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北京回民学院 北京市回民医院

达慧中

特别说明:本文是篇旧文,曾发表在《回族文学》上,由于一些博友对我的博文“追寻在回院的日子”感兴趣,特将此文发表于此。仅为说明少数民族教育,尤其是回族教育受社会大环境影响极大,我们要特别珍惜当前的社会环境,尽力提升本民族的综合素质,自强、自信、自尊、自爱,以一个崭新的面貌站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

北京回民学院是我的母校,我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度过了幸福的少年时代。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真不敢相信,那些如烟的往事竟然流过了半个世纪的时光。北京回民学院(简称回院)是新中国成立后,诞生的第一所少数民族中等学校,在百废待兴的年轻共和国眼里,她是个倍受呵护和关爱的娇子。学校本着提高回族文化素质,培养回族人才的宗旨,经过了几十年的辛勤耕耘,已是春色满园、桃李芬芳,将一批批学子送入大学继续深造,如今他们都成为国家和民族的栋梁之才,目前,许多著名的回族高级工程师、研究员、教授、学者、作家、画家、演员、艺术家都曾是回院之子。她还将不少学子变成了一粒粒种子撒向全国,尤其是西北、西南的回族地区,有的成为培养回族师资的骨干,有的成为民族干部或宗教职业者。

回族教育迎春天

1948年是个格外寒冷的冬季,国民党政权在风雨飘摇中,犹如一个病入膏肓之人,经济萧条,物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在北平的三所回民学校:西北中学、成达师范、燕山中学更是经费拮据,难以为济。成达师范虽已由私立改为国立,此时学校经济来源已完全断绝,几乎达到断炊的程度,教职员工因工资无着而忧心忡忡。西北中学费尽周折,仍然经费难以解决,教职工仅靠北平中小学教师联合会每月分发一定数量的面粉来艰难度日。燕山中学草创不久,更不知前途如何。

百姓们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段难挨的冬日,终于迎来了解放,大街小巷响起了阵阵欢乐的锣鼓声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嘹亮歌声。这三所回民学校的师生们盼望着新生的人民政权,能给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学校带来一线生机,纷纷要求政府接管学校。但是解放军刚刚进驻北京,工作千头万绪,急待解决的问题纷繁复杂,回民的教育问题能引起新政权的重视吗?师生们心头不免萦绕着这个疑问。

然而,回族师生们的呼声,立刻引起了中共北平市委的关注,在全市还来不及解决任何一所私立中学的情况下,首先把目光投向了回民学校,立即派北平回民工作队负责人马玉槐(回族)率辅导组到校了解情况。接着华北高等教育委员会决定接管私立西北中学,并与成达师范合并(包括各有一附小),成立国立回民学院。市委和华北高教委在回院成立之初,即计划在开展回民中等教育的同时,待时机成熟进一步开展回民高级教育,所以学校受中央教育部直接领导,以学院命名。筹备小组以马玉槐为首,由西北中学的校长杨明德、金鼎铭以及成达师范的教导主任李玲善以及新政权的其他人员组成。

春回大地,万木复苏,这枝回族教育的春蕾,在党的阳光照耀下徐徐绽放。那些献身于回族教育的新、老工作者,精神倍增,开始紧张的筹备。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八月就绪,华北高教委任命马玉槐为院长,并从华北军区调来李恕同志(回族)为专职副院长,主持日常工作,任命有丰富教育经验的李玲善同志为教导主任。原成达师范改为回院师范部,其附小改为回院一附小;西北中学改为回院中学部,其附小改为回院二附小,使中小学形成完整的教育体系,师范生可在附小实习,附小学习成绩优秀者可直接升入中学。燕山中学撤销,28名回民学生并入回院中学部,其余师生由市教育局另行安排。校址设在北京牛街(回民聚居区)北口广安门内大街100号,原西北中学校内。回院当年暑假后招收第一批学生,9月1日正式开学。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典的第六天,也就是1949年10月6日,在万众瞩目之下,举行了学院隆重的成立典礼。此后,每年金秋送爽,瓜果飘香的十月,回院的学子和校友们都会在国庆节之后,迎来自己学校的节日。

党和政府采取了扶植少数民族的政策,对这所少数民族学校在经费上给予特殊的待遇。从成立之初,到1958年的十年间,学校由中央教育部直接拨款,教学经费是普通中学的三倍。师范班和阿文班学生的待遇为公费,中学一般助学金与其他中学相同外,对特别贫困的学生还设有特等助学金,比一般的公费生待遇略高。

曾经为民族教育奋斗了若干年的回族教育工作者们,见证了新旧社会的更替,同时也见证了新旧回民学校的两重天,他们倍感党对回回民族的关心和爱护。在上个世纪的前半叶,他们为了本民族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矢志不渝,品尝了太多太多的艰辛和苦难。西北中学的老教师们不会忘记,当年修建校舍、添置设备全靠回族中的官员、富商们捐赠较大笔的款项,教师的薪俸则全靠回族民众拿“乜贴”,也就是所谓的“一文捐”。解放前,回民多为小商小贩,本小利薄,收入不固定,捐款也不固定,少则几个铜板,多则几十个铜板,因此称“一文捐”。学校每天派专人走街串巷到回民各户或商贩摊位上去收钱,取来的铜板隔几日兑换成银元发给教职员工,往往一个月的薪俸分几次下发,汉族教师优先发放,回族教师的薪俸就更加零碎和不固定。那是令人难忘的岁月,他们心中既充满了对回族群众的感激,也饱含着无比辛酸。如今,在共和国诞生的日子里,他们望着修葺一新的校舍、明亮的教室和回族学子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倍受鼓舞,他们沐浴着和煦的春风,庆幸回族终于迎来了民族教育的春天,由衷的感谢党为回族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回族也能和全国各族人民一起比翼齐飞了。

这座与共和国同龄的回族学校的成立,受到了全国各界的瞩目,成立的消息不断见诸报端。随着回院的成立,其后在不少省市和地区也相继成立回民学校。如今全国少数民族中等学校多达两千余所,然而,建国后成立的第一所少数民族中等学校,当属北京国立回民学院。

学子情深忆校园

1953年,我由回院二附小被保送进入回院初中,在校六年,1959年秋考入大学。离开回院已五十余年,但是对母校的情感是儿女对母亲的一种牵挂,是学子对母校的一种眷恋,回院的一草一木至今仍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回院的校门略呈弧形,墨绿色的四扇大铁门是镂空的呈波浪形状,中间的两扇对开,与院内建筑相匹配,都具有欧式风格,显得典雅大方,门柱上挂着白色的校牌,上面写着“回民学院”四个遒劲的大字。

从门外向里望去,一个呈圆形、一个呈多边形的粉红色欧式的拱顶,在一片绿树的掩映中若隐若现,好似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进入校园内,树影婆娑,太湖石和一池睡莲相映成趣,穿过这片树林的甬道,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口字形的楼宇,正南面中间为三层,两边均为两层,南面两端的楼房,分别为圆形和多边形,与它的拱顶形状相同。口字楼的内侧有南北两个门和一条小甬道与外面相通,内侧墙许多爬山虎顺墙攀援而上,纱窗上布满了嫩绿色的枝叶,显得室内十分幽静。此楼原是清末修建的一座商品陈列所,为砖木结构,房间高大明亮,它与北京动物园内的畅观楼为同样建筑式样。因为作为陈列馆之用,每个房间都有两个门,其中一个门与另一间相通。东、西、南三面均有墨绿色的游廊环抱,视野开阔。若凭栏眺望,院内棵棵参天大树,茂密如盖,阳光从叶缝间穿过,在地上撒下点点光斑。五六月间,一串串洋槐花随风飘荡,校园里到处弥漫着槐花的清香。夏日里,树阴挡住了似火的骄阳,一池睡莲悠闲地漂浮在水面上,黑紫色的桑椹挂满了枝头,熟透的果实忙不迭的落满了地面。红亭坐落在甬道旁的绿树丛中,课余时节,我们徜徉其间,倦意顿消。秋季来临,枫树和爬山虎的叶子映得通红,竞相展露自己的芳姿。我常常摘下几片红叶夹在书中,在以后的岁月中,偶尔打开书,看到这些红叶,不禁勾起我对往日的怀念。口字楼前的这片树阴,是我们每年夏季举行开学典礼和重大集会的场所。记得有一年,学校接待黎巴嫩天主教的大主教时,那位鹤发童颜的大主教站在口字楼前的讲台上,望着我们美丽的校园,抖动着他雪白的胡须,十分动容地说:“这里不就是天堂吗?台下的你们不就是可爱的天使吗?圣洁的天使们具有无限的未来,愿上帝赐福予你们!”

这座楼宇呈青灰色,两个粉红色的不同型式的拱顶,使它显得十分生动,当时,在京味儿十足的北平城里,二三层楼已属“高楼大厦”了,又因其具有欧式风情,更招徕了无数人的瞩目和青睐。三十年代,红极一时的进步电影《夜半歌声》就是在这里拍摄的,独具慧眼的导演选中了这片幽静的树林和古朴的建筑,营造了影片的恐怖气氛和美学效果。男主人公宋丹萍一曲“夜半歌声”在这片树林中唱起,一直传唱,久演不衰。又因为楼房的“宏大”,曾几易其主。从北洋政府到抗日战争时期,先后成为国货陈列所、训政学院、东北大学临时校舍、日伪中国回教总会办公之地和西北中学校舍。再加之东侧的广场是北平较大的运动场之一,更成为一些学校争取得到它的理由。1935年,东北大学由此地迁往陕西,西北中学校长孙绳武经多方活动,取得当时实业部长吴鼎昌批准,将该处拨给西北中学使用,师生们正兴高采烈地准备迁校,东北的竞存中学得到南京国民党中央某人的批准,也准备迁入。两校在此争执不下,谁也不肯退让,牛街回民群众纷纷送水送饭,支援西北中学,大有誓在必得之势。主管房产的实业部见大事不妙,急发电文责令双方撤出,最后,谁也没有得到这座校舍。日伪时期,归回教总会和西北中学共用。解放前夕,学校大部分房屋又被国民党军队88医院所征用。这时口字楼早已过了保险期,成为一座危楼。岁月无情的侵蚀与世事的变迁,使它像个无人照拂的孤残老人:破旧不堪的房屋,油漆斑驳的门窗以及堆积如山的垃圾,使它透着无尽的沧桑与伤感。人民政权用全力支持刚刚组建的回民学院,将屋顶全部更换,房屋隔断以适于教室之用,门窗、走廊油饰一新,清除垃圾,垫平运动场,使它焕然一新。在9月1日开学之际,校园像个精心打扮过的新人,重新焕发了青春,迎来了第一批学子入学。

校园内还有其他建筑,尤其是建校后,又新建了一字形的教学楼、宿舍和实验室等建筑,但是,我之所以用这么多的笔墨来描写回院的这片校园和口字楼,是因为五十代曾在这里学习的我们,对它有太深的情感。那时,我们正值成长的六年时光里,都是在它身边度过的。它曾是我们心中的殿堂,我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聆听老师的讲课;课余时间在宽大的阅览室里读书、借阅各种有趣的课外书籍,在文学的海洋中游弋;那间音乐教室常常响起悦耳的歌声,那是我们在醉心地排练四部大合唱。口字楼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了无数个年轻美好的记忆和青春的梦想。另一个要写它的理由就是这个在京城仅见的美丽校园,如今已不复存在。它那墨绿色的大门、那个带着欧式风情的粉红色拱顶和口字楼以及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连带一池睡莲,不知在我们离去的哪年哪月,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勤耕耘育英才

回民学院是回族学子的摇篮,她敞开宽大的胸怀,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回族子弟。在这些人中,有十一游行时曾代表全国少年儿童向毛主席献花的小神童,有在京城母亲膝下长大的娇子,也有十二三岁少不更事的顽童,还有连电灯都不知如何开关的小村姑。他们聚拢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中,同样享受着党的雨露和阳光,许多同学都享受助学金,在国家的资助下,完成了中等学业。对于远离家乡的孩子,学校备有男女生校舍、盥洗室、符合穆斯林习惯的浴室、食堂,八人一间的房间,四张上下床铺,一律的白床单,显得朴素、整洁。这些设备在一般中等学校是不多见的。学生食堂的饭菜使同学们至今不忘,大家回忆说星期五主麻必有炸松肉,星期日必有肉龙,食堂的抓饭使多少人回味无穷。更使我们不能忘怀的是老师们的精心哺育。

党和国家给予了这个少数民族学校更多的自主权,她办学经费充裕,又有自聘教师之权,因此师资力量十分雄厚。以1952年为例,全校任课教师53人,除两名政治课教师是本校留校的毕业生外,其余均为大专以上学历,其中研究院毕业1名,曾在国外留学的2名,在大学任教的3名。有半数人有10年以上的教龄。教师里既有回族,也有汉族。学校对汉族教师极为尊重和照顾,当时有多位相当于一级的教师,但是,一级教师的名额有限,经过校领导做工作,先后把两个一级教师的名额给了党外的汉族教师,对汉族教师在生活上也多方照顾,使他们融入到这个民族大家庭中,积极、热情地开展教学工作。

我的许多老师都是学富五车,教学经验丰富的名师。记得高中时,教我们古代文学的张常人先生(五六十年代以前,对中学以上的教师一律称先生),曾是三十年代活跃在上海新闻界、出版界、左翼影评界的著名新闻记者。在抗日战争时期,他作为《中央日报》、《武汉日报》、香港《国民日报》等六家报纸的战地特派员,奔波于前后方,写了大量的新闻报道,成为当时闻名遐迩的战地记者。他涉猎的范围很广,一生写作多达一千多万字,编、著、译各个方面均取得了累累硕果。在教我们文学课时,他送给我们一套刚刚出版的、由他翻译的前苏联小说《地下省委在行动》(上下册),1964年又开始编译《汉英古今常用语辞典》。张先生以他渊博的学识,丰富的人生经历,引导我们步入中国丰富的古代文学宝库,记得他在课堂上要求同学们背诵《醉翁亭记》,同学们不以为然,谁也没有背下来。张先生当堂一字不差的背诵了一遍,使同学们一个个瞠目结舌,自叹不如。他教导我们说,背诵古文终生受益,从此我们自觉学习,再也不用老师督促。

回民学院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课余活动十分活跃,各种与教学紧密配合的兴趣小组先后建立起来,如:无线电、化学、气象、地质、生物、航空模型、动物养殖、历史等小组。生物小组在建筑工地捡拾来人骨,制成人体骨架模型;他们制作的消化系统的电动直观模型,在市教具展览中获奖;生物组养殖了各种动物、禽类,对鸽子等进行杂交试验;航空模型组制作的滑翔机,在北京市滑翔机比赛中获第一名。我们班在勤工俭学活动中,制作的大型栽绒壁毯送到罗马尼亚展览。

此外,开展活跃的文体活动又是回院的一大亮点。女高音歌唱家、特级教师彭其婉先生是全市有名的音乐教师,北京广播电台聘请她在电台教授歌曲,她为我们排练的《英雄战胜大渡河》、《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半个月亮爬上来》等男女声四部大合唱,成为北京市中学生文艺汇演的保留节目。她亲手培育的多名音乐人才,在学校和北京市的各项演出中崭露头角,显示出不凡的音乐天赋,他们先后考入中央音乐学院深造。学校每年定期的文艺汇演,又造就了多样的文艺人才,如今不少人已成为著名的演员和艺术家。宽阔的体育场地和具有相当水平的体育师资,为全体同学增强体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在全市比赛中,曾获女子田径总分第一名、男子第四名的好成绩,使各校对回院刮目相看。体育英才在同学们中迅速脱颖而出,各种运动队的正规训练,又为不少人走上体育专业铺平道路。

我自己由于爱好文学,在学生会办的大型壁报《回院生活》中工作,我们编辑部有文字编辑、美术编辑、缮写等人员,壁报在道林纸上用钢笔抄写,每期有散文、杂文、小说、诗歌等各种文章,还配有报头、插图等。刊物由各班同学自愿投稿,虽然各种类型的文章写得尚属幼稚,但是刊物是我们用一颗稚嫩的心,浇灌出来的一株小草,也是我们这些爱好文学的青年练笔的园地。现在一些已成为作家、记者、编辑或从事文史工作的许多同学的处女作,也许就是当年刊登在《回院生活》上的一篇佳作。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我的编辑生涯是从《回院生活》起步的,人要记住这样一个道理,无论你后来成为一名长跑冠军,还是成为一名跳高健将,永远都不能忘记:在你蹒跚学步时,是母亲牵着你的手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母亲永远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母校和老师的培育,给我们插上了飞翔的翅膀,使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才能展翅高飞、鹏程万里。”

我们在学校的六年中,正值由少年步入青年时期,老师循循善诱的耐心教导,对我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掌握各种科学知识,都起着极其关键的作用。课余丰富多彩的活动,使我们实践能力得到锻炼,智力进一步得到开发。在学生时代,不少人的才华已崭露头角,某些方面的潜质像一粒种子,在心中开始萌动,甚至成为后来自己专业发展的方向。不少同学后来考入了清华、北大、中国科技大、北师大、南开、天大等名牌大学,成为各个专业的专家、教授及研究人员,他们的起步也许就是在那个课余的兴趣小组里开始的。

记北京回民学院 北京市回民医院

民族特色说往事

在五十年代,正逢党的民族政策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之时,各族人民团结在党的周围,齐心协力展开经济建设。在这种大气候的影响下,回院办学的民族特色也能得以发挥。

解放前,成达师范和西北中学虽然是面向回族子弟招生,为回族培养人才而办的学校,但是,在校的回族学生也只能平均达到66%,成达师范最高时期也仅达90%。而回院的回族学生达到99%,几名汉族学生只是教职员工的子弟,这种比例一直坚持到1962年。

1958年以前,回院是一所对外开放的单位,负有接待外宾的任务,成为我国向伊斯兰教国家展示我国教育状况和民族政策的一个窗口。回院曾有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教国家的代表团,以及考察教育、民族、宗教的代表团来校参观、访问,平时除了经常参加一般的校外活动外,在国际事务中,尤其是与伊斯兰教国家有关的事务,我们这些还在上学的孩子,有时成群结队戴着白色的礼拜帽去欢迎外宾,有时几个人穿着花裙子、戴着红领巾单独去给外宾献花,俨然像个小“外交家”。记得1956年美英两国欲占领埃及苏伊士运河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回院同学举行了浩浩荡荡的抗议游行。

在课程的设置上,成达师范设有伊斯兰课程,教授古兰经典、阿拉伯文、波斯文等。回院成立之初,取消了这些课程,只短期设置了回民常识课。1952年根据民族工作的需要,由回院申请,中央教育部批准,又开设了阿文速成班,学制三年,共招收过三届,设立各种伊斯兰教方面的课程和文化课程。著名的马松亭阿訇和庞士谦阿訇都在阿文班任教,我们曾经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们在学校走过的身影。学校允许礼拜、封斋,尤其是封斋,不仅有阿文班的同学,而且有不少班级的同学参加。进入斋月,回院又有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学校为了便利同学们封斋,调整了宿舍。夜间,食堂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牛街的乡佬们有的让清真“正兴德茶庄”送来大包的茶叶,有的让有名的聚宝源牛肉铺送来牛肉和大桶的牛浮油。食堂大师傅为同学们精心准备了可口的饭菜,使不封斋的同学羡慕不已。1955年阿文班拟改为中国伊斯兰教经学院,来了一批新疆维族学生,食堂为他们增加了烤馕等新疆食品。有时,斋月正赶上学校开运动会,校领导要求封斋的同学不要参加运动项目,可是很多同学不肯放弃参加竞赛的机会,尽管是烈日当头,腹内空空,仍然奋力地奔驰在运动场上,那真是一种力量和意志的锤炼,也许在这样的锻炼下,他们在后来岁月里,能经受各种考验。

回民学院话沧桑

回院在党的民族政策的阳光雨露滋润下,如同一只羽毛渐丰的雏鹰,展翅高飞,在蓝天中翱翔。但是世事莫测,就像天空中时有白云飘过,时有乌云翻滚,甚至也会有电闪雷鸣,回院在她正值兴旺发展之时,也遇到了种种变故。

1955年阿文班改由中国伊斯兰教协会领导,以它为基础成立中国伊斯兰教经学院,在实际意义上,回院的阿文速成班是中国伊斯兰教经学院的摇篮。

1956年正是全国经济大发展和社会主义改造高潮的一年,西北、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也随之发展,因此,对回院师范班毕业生的需求相应增加。这一年,回院教学质量大幅度提高,以回院为基础筹办回民师范学院的时机已经成熟。全国民族教育会议决定,按照回院建校时即准备向大专院校发展的目标,向大专方向转化。但是,1957年随着纠正冒进倾向的政治气候,回院的这个奋斗目标成为幻梦。全国师范教育会议的一纸决定,使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学校期盼得到先进地区师资的愿望也化为泡影。

1958年大跃进的劲风吹遍全国,回院迎来了动荡的一年。20名教师作为骨干力量,援助兄弟省份而被派往宁夏回族自治区;师范部调离回院,另行成立宣武师范。在短短的几年中,回院一而再、再而三的分离,使离去的不忍离去,使留下的也感到怅然若失,回院只剩下孤零零的初中和高中部分,向大专发展的梦想彻底破灭。

1959年反右倾和反对地方民族主义的影响,像个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回院上空,各种不利的说法不断袭来,诸如“回民学院已完成了历史任务,再办下去不利于民族团结与融合。”“以民族命名就是强调民族特殊,会助长狭隘民族主义”等等言论,在这种重压之下,学校不得不考虑是否还保留“回民学院”的校名,回院像支被击伤了翅膀苍鹰,无奈地只能做低空盘旋。市委和市政府决定,考虑回民学院在国内外均有影响,学校仍需保留回民特色,为符合实际,1963年暑假后改名为“回民中学”,少数民族学校的性质不变,以回族学生为主,可兼收汉族学生。为保证完全中学的质量,分出数量过多的部分初中,成立回民中学分校,一年后改名68中。

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中,回民中学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受到其他学校同样的破坏以外,在党的民族政策遭到极大歪曲的情况下,成为北京市教育系统的重灾区里的重灾户。校名曾一度改为“抗大一中”,后又改为“首都中学”。校长李玲善曾是成达师范、西北中学的元老,为回族教育贡献了毕生的精力,在运动中首当其冲。这位刚正不阿,勤奋一生的回族教育家,最后被逼精神失常,三次走失,最后一次再也没有找回来,至今生死不明,在他的亲朋和师生心中,成为永远也无法医治的伤痛。三位老教师被无端清除出党,有的含冤死去。学校的食堂改为一般食堂,红卫兵迫使回民炊事员含着眼泪做猪肉菜,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打倒四人帮以后,全国人民迎来了第二次解放,党的阳光又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春风和煦,阳光灿烂,1978年回民中学的名字又在京城重现,其后,回中被首批列为北京市重点中学。1983年还增设了民族师范班,为京郊培养回族师资。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下,党的民族政策不断落实,北京回民群众和各地回院校友认为,重新认识民族教育很有必要,特别是经过了十年的“文革”破坏,不仅回院要恢复,而且应按1956年已批准的增设师范专科,使回院成为名副其实的学院。北京市委将解决回民中学的问题,作为落实民族政策的一项具体措施,召集有关部门开会研究并做出决议,收回68中,两校合并,改校名为回民学校,校内设中学部、民族师范部、职业部,欲恢复回院原有规模。

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迎来了五十年大庆之时,回民学校千余名校友也欢聚一堂,庆祝学校成立五十周年,我们59级的全体同学献给学校一座口字楼模型,以表示对母校无限的感激和怀念之情。校友们和在校师生一致呼吁回民学校要“再度辉煌,争创一流”。经过多年努力,回民学校确实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注1:此文部分内容根据《北京市回民学院简史》、《北京回民教育史略》和《珍藏青春》中的内容编写,

特此说明。

注2:现在回民学校成立日期改为以成达师范成立之日1935年4月25日,因此

校庆从每年的10月6日改为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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