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匪我思存小说中的悲剧意识 殊途 匪我思存 小说

论匪我思存小说中的悲剧意识

匪我思存是一个新兴的网络作家,自2005年出道以来屡出新作,并以她独特的小说风格“悲”在网络文坛上深受好评,也影响了近两年青春小说的阅读风向。她的创作题材有古有今,而且都带有着很强烈的悲剧意识,曾有网友评价:“看匪我的文字犹如欣赏钧瓷的美,而匪我的情却如同把这瓷器碎在前面,而后我们知道,这就是悲剧。”匪我的每次创作都总是先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梦,然后再亲手把这个梦打碎,这也就是她悲剧创作的特点。下面我们就具体谈谈。

1悲剧和悲剧意识

悲剧一说起源于古希腊,经西方传播直至传入中国历经了一个漫长的路程,许多著名学者都对悲剧作出了相关论述。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他的这种理论奠定了西方美学的悲剧理论基础。继他之后许多的学者又提出了新的观点:黑格尔的“冲突说”、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抗争理论、马克思的需求与现实的对立,再到后来尼采的日神、酒神精神。而这些悲剧理论都侧重于英雄的悲剧,它是一种美的升华,是对光明的向往。

“悲剧”在中国没有建立起强大的理论体系,鲁迅认为“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从而激起观众的悲愤及崇敬,达到提高思想情操的目的。”他的这种悲剧理论侧重于悲惨的结局,来揭示生活中的罪恶,因此也有人说中国没有悲剧只有悲剧意识,那何为悲剧意识呢?“当人类意识到自身个体的短促性、渺小性、悲剧性的时候产生的一种个体的孤独感,价值的空没感,生命的无奈感”这就是悲剧意识。而似可又把这种悲剧意识分为相反的两极,“第一,悲剧意识把人类、文化的困境暴露出来。这种文化困境的暴露,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挑战。第二,悲剧意识又把人类、文化的困境从形式上和情感上弥合起来。这种弥合也意味着对挑战的应战。”。这些观点就说明悲剧意识重在于描述产生的结果,它不仅体现在困境上,更是上升到情感的高度,这也正是中西方悲剧最大的不同。中国无真正意义上的悲剧,只有悲剧意识,因此更注重的是悲的结果。而西方既有悲剧又有悲剧意识,在创作上他们更注重于悲剧的体现及对人心的震撼。具体来说:中国的悲剧悲在结果,西方的悲剧悲在过程。西方注重崇高美,他们所要体现的不仅仅是“悲”,更是一种抗争的理念,是对光明、对希望的向往。中国则重于凄美,它旨在表达人类受尽苦难之后的凄凉,以及真理得不到认定之后的一种绝望。西方重悲壮,西方的悲剧往往悲得轰轰烈烈,比如《特洛伊》。中国则重于悲情、悲哀,中国的悲剧是凄凉的,它往往表现出人们对命运的无奈和抗争失败后的悲,比如《窦娥冤》和《红楼梦》的结尾都是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座城镇,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而且周围空荡荡的,一切都安安静静,这种悲透着几分优美,显出几分凄凉。最后,西方多为英雄悲剧,而中国则多为爱情悲剧,这也是中西方悲剧最大的不同。西方人是理性的,因此他们的悲剧大都是伟大的事业或伟人的抗争史,如安基琉斯。而中国人是感性的,人们往往会创作出许多的情感悲剧,如中国古代著名的十大爱情悲剧。

2匪我思存小说中的悲剧意识

匪我就是一个典型的爱情悲剧作家,她的每一次创作都透着很深的悲剧意识。她笔下的故事总有着很强的戏剧冲突,不仅所述主人公的命运坎坷,爱情无望,甚至在她的文字中总能看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有时明明看似很美好的爱情,下一秒又被残酷的现实打回原形。那她是如何用文字来叙述悲剧的呢?

2.1当文字也开始哭泣

“文字最初的哭泣也是最深最铭心的伤痛”,匪我的创作往往不刻意用“痛苦”“悲伤”等等这些字眼来体现出真正的悲。而是在字里行间,淡淡的文字却泛着阵阵的寒意,让人一眼感觉不到悲,但细细体味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就好像冬天里一盆冷水忽然浇在头上。“生活是一袭华丽的锦袍,她终究只是一朵锦上花,点缀在他姹紫嫣红的过往,静静凋谢在撕裂中。”这样华美的语句写出的却是圣歆绚烂而绝望的一生。又如《寂寞空庭春欲晚》中“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一生还这样漫长,可是已经结束了。”琳琅的一生还很漫长,可是她所有的幸福将在这一刻终止,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多少辛酸与无奈,匪我作品中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她的文字总是美而忧郁的,她的悲也总是描写得“绝代风华”。且她的文字总喜欢把幸福描写到极点时再来一个大转弯,让人们觉得以前的幸福是多么的不真实。“她想起那整首长歌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忘了,最后一句原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她竟然忘了,忘了最后是这样一句”。这就是匪我惯用的创作风格,在最繁华你以为一切都完美的时候,再来致命的一击,让以前的种种美好都化为泡影。这也正是她悲剧意识创作中最特别的,即她对悲喜两重天的鲜明对比。在遣词造句上,她的描写华丽而不飘渺,语句流畅自然,却又不单调浅显。她就是这样喜欢用看似平常的话语来渲染悲凉的气氛,她推崇极致的伤感美,用一场精致的视觉盛宴,渲染出凄凉无限。也有网友曾经评价:“她的文字从质料上说,就像在用一双巧手,绣着雅致精细的苏绣;从流派上说,匪的文局就像在用三尺青锋,舞出飘逸招式的同时,给你温柔一刀。从阅读享受上说,匪的书读过之后就像是吃了烹调入味的“黯然销魂饭”,令人泪不尽,意难平!”的确,她的每次创作都仿佛是一条蚕,辛苦的吐尽最后一丝后慢慢地把自己冰封起来,再拼命地挣开蚕蛹寻找新生。我认为女性作家的创作或多或少总会透出悲剧意识,她们不像有些男性作家一样喜欢作出理智的评价,她们只不过在叙述自己的感情,描写自己或自己心中期幻的故事。因此女性文学本身就有着悲剧意识,而文字则成了女性宣泄情感的突破口。她们从其文字所渲泄的不满、渴望和苦闷中,向以男性为代表的社会传达出她们要求理解的信息,不管作家的创作是有意还是无意,悲剧总是如影随形。

2.2无可扭转的宿命

“从前的一切轰然倒塌,那样多的事情,那样多的从前,到了今天,千辛万苦,却原来都是枉然。”匪我作品中的主人公多是处于这样的处境,一直都在寻求幸福,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完满,然而兜兜转转到最后却回归寂静。比如《裂锦》、《冷月如霜》、《海上繁花》等等。匪我的小说总是平静的开始,热闹的过程,最后又回归最初。到最后让我们不禁怀疑,曾经的执着是否值得,这就是宿命,而深重的宿命观也是匪我悲剧创作的又一重要构成部分。宿命论讲的是“人的一切都是由命运安排的,可预知而又是注定的,人无法改变。”如:“佳期,从前的爱情输给了门当户对,现在的爱情输给了生死轮回”,《香寒》一方印信,两份宿世孽缘,《裂锦》圣歆“明知飞蛾扑火,却仍甘之如饴,憧憬爱情”,又如,慕容沣父子两代人都重复着的爱情悲剧,即使他们如何挣扎都逃不脱这种宿命。

匪我把这种生命的轮回和无助看成是宿命。她小说中的人物大多都是这样,她们受着冥冥中命运之手的控制,无论她们如何反抗,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悲剧命运,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而后又在毁灭中寻找新生重归于静,这就是宿命性的悲剧。“无论我们的人生是漫长曲折的,还是短暂幸运的,我们都会体验到痛苦。”世间万物本身都处于变化之中,只是匪我在痛与乐的轮回之中增加了几分无助与无奈。本来他们是可以探知命运的,但他们又无法接触、改变它,最终也只能成为命运的玩偶。所以说,宿命论也是一种悲观论,它主张的是人冥冥之中自有命运安排,人再作为也无用,就像鲁迅说的,“人的悲剧在于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不论采取何种姿态都无法摆脱自身的悲剧状态”。童雪,她越想逃离命运的魔爪,却被命运抓得更紧;如霜,邂逅时的那一次错过,却成了他们咫尺天涯的凭证,懵懵懂懂爱上了却被命运推向绝境,最后不得不亲手斩断这一份情丝。匪我小说当中的宿命性悲剧意识主要体现在:爱情追求中的痛苦与欢乐的轮回、失败与成功的困顿和解脱。费尔巴哈说过:“爱就是成为一个人。可在这一‘成为大写的人’的过程中,却同样充满着艰难和不如意,而这几乎无一例外地要带给我们痛苦。”恩格斯在描述爱情时说“爱情中的痛苦是‘最优雅、最高尚的痛苦’。但是我们也正是在对这种痛苦的超越中造就自我的优美德性和坚强灵魂的”。匪我小说中的人物:成功和幸运给她们带来了优雅和舒畅的美,失败使她们的人生充满了一种悲壮的美。她们就是处于这样一种轮回之中,她们总是先尝到恋爱的欢乐,又被现实打回原型成了悲剧的主体,最后又回归最初,这种轮回无法改变。正是这种宿命让她们都成了演员,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命运早已安排好的剧本,但匪我小说中的这些人又不甘于命运摆布。她们个性都很强,而且不论男女多少都有些主宰的意识,所以她们反抗,这就是悲剧的开始。刘永泰说过,美学上的悲剧不只体现在展示不幸上,而是要透过这种不幸来表现出一种反抗命运的方式,他的这种悲剧观着重于对反抗精神的超越,也体现出了一种人生态度。匪我笔下的这群人,她们个个都有着向命运抗争的勇气,但最后她们都像俄狄浦斯王一样,越是反抗,越是想改变,越是往命运安排好的结局一步步靠近。

2.3男女主人公对命运的选择

古语云:“命由天定,运由己生”,这就是说明人们的命是与生俱来的无可改变,而“运”则是指一个人一生的生活,它是由人自主把握的,是可改变的,可选择的,人对“运”的选择也就影响着人类的生活方式。

匪我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对命运的选择也为他们今后的悲剧人生埋下了伏笔。慕容沣和易志维他们都选择了事业。因为,首先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社会角色的扮演、压力、以及竞争对手等,使得男人在整体上就比女人虚伪,他们需要更多地去面对、去征服这个世界,所以他们更容易在各方面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其次,男人的世界里不只有女人、只有爱情,先立业后成家,成家往往被他们放在了最后。而他们所追求的除了女人外,还有权、钱、势。江山美人自古就难以取舍,他们也会矛盾,会失措,但最终难以抵御权势的诱惑,女人就成了这种诱惑下的牺牲品。所以当慕容沣所在的承军只有在获得程家支持才能囊括江北十六省,夺取整片江山之际,他选择了政治联姻,而牺牲掉自己的爱情,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但他仍作出了选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静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选择唯一,也不生活在无望的爱情中,所以静琬放弃了他。他“本以为放弃的不过是一段感情,到最后却是一生”。而易志维为了自己商业利益的壮大,选择一次又一次的把爱人推入阴谋当中。他们对这种命运的选择使得他们在事业上获得了成功,一个成了割据北地九省,独揽一方大权的年轻军阀,一个成了驰骋商海的商业霸主。但他们在生活上却是“同心离居,忧伤终老”。因此,他们的悲剧往往在于“他不懂这个社会的不当性在于,他不可能重新获得他越来越渴望得到的爱的纽带”。他们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他们丢弃的可能是自己的一生。

而在女性看来,家庭总是重要的,所以静琬和圣歆才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来作出选择。他们一个放弃一切只为唯一,一个机关算尽只为复仇。但是到最后却没有赢家。收之桑榆,却也失了东榆。翟永明说过:“女性身体内部总是隐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毁灭性预感。正是这种预感使我们被各种可能性充满的现实最终纳入某种不可挽回的命定性”。也正是这种预感使得女性往往以最激烈的方式去选择她们的命运,却不知她们或许早已因男性的选择和社会强加的种种不公而成了悲剧的主体。

总的说来,匪我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跟平凡人无异,他们选择了命运,却又无法驾驭它,最终造成了他们的个体孤独感,价值的空没感,生命的无奈感。或许对他们而言,与其执着于一种无奈的抗争,还不如选择认命的屈从。当你执着于一种未果的抗争的时候,不如放手去面对这种命运或许这将会是另一种幸福,因为很多时候需要放弃,才能继续幸福。

3匪我思存小说中悲剧意识形成的原因

每一个作家的创作都受一定时代、社会的影响,也有自身条件的限制。仔细研究我们发现匪我小说中浓郁的悲剧意识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女性的生存状态、以及作者自身的经历有必然的联系。

3.1社会原因

男性与女性是构成人类生存中最基本的两项对立,爱情则是这两项对立中不可缺少的元素。但自古以来,男性话语权占据着一定的统治地位。这就使得初登历史舞台的女性,自觉模仿起他们的话语,再加上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特殊性,她们又把男性作为自己的榜样和崇拜的对象。这便使得女性从一开始就在情感上处于了从属地位甚至陷入困境。在封建社会,由于“三从四德”的封建思想的灌输,使女性一开始就接受了“男尊女卑”的观念,因此,君权、父权、夫权制度对千千万万女性的摧残是可想而知的。在那个时代,女性无法自主地选择自己的生活,甚至连婚姻都无法自己做主,这样的思想禁锢了一代又一代的女性,这也就是匪我古代题材小说中爱情悲剧的由来。《寂寞空庭春欲晚》中琳琅出生在封建集权的大清盛世,君权使得她不得不没入罪籍,成了身份低微的宫女,而夫权又使得她不得不放下从前的感情,成为后宫中的一员,最后又因为维护君权统治不得不牺牲掉她的感情。她也想向命运反抗,但在封建君主集权的社会中,女性的地位是低下的,无论如何都由不得她们选择。

到了五四时期,女性意识觉醒,她们有了追求自由、幸福的思想。然而在上层社会某些层面中,悲剧意识依然存在。即使是剥削阶级中的妇女,她们的命运也很悲惨,总是成为政治、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那个年代封建社会已经开始解体,但长久以来的男权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又加上混战的年代,生存与死亡,统治与被统治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主题,因此那个年代的爱情是注定要牺牲在政治斗争中的。谨之就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的悲哀在于婚姻的无爱,在于对无爱婚姻的依附。而静琬则成了江山美人之中的牺牲品,她的悲哀在于她对无婚姻关系的爱情的摒弃。这时她们的爱情悲剧多数都源于男性对权力的追逐。

新时期的女性开始致力于对自我生命意义的挖掘,同时也日渐明确地将反思现实社会、文化传统、人类自身作为自觉的精神追求。但由于中国经历了抗战、新中国成立、文革、改革开放,所以在新生活刚起步的女性,她们的思想也不可能达到一定的精神高度。女性的追求将会经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跌跌撞撞。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物质生活的提高,使得有些人开始在利益中迷失了自己。为了追求物质享受,失去了情感的专一。多数男性的眼中权与利占了主导的地位,而爱情也只是他们生活中的调剂品。而大多数女性,不管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性,还是上层社会中的女强人,家庭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是崇高的,在一般情况下她们是不会轻易背离家庭的。即使是“现代大都市的发展为逃离家庭的新女性提供了新的可能。她们可以拒绝家庭,投身社会,逃避寄生的命运。然而等待她们的,也无非是都市文化市场橱窗中的高档商品。”因此当圣歆、洛美从父权社会中脱离出来,成了商场中的新女性,但是她们仍免不了成为商业斗争中的牺牲品,因为她们终究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

所以,封建社会女性的悲剧主要来自于传统思想对她们的束缚,现代女性的悲剧则多源于生于乱世的无奈,到了新时期女性的悲剧更多的是来自于社会的不完善,而在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她们的悲剧在于商品经济冲击下的权与利的诱惑。

3.2女性自身原因

张洁在《方舟》中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将格外地不幸,因为你是女人”。《世界悲剧中的女性》中也说道:“如果说,女性是美的最高体现,那么,悲剧则是女性永恒的影子;在女性和悲剧之间,仿佛有一条隐匿着的锁链,沉落在历史的荡荡长河之中……”如此说来女性就是构成悲剧的主体,女性本身就带有着很浓的悲剧色彩,她们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某种生存的可悲意味。从古到今在一个很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女性都处于被统治的地位。甚至到了今天,悲剧也总是追寻着女性,无法消弭。因为在女性的眼中首先是家庭,其次才是事业。而男性的骨子里总是透着强势的味道,因此他们总习惯于把事业放在第一,这也就造成了男女的不平,悲剧也就开始了。如《碧沉》中静琬可以为了爱与家庭决裂,并决然离开了故乡,断了后路,而慕容沣却为了江山选择牺牲掉他们的爱情。在《裂锦》中易志维甚至也可以说出:“圣歆,我有多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可这世上的爱情,无可奈何,身家利益总是要排在前头的。”这就是多数男性在利益与爱情之间的取舍,爱情总是比不上他们追逐的利益,而这也是女性成为悲剧人物的原因。再有就是女性固有的婚姻高于一切的观念。古今女子对于婚姻的依附是巨大的,静琬一直安心的生活在沛林给她缔造的婚姻当中,而当这种婚姻关系不复存在时,她宁可飞蛾扑火,也不愿生活在无婚姻关系的爱情中。

女性自身观念也是决定她们悲剧命运的一个因素。在不断变化和发展的社会生活中,男女两性逐渐趋于平等,但传统的封建意识根深蒂固,有些观念难以改变,因此不仅男性的思想中有着强势的味道,甚至连女性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男尊女卑的观念,即使到了新时期这种意识仍然存在。

除此之外,性格也是构成女性悲剧的另一重要因素。性格是个性的核心要素,它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很多时候一种性格的弱点往往也将人陷入悲剧之中,匪我小说中的女性,每一个都有着很独特的个性,她们都不是弱者,但都成就了悲剧。《佳期如梦》中的佳期有着一种孤勇,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承担任何事情,不和别人说。从而也导致了她的两次爱情都随风而逝,随水而流,每次幸福到了门口却怎么也进不来。《寂寞空庭春欲晚》中的琳琅,她有着那个时代女人们的特色——从一而终,但她又是一个才女,兼具着文人的傲气,这就使得她不甘心屈服于命运,当她一旦看清现实,便不愿回头。静琬她性情温婉,娴静,然而骨子里却也有着执着与坚强,她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和飞蛾扑火般的浪漫本性最终造成了她一生坎坷。这些就是匪我小说中的女人们,她们独立、坚强、执着,然而也正是这种性格决定了她们不能平静的一生。她们想反抗不平的命运,但最终仍败给了命运,她们的性格使得她们的反抗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一种没有结局的努力,这也就是性格的悲剧。匪我也曾经说过,“人物都是活的,作者没有办法强迫她们去做什么,是她们自己的性格决定了情节的走向。”如此说来,是性格决定了她们的命运,并引导着她们的下一步生活。

最后,女性的独立意识,是造就悲剧的又一原因。女性意识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以女性立场出发审视外部世界,对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这是女性对其自身生存意识及价值的一种体悟,也是女性对传统及男权的一种反叛。而独立意识则使她们更多的去关注自身的生存价值。也正因为女性与生俱来的弱势地位,使得许多有知识的女性开始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此女性独立意识便开始形成了。女性开始在生活、工作上寻求独立自主的突破口,这就给了她们逃离家庭和男性束缚的可能性。匪我都市小说中的女性就有着这样的意识,她们特立独行有着自己的商业王国,比如圣歆,洛美。然而也正因为她们的好强,使得她们不得不支撑起一个家的责任。但当她们无法承担这份重担时,又不得不重新依附于男子。这也就使她们进入了新一轮的悲剧中,一旦事实被揭开,原本的一切轰然倒塌,命运又把她们推向了悲剧的一方。

3.3作者自身原因

如果说,社会与女性这两个话题是构成悲剧的无法避免的客观因素的话,那作者的生活经历则是作者创作中不可小觑的主观因素。

匪我出生在湖北,家庭经济基础殷实,从小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这就给她后来的创作提供了条件,此后她对生活的细心观察则奠定了她最初创作的基础。小说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她说过她小说中的很多形象都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原型。“或许我们都是佳期有种孤勇;或许我们都是晓苏,只肯守在原地等待,而不愿回首;又或许我们都只是南方‘一颗心低到尘埃里,只为自己的心’”。因此,生活成了她创作的基础。

尔后她对文学作品的阅读则是她创作风格以及浓郁悲剧意识形成的直接原因。总的说来,对她影响深远的文学作品有三种:古典诗词、金庸小说、《红楼梦》。她对古典诗词研究颇深,她的多数小说名皆出自古典诗词。比如:“寂寞空庭春欲晚”、千山暮雪、香寒等等,《红楼梦》则是她最早的启蒙教材,是她创作中的基石,金庸则让她把文学与商业实现了完美的结合。

论匪我思存小说中的悲剧意识 殊途 匪我思存 小说

在以上诸多因素中《红楼梦》对她的影响应该是最大的,无论是对她创作的氛围还是文学构架。匪我从小就是一个“红楼迷”,她从9岁起开始爱好读书,接触到的第一本书便是《红楼梦》,在10岁以前整本《红楼梦》已被她读过20多遍,因此在她的最初创作中,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带上红楼腔。如《寂寞空庭春欲晚》这部小说看起来就宛如一部新版红楼,琳琅便是林妹妹,她们同样有着寄人篱下的辛酸过往,同样因有了他而再也不能忘怀。而容若便是宝哥哥,同样的被封建思想所束缚,想反抗却又无从下手。然而不同的是琳琅败给了君权与夫权,黛玉则输给了宿命,琳琅用不争来抵抗命运,黛玉则用泪水来抵抗。容若的爱情输在了君权制,宝玉则输在了封建家长制中。但这两部小说最终的结局却是一样的悲,到头来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如此寂静,凄凉。

最后《红楼梦》中很悲观的宿命论也被她用在了今后的创作中,她的每一本小说都有着很深的悲剧意识。“渺小、无奈、轮回、悲哀”则成了她永恒的创作主题,而“质本洁来还洁去”也是她小说创作的最终回归。

也正因为匪我对诸如《红楼梦》之类书的爱好和对古典诗词的接触,加之她对生活细节的关注,可能使得她的性格当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悲剧的影子。因为每一个作家的创作总是取材于现实和想象的,作者自身的性格总是在自觉不自觉中被她们应用于创作。如安妮宝贝、张爱玲等作家,她们的性格悲剧使得她们的创作也带上了悲的因子。

4匪我思存小说悲剧意识的现实意义

匪我的悲剧创作理念体现出了重要的现实意义。她的小说总是让我们在享受阅读的同时,去关注一些问题,比如女性的生存问题,女性的情感问题,女性意识问题等。

4.1现代女性对自身独立生存意识的思考。

匪我思存在她作品中用自己独特的文笔书写了现代女性对自身独立生存意识的思考。她通过一个个悲剧的故事让人们看到了女性的生存困境,女性在追求与妥协之间的矛盾,女性的独立意识与情感问题。

中国女性独立意识早在维新变法时期就开始被唤醒,辛亥革命是女性意识初步觉醒的时期,到了五四时期一些有知识的女性就开始试图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认为女性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不应该依附男性而存在。

匪我在她的小说中也讲述了这样一群女性,她们在情感的困境中一步步的觉醒。从对纯洁情爱的痴情,到摆脱对男子的依附中产生的孤独与迷茫,再到梦醒后对自身命运更加积极的参与和掌握。在这个过程中她们懂得了如何去寻找自己的价值,如何独立的生存。

但是匪我的小说又让我们深刻的了解到中国女性独立意识的缺陷性。在她的小说中很多女性都有着自主独立的思想,但她们仍陷入了悲剧之中,这主要就在于她们在积极掌握自身命运的同时,没有进一步地做出行动。中国的女性独立意识虽由来已久,“但在二十世纪一直高喊的妇女解放运动,直到临近世纪末都远未完成其使命,也远远没有使得女性获得在爱情中的平等地位。”这不仅是妇女解放运动的悲哀,也是女性自身的悲哀。

在现实生活中这种问题依然存在,虽然现代社会一直都在宣扬:男女平等、女性独立,但在很多家庭中,尤其是落后的地方仍然是男性在主宰着女性的生活,甚至重男轻女思想还在延续。这使得有些女性从小就被剥夺了与男性同等的权力。这是中国女性独立意识的缺陷,这也需要我们对两性的平等问题给予更多的关注。

4.2引发人们对物质与精神追求的思考

“在自我生命体内必然存在一个无可否认的原欲,它是构成自我生命活动的动力本源。”而原欲又至少包括了以下两种:第一:生理的欲望,以“饮食男女”为主要表现形式。第二,社会价值追求方面的欲望。其中物质与精神追求则属于社会价值追求。匪我思存的小说就深刻的对这一欲望进行了阐释,她的小说重在于描写社会上层人民生活,比如商界、政界。在她的文本中,主人公们都拥有很好的物质生存环境,却少了追求爱的勇气。他们一味强调对权力和商业价值的追求,而忽视了对精神价值的追求,注重娱乐性的享受,使得她们缺乏了对理想的追求与对理性的思考,从而也产生了精神性的悲剧。这也是现代人生活中常出现的困惑之一。

首先,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改革开放,人们求实、务实精神得到了强化;因此人们开始了事业上的打拼,来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以期适应社会发展,求得更好的生活环境。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增强了人们的实用主义、急功近利的价值观念,因此人们就去追求更多的物质享受。而时代潮流的变迁也有力地制约着人们,功利、浮躁代替了理想与激情。

其次,物质与精神作为社会中两种基本的意识形态,已经成为了人们社会生活中的主流,而在物欲膨胀的今天,市场经济带来了无限活力,但也产生了一些消极影响。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物质的地位显然已经超越了精神的享受。物质的泛滥使得人们的精神世界产生了潜在的危机,这也可能将导致现世主义和媚俗主义的产生。

对于这些潜在性的危机,我们也将重新去面对社会,对物质与精神作出新的思考。使我们明白在追求物质文明的同时不能忽视精神文明。

4.3对现代爱情的思考

作为生理的欲望,爱情则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匪我的小说也对现代爱情作出了思考。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在情感与婚姻中总是兜兜转转,难以找到如意郎君。她们努力认真地寻找着自己的归宿,但无论她们如何纯真,如何善良,如何优秀,最后似乎也只能陷入困境”。那些女主人公总是陷入寻找爱情和失去爱情的情感困境之中,这也是现代社会中多数人所产生的困惑。

首先,如今女性独立生存意识的增强,使得她们不愿再把自己困于情感与婚姻的狭小空间里,她们更多的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去寻找事业上的成功。所以现代社会出现了许多所谓的女强人,事业已然成为她们生活的主心轴,而爱情则成了事业以外的另一重心。

其次,婆媳关系也成为了现实社会中最尖锐的关系。“自古婆媳皆仇家”,古代婆婆是直接管着媳妇的,婆婆的话无论对错,媳妇都要听从,现代女性有了自主独立的意识,这就使得婆媳关系开始尖锐化,但不管是听从还是尖锐,仍免不了家庭悲剧的发生。在匪我的《佳期如梦》中虽然佳期和和平的母亲未能成立婆媳关系,但佳期的爱情却断送在了这种关系之中。而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却也很多,在多数家庭中婆媳关系俨然成为了男女双方爱情破裂的催化剂。

再次,门当户对思想。在匪我的《佳期如梦》中孟和平的母亲就是以这种借口拆散了他们。在《碧沉》中慕容沣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舍了最爱的静琬,而娶了财权相配的瑾之。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不仅在古代这种观念被人们普遍认同,就是到了现代依然有很多人受这种思想的灌输,尤其是贵族家长。而在我们现代的生活中这种思想仍影响着都市男女的情爱观,让青年男女在选择爱情的同时加入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爱”已不再是人们选择婚姻的唯一因素了。匪我小说中对这一思想的重新提出,让我们也不禁开始为现代人的爱情观担忧,更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去关注这些问题,关注现代的都市情感与生活。

最后,匪我文中许多主人公的爱情都成了追逐利益的牺牲品,而利益与爱情这个的话题也将成为现实生活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物质社会的不断发展使得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也催生了许多金钱崇拜者。这些人的出现就使得她们的爱情打上了物欲的烙印,欲望被放大,情感在缺失。

在这里,“爱情只是一个符号,一种理念,一个社会问题,一种理想的状态。它一旦与社会中的某些主流意识相联系,表达的就只是一种关于爱情理念和想象原则”。这里爱情就不再是对社会世俗的反叛,也不再是一种纯粹的情爱关系,而是上升到了“情”与“欲”的角度。

结论

综观匪我的创作,无论是古典的题材,还是现代的都市爱情题材都逃离不了“悲”。而在这种悲剧意识下表现出的是她对社会的关注和对女性自身生存状态的观照,体现出了她的人文主义情怀。且她用悲情主义看世界,白描出了古今人们宿命性的生活困境和现代都市男女在情感方面的自我迷失。她的悲剧在批判原有社会道德的同时也使得人们开始关注现代人的生活,开始反思自身的生存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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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P大上学的时候,选修了严家炎老师开的《金庸小说研究》课,老师有时候会布置题目,让大家准备后发言讨论。讲“金庸小说中的悲剧”这一节之前,严老师让我准备个发言。这个文档,就是当年发言的主体内容。鲁迅说,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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