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 电视台采访

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一)

宫哲兵(武汉大学教授)

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一事,已引起网上的关注,杨德贵的遁术是真是假,东京电视台的报道是否说谎,日本魔术师的行为是否霸道,网上都有激烈的争论。笔者由于跟踪考察杨德贵的遁术,适巧遇上这次采访,见证了全过程。

一、日本佐佐木的联络与杨德贵裸遁实验

1、佐佐木来电话,重庆

2011-9-21上午,东京电视台国际部的佐佐木女士,从日本给杨德贵打电话商谈采访事宜。杨德贵当时在重庆,我坐在杨德贵身边。佐佐木的中国普通话不是太好,而杨德贵的四川话也很难懂,所以佐佐木与我通话,互相都能听懂对方的话。

我们约定2011年9月26日至29日进行采访。佐佐木希望杨德贵到成都接受采访。我说,杨德贵的功力在他的家乡最好。佐佐听了马上表示理解,同意采访人员前往杨德贵的家乡:重庆市万州区新田镇。

我问到佐佐木是怎么联系到杨德贵的?佐佐木说,她是在网上注意到杨德贵的特殊功力与遁术表演的。网上也有杨德贵的电话,她直接打电话给杨,要求进行采访,杨同意接受采访。

一边与佐佐木打电话,一边问身边的杨德贵:“有谈过演出报酬吗?”杨说:“谈过报酬,听不太懂。”于是我问佐佐木:“杨德贵的演出,每次都是收费的,你们采访费是多少呢?”佐佐木请我代问杨德贵收费多少?杨德贵说:“五千元吧。”我告诉了佐佐木。佐佐木说:“上一次不是说二千元吗?”我问杨德贵。杨德贵说:“不是这样的。”我于是对佐佐木说:“你们语言沟通不畅,可能你听错了。”佐佐木说:“原来是这样啊!哦。”

接完电话,我去附近一所医院验血。正常人白细胞3000-10000,我的白细胞升高,经常在30000左右。前天化验,是36000。昨天找一位当地的气功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治疗,今天到医院验血看有没有效果。化验结果白细胞20000,降了16000。

杨德贵来电话,让我赶快与他见面,他有重要事。

2、我设计的遁术实验

这天中午,由于日本电视台采访在即,杨德贵很兴奋,主动提出要进行一次遁术表演。我说不要表演,而要按我的要求进行一次实验。我的设想是:在一间空房间里,所有道具由我提供,他必须在室外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走进去。如果能搬运出钱物,就是真的遁术,不是魔术。

我选择了一个房间,几乎是空的,里面有一张单人空床,一个简单的书柜,一张桌子。我在桌面放一个瓷盆,里面有些水,蒙上一块布,盖两张报纸。他发功后,我摸出了一千多元的人民币。涂先生也参加摸,十来分钟,两个人一共摸了12100元,全部是百元钞。



我对他说:“我想摸一个观音神像,你能做到吗?”他说:“你的手在水盆里抓摸盆底的时候,心里想着观音。”我尝试在心里默念,观音菩萨、观音神像······。只听水盆里有重物落盆的声音,他说:“来了,看看是什么?”

我揭开布与报纸,水盆里有一块褐色的长方形骨板。拿出来仔细看,是用牛骨头或者像骨头做成的经板。正反造型与经文完全一样,中央是观音像,造型庄重,脸色慈悲。头戴披帽,衣襟飘逸,手持莲花,脚踩浮云。观音像周围刻满了汉字佛教经文,右上方用较大字体刻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右下方刻着“南无观世音菩萨”,正下方刻有八个大字:“保佑平安,吉祥如意。”



我对杨德贵又说,我要摸一个活东西。杨德贵说,意念,意念最重要。你想要什么,就在意念中想它。我说:“来条鳝鱼,或者鲤鱼吧。”今年上半年,他与我单独实验时,摸出过1斤多的鳝鱼与2斤4俩的鲤鱼。刚说完,我在水盆里的手触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拿开布与报纸,一条斤把重的黄鳝鱼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3、摸出钱物的处理

我不是科学家,没办法用科学仪器去检测,但我设想的这个空房子全裸实验,也有一定说服力。这次房间不太理想,有几件简单的家具,下次要在一个完全空的房间里实验。现在实验成功了,我没有再提出要求,杨也停止了发功。

摸出来的钱物怎么处理呢?钱由杨德贵用报纸包上,装进他的包里,他说,二三天之内遁来的钱会自己飞走。观音神像,我问我是否请回家去。我说是的。请走是要付钱的,给杨的师父。杨说二三百元即可,我拿出了二百元。杨当即将两张百元钞放入水盆里,我用食指与中指压着。盖上布与纸,杨德贵念了几句咒语,打开布与纸,二百元已经不在了。杨将观音神像从水盆里取出来,他与我共同用手奉举着,他做了开光的仪式,然后说:“你可以请走了,我已经开光了。”

我们决定去房外不远的嘉陵江,放生鳝鱼。同去的,有涂先生、杨德贵的夫人。到了江边,杨德贵将鳝鱼从塑料袋拿出,放在手心,口念放生咒,将鳝鱼扔下去。鳝鱼在空中扭动一次,落到水中。它潜入水中之前,抬头向上望了我们一眼,然后就消失了激流之中。我至今还奇怪它的眼神,不含任何感激,只有泰然平静。

十多个小时之前,嘉陵江迎来了今年最大的洪峰,警察在江边设置警戒线,不准行人接近。我们到江边的时候,警戒线刚撤,江水比昨天涨了几米,波涛汹涌。我在心里默祷,让这只穿越时空,误入人间一番的生灵在洪峰中平安吧。

离开江边,去汽车站,杨与夫人准备乘车回万州。就要上车了,杨在重庆的一个徒弟来电话,说要请杨德贵吃饭。这个徒弟是一个企业家,多次在重庆安排杨的表演。杨的夫人上车了,杨却留下来。我们去了一家火锅店,与杨的这位徒弟见面。

二、何京子的联络与定向定物的遁术

1、何京子从日本来电话

2011-10-6,东京电视台的何京子来电话,我在武汉的家里。她问:“是宫教授吗?”我说:“是啊。”她说:“我是东京电视台的中文翻译,叫何京子。为采访杨德贵一事与你联系,电话号码是佐佐木给我的,有些冒昧,敬请谅解。”她告诉我,东京电视台到万州采访杨德贵的时间是10月11日至13日。11日试镜,13日正式采访。她正在联系在万州的住宿,万州国际宾馆条件好,但是价钱太贵,标准间四百多元。他问我在万州有没有三星级的宾馆,标间价钱在三百元以下。

我说我可以帮你了解一下,请你半个小时之后再来电话。在万州有我的学生张大忠,我马上打电话向他了解宾馆情况。他告诉了我几个宾馆,都是三星级,标准间比较便宜。但是他建议还是住国际宾馆,因为那个宾馆条件好,离新田镇近。十多分钟之后,何京子来电话,我告诉了这些情况,她最后决定仍住国际宾馆。

电话中了解到,何京子是中国东北延边市人,朝鲜族,在日本读书毕业后,留在日本工作。目前在东京电视台任中文翻译,这次会陪同东京电视台到万州采访杨德贵。据她介绍,东京电视台是非官方的私营电视台,它的节目面向全日本,影响很大,类似于香港凤凰卫视。这次来采访的栏目是“奇人文化”,每周播一次,是最热闹的一个节目。



2、赵斌的定向定物遁术实验

何京子的电话刚挂,成都赵斌的电话来了。他刚从新田镇回到成都不久,急于将定向定物的遁术实验结果告诉我。

杨德贵特别希望研究遁术的学者们,能够在东京电视台采访他的时候在场。为此他接到佐佐木9月21日的电话后,通知了各方学者,9月26日开始采访。美国沈先生当时正在昆明进行儿童潜能实验,他在9月下旬到了新田镇。我通知成都的赵斌参与东京电视台的采访,他比沈先生晚一天到了新田镇。由于东京电视台采访改了时间,他们没有见证这次采访,但是却收获巨大。

赵斌听我说过杨德贵的遁术,他兴趣很大,一直要到新田镇对杨德贵进行实验考察。他到了新田以后,做了一个定向定物的遁术实验,他从成都带去一张五元的人民币,上面做了各种不可复制的特征,并记下了票号。有一天,杨德贵在家里书房中表演遁术时,他将这一张人民币藏匿在杨家里他女儿的房间里,让杨德贵现场遁出在书桌上。杨德贵真的做到了,正是这张做了许多记号的人民币竟然超越时空,鬼使神差地在遁术的水盆里出现了。

赵斌在电话里还用惊愕的口气,讲叙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杨的助理冉振学的一个小挎包在万州餐厅里被小偷盗走了,赵斌与美国沈先生在场亲历。冉振学请杨帮他遁回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照相机、手机、笔记本、刮胡刀等二三十样东西。杨德贵在收了二千元以后,分几次,从水盆里遁回了冉振学的这些东西。其中照相机里还有小偷用照相机照的两张照片。

这次新田之行,让赵斌基本相信杨德贵的遁术的定向定物能力了。美国沈先生对杨德贵的遁术,开始相信,后来怀疑,这次在杨德贵家里住了几天,亲身经历了杨德贵的多次表演。扬州印大民副教授不久前给我电话,说美国沈先生这次彻底相信遁术了。

3、杨德贵的康定表演

国庆节之后,杨德贵不断来电话,邀请我去新田镇。同时不断报告他的行踪,我知道他去了川西康定县。康定县附近有一座藏传佛教的庙宇,10月上旬举行盛大的开光仪式。杨的一个弟子,帮他联系去那个庙宇表演遁术。原定是10月6日出发,10月12日返回,一周时间。这个时间与东京电视台的采访时间定冲突了,杨德贵犹豫不决。后来他与庙宇方面商定,提前一天去,赶在10月11日回新田。

在康定的深山里,隐藏着一个密宗喇嘛教庙宇,那里人山人海,正在举行灌顶仪式。杨德贵走进庙宇的深处,为方丈大德与众僧侣,表演了遁术。他搬运了一些人民币之后,又搬运来了一个很大的瓷盘。众僧侣们大为惊骇,许多人入教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了神迹。老方丈本人却无惊无奇,他阅历无数,见多识广,教内外的神奇法术,并不希罕。

杨德贵表演遁术时,深山里突现佛光,让庙宇僧侣与众多前来参与开光仪式的藏民欢呼雀跃。人们开始以为是雨后彩虹,但仔细观察,才发现不是彩虹。彩虹是半圆形的,像天空中的一座彩桥。佛光是圆柱形的,弥漫性的,发出神秘的彩光。

当杨德贵走上归途时,东京电视台一行多人已经到达重庆了。他们可能没有想到,去新田镇的道路是多么糟糕。而在约定的那一天,杨德贵迟迟不到。

三、艰难曲折的新田聚首

1、万州讲演:女书与遁术

说实话,杨德贵是个计划性很差的人,他不应该在东京电视台采访前,突然到遥远的康定去表演,让约定聚首的三方人都陷入艰难曲折。他坐长途汽车一定非常焦虑,十万火急赶回家。东京电视台与他约定11日上午见,可是在他的家里等候了一整天。我为了让他早点回家,做好事多烦,一车人在汽车站等他一个半小时,所有的人都很不高兴。

10月10日的晚上,我坐上了武汉去万州的火车。11日的早上四点,到达了万州。上午九点钟,在学生张大忠的带领下,走进了万州老年大学,见到了“万州的活名片”、著名美学家与书法家卫之祥教授。在他的课堂里,我为老年学生们做了讲演:“女书与遁术”。

女书是流传在湖南南部的一种女性创造与使用的文字系统,1982年由我发现并进行了三十年的研究。遁术是中国古代道家创造的一种神秘法术,包括逃遁术、隐形术、搬运术等。女书与遁术并没有关联,只不过都是我的科研项目。万州电视台派记者来到课堂,课后对我进行了采访,还采访了老年学生,请他们谈谈听课之后的感想。

在老年大学讲课时,接到了杨德贵的电话,他从康定坐飞机,九点多钟已到了重庆机场。午饭时又接到他的电话,他已在重庆到万州的长途汽车上。东京电视台早就到了他新田的家里,焦急地等待。杨德贵说预计下午二点钟到达万州,然后赶往新田。

2、做好事多烦

万州电视大学的某校长,午饭后派车并陪我去新田镇。我决定二点钟到汽车站接了杨德贵,再一起去新田。我忘记了一个教训,否则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今年春天的一天,我第一次来万州,调查杨德贵遁术。早上八点多,我在这个汽车站等待,杨德贵说他马上来汽车站接我。可是等到中午12点,他才到,让我又烦又燥。

今天又是如此,做好事多烦,他说是中午二点到,可是二点半还没到,每次打电话,他都说马上到了。可是等到三点,还是没有到。车上的人都烦了,有人说他就是个农民,没有守时守信的习惯。有人说他故意将到达时间说早,怕说晚了我们不等他。

我们在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东京电视台在他家等了一下午。从万州到新田,车少路坏,如果没有我们的专车接送,他到新田镇恐怕要天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有多次体验了。但是他也有可爱的地方,一见面我就会原谅他的缺点。

3、新田坎坷路

差不多三点半,他终于出现了。汽车上路了,他兴致勃勃,看不出疲劳。他反复地说着,从万州去康定,坐了二、三天的汽车,好辛苦。从康定坐大飞机回重庆,全飞机只坐三个人,近乎于专机了。

走到一半,堵车了,一辆大货车在路中间抛锚了。我们只好下车,冒雨步行。东京电视台何京子的电话不断打过来,我们的衣服与裤子淋湿了,鞋子上满是泥水。大约五点钟,步行走入新田镇。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走完了狭长弯曲的街道,才到达了杨德贵家的楼下,此时是10月11日下午五点半。

何京子是北方女人的高挑身材,身高一米七左右。长相姣好,被杨德贵的助理冉振学称为美女翻译。她向我招手并问:“你是宫教授吧,我们通过电话。”我回答说:“是的,我就是宫教授,交通太糟糕,一身泥水一身狼狈。”何京子说:“一样,早上我们从重庆过来,车也堵了一个小时。”她也许在网上看过我的形象,重庆电视台的一部专题片,报道过我力挺杨德贵:“我百分之百地肯定杨德贵遁术,不是魔术。”

冉振学见到我很亲热,我们早就认识了。他与我握手时说:“谢谢你用汽车接杨德贵回来,要不他会天黑了才到这里,东京电视台与何京子小姐等得太焦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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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二)

宫哲兵(武汉大学教授)

四、几费周折方登场

1、日本人挑选了表演桌子

我们一行爬上六楼,进了杨德贵的家。杨德贵反而在楼下,按摄影师的要求,他要从一楼慢慢走上楼梯,摄像机跟着他上楼,直到进入自己的家。摄影师有三人,东京电视台的,个子都不高,从外表看,与中国人很难区别。他们不会说中文,所有联络依靠何京子。

杨德贵习惯于在自己的书房里表演遁术,但是东京电视台的摄影师却不选那个房间。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里有一个最不显眼的小型电脑桌,连抽屉都没有一个,摄影师就偏偏选中了它。把它搬到厅屋里,放在最空旷的一处,说就在这里表演吧。



杨德贵表演一般选择小房子,不在大厅里表演,理由是小地方可以聚气,大地方需要很大的能量,怕自己的能量不够。一年前在武汉我的家里,他坚持不在客厅里表演,要在我的小书房里进行。这一次例外,他同意在客厅里表演。表演前,这张小桌子被反复检查,正面反面,桌子下面都仔细看过。杨德贵让东京摄影师到街上去买水盆与盖布,不用自己的东西作道具。可是已经很晚了,摄影师决定不去街上买,就用杨德贵的,只是对水盆与盖布进行了检查。何京子把红布张开到最大,摄影师拍摄了检查的过程。



2、杨德贵不拍片了

开镜的前夕,杨突然说不拍了,涉及到了表演报酬问题。上次电话中谈到5000元,是一次表演的费用。现在正式拍摄前要试镜,等于增加一次遁术表演,这是耗功力的,需要另付报酬5000元。

何京子非常老练地与杨讨价还价,又不伤和气,最后付了3000元表演费。不过马上又出现新问题,杨德贵与冉振学坚持说,采访时可以用照相机拍照,不能用摄影机拍摄,说这是美国沈先生交待的。

美国沈先生是我的朋友,去年为研究超自然现象,我们一起到了昆明、武汉、郑州。冉振学告诉我,美国沈先生不久前刚离开这里,他对杨德贵说,日本人来采访,表演费不能低于五万元。杨德贵对他说,宫教授在电话中,与佐佐木说好了5000元,不好改了。沈又说,日本人来了,只能拍照,不能摄影。

何京子来求助于我,我想,电视台采访,肯定是要摄影的,否则没有办法把节目放在电视台去播出。我与何京子交谈之后,对杨德贵说:“沈先生的话是好意,为了保护遁术的秘密不会泄露到日本。但是电视台采访必须要摄影,否则采访节目无法上电视啊。你如果坚持这一条,采访要取消,钱要退给何京子。”杨德贵于是同意了。

3、半裸检查与“八格牙路”

杨德贵脱下全部衣服与长裤,只留内裤。内裤也让摄影师检查后,开始表演。杨习惯于穿内裤,半裸表演。但是摄影师在检查完毕后,却要求杨德贵再重新穿戴整齐,进行表演。起初杨不明白,后来明白了有些意外,他以为半裸更显示他的真功夫,但是日本人觉得半裸有些野蛮,对观众有些不尊重。这是文化差异,让杨德贵不那么高兴,他突然冒出一句话:“八格牙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做声了,觉得他这句话说得不好。



杨德贵喜欢开玩笑,经常说几句幽默的话,让我大声地笑出来。比如他会随便指着一个物品,说:“美国的”。开始我总是当真,问他“怎么从美国弄来的?”后来才知道,他只一句开玩笑的口头禅。

他还有一句经常说的口头禅,是“空呢奇挖”。这是日本人问好的意思,杨德贵用于与某人打招呼。这次他本来是说句玩笑话,奇怪的是没有说“空里奇挖”,而是“八格牙路”。他听不到任何笑声,觉得有些奇怪,也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拍摄的空隙,何京子与杨德贵附耳悄谈,不是严肃地,而是亲切地告诉他:“‘八格牙路’在日语中是骂人的脏话,这个场所说出来对摄影师不礼貌,知道吗?”我也选择一个时机对杨德贵说:“你可以说‘空里奇挖’或者‘咪稀咪稀’,不要再说‘八格呀路’了。”他点头。

五、遁术名不虚传

1、何京子“吃螃蟹”

瓷盆放好了,杨德贵指挥日本人给水盆装些水,何京子马上代劳了,她到厨房里给瓷盆打了水再端到小桌上。杨又说要一根红线,接通信息。何京子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进了两个房间又出来,后来冉振学助理从厅屋墙上扯来一根红丝线,放入水盆里。

杨德贵的遁术表演是这样的,他坐在水盆一边,让参与遁术的人坐在另一边,将一只手放进水盆里,杨德贵也有一只手在水盆里。杨德贵发功后,参与者会感到水盆里有了东西,拿出来大半是百元人民币钞票。一个人摸出东西后,马上换下一个,一般十多人后,杨的功力弱了,就结束。

杨德贵首先邀请日本摄影师来摸,日本人可能摸不清功力有多大,恐怕有危险,不敢做吃螃蟹的第一人。何京子性格爽,最先坐在了杨德贵对面。杨深呼吸一口,打个嗝,咽口气,左脚颤抖,口中喊着“师父”“师父”,这就发功的表征。



杨问何京子:“多少岁了?”何京子没有回答,外国一般不喜欢说自己的年龄。杨又追问,何还是没有说。不说也没有关系。杨对她说:“抓盆底。”她不明白,回头望我,希望我做说明。我就示范性地用两个手指做扣的样子,说:“就这样,在水盆里扣动起来。”何京子于是照我说的做,很快有感觉了。她说:“有了。”她可能太吃惊了,呆在那里,没有表情。杨说:“拿出来吧。”她才恍然大悟,从本来一无所有的水盆里摸出了一扎百元大钞。她用手高举着,给全场人看,给摄影师看,十分地兴奋,说“遁术名不虚传”。
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 电视台采访



几个人跟着上去,坐在杨的对面,摸出了大把的钱。看见大家都很安全与顺利,日本方面的首席摄影师终于坐在了杨的对面,他也很快从盆中摸出了一大把钞票。三个日本拍摄师很佩服地竖起拇指,何京子更是赞不绝口。

2、摸出了玉佛神像

笔者坐在了杨的对面,我预感到自己摸出来的不仅仅是钱,还会有佛像、鳝鱼之类的东西。据杨德贵说,摸的人与摸的东西有某种关系,富人摸出来的钱很多,都是百元钞,穷人摸出来的钱很少,多是十元、五元与角票。美国人摸的往往是美元,信佛的人摸的往往是佛像。

我知道意念与摸出来的东西有关,所以在心里默默地想,摸个太上老君吧,或者摸个观音吧。我的手在水盆里,杨的手也在水盆里,他用手在我的手上抓了一把,说:“师父,让大家都开心吧。”刚说完,我的手边有感觉,纸样的东西出现了。是钱,百元钞,我又高兴又不是太高兴,因为没有太上老君与观音。不过拿出钱后,发现水盆里还有个绿色的玉石。拿出来一看,玉石上有观音像。我高兴了,将玉佛像举在了空中。

万州文化人张大忠是我的学生,上次我到万州,他也陪我到了新田镇,也参与了遁术的表演。他思维敏捷,是万州几所大学的兼职教授。他与我一样,摸出了少量的百元钞,同时还摸出了一块玉佛像,不是观音像,是释迦牟尼的像。

杨的功力终于用完了,一共有十多人参与了表演。日本人把全部摸出的钱数了数,一共16900元,外加两块玉佛神像。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在水盆里,整整齐齐,拍摄了特定镜头。他们兴致勃勃,试镜成功,后天会有更多的人来正式彩访与拍摄。



3、访谈

日本人与杨德贵进了书房,关起门来进行访谈,何京子问了许多问题,杨德贵一一叙述。杨德贵每逢采访,就会讲自己卖罗卜遇师父的故事。我听了许多遍了。

1981年冬,十几岁的杨德贵挑了一担红萝卜,从新田镇坐船到万州城里去卖。在船上遇到两个骗子,将身上的钱和胡萝卜都骗走了。他在万州码头下船后,万分沮丧,又无钱回家。这进,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你如果跟着我,吃穿是没有问题的。杨德贵本来就走投无路,于是就跟着中年人到了荆州家中,拜师学艺。杨德贵在师傅家住了一段,师傅传授给他多种道家法术:遁术、剪刀功、防身术等。最后一天,师傅给了他回家的费用,让杨德贵回家后继续练习。经过在家乡几年的苦练,杨德贵终于练成了,到师傅家一一表演。师傅最后严厉地告诫他,“所有法术不可用于歪门斜道,不可动歪念头,否则师傅不会饶你。”师傅功力远高于徒弟,他可隐形来去,无影无迹,还可以携人来去无影,而杨德贵只能遁钱遁物不能遁人。

杨的话带有很重的方言,不好懂,加上说话没有逻辑性,估计何京子只能听懂一半。有时何京子听不懂,会问我。有时她与杨德贵商量说不明白时,会与我交谈几句,再与杨交谈。

4、告别

天完全黑了,估计八点钟了,日本一行才走,他们租的车在楼下等着,今晚要开到重庆去住,明天就会搬到万州国际宾馆。何京子说,后天(10月13日)导演与节目主持人要来,正式拍片。杨德贵却说刚接到万州区领导来电话,交待重庆有重要客人要看遁术表演,让尽快去。

这句话说得何京子好不放心啊,加上今天在新田镇苦等了一天,她很不放心,施展了自己的魅力,希望与杨德贵建立更好的关系。她几次说,她可以邀请杨德贵去日本表演遁术。与杨德贵说话时,常常用手去碰触杨的身体,或者拍拍杨的后背,这是一种拉近距离、增加亲切感的举动。

杨德贵有狡猾的一面,比如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让买方处于急购的心态。他又有童真顽皮的一面,也好相处。精明的何京子很快发现这一点,她不断歌颂杨德贵的神功,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她还主动靠近杨德贵合影一张,相当亲近,这一切都因为她刚刚见证了杨的神奇功力,还为了保证杨德贵后天不要离开这里,或者不要让日本人再苦苦等上一天。

杨德贵的夫人对东京电视台的这次采访,没有什么兴趣。她见到的采访太多了,见到杨德贵的遁术表演太多了,她呆在自己房间里,很少出来。直到东京电视台告别时,她出来了,说要搭电视台的便车到重庆,到一个亲戚家里去玩。何京子不是很情愿地答应了,但说明13日过来的时候车上人多,没有办法带她回来。

杨德贵家在六楼,前靠街道,后靠长江。四室一厅,一间书房,三间住房,一线排列,另外一线是厅堂。最前面一间是女儿的房间,第二间是书房,第三间是客房,最后面一间是杨德贵与夫人主卧。这天晚上,我住女儿房间,她上夜班去了。冉振学住客房,杨德贵住主卧。杨德贵把白天遁来的近二万元,没有放在自己睡觉的主卧,而是放在女儿房间的壁柜里。我感到很高兴,可以监视这笔钱的蒸发,是不是如杨德贵说的,自己遁走。

(未完待续)

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三)

宫哲兵(武汉大学教授)

六、近二万百元钞遁形蒸发

1、遁来的钱去哪里?

杨德贵每次表演会现场遁来数万元人民币,有些人以为杨德贵会暴富。杨德贵平均每周表演一次的话,每次如果3万到5万元的话,一个月的收入会有12万到20万。但我们观察杨德贵的生活水平,只是乡镇的小康生活而已,显然他的收入没有那么多。

东京电视台这次也问过这个问题,遁来的钱你可以使用吗?杨德贵无数次地回答过这个问题。他说自己的师父当年交待过,遁来的钱,一分钱都不能用,用了就不道德,用了就会功力丧失。这些钱从哪里来的呢?杨说不是银行的钱,不是周边居民的钱,是江河大海里沉船的钱。他还说,钱从哪里遁来,遁术结束后,钱还会自己回到那里去。遁术后,杨德贵把钱装在水盆里,放在阴暗处,这些钱在二三天之内会遁形蒸发。如果杨德贵在这些钱上签名,钱就不会自行遁走了。这种描述,我听杨德贵讲了多次,但没有机会检验是否真实。

扬州印大民副教授曾经在新田镇做过一次实验,遁术表演刚结束,杨德贵将几万元钱装进一个布袋子里。在印大民的要求下,杨德贵当场发功,念咒语,做法式,布袋子里的钱一下子少了一半以上。所以印大民副教授比较相信杨德贵说的,钱在遁术结束后自己蒸发。

杨德贵的一个早期弟子对我说,他是上世纪末跟杨德贵拜师学艺的,当时杨并没有说遁来的钱绝对不能使用,只是大部分钱会自己走掉,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使用。杨德贵近期的一个弟子说,他观察杨德贵的遁术,认为遁来的钱,有时会自己走完,一张不剩;有时会走掉大部分,剩下不走的部分,杨德贵可以自己使用。

2010年杨德贵在武汉表演,遁来的钱,我花自己的钱买了几十张下来。另外多交了一千五百元,作为签名费。杨德贵在大部分的钱币上签名,他说签名后遁来的钱就不会自己走掉,可以长期保存。这些钱由我拿到当地银行验票,全部是真钱。有几张钱,杨没有签名,可是一年过去了,这几张钱也没有走掉。我问过杨德贵怎么解释,他说因为你已经付钱给我师父了(1500元),师父同意你将这些钱请走,它们就不会遁形了。

2、采访当晚钱放在壁柜

采访期间,我住在杨德贵家里最朝街的一个房间里,是他二女儿的房间。二女儿那段时间每晚上夜班,不在家过夜。采访当天(11日)晚上八点,采访刚结束,杨德贵将遁来的16900元人民币放在水盆里,用经常使用的那块红色蒙布盖在水盆上,放进了二女儿的那间房的壁柜里。壁柜的门关上了,这些是我不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做的。

我出于好奇,也为了研究,杨出来后我随后进了房间,在壁柜里找到了红布蒙盖的水盆。水盆里的钱,由日本摄影师堆放的整整齐齐,我观察没有改变过,也就是说,杨没有取走其中一部分,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等钱自己蒸发。杨知道我睡在他二女儿的房间里,他在表演后将遁来的钱放到这个房间里,也许是有意让我检验。

这时我接到万州学生张大忠的电话,说今晚八点的万州新闻台将播放我的节目,即今天上午在电视大学讲的“女书与遁术”的报告会现场。杨德贵家里的两台电视都没有信号,杨德贵于是带我下楼到街坊那里去看电视节目。那是一楼的一家商场,一台电视的前面坐着十多人,有的人看电视,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剥花生。杨德贵在新田镇本来就是新闻人物,无人不知。这次日本电视台的采访,更让他名气大增,众街坊都向他询问采访的故事。我在万州讲演的节目,只有一两分钟,看完后也与众街坊聊天。

睡觉前,大约10点钟,我关上自己的房门。打开壁柜,将水盆拿出来,将全部的钱数了一遍,16900元,没有变化,说明还没有一张钱飞走。我放回到原处,准备明天早上再验。

3、一天半钱全部蒸发

12号早上五点三十五分起床,把水盆从壁柜里取出来,把昨天摸的钱拿出来数一数,原来是169张百元钞,现在少了58张,只有111张。早上八点半,杨德贵把这些钱拿到外面,让冉振学数一数,看自己走了多少。冉数的是113张,比我数得多了2张,不知道是我刚才数错了,还是三个小时里又增加了2张。

上午去了杨的乡下老家,回到新田镇的家是十二点半,一进门,杨德贵说数一数水盆里的钱。冉振学拿出水盆数钱,5000元,比早上少了一半。我看见钱在湿的毛巾下面压着,都是潮的,就问杨,是干钱走得快,还是湿钱走得快?杨说干钱走得快。我问,每次会走完吗,一张不剩?杨说:“有时三五天走完,有时一天就走完,有时留下一些。我有时将留下来的几张放在衣服口袋里,它依然会走,走的时候还带走我自己的钱。”

下午五点,把壁柜里的水盆拿出来,数遁来的钱,只有14张了。我将钱号朝上,全部拍下来了。到了晚上九点五十分,杨与冉说睡之前数一数,只有13张了。晚上十一点钟,睡觉前,水盆里还有六张钱。13号早上五点起来,我再看,水盆里没有钱了。从11号下午八点,到13号早上五点,一天半的时间,16900元蒸发了。我想,也许壁柜有什么机关,于是在我睡觉的房间里,把整个壁柜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机关。

我想,这些钱可能如杨德贵所说,是自己走了,从哪里来的再回到哪里去了。也有可能是杨德贵用遁术,隔着房间,将钱遁到他指定的一个地方了。第三种可能,壁柜与隔壁书房是暗通的,从书房将水盆里的钱拿走了。早上五点,杨还没有醒,我于是到隔壁的书房里,仔细检查,有没有墙上的机关。墙上空空的,我用手敲了敲,确定没有机关。再检查有没有保险柜之类的隐私之处,可以藏匿大量钱钞,也没有发现。排除作假之后,只剩两种可能,一是钱自己走了,二是钱被杨分时分批遁走了。

七、杨德贵老家行

1、出神功的风水宝地

2010年冬季,在武汉大学表演遁术时,杨德贵向我渲染了他的老家是个好地方,在新田镇附近离长江200米的一块风水宝地。他说,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炼出神功的地方。如果你想修炼养生,那是个最合适的地方。2011年初春,我去新田镇调查杨德贵的遁术,杨邀请我到他老家里住一段。

老家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又脏又潮,没有任何电器,唯一有的是我为杨刚买的一部液晶薄板电视机。我有田野调查的经验,很快适应了艰苦的生活。我们自己动手做饭吃,我砍柴烧柴,他炒菜做饭。我把他全部的床单、被套与窗帘都洗了,他给所有果树上了底肥。他是个喜欢唱歌、喜欢说笑话的人,有非常单纯可爱的一面,我们生活得很愉快。

在那里,我请他为我治疗糖尿病,他说药王菩萨给他托梦了,让给我吃甘露丸。他遁来了几十粒药丸,散发着一股香味,旁边从天而降飞来一条白纸,上面写着:“扎拉寺殊胜甘露丸”,八个歪歪扭扭的钢笔字。接着遁来了药王菩萨神像一尊,高一尺左右,重五六斤。还遁来一条活鲜的鲤鱼,重二斤四两。我们将鲤鱼放生了,在屋外的假山水池里。

杨德贵说:“有一次,薄熙来书记微服私访,来到我的家里,看了遁术表演。他走了以后,新田镇的领导才告诉我,刚才看表演的是薄书记。当时我给薄书记遁出了一瓶酒,大家高兴地把酒喝了,剩下了这个空瓶子。”杨德贵把这个空瓶子送给我做纪念,我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还是把它放在我的一个行李箱里。

来万州见杨德贵之前,我到了长春拜访了一位九十岁的道医,他为我开出十副中药。又到了兰州拜访了一位佛道双修的大师,她为我开了神奇的药方。这些重要物品都放在我的一个行李箱里。行李箱里有一件看上去很旧,但对我很重要的貂绒背心。这件背心原是日本军官穿的,抗日战争胜利时,作为战利品发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当时在山东与日本人打游击,南下时带到湖北,在我结婚时送给我的,我非常珍惜这件背心。除此以外,我的一个MP3被当作U盘使用,保存了许多田野调查的珍贵照片,也放在行李箱里。行李箱里还有一件质量很好的羽绒大衣。

2、重要的行李箱来不及拿了

我相信杨德贵的遁术是真的,很重要的一个证据,是我自己放在家里的名片,被杨德贵搬运到了新田镇,这几张名片放在行李箱里。到达新田镇的头一天,杨德贵请来几个朋友陪我聚餐,我对杨德贵说,自己的名片只剩下一张了,无法一一送给在场的朋友。杨说:“我将你家里的同样名片搬到这里来吧。你要多少张?”我说:“十几张吧。”说这话时我并不太相信他可以做到。杨德贵向餐馆要来一个瓷盆,装上一些水,真的从武汉我的家中搬来十六张名片来。这张名片是有特征的,一是文字上有个错别字,二是纸张特别厚,纸片毛糙。当时有新田镇中学教师冯长俊等人在场,我请杨德贵与冯长俊老师签名作证后,收藏在我的行李箱里。

在老家时,重庆电视台来这里采访了我,也采访了杨德贵。他们出去时,我顺便跟车到万州办点事,行李箱没有带出去。从万州有急事直接回武汉大学,行李箱来不及拿了,放在杨德贵的老家里。我始终惦记着这只行李箱,每逢杨德贵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到重庆、成都、郑州表演,我都交待他将我的箱子带出来,我会让朋友去取,然后帮我寄到武汉大学。可是,他每次都说自己从新田镇出发,箱子在农村老家,没办法取出来。还有一次,他说乡里房子潮,箱子受潮后已经烂了。我有些不高兴,觉得他素质好低。换了我,如果有朋友把箱子忘在我家,我会尽快促成物归原主,这是一种基本的做人品德。

这次来新田镇,一个目的是考察杨德贵遁术,另一个目的就是取回行李箱。杨德贵曾经从武汉家中将我的名片遁到新田镇,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杨德贵没有作弊的时间。在所有遁出的物品中,我认为这十几张名片最有价值,最让我相信杨德贵的遁术是真实的,所以我一定要去把行李箱取回来。不知为什么,杨德贵不太愿意去,他还说,箱子已经烂了,东西都找不到了。但是我坚持要去,时间定在东京电视台两次采访中间的日子:10月12日。头天晚上约定,坐第二天八点钟的早班长途车去,冉振学与我们一起去。

3、杨德贵不见了,行李箱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们一起到街上吃早饭。一路上许多人与杨打招呼,他昨天说日本人“八格牙路”的故事传开了。有些人见到他不说别的,就说一句“八格牙路”,大家都会意地笑了。杨德贵逢人就介绍我:“这是武汉大学的宫教授,他是博导。”那个地方的人多数不明白什么是“博导”,但都流露出敬佩的眼光。并且因为对我敬佩,也转而对杨德贵更加敬佩。

饭后已经九点,我们往汽车站走,相约坐10点钟的车去老家。我与冉振学很快走到了车站,可是跟在我们后面的杨德贵却失踪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来,打电话他不接,后来干脆把手机关上了。我们等在汽车站,来了汽车不能上。我真的生气了,认为杨德贵不守时不守信的老毛病犯了。我决定不等杨德贵,自己坐摩托车去拿东西。我对冉振学说:“你告诉杨德贵,他缺乏起码的处世原则,我永远不再来新田了,这是最后一次。”

冉振学也认为杨德贵做得不对,他说:“宫教授啊,杨德贵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我也是这样的。怎么办呢?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他。需要很大很大的包容心,才能够包容他。”这个时候杨德贵突然出现了,他看见我这次是非去不可,也就现身了,我们三人坐摩托车去了农村,一路上我很少与他说话。

我的心情很坏,到了地方之后,心情更坏,因为发现箱子没有了,箱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了。杨德贵说了实话,箱子早被它用了,目前丢在新田镇家里。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之后,东丢西扔,不知是否找得到。羽绒大衣到哪里去了?我给他留面子,没有追问,估计是他送人了。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从武汉家里遁来新田镇的几张名片。找到了为薄熙来表演遁术时的酒瓶,这件事未必是真的。长春道医为我开的中药没有看到,MP3找不到了。我的衣服,这个房间的床上一件,那个房间的衣柜里一件,又脏又潮。幸好在一个墙角,发现了貂绒背心。

这就是杨德贵真实的一面,他没有读过书,没有受过教育,不知道怎么对待别人来不及拿走的东西。在所有研究杨德贵遁术的学者中,只有我是最挺他的。重庆电视台采访我时,我对记者说:“杨德贵的遁术,百分之百的是真的,不是魔术。”对这样一个教授,遗忘在老家的行李箱,他就这么瓜分了,对他有用的东西就占为已有了,对他无用的东西就东丢西扔了。

因为他没有文化,没有受过教育,只是一个农民,一个民间艺人,我从心里原谅了他,不与他认真,甚至于没有批评他一句。他可能把我视为自己的大哥,大哥的东西就是兄弟的东西,大概他就是这种心理吧。有许多人说杨德贵的人品不好,我令可认为他心理不成熟,人格有轻微扭曲。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有与他长时间接触才可以理解。我与他一起在这里同吃同住,过了十多天,过得很愉快,充分经验到他可爱顽皮的性格。比如,当他惹我不高兴的时候,他会模仿小狗的动作,用头在我身上蹭一蹭,顶一顶,两只手像狗爪一样挥舞,同时还逼真地模仿狗叫,那样子非常可爱。

4、遁酒来喝,遁出奇石

杨德贵不愿意与我一起去老家,上车前他突然失踪一个多小时,事后想起来,原因大概是他用了我的行李箱,箱子里的东西丢失了大半,对我不好交待。最终他不得不去了,不得不面对现实之后,他是有愧的。他知道我从早上到中午,一直不开心。回到新田镇,他提出请我吃饭,但是我没有心情,直接回家睡午觉了。

杨德贵的可爱之处,就是会哄人,哄得你很高兴。他回家后自己动手做饭做菜,把我从床上叫起来,无论如何让我与他一起喝酒。我不会喝酒,勉强陪着。他对我说:“宫教授,把你杯子里的酒喝完,我为你表演遁酒。”我早就听说他有一种特异功力,一瓶酒喝不完,喝空了他可以让它再满。他肯表演这个,那么我要增长见闻了。我一口喝完了自己碗里的酒,他拿起空酒瓶,瓶口朝下着放在碗里,表示确实是空的。他拿起空瓶在桌子下面摇一摇,再拿到桌面上,酒瓶里的酒就满了。

原来酒瓶里是白酒,遁出来的是褐色的酒,进口的感觉好像湖北的劲酒。我看着高兴,一碗酒一饮而尽。褐色的酒喝完了,他又开始遁酒。这一次他没有把酒瓶放在桌子下面,就在桌面上摇了摇,又一次满了。倒出来是烧酒的味道,辣辣的。我见证了奇迹,一碗接一碗的喝,不知不觉喝多了。喝得高兴时,杨德贵与冉振学抱起来又唱又跳,高兴得不得了。我早已忘记了早上的不愉快,也高兴地唱起了歌。杨德贵不停地劝酒:“宫教授,喝完这碗酒,我再给你遁满。”最后一次将酒瓶遁满后,他递给了我,让我带回去,给家人尝一尝。

昨天经过万州时,将一个小包丢在电视大学副校长办公室里,我请杨帮我遁过来。杨乘着酒兴,说试一试吧,不过要先给他的师父送去一些钱,我答应了。他将一个铜观音神像放在水盆里,盖上红布。又将我的几根头发猛拉下来,放在水盆里,还有一千二百元人民币也放进去了。他口念咒语,左脚颤动,发功后,钱不冀而飞。再次发功,只听水盆里叮咚一声,落下一个大东西。打开红布一看,是一块奇石,极美的一块奇石。

我以为这只是序幕,后面精彩的表演是将我在万州丢失的小包遁回来,可是他说累了,休息一会儿再来。我喝得有些醉了,早上积累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杨德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们三个人都上床睡觉了,我睡到了晚饭前才醒过来。

(未完待续)

宫哲兵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u/2521450654

东京电视台采访杨德贵始末(四)

宫哲兵(武汉大学教授)

八、表演前接受检查

1、杨德贵失眠了

半夜三更,我起来上卫生间,发现杨德贵躺在厅堂的沙发上。原来杨的女儿今晚不上夜班,回家来睡觉。当时我已在她的房间里睡着了,为了不打扰我,女儿睡在父母亲的卧室里。母亲到重庆去了,好脾气的杨德贵谦让女儿,自己睡在厅堂的沙发上。女儿经常对父亲说话很没有礼貌,因为杨德贵好赌好酒,使自己在妻子与女儿面前没有威望。但他对妻子与女儿从不训斥,逆来顺受,深爱着她们。

杨没有睡着,他失眠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日本人来电话了,今天早上九点钟就来。”我说:“那很好。你今天会成功的。”对他竖起大拇指。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不断听到杨的叹息声,他一定是想得太多了。我于是出去陪他,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他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抚摸了他的背,让他放松,帮助他恢复平静,希望他早些入睡。

雨下得特别大,阳台上滴滴答答地响,窗外都是大雨落地的声音。一次大的闪电,随后是一个炸雷。他突然问我:“雨这么大,日本人会不会不来了?”我说:“不会的,一定会来的。日本人很讲信用。受过文化教育的人都守信用,只有你这样的农民才不守信用。”他有很多优点,但最大的缺点,是不守信用。他听后笑了,用手打我一下,当然知道我是在开玩笑。我就是希望他笑,这个时候笑一下,就是最好的放松。我让着他用手打我,一次一次地打,直到他有气无力地打,慢慢地他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以为日本人来,是友善的采访,是向日本人介绍中国的奇人奇术。杨德贵这是第一次接受外国电视台的采访,他很兴奋,兴奋地睡不着觉。他平常爱说几句日本口头语,这一次日本人真来了,他要好好露一手,要让他的形象出现在日本的屏幕上,要从日本人那里赚上一大笔钱。他没有想到,日本人来者不善,是来揭露他的“骗术”的。

2、日本人冒雨到达

日本人头天晚上住在万州,一大早就上路来新田镇。一路上下着雨,道路不畅,车被堵了,直到11点多才到杨家的楼下。最先进屋的是日本女人佐佐木,28岁,年轻漂亮。她可以说中国话,虽然说得不是很标准。冉振学一见面就问她,你是日本人吗?她说是。冉又说,你是正宗的日本人吗,佐佐木觉得他的提问有些怪,但出于礼貌回答“是呀,你觉得我不像吗?”

其他日本人没有上来,而是在楼下拍这间房子的外景。一个披着白头发假发的魔术师是这个节目的佳宾,他白衣白裤,形象不凡,在楼下表演了一个简单的魔术,然后才与杨德贵握手,一起上楼。杨德贵太单纯了,我们每个人都很单纯,事后才想明白,日本方面请一个魔术师来,是来者不善啊,分明就是来拆穿杨德贵的遁术的。但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杨表现得更加兴奋,他给予日本人、包括魔术师特别的热情。

魔术师LEON与节目主持人、栏目导演一起进了屋子。何京子是翻译,向大家介绍了魔术师是刘谦的老师,室内的所有人都惊叹,向他表示敬意。杨德贵听说刘谦的老师来了,很尊敬地拿出一瓶茅台酒,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请魔术师喝。他也许想表演空瓶遁酒,但是日本人对此时喝酒反感,何京子制止了杨。杨喜欢在喝酒后表演,他自己说过喝酒可以提高功力。日本人不响应,他独饮后停止了,但在后来发生的事情中,他总有些醉意。

佐佐木曾与我通过电话,一见面比较亲切。她是东京电视台国际部的,中国的许多节目选题是通过她在网上找到的。她找到合适的选题后,直接与被采访人联系,直接到国内来采访,并没有报请被采访人的单位批准。我告诉她,两年前,我接待了日本国家电视台的采访,他们也是直接从日本打电话跟我联系,然后就飞到武汉大学,做了节目。中国的自由度比过去大了许多许多,这是一种进步。

表演前,我与佐佐木女士以及主持人合影一张。佐佐木很友好,主动问我是否想与魔术师合拍一张,我说好啊。她于是招呼魔术师过来,与我合拍了一张。我向佐佐木了解电视台的情况,她说,东京电视台是一个私立电视台,在全国播出,影响很大,类似于凤凰电视台。我们是一个奇人奇事的栏目,属于特别节目。



3、一丝不挂接受检查

当摄影师在杨德贵正面架起机器的时候,魔术师在侧面高空架起了自己的摄影机。大家以为是电视台的机器,并没有提高警惕。据印大民副教授说,国际上的通行规则,不允许在魔术现场的高空进行拍摄。何京子对杨德贵说:“表演分两次,第一次,穿着衬衣,表演到一半的时候,脱下衬衣,光着上身,继续表演,这样给人一种层层递进的感觉。”可是杨不同意。何京子走过来问我是否可以?我想这个安排的变化时间短,动作小,就回答说这应该是可以的。何京子又走到杨的跟前说:“宫教授认为是可以的啊。”

杨不同意,他认为这样做,等于是多做了一次,要按两次算钱。原来说一次是5000元,如果这样安排,他要求付10000元。杨抓住各种机会提高演出报酬,表现出小生意人的精明,同时也表现出小生意人的缺乏合同意识。第一次来拍片,何京子为试拍多付了3000元,这是合理的。何与杨又谈好下一次5000元,这相当于口头合同。现在杨德贵提出脱一次衣服,多要5000元,是不太合理的。日本方面不同意多付5000元,何京子没有坚持原来的安排,让杨德贵自由发挥吧。

日本方面进行表演前的检查。首先把桌子翻过来,倒过去,反复检查了几遍。然后杨德贵请女士退场,他把衣服全脱下来,还把长裤脱下,只剩短裤,又把短裤也往下一拉,请魔术师与节目主持人看一看。此后不知是谁的提议,或许杨德贵自己愿意,他们几个人又跑到书房里,关上门,杨德贵把短裤也脱了,一丝不挂。事后杨德贵说:“我脱得一丝不挂,说过的不要拍照,但好像有人拍了几张。我于是交待拍照者,拍了照不要放到网上。”

开始拍摄了,首先是由主持人与魔术师向杨问几个问题,杨的回答缺乏逻辑性,并且讲得时间太长。何京子很热情并配合手势地翻译给节目主持人听。主持人再问,杨德贵再答。终于到了表演的阶段,魔术师拿出来了他们从东京带来的水盆,是透明塑料的,四方的。这与平时杨德贵表演的水盆很不一样,我猜想杨不会同意,但杨说没问题,可以。

魔术师又拿出一块很薄的半透明白布,准备盖在水盆上。杨德贵说不行,太透光了。日本人不同意用杨德贵平时常用的那块红盖布,杨德贵说,你们到楼下街上去现买一块红布吧。何京子与日本方面觉得太费时间,没有同意。这时摄影师将自己的深色外衣脱下来,当布盖在了水盆上面。杨德贵让找一根红丝线接通信息,冉振学从墙上扯了一根,递给了杨德贵。

九、表演时的混乱

1、遁术成功

第一个坐在杨对面的是魔术师。杨问魔术师多少岁,魔术师不愿意讲,外国人不轻易讲自己的年龄。杨多次问,问了五次之多,魔术师仍然不回答。过了几分钟,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时间很长。我觉得透明的盆子,杨遁不出来东西。但是杨表演得很兴奋,比正常时间略长一些,遁出来了,魔术师从水盆里摸出一把钱。百元的多一些,还有些小钱,但是后来小钱不见了,不知被谁偷偷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杨德贵曾多次说过,在表演现场偷钱的人,会受到报应的惩罚。有人偷了遁来的钱去用,不久就得了大病。又有人偷了遁来的钱,不久遭遇车祸而亡。魔术师遁来的钱,不知道放到哪里,又被谁拿了。对于相信遁术的人,是害怕因果报应的,对于不相信遁术的人,他们把遁术视为魔术,不相信魔术会有什么报应。

我站在对面拍照,佐佐木站在我旁边观看。我对她说:“魔术师摸出来钱之后,马上就要换人了,你准备,接下一个。”当杨德贵喊叫着“下一个!”“下一个谁上?”的时候,我说:“佐佐木上。”佐佐木从人群中挤上去了,杨说:“请把衣袖卷高一些。”所谓卷高一些,是防止有人借此机会将手中的钱传给正在表演的杨德贵。

这一次很快,佐佐木摸出了不少百元大钞,然后让位了。杨高喊“下一个”,暂时没人上去。我看见有些冷场,就要求上,我走过去的时候,魔术师抢先坐上去了。杨让他让位,说你已经摸过了,魔术师不肯。我准备退让,但杨坚持让我上,场面僵持着。大约十分钟之后,何京子终于让步了,她说了一句日本话,我们听不懂,但魔术师起身了。

我坐在杨的对面,何京子不知听日本方面谁说的,翻译过来,说让我把上衣全部脱掉。我于是脱掉上衣,把一只手放进去。放进去后不久,我感到里面有很多钱,拿出来一看,好多好多,有大几千元,接近一万元,观众都惊奇地叫了起来。每当此时,我都感到杨德贵对于遁钱的多少,有一定控制能力。他可以让某人摸得特别多,也可以让某人摸得特别少。

2、魔术师霸道检查

我摸完钱就起身了,魔术师再次坐到杨的对面。也许他看到我摸得太多了,心中有疑问?或许他怀疑杨德贵作假,感觉到什么了,他要求现场突击检查水盆上的盖布与报纸,看钱是不是藏匿在布与纸中。这个要求是非常霸道的,非常无理的。因为不管遁术也好,甚至于魔术也好,观看者只能观看,不能检查,因为检查会干扰演出,还会使功能者的功力中断,功力场减弱。或许遁术表演还有核心技术。出于保护自己功力与核心技术的考虑,表演者是不允许观看者现场突击检查的。

出人意料地是,杨德贵同意魔术师LEON检查,这大概是出于自信的缘故吧。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检查费两万元人民币。杨德贵是个民间艺人,他考虑赚钱的因素太多,一有机会,他就会提出金钱的要求。杨德贵可能认为,由于消耗自己的功力并涉及核心技术,而且这是非常罕见的要求,二万元人民币并不算多,东京电视台或者魔术师LEON本人完全可以承担。

魔术师LEON不愿意付钱,却动手要揭开盖在水盆上的衣服与报纸,这就是横蛮无理与霸道妄为了。杨德贵此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衣服与报纸离开了表演现场。他大声地表达对魔术师LEON的不满,反复声明只要出二万元,马上就接受检查。其实杨德贵不太害怕检查,他只是想多赚钱而已。2011年初春,我在杨德贵老家时,重庆电视台来采访。杨德贵表演中间,电视台突然提出检查,并马上将盖布与报纸掀开。电视台的人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杨德贵很生气,说这让他功力损耗了。他闷头生气了十几分钟以后,才重新表演,遁术照样成功。

3、场面大乱

现场乱成一团,当地群众对魔术师LEON的霸道无理极为不满,认为魔术师LEON对杨德贵缺乏最起码的尊重。日本方面有人私下对我说:“魔术师LEON做得太过分了,他自吹是刘谦的老师,其实他的节目在日本没有多少人看。”杨德贵是个民间艺人,靠表演遁术赚钱为生。东京电视台原来与杨德贵的口头协议,只是采访而已。事先未加说明,增加了电视台之外的魔术师LEON其人,其人又提出现场突击检查的无理要求,杨德贵要求另外付款,是合理的。魔术师LEON不付款而强行检查是非常无理的,缺乏起码的职业道德。

杨德贵在屋子里乱跑,一会儿跑到阳台上,一会儿跑到我睡觉的卧室里。何京子与佐佐木跟着他做工作,其中佐佐木在杨的背后,用手去抚摸杨赤裸的胳膊,又抚摸杨赤裸的背,大概相信这样有助于杨的放松与平静。她们告诉杨德贵:“可以不检查,只需要你继续表演。杨不同意继续做,他认为他已经做了。魔术师让他的气场散了,功力没了,再做相当于重新来一次,要继续交钱才能做。

我知道东京电视台违背了口头合同,不应该事先不说明,带一个魔术师来拆台。也知道魔术师制造了一场混乱,导致这场表演中断了。但是我也知道杨德贵的一个缺点,他老想着怎么从日本人那里多赚一些钱。我明白了,头天晚上杨德贵睡不着觉,可能就在考虑怎么能增加收入。

杨过度兴奋地在屋子里到处说,到处跑,显得很生气,很急躁。他说,我在表演前让你们反复做了检查,一丝不挂地接受了检查,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无理的要求呢?他反复地说,我现在功力都没有了,又要重新聚气,好费功力。你们再出二万元我就做。这个时候,他知道魔术师来者不善了。他说,你魔术师能遁出二千元,我就马上给你二十万。

东京电视台的人员,包括魔术师与节目主持人,并没有理会杨德贵的生气与急躁,也没有与他争论。他们显得很有修养,按部就班地工作。魔术师与节目主持人一问一答,正在总结今天的采访。摄影师在清理钞票,数了数,一共有12900元,全部是百元钞。还有三张欧元,两张50的,一张10元的。放在透明的水盆里,整整齐齐的,日本人用摄影机拍了,我用照相机拍了。我问这个水盆你们带走吗?摄影师摇头,何京子过来对我说,送给杨德贵了,我们不带走。

十、对日本人“依依不舍”

1、想去日本表演

东京电视台看到场面越来越乱,表演无法继续,就准备走了。杨德贵可能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日本人根本不准备出二万元,他坚持二万元的要求毫无意义。他想起何京子曾许诺邀请他到日本去表演,他想在日本人临走时留下友好的印象。杨德贵提出要与主持人合影,又拉着魔术师合影。魔术师为了缓和气氛,在杨的面前变了一个戏法。他两只空手划来划去,最后忽然变出三张一百元的钞票。他递给杨二张,自己装进衣服口袋里一张。杨德贵不领情,说他的那一套戏法自己懂,没什么了不起,把二百元又还给了魔术师。

日本导演、节目主持人一行人下楼了。何京子下楼前,专门来向我叙别。我对她说:“你很有协调能力,今天处理得很好。”我又问她在中国拍过什么,他说到过北京,上海,也到过武汉。我给他介绍了自己研究的一种女性文字“女书”,她很有兴趣,说希望今后对“女书”了解更多一些。佐佐木也来与我握手告别。她说她到过西安,到过成都,也许将来会到武汉。

杨德贵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跟着日本人一起下楼了。他多次向佐佐木、何京子说,我要去日本表演。日本人到楼下去拍这栋房子周围的环境,比如房后的长江。杨德贵醉了,在醉意下,他跟着日本人,不肯离开,好像“依依不舍”。他不再谈二万元的事,而是不断地重复着说,我要到你们日本去表演。

何京子没有接话,她知道,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样的结果,恐怕杨德贵去不了日本啦!因为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心理太不成熟了。如果天上有神,神对每个人是公平的。给某人一个特长,也会给他一个弱点,这样就是公平的,没有偏爱某一个人。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大多数并不会特别的成功与富裕,因为他也具有一般人没有的缺陷。杨德贵的确有超自然能力,但是他的生活并不富裕,并不是很幸福。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比普通人差多了,心理与性格的成熟程度不如一个普通人。他在日本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性格弱点,一会儿吵闹着二万元,一会儿吵闹着要去日本表演。

2、大哭四场

日本人到了街上一家餐馆吃饭,杨德贵带着冉振学、他岳父、他女儿等人也要到这家餐馆吃饭,他似乎舍不得离开这些日本人,当然也包括对他很友好很温存的何京子。我发现杨德贵有些失态,有些心理问题,人格有些扭曲,就没有随他一起去吃饭,自己回到杨德贵家,下了一碗面条吃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杨德贵与冉振学回家了,我看见杨德贵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一样。冉振学乘他不在的时候告诉我,杨德贵一定要与日本人在同一个餐馆里吃饭。杨不断地给日本人敬酒,给魔术师敬酒,但日本人不喝,甚至于很反感。

杨德贵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可怜。他一共大哭了四次,每次都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当着日本人的面,当着自己的亲人的面。他想到了什么,他为什么那么伤心?他可能想到了自己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站在日本人的面前,可能想到了童年,父亲死后,母亲改嫁,继父经常打骂自己,那个时候他求助无门啊。他的家几乎是村子里最贫穷的,最可怜的,他注定要光棍一个,没有任何女人会喜欢他。他穿得破破烂烂,一个人到船上去卖胡萝卜。有歹徒发现他智力迟钝,就骗走了他的胡萝卜,还骗了他随身带的钱。他无钱回家,跟着船漂流,他也许会讨饭,也许会偷盗,也许会跳到长江里自杀。如果天上有神的话,神看到了这样一个悲惨之极的孩子,终于出手相救。

3、他想到了什么

天下的事太多,只有最坏的人,神才会去惩罚,只有最可怜的孩子,神才会去营救。杨德贵不知说过多少遍的故事,他被船员送下船去,在湖北的宜昌码头,一个白胡子的老道,注意到了他。问了几句话之后,对他说,如果你跟我做徒弟的话,我教给你一项本领,够你一生吃喝,不用发愁。

杨德贵跟着他到了荆州某农村,老道教给他遁术,让他回家继续修炼。他苦练了很长时间,终于学会了。他自叙师父的功夫了得,可以隐形从荆州飞来万州,来无踪,去无影。师父对他的要求是,多做好事,不要贪财。遁来的钱,一分钱不能用,用了神功就没了。他通过在周边表演赚了钱,在农村里盖了新房,娶了妻子,生下两个女儿。几年以后赚了更多的钱,他在新田镇买了楼房,表演范围扩大到成都、重庆、武汉、深圳、香港、澳门。

也许他在大哭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那么伤心。下午回家后,杨德贵继续喝酒,几乎醉过去了。冉振学说,中午吃饭时,杨德贵一定要与日本人一起吃饭,冉劝说也不听。他反复地喝酒,反复地劝酒,让日本人喝。想通过喝酒来缓解关系,可是这样做让日本人反感。后来日本人不理他了,提前走,躲开他,让他很难看。他不知道怎么与日本人打交道才好,一片盲然。冉振学说,杨德贵很丢自己的形象,自己怎么劝说杨德贵也不听。

十一、遁来的钱瞬间即逝

1、让遁来的钱马上飞走

与日本人不愉快地分手后,杨德贵回到家里,继续喝酒,显得与平时很不一样。眼睛哭红了,但没有疲倦,仍然是亢奋。上午表演摸出来的12900元钱,放在透明水盆里,最上面是三张欧元。两张50元的,一张10元的。杨德贵把这些钱放进我睡觉房间的壁柜里,我对杨德贵说:“我要再次监督它们的蒸发,看看需要多少时间。”杨德贵一反往常,回到客厅里说:这次不需要几天,也不需要几小时,此刻我就让它蒸发。他向空中挥了挥手,就让冉振学进屋将水盆取来验证。

冉振学马上走进房间,从壁柜里取出来水盆,放在喝酒的桌面上。我们掀开盖布,发现里面的钱真的全部走了,杨德贵得意洋洋地说,我的功力很大很大,说让它们走它们马上就走。正说着,我从盖布里发现了一张50元的欧元。我说:“没有走完,布里还夹有一张欧元。”杨德贵看了一眼,说:“噢,还剩下一张。”对冉振学说,你把水盆再放进去。

冉放进去后,我们又喝了一轮酒,杨德贵突然宣布:“我已经让最后一张欧元走掉了,不信你把水盆拿出来看。”冉振学又进房间拿出水盆,掀开盖布,果然水盆里最后一张欧元不见了。杨德贵一向低调,很少自我吹嘘。但是今天因为喝酒一反常态,说:“我可以让这些钱在一分钟内遁走,说走就走。宫教授,你看,这张50元的欧元已经走了吧。”

2、50欧元的疑问

对此次表演,我有疑问。他应该事先向我说明:“我要马上把50欧元遁走。”他说明之后,我去房间核实,水盆里确实还有50欧元。他再发功遁走,这才是真实的。他让冉振学将水盆送进房间时,也许水盆里有50欧元,也许那个时候已经没有50欧元了。这只能算是一次取乐的表演,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高兴时酒喝得快,酒瓶空了,杨德贵此刻又要表演空瓶遁酒。遁酒之前,他把自己裤子口袋里的钱物掏出来,放在桌面上,显示自己没有作弊。可是掏出来的钱物中,突然出现了刚才遁走的那张50欧元。刚才在水盆里,这张钱是平展的,此刻从口袋里掏出来,是折叠一团的。他发现掏出来的是50欧元,感到不对劲,赶紧把这50欧元拿起来,又放进了口袋里。我与冉振学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等他离开这里,我对冉振学说:“你看见没有,50欧元进了他的口袋里。”冉表示他也看见了。我说:“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将水盆放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已经将50欧元快手拿出来了,放进口袋里。第二种可能,是他的遁术能够将水盆里的50欧元,定向定物遁到自己的口袋里。”冉表示同意我的分析。我接着说:“假如他的遁术是定向定物的,那么推而广之,我昨天在水盆里放上一千二百元钱,当场蒸发,他说遁给他的师父了,其实是遁到他指定的一个地方。比如今天早上表演遁出的12900元钱,刚才他一下子遁走了,但是他可以拿到,就像这50欧元遁走了,却出现在他口袋里一样。”

我决定要直接问杨德贵,看他怎么回答。晚饭前,我问杨德贵:“下午你遁走的50欧元,怎么又出现在你的口袋里呀?我与冉振学都看见了,你解释一下。”他嘿嘿一笑,说:“遁走的东西,都在旋转之中,还可以旋转回来嘛。”我说没有听明白,你再讲清楚一些。他又讲了许多,都是些无逻辑的混乱表达,他讲不清楚,我也没听明白。他眼睛里隐藏着一种让我感到陌生的笑意,好像此刻微笑的不是他的眼睛,是另一个人的眼睛,是另一个杨德贵人格的眼睛。有人说杨德贵的神功是因为有灵物附体,望着这只陌生的眼睛,我有些害怕,或许这双眼睛就是附体灵物的,我不再追问了。

3、钱全部上交夫人

杨德贵夫人从重庆回家了,一进门,杨德贵就把这次表演费8000元,一分不少地上交给夫人。夫人在街上已听说杨德贵在日本人面前大哭四场的事,批评杨德贵丢人,不尊重自己的形象。杨德贵不为自己辩护,只是大碗大碗地喝酒,真是一醉方消千古愁。我的一句话让气氛转为轻松。我说,科学研究证明,流泪可以解毒。我看电影如果流了眼泪,回家后头脑特别清醒,烦恼的事也烟消云散。杨德贵奇人自有奇招,通过流泪解毒了。大家听了都笑了。

我问杨德贵,8000元全部上交夫人,为什么不留下一点呢?杨德贵没有回答。冉振学说,每次出去表演,赚的钱回家后都要全部上交给夫人。如果不交,杨夫人是不会罢休的。交少了,夫人还要审查与追缴的。杨夫人说,买这套房子欠下了许多债,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杨德贵给她的钱,她主要用于还债了。

我即兴说了一个故事。上世纪我到美国讲学时,听到一个在美国比较流行的说法。“找老婆要找日本人,因为日本女人温柔听话,老公下班后,夫人在家门口恭迎,老公进门后脱下皮鞋,夫人赶快拿出拖鞋给他换上,多温馨啊。找老公要找中国人,因为中国男人认为‘老婆说的都对’,而且发了工资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部上交给老婆,需要用钱时再向老婆申请。”这个故事引起在场人大笑,包括杨德贵与杨夫人。

宫哲兵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u/252145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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