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伟访谈录 大张伟:一个北京土著的前中年奋斗史

他有着最贫的嘴:人来疯、问一句答十句,但很少废话、且句句是段子;也有着颇细的心:少年成名、定位精准,十多年没走过弯路,如今更是为40岁之后的生活未雨绸缪,因此从明星转作白领。1983年生的他,“人近中年再发力”,正向温州人学着“好好算计”。但最关键的还是要像老北京那样热爱生活、知足常乐。于是,“立马就敞亮了”。

城南旧事里的另类成功学

地铁五号线磁器口站附近,有个地方叫做“六号地”,似乎被国际化和拆迁大潮所遗忘,至今徜徉于这里的背街陋巷,依然可以捕捉到旧日北京南城胡同的原生态景象。而时光倒流十几年,这里曾经活跃着这样一个少年——


春光里,当“串红”开满花坛的季节,他会长久地蹲在路边一把一把地揪秃整个花茎,抿起嘴唇嘬光里面的花蜜;


夏日雨后的黄昏,草坪上尽是点水的蜻蜓,与其他一手拿着口袋,一手慢慢靠近蜻蜓翅膀的玩伴不同,他穿着棉布小背心用大扫帚左右扑打着蜻蜓,扫帚落地的一瞬间,至少四五只稳落自己口袋,之后**在一起,烤着吃掉,并告诉大家吃烤蜻蜓可以防蚊虫叮咬;


秋风下,金色的落叶开始铺满整个胡同,他拿着大棍子在枣树上胡抡,房头老奶奶穿着半透的长袖衫,大喊一声:“嘛呢!”这个小流氓没跑,全部目光停留在老人已经耷拉的胸部;数九寒冬,小伙伴们在冰面上跳绳,他只当摇绳的人,挥绳故意套别人跟头,让玩伴重重地摔在冰上……

这便是大张伟版的《四季》,其荒诞不经程度,能把维瓦尔第和荒木经惟的鼻子气歪。“那时候只要能欺负别人,就是我认为的成功。”前花儿乐队主唱的开场白,带着一股豆汁儿的味道。拿郭德纲的话说:外地人得骂街,老北京不光能接受,还得找补俩焦圈。“没错,哥们儿就是混老磁器口豆汁儿店的。”

混了半天,大张伟却也没镇住磁器口这方地界,反而被小痞子劫道要钱。不过“要了两次,一来二去,小痞子就让我给摆平成朋友了,化险为夷是我的必要方向。”大张伟坦言自己没有做小痞子的天赋,“肢体能力差,追人打架的体力活都不行”,不过自古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在他的另一项天赋过人——会聊天。而在北京地面混,这自古就比会动手重要得多。

不惹事的时候,他就在家里画画,唱歌。“后来,没想到我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得奖。北京市少年独唱第一名、俄罗斯儿童声乐比赛二等奖,崇文区各种奖,这你赶紧都记本上,把我这奖都写上。”大张伟掐灭一支烟,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好多女孩给我写信,想做我女朋友,然后我就答应了有二三十个吧,但是都没亲过。”

顺天赋做事,逆性格做人

大张伟的人生是从何时开始拧巴的?大约在初三。那时,他在一些小型演出中开始露面。“那时他们听我的歌,全捂着耳朵,哇靠我就觉得特没劲。大家都很腼腆,虽然有一颗疯狂的心,但是也不会表达,这本身就是人性残缺的一种啊。”之后跟父亲吵架,他在屋子里大声放Nirvana,“我是为了气他,让他一见着我就想抽我,那我就爽了。”

大张伟坦言,自己从小就不排斥功利,很想成功,却难舍一颗叛逆的心。“我不希望大众认为我是主流文化意义的那种成功,可爱都是因为残缺。我要顺着天赋做事,逆着性格做人!”说到这,他深呼了一口气,用北京孩子特有的智慧开始调侃:“中国的审美趋向,都是让别人觉得自己好,就是好。压根不能谈什么创意。投机还比较容易成功。你讲故事吧,就老得有个主线,学个课文就非得总结中心思想。我的音乐不需要主线,多傻缺啊,好玩就行了。”

从1998年正式出道到2008年这十年,他自己经常拧,又都能以好玩为最终目的,想通不快。他曾想过用报复式的方法娱乐着、抵抗着世界。“但是后来我意识到我的音乐还必须是轻松好玩的,本来生活的痛就比快乐多。如果别人看不起你,还在一些地方欺负你,没关系,只要抱着好玩的心态,一点事没有!”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自然什么都不重要了。所以就有了第三张专辑中,和以往风格180度大转弯的TeenPop。到了今年,这种拧巴更是变本加厉,于是我们在《新无言的结局》MV中,看到了“小哥”费玉清在大张伟身上灵魂附体:丁字步、兰花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舞场里,忸怩而又无比认真地向春天发问:“我的真爱在哪里?”个中滋味就像他从小家门口喝个饱的豆汁儿,让人又难受又舍不得。

改当白领,创意总监只是开始

哈姆雷特有句台词:真正的伟大不是轻举妄动。而大张伟的拧巴,看似想起一出是一出,实则如醉拳,看似全无章法,内里掩藏着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招招都是精心算计后的结果。“我热爱音乐,但好多我喜欢的音乐又不能做,没运气选择,就得算算怎么赚钱了。其实我们这些个歌,都是我研究榜单,看大众喜欢什么口味,研究出来的。还得统筹呢,每个词,每个节奏,几率有多高,能不能洗脑,能赚多少钱,算不准就完了,计算器现在我都不离手。”敢情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细想想:难怪,出道这么多年,大张伟几乎一步弯路没走过,效率能跟世界500强媲美。

出生于1983年,15岁即成名的他,如今也朝着奔三的路上大踏步而去了。因此,现在不光喜欢算计歌能赚多少钱,还开始算计起自己40岁之后的生活。今年5月6日,他在自己的微博上出人意料地宣布:“将会去做一个小白领充实自己”,随即便加盟酷狗音乐软件公司担任创意总监一职。“算命的跟我说了,四十岁后,我的人生就跟现在相反了,越来越不好,得经历三次离婚,最后吃素。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苦恼归苦恼,但大张伟表示,还是得跟命运作斗争,所以他现在准备“人近中年再发力”。在普遍比较缺乏奋斗精神的北京土著80后中,大张伟俨然成了榜样。“别,我可不是什么榜样,我简直是微不足道。”他手指迅速摆动着数钞票的姿势,“好多事想不明白为什么,消费指数都能让你想明白。”

除了做总监发挥自己的商业才华,他还筹划去做电视编导。“中国电视节目的想象力太差了,我想成为王伟忠那样的人,才华特别横溢。光有商业模式没用,现在新人一出,就先‘戴高帽’,各个领域的教父,天后、天王、王子,有用吗?傻缺。赚钱也是因果报应,得用脑。”

至于自己驾轻就熟的主持人,大张伟坦言:前途有限。“以前我主持节目,老想挑战,可是你怎么也挑战不过电视台吧,就只好平和点,想想怎么胜任。大家都说我会聊天,我就老想挑战党校的,可是怎么也不如他们会聊,我顶多算爱说话。”而在职业道路上,爱好与天赋,显然后者要给力得多。

成名不需趁早,成家比立业重要

虽说不敢自居榜样,但大张伟同意自己在北京孩子里算是勤奋的,但回首这几年,他反而怅然若失:“没出来的时候,觉得赚一百万就够了。现在我才发现,成名晚点好,四十岁以后再有所作为就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连忙举例分析:“那样的话就不用改路子了,不用尝试别的,五十岁就艺术家了,六十岁不到就德艺双馨了。你看贾斯丁·比伯,十几岁火成这样,他得一直在高峰至少维持四十多年,要不然,今后都算下坡路。要为十几岁买四十多年的账啊!天啊!”说到这他立马谦逊起来,“所以我这只算应付生活。”

又长大了一些的大张伟,深谙平凡的生活才是幸福诞生的土壤,而家则是重中之重。“那天,我爸妈来我自己的房子,看着他俩特高兴,我突然觉得这比什么都有意义;狗在一边趴着,那画面,特好。”那一刻,事业的成功变得微不足道,“其实生活中大部分人是失败的,什么是和谐?就是要承认有差别、有失败。这样,你就立马敞亮了,热爱生活了,感觉全对了。”

常言道:成家立业。已经立业的大张伟却还未成家,而他在哥们、前队友郭阳的婚礼上的表现,以及《新无言的结局》里的逼真演出,难免让人怀疑这是本人“恨嫁”的假戏真做。恨归恨,但操作难度也不小,主要原因是他眼光喜好太多太杂。“那可多了去了,中国外国的都喜欢。中国女孩分两种,一种是假装清纯,一种是假装不清纯。外国女孩也分两种,一种是假装会说中国话的,一种是假装不会说中国话的。所以只好慢慢挑。”

看着这哥们儿开始步入大龄青年行列,有恻隐之心的人问他梦中情人的模板,好按图索骥,他也不客气。只是没想到这个话痨居然和沉默是金的顾长卫导演有相同的审美趋向:“我喜欢蒋雯丽那样的,端庄,美!还有汤灿,她一出场一张嘴唱,我都想哭,特感动。”

那为什么不找个能志同道合的女话痨?“你说你相信爱情吧,这事最后都得变成亲情。所以我得找一个从心理到生理,都能跟我互补的人。但是互补也得有个度,要不容易自卑啊,你什么都不如对方也不行。所以吧羡慕嫉妒恨是情敌的过程,买楼卖楼跳楼是倒霉房地产商的过程,郁闷特郁闷郁闷而死是暗恋的过程……”采访自始至终,大张伟的逻辑就像卡洛斯的任意球,像炮弹般开出去,眼看着偏离二里地了,却又开始朝着球门里飞,“婚姻的过程,就是自始至终寻找一个能互相听得进去话儿的人,她说的你服,你说的她懂,齐活!”


大张伟的北京生活地图

我在这儿很少逛,因为挺尴尬的,我又不是刘德华,一上街呼啦围来一圈人,但是也有人认出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方便。去国外时特能逛,自己一个人逛十个小时没问题。

虽然现在住北边了,但还是喜欢去城南消费,愿意把钱花给自己熟悉的父老乡亲。很喜欢吃八一厂旁边的北平楼(丰台区莲宝路10号 63372978),特别地道的北京菜,宫廷菜、官府菜、清真菜、本地民间菜一勺烩。还有在劲松上职高时就喜欢的小胖包子王,在劲松八区那儿,薄皮大馅、汤汁丰富、油而不腻、鲜香适口,要是赶上刚出锅的那股热乎劲就更吸引人了。


生活家Q&A:

TO:在困难面前,你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一件事情,总有多面意义。有时候有困难,也未必是坏事。面对困难,就别老装13了,豁达点,这是我最大的优点。没事捡个乐,大冬天下雪,你蹲路边看看骑自行车的,一会摔倒好几个,能乐半天,当然这是良性的嘲笑啊,让自己放松点就行。

实在还烦,我就出去吃喝聊,或者间接性失忆。不过最好的办法是明知道会不开心就别做,明知道有屎,就别尝。

TO:作为典型北京孩子,你的欢乐观是什么?


欢乐没有禁忌。但是要分场合。我有个朋友,没事就爱乐,嘻嘻哈哈,正赶上他们领导说话有口音,特别好玩的那种,然后一开会,他就嘎嘎乐,领导吐字不真,他乐得更欢,没几天,找茬给辞了。那就不能乐,那是领导,你得尊重、客气,得说“您”。但是北京人这两种性格都具备。他尊重你,但是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又不把你当回事。

TO: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什么样?


【大张伟访谈录】大张伟:一个北京土著的前中年奋斗史
认真,特认真,基本上都是工作。写歌的时候基本不睡觉,就在电脑前拿琴弹。要不就画画,我到现在也特喜欢画画。穿一个到膝盖的大背心,戴一副眼镜,踩一双大拖鞋,一个大茶缸子,上面还写着一“奖”字,跟看大门的似的。

TO:你对当下中国乐坛的看法是?


中国音乐现在就分三种:喜兴的、沧桑的、苦情的。我爸看过好多演唱会,看一个骂一个,就看完刀郎,一句没骂。人家走的就是沧桑路线,有好些个最上榜的歌,都是这路子。还有草原情怀的那种,就好像这人现在都得跟骏马一样才能活着;苦情就是张信哲呗;我就想玩点喜兴的,高兴就完了,还要干吗啊!

TO:那你自己都喜欢谁的歌?


Green Day,简直就是能影响我灵魂的音乐。不过我也没准,有一回我听到Pink的《Get The PartyStarted》,又觉得那个音乐的劲儿比Punk的黑白世界有意思多了。当然当然,刀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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