八年,曲沃桓叔去世,儿子姬鳝继位为曲沃庄伯。公元前725年,曲沃庄伯讨伐晋国都翼,杀死了晋孝侯;晋军回攻,又将曲沃庄伯打回了老家。晋人就立了孝侯的弟弟姬郤为晋侯。姬郤的儿子姬光侵占陉庭的土地,陉庭人南逃,就扇动曲沃继续讨伐翼。公元前718年,曲沃庄伯在周桓王的支持下,用郑国和邢国的军队再次攻打翼都,姬郤战败逃奔随地。后来曲沃庄伯背叛了周王,周桓王就派卿士虢公讨伐曲沃,并立姬光为侯。晋九宗五正(官名)迎接逃亡到随地的姬郤,让他到鄂地居住,称他为晋鄂侯;称姬光为晋哀侯。公元前715年,曲沃庄伯去世,儿子姬称继位为曲沃武公。公元前709年,曲沃武公又一次讨伐翼都,俘虏并杀死了晋哀侯,晋人又立哀侯的儿子为晋小子侯,公元前705年,曲沃武公又诱骗杀死了小子侯。于是,周桓王再次命虢仲出面,以周王朝的命令,立晋哀侯的弟弟姬缗为晋侯,并集合芮伯、梁伯、荀侯、贾伯共同讨伐曲沃,暂时平息了这场纷争。然而曲沃武公却始终贼心不死,同时采取拉拢贿赂周王朝卿士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公元前678年,曲沃武公灭了晋缗,把缴获的晋国宝物献给刚继位不久的周釐王,于是周王在一并受贿的虢公等卿士的劝说下,任命曲沃武公为晋侯,并可拥有自己的军队。

本来周朝建立之后,周公姬旦创立了一套相对成熟的封建制礼制,虽然有压抑人性和等级森严的一面,但毕竟有利于社会秩序的井然有条,堪称“治世”。这套制度的贯彻执行,最关键的环节是周王,这就是所谓“上行下效”。周釐王在曲沃并晋事件上的受贿不公,产生了致命的负面影响,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有史家推言,后来发生的五侯争霸、三桓弱鲁、陈田代齐、六卿分晋、七雄逐鹿……都是由此微渐的。

曲沃武公姬称做了一年晋武公便去世,儿子姬诡诸继位为晋献公。而曲沃桓叔和庄伯的其他后人,也就是献公的那些堂兄堂弟非常强盛,不拿献公当回事。献公对此十分担忧,于是与大夫士蔿设计,离间群公子之间的关系,并一个个地杀掉。侥幸存活的公子们就逃亡到虢国。

虢国也是姬姓国,国君与周王朝、晋国同宗,地域分为东西南北四部分,其中受封南、北虢的是虢仲,受封东虢的是虢叔。晋桓、庄群公子逃亡到的是北虢,虢仲就因此讨伐晋国。晋献公也想回击讨伐虢国。



在晋国和虢国之间,还有一个姬姓的虞国隔在中间。晋大夫荀息就向晋献公献计,用屈地产的宝马和垂棘的宝玉作礼物,向虞国借道讨伐虢国。虞公见到宝物,认为晋国有诚意,不听大夫宫之奇和百里奚的劝谏,不仅答应借道,而且还派军作先锋,在公元前658年灭亡北虢,虢仲逃往南虢。



公元前655年,晋国再次向虞国借道讨伐虢国。宫之奇劝谏虞公说:「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虢国是虞国的外围,虢国灭亡,虞国必定跟着完蛋。晋国的野心不能开启,外国军队进入国内不是儿戏。一次已经够了,哪能来第二次呢?俗话说的‘车板和车身互相依存,嘴唇没了,牙齿便受风寒’,这说的就是虞国和虢国的关系。)

虞公说:「晋,吾宗也,岂害我哉?」(晋国是我的宗族,难道会害我吗?)

宫之奇回答说:「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老大太伯、老二虞仲,是太王的儿子。太伯因为没有随侍在太王身边,所以没有继位。虢仲、虢叔,是老三季历的后代,做过文王卿士,在王室建立功勋,记录还藏在盟府。从亲疏关系看,晋国准备灭掉虢国,对虞国又有什么可爱惜的?况且虞国能比桓叔、庄伯更加亲近现在的晋国吗?如果他们爱惜桓叔、庄伯,那么那些族人有什么罪过,却被杀戮,不就是因为感觉受到威胁吗?由于亲人受宠而感到威胁,尚且杀害他们,何况对外国人呢?)

虞公说:「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我祭祀用的祭品丰盛又清洁,神明必定保佑我。)

宫之奇说:「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下臣听说,鬼神并不是亲近哪一个人,而是依据他的德行,所以《周书》说:‘上天没有私亲,只帮助有德行的人。’又说:‘祭祀的黍稷不芳香,美德才芳香。’又说:‘百姓不用变更祭品,只有德行才可以关系祭品的好坏。’这样看来,如果没有德行,百姓就不和谐,神明也就不来享用祭物了。神明所凭依的,在于德行。如果晋国占领了虞国,发扬美德作为芳香的祭品奉献于神明,神明难道会吐出来吗?)

读《左传》笔记之假虞伐虢 灭虢取虞
虞公最终没有听从宫之奇的劝告。宫之奇便带着全家离开了虞国。

终于,晋国再次假虞伐虢,灭亡了虢国,虢公逃亡到周京师。晋国军队在得胜回来的路上又灭亡了虞国。虞公不仅得而复失屈产之乘和垂棘之璧,还被晋献公用作远嫁秦国的女儿陪嫁,连同大臣井伯、百里奚,一并送给了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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