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赏析 林散之草书中日友谊诗

●林散之草书收藏家、林散之草书鉴赏家 王 罡





赏析提要: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反映了中国近 300年来草书艺术的最高成就,见证了中日两国书法交往的重大事件,捍卫了中国书法在国际上的中心地位。专家鉴定是“神品”、“林散之第一草书”、“林散之王”,堪称国宝。中国书协名誉主席沈鹏、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会长苏士澍、中国国家文物局局长孙轶青等 60多位专家名家评价解析,中央电视台等 80多家媒体报道,《江苏艺术网》开辟专题《国宝林散之手卷》。2010年,文物出版社将这幅手卷出版成书《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以此纪念林散之先生逝世 20周年。估价这件顶级艺术品,应该超越种族、超越国界,应该站在人类艺术的顶峰。

中国文化与文物研究所所长、长风国际拍卖(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长,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杨休先生谈到林散之草书《中日友谊诗》时说:“书坛可名大家者,百年不过数人。世人尊之为'圣’者,千年一出。自大王以来,一千六百余载,二三子而已。以草书论,能跳脱古人,师范后世者,张颠怀释、玄宰觉斯诸家,屈指可数。识者尝誉散翁为'王觉斯后第一人’,实不为过。《中日友谊诗》乃传世名迹。诗文平实祥和,立意高迈,颇具唐宋大家风范。书法气息贯通,珠玑一盘,非终南得道,蓬莱成仙,何人能指挥管城,书此华章?是为重宝,稀世之珍也。”

欣赏这幅旷世杰作应注意四个方面。

第一,艺术价值。草书线条的最高境界就是“锥画沙”、“折钗股”、“屋漏痕”、“虫蛀纹”等。这些形象化比喻的笔法,是书法家耳熟能详的,更是多少书法家一生奋斗的目标。可是,近百年来,能写出如此笔法的书法家却是少而又少。然而,林散之先生的草书《中日友谊诗》就是诠释古人“锥画沙”、“折钗股”、“屋漏痕”、“虫蛀纹”等笔法的光辉典范。《中日友谊诗》之所以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还在于她传承了中华草书艺术的技法精髓,彰显了中国草书艺术的人文精神,反映了近300年来中国草书艺术的最高成就。

第二,学术价值。《中日友谊诗》是书法家研习“林体”草书笔法墨法的样板,是收藏家鉴定林散之作品真伪的标杆。《中日友谊诗》还更正了林散之第一次会见日本书法代表团的时间:是 1975年 3月,而不是 1973年 3月。中国著名美术评论家、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马鸿增先生在论文中写道:“《中日友谊诗》题材重大,经历传奇,影响深远,是林散之草书创作中罕见之神品,堪称'林散之王’。研究其价值,很有必要。我认为,仅从书法的角度来探讨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历史、文化、社会等多方面来研究。”

第三,历史价值。《中日友谊诗》见证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国和日本两国书法友好交往的重大历史事件,捍卫了中国传统书法艺术在国际上的中心地位。中国书画鉴定家萧平先生从历史史料的角度对这幅作品进行了多方面的考证。他写道:林散之草书赠日本书法访华团诗作四章卷创作于 1975年 3月,除了赠送给日本一卷以外,国内只有3卷:一卷创作于3月12日,以后又补款赠给他的学生冯仲华。第二卷于 1976年 5月补记后送给了季汉章。这一卷创作于 1975年 3月 15日,是林散之先生自存之稿。苍遒生动,一气呵成;诗书相映,堪称双绝!

第四,市场价值。林散之草书《中日友谊诗》被称为“神品”、“林散之第一草书”、“林散之王”、“国宝”。中国书法家名誉主席沈鹏、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会长苏士澍、中国国家文物局局长孙轶青、上海市收藏家协会会长吴少华等 60多位专家名家评价解析,中央电视台、《中国收藏》等 80多家媒体报道,《江苏艺术网》开辟专题《国宝林散之手卷》。2010年 4月,林散之研究会、文物出版社和林散之的后人联合将这幅手卷出版成书《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在全国发行,以纪念林散之先生逝世20周年。极高的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决定了林散之第一 。草书《中日友谊诗》的市场价格,不是看尺寸谈价格,而是按质按件来考量。如果一定要以尺来计算,至少是林散之一般草书价格的几十倍,还可能更高。估价《中日友谊诗》这类顶级艺术品,应该站在人类艺术的顶峰,超越民族,超越肤色,超越语言,超越国界。草书《中日友谊诗》是华夏中国的!也是世界人类的!

——原载《世界重大学术思想(成果)获奖宝典》第 565页。2010年12月,世界文献出版社

(本文有改动。原来是一篇论文,题目是《论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经世界学术成果研究院学术委员会总干事郑古先生特别提名推荐,世界学术成果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世界优秀华人成果交流协会专家委员会组成的国际专家评审委员会三审论定,荣获“世界重大学术思想成果特等奖”。)

――原载《林散之草书精品赏析》第9页

1-1、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28×132㎝



1-2、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局部1).



1-3、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局部2).



1-4、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局部3).



《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墨法艺术解析

宋玉麟

林散之--第一草书《中日友谊诗》赏析 林散之草书中日友谊诗
林散之被誉为“当代草圣”,“王觉斯之后第一人”,“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人称“三百年出了一个林散之”。启功看到林散之的字,脱帽三鞠躬。赵朴初托人带信,要林散之的墨宝。郭沫若说:“林散之的书法,代表中国!”日本著名大书法家、现代碑学派首领青山杉雨写到:“草圣遗法在此翁。”江泽民称赞林散之书法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由于家父宋文治和林老在国画院共事多年的原因,我从小就认识了林散之。1989年,林老给我题写的斋名食砚斋,至今一直挂在我的画室。20多年来,我广搜林老书法。《林散之书法精品集》、《林散之书法集》、《林散之书画选》中都有我的藏品。1999年拍摄电视片《林散之》,又专门请我介绍林老的作品。此幅林散之1975年3月创作的《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指林筱之两次题跋的手卷,简称“筱之版”),是林散之书法创作颠峰时期的代表之作,是反映日本书法代表团访问我国这一重大事件的传世之作,是研究林散之草书艺术的经典之作。我主要从墨法的角度来欣赏和解析这幅佳作。

相对于国画来说,书法的墨色比较单一,就是黑,而且以黑为上,一黑到底。元代有书法家曾提出,书法同绘画一样“墨分五色”,但一直被认为是旁门左道。明代董其昌开始用淡墨。但他的“淡墨”比较浅淡,被称为“淡墨昙花”。在董其昌看来,用淡墨写字有“禅意”,有空灵的感觉。到了明末清初,王铎的书法用涨墨,这是水墨在书法线条运用中较早的一个,但只是开始尝试而已。林散之则是最终集大成者,把绘画中的墨色表现力在书法上运用到了极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书法美学史和书法思想史作出了突出贡献。

在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中,墨分“五色”样样都有,而且对比十分强烈。真可谓:“墨随心意,浑然天成。”整个手卷纵横挥洒,虚实有致。开头用的是破墨,血肉分明,气韵生动。中间有的用的是干墨,干裂秋风,润含春雨。“访”、“春心”、“宾”是淡墨,淡不浮薄,如云似烟。“赤县扶”是浓墨,浓不凝滞,丰盈厚重。“幽情”、“君再来”是枯墨,枯若古藤,似断还连。我们细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中第二首诗的“开盈盈一水”,林老写到“开”时,墨似尽而笔仍在擦行,只见渴墨化作缕缕虚丝,似有若无奇妙无比。最后一首诗,林老蘸一次墨,写出了“烟光如”三个墨色都不一样的字。先是涨墨,涨墨中又分浓墨和淡墨,似是宿墨调和清水的感觉,又似画法中的积墨效果。接下来的字又变成了干墨、枯墨。近代几位大书法家如于右任、沈尹默、沙孟海都用涨墨、淡墨和枯笔,但没有哪一位书法家能在一幅作品中表现出如此斑驳陆离的墨色变化,林老的用墨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们在手卷中还可以看到,在一个字中也有不同的墨色。如“早通通宝开元钱”中的“开”,上边淡墨,左边枯墨,下边则是浓墨。“千秋百代好同栽”中的“秋”,左边浓墨,右边渴墨,还有“遥期桂子秋登月”中的“桂”,左边枯右边润。除此,林老用墨还有一个绝活,叫先枯后润。就写一个字而言,一般是先润后枯,怎么会先枯后润呢?不少人看不懂。林老写草书时蘸一次墨能写好几个字,他在写到没有墨时,不是将最后这个字写完再去蘸墨,而是用没有墨的笔写完一个字后还要写出下一个字的第一个笔画或第一个字的边旁,再去蘸墨接着往下写,这样就出现了先枯后润的现象。如“通宝”中的“宝”,就是在写到“通”时,已经没有墨了,林老用枯笔又写了“宝”字的宝盖头,再去蘸墨往下写的。第三首诗中的“兰”,是写完草字头,才开始蘸墨的。林老这种艺术手法可以使一个字内的墨色有不同的变化,这个变化不是正常的由润到枯,而是反常的枯而复润。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连接,特别是上一个字和下一个字的笔画不连时,林老用这种艺术使上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和下一个字的第一笔通过墨色的一致而连接起来,看上去字与字的笔画不相连接,实际上字与字的墨色连接很紧。

林老用墨艺术如此娴熟,得益于他的恩师黄宾虹。黄宾虹被世人称为中国近代山水画的杰出代表,以其“浑厚华滋”的艺术风格,将中国绘画推向一个新的境地。明清以来日渐衰弱的中国山水画,在他的笔下获得新生。黄宾虹还是一个大书法家、鉴定家、美术史论家。黄宾虹的艺术学识、宏博积储以及佳帖名画,进一步开阔了林散之的视野。黄宾虹特别看重墨法,常常当面给林散之示范讲解。老师的七种墨法:积墨、宿墨、焦墨、破墨、浓墨、淡墨、渴墨。林老终生记取,入脑入心,反复实践,并用于书法。林老草书创作最善长的是破墨法。破墨法是“七种墨法”的重点,也是难点。掌握了破墨法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懂得了其他墨法。破墨分两种:水破墨和墨破水。水破墨是用毛笔先蘸浓墨,然后再蘸适量的清水进行书写。先蘸水后蘸墨,叫墨破水。据有关资料介绍,林老水破墨的习惯是这样的。墨磨浓磨稠后,在砚台旁放一个小瓷碟,内盛少许清水。林老常常将浸泡在水盂中的长锋羊毫笔取出在小瓷碟边上掭几下,使笔中的水流入瓷碟。然后再在砚池内蘸些浓墨,掭入瓷碟并调成淡墨。再将毛笔在瓷碟边上反复掭几次,使笔中的淡墨全部流入碟内。准备工作完成后,林老用笔在砚池里蘸饱墨,然后用笔尖在瓷碟里点淡墨开始书写。这时水与墨在宣纸上继续交融、渗化、洇散,最终形成的墨象是由淡而浓。手卷中的“日本书法代表团”就是用的水破墨,先淡后浓。“日”字笔画的中间是深色,而周围有一圈渗化均匀的淡墨晕痕。其中色深者似骨,其外色浅者若肉,又好象人们常见的鸡蛋中“蛋清包蛋黄”的那种感觉,空灵蠕动,颇具立体感。林老有时也用墨破水,就是先蘸淡墨后蘸浓墨。这种方法在宣纸上形成的墨象也有一种立体感,与前者不同的是由浓及淡,线条的中间色淡,而其外部色深,打破了线条的平面感,在宣纸上留下的痕迹层次丰富多变,生机勃勃,像人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另外,林老受黄宾虹的影响,特别欢喜用宿墨。所谓宿墨,也就是我们绘画中常说的隔夜墨。林老常将没有用完的余墨用砚盖盖好,砚也不洗,任它宿积。这里还有个故事。一次,林老外出,三女儿林芷若打扫卫生,见书案上太乱太脏,就把砚台里的余墨倒了,把砚台洗得干干净净。结果被林老说了一通,讲她干外行事,添乱子。林老每天写字前,在砚池的宿墨中再放一些清水,然后用墨锭反复研磨,磨浓了再书写。这种宿墨兑新墨的好处是墨易下沉,墨迹与洇现的渍痕十分明晰,尤其是装裱后,效果极佳。

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创作于1975年3月,在国内只有三幅。这三幅手卷都是林老的代表作,它反映的是书法界的重大历史事件,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和收藏价值。我更喜欢林老的自存之稿--《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筱之版),这是最好的一件。你看,这幅手卷从创作至今,已经30多个春秋了。可是,观其墨色就像刚写的一样。鲜艳亮泽,豪放淋漓,浓淡分明,墨香四溢。林散之用的墨并不是我们现在的墨汁,而是几十年前的陈墨,应该是清末光绪年间的佳品。家父宋文治在创作重大作品时都是用的这种好墨。老陈墨研磨出来的墨在宣纸上渗透力强,有较好的稳定性,墨香会长久地附在宣纸里,即便几十年之后绽开书卷观览赏玩时,依然一股墨香扑面而来,沁入心脾。磨墨是很有趣味的,可以说是一种享受。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宁静的书案上,均匀地磨墨声沙沙作响,砚池中墨花轻翻,浮起细微的泡沫,温暖的书斋中飘着松麝的芳香。难怪唐代诗人李贺在其《青花紫砚歌》中如此写道:“纱帷昼暖墨花春,轻沤漂沐松麝薰。”元代赵孟頫有诗云:“古墨轻磨满几香,砚池新浴灿生光。”这些美妙的诗句把磨墨的雅趣刻画得惟妙惟肖。林老对磨墨十分讲究,墨锭要和砚池水面垂直,磨墨时要成画圆状,磨墨要轻要匀。林老认为,这样磨墨,漂浮粒子均匀、稠密。写出来的字有光感,有质感,有动感。

纵观《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我们还可以看出,林散之把绘画中的墨法运用于书法不是盲目的、被动的,而是自觉的、主动的,并贯穿始终。更可贵的是,林老在长期的实践中总结摸索了一系列墨法理论。他对学生陈慎之讲:“写字要有墨法。浓墨、淡墨、枯墨都要有,字'枯’不是墨浓墨少的问题。”学生庄希祖问到墨法,林老说:“会用墨就圆,笔画很细也是圆,是中锋。用墨要能润而黑,用墨用得熟不容易。”林老在序中写到:“早年闻张栗庵师说,字之黑大方圆者为枯,而干瘦遒挺者为润。误以为说反话,七十岁后,我才领悟看字着重精神,墨重笔圆而乏神气,能不谓之枯耶?墨淡而笔干,神旺气足。一片浑茫,能不谓之润乎?”林老对不同的宣纸提出了不同的墨法,他指出:“厚纸用墨要带水,薄纸、皮纸要用焦墨写。”等等。1994年,学生陆衡把林老关于墨法理论汇成专题作为《林散之笔谈书法》的重要部分出版发行,这对进一步研究林散之草书墨法艺术,推进中国书法发展意义重大。

2008年12月28日于金陵钟山之麓

本文作者:宋玉麟,江苏省美协主席、江苏省国画院院长。



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笔法艺术解析

南京市书法协会原副主席 、南京晓庄学院副教授、著名书法家庄希祖



“当代草圣”林散之先生是我恩师。从1972年开始,我就跟随林老学习书法。1989年林老仙逝后,我结合书法教学,坚持研习林老书法。2000年6月,出版专著《林散之书法艺术解析》。这幅林散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筱之版)创作于1975年3月,是林老的代表作,堪称“神品”。我主要从笔法的角度来欣赏和解析。

解析林散之先生《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的笔法艺术,首先讲林老的执笔法

执笔本无定法。对一个书法家来说,执笔的方法无须过于苛求。然而由于林老的执笔与众不同,有必要加以说明。林老的执笔法是“回腕执笔法”。清代周清莲在《临池管见》中作了叙述:“回腕法,掌心向内,五指俱平,腕平掌竖,笔画兜裹。”据考此法始于唐代,李世民就主张“ 竖腕锋正”。我曾为“腕平掌竖”专门请过教林老。林老右手执笔,用左手抚摸虎口到竖起的手臂一侧说:“这是腕平。”然后又抚摸一下与桌面几乎垂直的手又说:“这是掌竖。”这种执笔法也称“虎口法”,与包世臣主张的“腕平掌竖”――手腕两个关节与桌面平行,然后,“反扭其筋”与手掌竖起的“凤眼法”不同。林老的回腕法是腕肘悬起,用腕、臂、肘的协调动作来完成书写过程。1970年除夕,林老在乌江镇浴室洗澡,不慎跌入开水池,大面积烫伤。痊愈后右手三指不能自如活动,执笔就由原来的五指改为三指,《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就是用这种双苞回腕执笔法写成的。林老书写时,手臂悬空,以肘带腕,行笔兜裹,圆转自如,势圆气满,字无圭角。如此独特的执笔法成就了林老特有的草书风格。

解析林散之先生《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的笔法艺术,其次讲林老的中锋用笔

书法贵在笔,用笔贵在锋,用锋妙在中。这里说的“中”就是指中锋用笔。何谓中锋用笔?即藏笔锋于点画之内,简而言之,就是毛笔在纸面的行进中,锋尖始终处于墨线的中间或墨线之内。中锋用笔的特点是:由于笔锋的挤压,墨汗从笔锋的根部酣畅淋漓地由笔毫的两侧流淌,直达锋杪,所形成的线条两边墨的份量较大,而且相对平衡。中锋用笔自由度较大,最有利于行笔方向的随意变化,又能体现出力透纸背的艺术效果。中锋用笔是千百年来书法家们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我们细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就会发现,林老的用笔几乎是笔笔中锋,藏头护尾,瘦而劲健,细而圆润,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在这里讲一个力透纸背的故事。1973年9月24日,冯仲华先生去看望住在南京工人医院的林老,林老将自己作的一首七律诗《辛苦》写成小斗方送给了他,并叮嘱他回去读一读。《辛苦》一诗原先是写在夹宣上的,被装裱师揭成了两张,林老看到时,认为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效果差不多,便叫冯仲华先生在第二层上补盖了印章。我们常说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指的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大字,大字容易透;不是只有几个笔画、几个字力透纸背,而是一首诗全部力透纸背,更重要的是透得很匀称,简直跟复印的一样。可见,林老中锋用笔的功夫确实非同凡响。

解析林散之先生《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的笔法艺术,再次讲林老的草书线条

草书线条的最高境界就是“屋漏痕”、“折钗股”、“锥画沙”、“虫蛀纹”等。这些形象化的比喻是书法者耳熟能详的笔法,更是一生奋斗的目标。可是,几百年来,能写出这些笔法来的书法家却是廖若晨星,少之又少。然而,当我们看到林散之先生的《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时,就会惊奇地发现,这是诠释古人“屋漏痕”、“折钗股”、“锥画沙”、“虫蛀纹”等笔法的典范。我们先欣赏《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中的“屋漏痕”。“日本书法代表团”、“黄河之”、“千数百年”、“一九七五年三月”等都是“屋漏痕”。老辣遒润,凝重盘郁,特别是“一九七五年三月”,疑似“屋漏痕”一滴一滴地“滴”成的,十分形象,特别直观。你看,雨水渗入壁间,聚滴之后从“一”开始徐徐流下,由于下流受阻,小部分流向“九”,大部分穿过“九”流向“七”,又经过“五”到“年”。再看“年”的一竖末端,又一滴已经形成,也许即刻就要下流。我们细看其轨迹,是慢慢的,左右摇晃的,又总是向下的,停留阻涩的痕迹清晰可见。再看手卷中的“折钗股“。第一首诗中的“开元”、第二首诗中的“此”、“千秋”,还有第三首诗中的“愿从”都是“折钗股”的笔法。林老在转折之处,笔毫平铺,锋正,圆而不扭曲、不偏斜,像折弯的“钗股”一样,表层圆畅、均称,内部劲健、有力。我们再来欣赏手卷中的“锥画沙”。第一首诗中“钱”的最后一画,林散耳的“耳”,尤其是耳的最后一笔,是经典的“锥画沙”,像长矛的锥锋画入平沙,沙形两边凸起,中间凹成一线。最后一首诗的最后一个字“来”,也是“锥画沙”。笔锋行进在线条的中间,看不见起笔,也看不到止笔。而墨迹则浮在线条两边,使人感到凝重、突出、劲险、立体,富有质感、力感。还有“虫蛀纹”。“烂漫开”中的“开”、第三首诗中的“深”,第四首诗中的“黄”都是“虫蛀纹”。明代黄公轿说,最难的就是“虫蛀纹”。你看林老那“黄”中的一竖,是典型的“虫蛀纹”,十分自然,异常清晰,真是巧夺天工。

解析林散之先生《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的笔法艺术,再其次讲林老用的宣纸和长锋毛笔

现在研究林散之先生书法,往往忽视研究林老所用的宣纸和笔。同样的用墨,同样的用力,用不同的宣纸和不同的笔,效果明显不同。1975年,我偶得一张四尺三开的乾隆宣纸,请林老书写,林老摸了一下纸的表面,说:“这纸不好写。”于是,他勉强地写了一首自作诗《日长林静路漫漫》(《林散之书法艺术解析》第19页)。我看后发现确实一般。线条平谈,墨色没有层次,缺乏那种“屋漏痕”的丰富内涵。林老最喜欢用生宣纸、表面毛糙的厚宣纸,诸如夹宣之类。由于宣纸纤维的不规则性,笔在使用中力量的大小、角度的不同、墨渗入的多少,还有毛笔速度的快慢,都会使草书线条发生变化,从而出现千变万化的艺术效果。考证历代书法前贤对宣纸的使用,尤其是生宣纸的使用,从来没有哪一个书法家像林老那样娴熟自如。当代也没有几个能够充分运用生宣纸,更谈不上超过了。再说林老所用的笔。草书创作必须用长锋羊毫毛笔。长锋羊毫,柔韧性大,弹性好,笔杆长,蓄墨多,回旋余地广,书写字数多。在马鞍山采石矶“林散之艺术馆”中,我们可以看到林老当年所用的长锋羊毫,这件遗物在10公分左右,比一般的长锋羊毫还要长得多。用长锋羊毫书写,对运笔要求极高,特别是创作手卷,难度更大,写得不好,就是一团墨。林老是擅用长锋羊毫笔的顶级高手,这幅《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是用长锋羊毫笔写的,选用绵柔的旧宣纸,堪称经典。这种生宣纸对长锋羊毫来讲,最大的优点是:吸墨快,留得住,渗透性好,墨迹清晰。你看《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如崖壁上倒挂之万丈枯藤,遒练劲健,沉郁顿挫;如绝壁间涌出一线瀑布,若断若连,幽妙虚灵,似有若无,朦朦胧胧、不可名状,虚无缥缈犹如一缕炊烟袅袅扶升,如梦似画!

解析林散之先生《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的笔法艺术,最后讲林老笔法的形成

林老笔法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他初习唐楷魏碑汉隶,三十岁以后学行书,六十岁以后才开始写草书。很显然,林老的草书,有着深厚的楷书、隶书、行书的功底。在诸体书中,林老最擅草书,所以被世人誉为“当代草圣”。但是,他的楷书和行书诸体,是其草书的基础和辅助。散之先生常常谆谆告诫我们弟子:以草写草是写不出来,也留不住的,用楷书笔法写草书才行。先从楷书入手,由楷书进入行书,由行书进入草书,循序渐进,要捉草为正。下笔宜慢,求沉着,要天马行空,看着慢其实快,看着快其实慢。快要留得住,又无滞塞才好。没有善行草而不工楷书的。如果一步就进入草书,那就很容易陷入狂怪失理之状况。林老的草书笔走龙蛇,随心所欲,纵横涂抹。其实,他下笔就有楷则,是用楷法写成的草书,笔笔行得开又笔笔留得住,满纸烟云而绝无漂浮之感。有专家指出,篆书的中锋意识,隶书的波动意识,行书的流转意识,楷书的结体意识,如此等等,都溶汇在林散之先生的腕中笔底,讲得很有道理,这都归功于林老年轻时坚实的基础训练。关于草书创作,林老在“自序”中写道:“草书以大王为宗,释怀素为体,王觉斯为友,董思白、祝希哲为宾。”这只是略举,实际上,远不止这些诸贤,还有杨凝式、李邕、米芾、赵孟頫,等等,林老是兼收并蓄,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中日友谊诗书法手卷》就是最好的例证:有王羲之的典雅,有怀素的古瘦,有祝允明的姿肆,有董其昌的潇洒,还有王铎的豪放。像帖乎?似碑乎?像王?似米?但深观细研,又发觉谁都不是,啥也不像,而是林老经过不断历炼、不断升华,形成了独具林散之特色的草书。正如赵朴初先生描述的那样:“雄笔映千古,巨川非一源!”

2009年3月16日于天方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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