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ndfatherClause my grandfather

在美國歷史上一條叫做「爺爺條款」Grandfather Clause 的法令。
19世紀時，美國南方的幾個州，相當歧視黑人，當他們立法決定選民資格的時候，有一個條款是：即使你的教育程度不夠，即使你沒有固定的財產，但是，如果你的爺爺有投票權，你就可以有投票權。這背後的玄機是：那個時候，黑人從非洲過來不久，不可能有人的爺爺是會有投票權的，但是許多白人就可以引用GrandfatherClause，而得到投票權了。當然GrandfatherClause已經不是今天美國的一條法令，但是卻變成了美式英語中一個常用的詞，表示：「既往不咎」的意思。譬如說：「新的法令規定，廣告面板不得大於2公尺×2公尺，但是2004年以前建立的，可以按照『爺爺條款』，不必拆除。」

但是，落實公平的精神，也不是那麼簡單。舉例來說，按照公平的原則，每一個人死了之後，遺產都要按照一定的稅率付遺產稅，可是稅率訂得太高，那就對有錢人不公平，稅率訂得太低，那就是刻意去照顧有錢人了。除了公平之外，法令規章還有一個重要的精神，就是大家共同的利益，那就是正義。法令規章的建立和制訂，是要以建立和諧進步的社會為目的。但是，公平和大家共同的利益兩個原則，雖然在多數情形之下是相輔相成的，但也會有引起衝突的地方。例如：為了整體經濟的發展，政府對某些行業，例如，高科技企業及金控集團有免稅或者減稅的法令；例如，為了讓在過去得不到適當照顧的弱勢族群，有加速進步、迎頭趕上的機會，有考試加分或者保障入學名額的安排。但是為什麼除了高科技和金控之外，別的行業沒有免稅、減稅的利益呢？保障名額是否減少了其他族群可以爭取的名額呢？這都彰顯了，如何平衡地滿足公平和大家共同的利益這兩個原則，還是有很多討論和爭議的空間。我記得美國教育界有幾個例子，包括：UCB、UTA …，有申請而被拒絕入學的學生，就是為了保障名額是否影響到他們的權益，向學校提出訴訟，還一直告到美國最高法院。

在立法這個層面，有了精神，有了原則，我們必須把立法的精神和原則，形諸文字，那就是法律的條文了，法律條文是要把立法的精神和目的，清晰、嚴謹地表達出來，但是談何容易？我舉兩個例子說明，有時法律的條文是比原來的精神來得寬鬆的，有時法律的條文是比原來的精神來得嚴謹的。在健保費用的法令裡，屬於第六類，沒有固定雇主的投保人，每個月只要付604元的保險費，這個法令的精神是照顧沒有固定雇主的人，他們沒有固定的收入，既然他們那麼窮，就該讓他們付比較低的健保費。的確大部分沒有固定雇主的人，收入是比較低的，但是有少數沒有固定雇主的人，例如名模、名作家，收入不但不低，還會很高。另外一個例子是，很多人咀嚼口香糖後，會把口香糖吐在地上，甚至黏在椅子下面，為了禁止這種行為，新加坡不許口香糖進口，在台北的捷運車廂裡，我也看到禁止咀嚼口香糖的告示，這就是法令條文比原來的精神來得嚴謹的例子。

讓我問一個問題，在很多地方，都有老人坐公車、看電影半價的條款，您有想過這個條款精神何在嗎？是同情老人沒有收入嗎？還是為了尊敬老人們？那我再問下去，小孩子半價，又是本著何種精神呢？

法規訂定下來，行政機關要依法行事，小老百姓也得奉公守法，但是當一個政府機關首長依法行事的時候，除了白紙黑字的法規條文，還得注意背後有立法公平正義的精神。施明德先生說過：「合法之外，還必須以道德和良心為依據。」反過來說，一個小老百姓守法，不能自己作主張、自己出主意逾越法律條文的規範。看見紅燈，車子必須停下來，不能因為沒有別車子，沒有警察在旁邊或者因為你趕時間而闖紅燈。

有一個笑話，比較四個不同的國家，立法是嚴謹還是寬鬆，老百姓對法令的遵守是規規矩矩或是馬馬虎虎，這個笑話說：

在法國，除了法律禁止的事情以外，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在德國，除了法律允許的事情以外，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做。在俄國，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做，包括法律允許的事情在內。在義大利，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特別包括法律禁止的事情在內。
當一個人可能違反了法律規章的時候，被告會由律師來辯護，法官會作最後的裁判，我們會問當一個人可能違反了法律規章的時候，他到底是違反了法條文字呢？還是違反了法條文字背後的精神呢？在這裡，法官和辯護律師的立場是有所不同的。法官必須兼顧法條文字和立法精神，法官必須依法律來作判斷，更要有正義和良心。反過來說，辯護律師的立場是非常單純和明確的，他是要替他的當事人辯護，他的職業訓練和職業道德是：他要盡他的全力為他的當事人脫罪，即使明明知道當事人是有罪的，他也得按照法律的條文想辦法為他脫罪，一個律師當然可以不接受一個當事人的委託，但當他接受了委託之後，就必須以獲得無罪的宣判，作為他的唯一的責任和目標。曾經有人問，一個科學家和一個律師的分別在哪裡？答案是：科學家先有證據後有結論；律師先有結論後找證據。


律師性格是大家常談的話題，就像我前面所講，律師、醫師、會計師甚至工程師，都有他們的職業訓練和規範。一位醫師在急診室裡，為他的仇人的兒子開刀，當他站在手術枱旁邊，手術枱上的是一個病人，他的職業訓練和規範就是要盡全力把病人救回來，做律師也是相似的。

我講一個笑話，有一個人去參加雞尾酒會，在酒會上碰到一位醫生，他順口問了這位醫生有關健康上的小問題，第二天，他收到這位醫生的一張帳單；他覺得這未免太過份了，就打電話給他的一位律師朋友，他問：「我要不要付這個帳單？」他的律師朋友說：「你當然得付這個帳單，還有，明天我會把我的帳單也送過來，也請你要付清。」

我在美國的時候，曾聽到一個笑話：有一位牧師和一位律師，死了之後來到天堂的大門，接待他們的天使說：「歡迎您們來到天堂，讓我找一位天使帶您們到住的地方安定下來。反正是順路，我們就先到律師住的地方，再到牧師住的地方。」他們到了律師住的地方，那是一棟好漂亮的大房子，草地、花園、游泳池、健身房、多個房間、多個大廳，那位律師非常滿意；牧師在旁邊看了，興奮得不得了，他想，連律師都可以有這麼漂亮的房子，我實在等不及想看到我住的豪宅，看看有多漂亮。但是當天使把牧師帶到住的地方時，他發現那只不過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小小公寓，他失望之餘，忍不住問天使：「為什麼我當了一輩子的牧師，讓人家得救，到了天堂只能夠住這麼小的一個房子，律師卻可以住那麼大那麼好的房子？」，那位天使說：「在天堂裡，牧師多得是，能夠上天堂的律師，恐怕只有這麼一、兩個了。」

希望您今天開車、走路、吃飯、睡覺、打噴嚏、打呵欠都依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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