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八爷和他的儿媳四十 _露白 闾丘露薇被令道歉

穿过醒龙沟以都的大洼,上了通往刘埠口集的东西大路,很快就到了距刘埠口集还有一里地的杨营子桥。 杨营子桥有着传奇的历史。经杨营子村西,南北各有十余里,一直与大沙河相连的,是一条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兴修水利时,县里动员四个公社的劳力挖成的大灌溉渠,名为“红旗干渠”。杨营子桥就是这条渠上的一座节制闸,桥砖拱式结构,三孔,是当年刘埠口公社一项了不起的大工程。它本没有名字,因为正在杨营子村——也即杨金凤的娘家——南二里处,从那时起,刘埠口人就称其为“杨营子桥”。厚达十余公分的水泥板闸门上,厚厚的一层泥土,手腕粗的、带螺纹的钢筋吊杆,灰褐色的锈迹,英武不减中,多了沧桑。但若论杨营子桥在人们心中的形象,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紧”。这字的内涵很丰富,仔细探究,实指一个地方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的冤魂或厉鬼,路人经过时,极易受到伤害,甚至被勾去了性命。 这与杨营子桥的地势有关。 杨营子桥处在大洼里,前不连村,后不接店,却是刘埠口镇西南十几个村庄通向镇子的必经之地;它又在两条灌渠的交叉处,附近的水既宽又深,最宽处有十五米,最深处达五六米。如此一个“险要”的地方,自然就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最典型的、传遍十里八村的有三:其一,在杨营子西寨们外有一个叫孟庙的小村庄,村里有一个叫孟则圣的老人,年逾古稀,身长八尺,人称孟先生。孟先生自1947年解放初土改时,就在杨营子小学当校长,附近村子有两辈人甚至三辈人都是他的学生,当上科长局长的亦不在少数。孟老夫子在拥有无限荣耀的同时,只一件事不顺心,就是多年膝下无子,后来他的一个侄子过继给了他,也算了了心愿。到儿子娶媳妇时,孟先生已退休,只等含饴弄孙。他的儿子是信用社职工,在县城槐坊镇上班,儿媳带了孙子则和老两口住在老家。单说这儿媳,姓轩,二叔是一个乡信用社的主任。按说,也算是“小家碧玉”,偏偏少了教养,多了乖戾,常对孟先生不时“幽上一默”。如,孟先生是旧时代过来的人,吃饭连一粒米也不愿抛洒,轩氏少妇当面就说,吃个饭吧嗒吧嗒地就像狗舔碗一样;再如,孟先生喜欢模仿海连池老先生唱一段“小仓娃我生来灾星重”,轩氏少妇话更有艺术性:吼什么吼?像破竹竿搅尿罐子似的!诸如此类,若孟先生忍气吞声则罢,否则,就会有一场最终也是孟先生落败的口角。因为,他的儿子每次都将屁股坐在了强势一边。而直接导致孟先生以一条破裤带子在杨营子桥上了结自己的,则是轩氏少妇满大街吆喝,公公借送他孙子的机会,穿着短裤进了她的闺房,欲行不轨。话出在自己儿媳口中,孟先生百口莫辩,唯有死路一条。但谁也不解,他为何要到杨营子桥上去死,又为何以这种方式去死。孟先生的死,及三个月后老伴无声无息地去世,人们为之唏嘘不已。除此,就是孟先生斯文扫地的死相,徒增了杨营子桥的恐怖。 第二个故事更传奇。杨营子村有一个六十多岁姓穆的老婆子,据说祖上为满族正镶蓝旗人,丈夫大跃进时饿死后,含辛茹苦,一手把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拉扯大。但穆氏颟顸,凶狠,自私,多疑,人送外号“老妖婆”。“老妖婆”女儿出嫁的早,小儿婚后也带着不堪受气的媳妇远走新疆,唯有大儿子爱国和媳妇在家,一日三餐须吃下“老妖婆”的白眼与唾沫。大儿子本为复员军人,在母亲大人面前,竟无一丝男人的气概,媳妇与母亲争吵,也陷入了“媳妇与母亲落水,先救媳妇还是先救母亲的两难怪题”。但他也遵循了“丛林法则”,每次都选择了“强权就是真理”,站在了母亲大人一边。但家庭的不睦,使他整日郁郁寡欢,魂不守舍,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神经衰弱。后来,在一次去槐坊镇买种子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而亡。儿媳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姓柳名絮,娘家是大户,与丈夫处对象时,看中丈夫复员军人的身份,不顾家人的反对,“非他不嫁”,没料到婚后受气,连一个哭诉的地方也没有。丈夫一死,婆母像没事人一样,柳氏年纪轻轻,已成了寡妇,况且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不隔属相,儿子六岁,女儿五岁,一时如坠深渊。那“老妖婆”不仅不有所收敛,反而责骂儿媳是丧门星,“妨”死了她儿子,又说,柳氏有野男人——这种以“不合‘礼’的性问题”去攻击一个人,在那个年代非常具有杀伤力。一次,“老妖婆”又站在街口,两手叉着腰对儿媳破口大骂。柳氏痛不欲生,飞奔着向杨营子桥跑去。“小絮儿,想死你就死,没人拦你,死了我养活俩孩子——”“老妖婆”指着儿媳背影这句话,像催命的鞭子,让后面几个追赶的男人果然望尘兴叹。年仅二十八岁的柳氏,一头扎进深渊里,灵魂像她的名字一样,飘失在遥远的天空里。 “老妖婆”得知消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真“穆”了。 说这个故事传奇,是因为它有一个轰动方圆几十里地的后续。 柳氏死后,娘家大柳楼兴师问罪。“老妖婆”在操刀持戒上百口人的面前,早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最后,人家看在两个孩子还需要她养活的份上,只让她受了一点皮肉之苦,饶她不死。当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这柳氏死得冤,死得屈,要让穆氏花钱,请名振遐迩的苟皮苟大师为她招魂,且要厚葬。不料,苟大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掐指一算,竟然说,柳氏阳寿未尽,到三十天头上,天将下暴雨,行霹雳,到时让“老妖婆”穆氏跪在柳氏坟前,一声炸雷就会把坟墓劈开,柳氏立马复活。这消息人们疑真疑假,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十里的人只等那一天了。当天,果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杨营子南洼里,人山人海,密似天上的雨珠,仍有无数的人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场面之壮观,别说刘埠口集,就是千里大沙河两岸,亘古少见,亘古少闻。但是,结果不说你也会猜到,人们冒雨等至深夜的,得到的只是无限的失望与嗟叹、不一的看法和猜测。其三,这一个故事,论说只能算前两者的子故事,不能与它们并列。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是刘埠口镇武装部长老阙,外号“金大牙”。那时的武装部长权限外延很大,大凡政务、公安、司法、民政、交粮、纳税等,都属于部长大人可管的事。而且,阙部长有把盒子枪,若哪位刺儿头、愣头青、二杆子、混球,不知天高地厚,犯了龙颜,阙部长一句“让你认识认识我金大牙的威风!”,枪就顶上了脑门。以致,刘埠口镇的乡民,不知有书记、镇长,只知有“金大牙”。哪家的孩子,若是闹人,爹妈一句,“金大牙”来了,准止住。“金大牙”那时骑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像如今一夜暴富、大腹膨脝、人未进门肚脐已吻到后墙神像的主儿,开辆“霸道”或“路虎”,一副“天王老子第一我老二”的雄伟气派。有一天,“金大牙”无聊,寻思着去“打秋风”。当他路过杨营子桥时,突然就看见闸门上吊着一个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人,按“金大牙”自己事后说,一时是个女的,一时又成了一个老头。“金大牙”慌乱之间,自行车鬼使神差,一头栽入路南的深沟里。所幸的,“鬼”还算客气,没让他折进水里。除右胳膊骨折外,“金大牙”成了“缺大牙”,也算“实至名归”。 从此,杨营子桥令人恐怖的形象,多了彰善瘅恶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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