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一种深度——关于当代中国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对谈 美国想象力英语

想象是一种深度

想象是一种深度——关于当代中国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对谈 美国想象力英语

——关于当代中国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对谈

主持人:孙书文(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

参与人:董希文(鲁东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孙琼、吕杉杉、赵明智、刘颖、王海雁、陈正、李云等(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硕士研究生)

时间:2013年10月13日下午2:00-5:00

地点:山东师范大学文艺学省级重点学科会议室

孙书文:两天以前,北京时间10月10日19时,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加拿大作家爱丽丝·门罗(AliceMunro)。这一消息的公布会让许多人想起,一年之前的10月11日19时,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隆德在瑞典文学院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宣布,中国作家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过去的一年,可以称之为文学上的“莫言年”。莫言的名字被人们一再提及,围绕莫言的事件都成为热点,莫言的作品被重印,莫言的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品。在我看来,莫言之于中国文坛的价值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他填补了中国作家获诺奖的空白。这诸多的价值之中,其中有一条,是他的出现,为中国文学发展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如,文学是什么样的?在过去的三十年间,莫言的创作发生了很大变化。他早期的作品如《送棉大道上》与后来的作品,大相径庭。他的作品与中国主流的文学观经常发生冲突,因而也引发了诸多的争论。这些问题,我觉得可以称之为“莫言问题”。梳理这些“莫言问题”,我们会发现,其中有一个问题屡屡为人所提及,即文学想象力的问题。莫言的想象力屡被人称道。他获诺奖之时,瑞典文学院当天在一份新闻公报中说:“从历史和社会的视角,莫言用现实和梦幻的融合在作品中创造了一个令人联想的感观世界。”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之一、瑞典汉学家马悦然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说,莫言的作品十分有想象力和幽默感,他很善于讲故事。强大的文学想象力,可称为莫言创作的秘笈。

文学想象力,被认为文学才能中的核心能力。作家们都承认想象的极端重要性。但看看创作的实际,我们又会发现,一些作家的言“写”并不一致。十五年前,大型文学丛刊《长城》设立了一个栏目“文学与想象力”。学者封秋昌有感于这个栏目写了篇文章,其中提到:为什么许多作品缺乏艺术的独创性与个体特征?为什么公式化、理念化、雷同化的创作倾向总是挥之不去?为什么许多作品中的所谓“生活气息”总是停留于形而下层面的“逼真”,而少有形而上层面的更具普泛性、人类性的艺术概括?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满足于对具象的再现、摹写,乃至热衷于“揭秘”,偏偏缺乏在文学想象推动下的对现实生活打碎后的重铸与再创造。这一问题,当下依然存在,甚至随着新媒体的出现,愈演愈烈。想象力问题,是中国文坛常谈常新问题。在山东文坛,也是如此。

当代中国文坛的文学想象:稀缺抑或丰富?

董希文:总体而言,当代文坛文学活动主体(作家和读者)想象力有所退步。主要原因在于:一、科学进步导致众多生活领域“祛魅”,原先具有神奇色彩的民间习俗、民间故事、民间节日等在现代生活方式冲击下,都失去了往日的神圣地位。这导致作家不愿意涉及,也不愿意通过想象去挖掘其中富有深长意味的文化气息,而一味书写平淡的世俗人生。二、图像文艺泛滥消弭了人们的想象活动。随着新媒体的不断涌现,视觉文艺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先是各种文学名著的影视改编,又有影视名作的翻拍,再是通俗化插图本文学经典出版,特别是各种动画、动漫流行。一方面,它们强占了部分文学市场;另一方面,它们弱化了人们想象力。这种“读图”活动使读者仅仅用眼睛盯着“图本”,而不再过多用脑,更不用发挥想象。生活在这种时代环境的作家和读者,想象力可想而知。对于青少年文学爱好者来说,远离图本可能是提高文学想象力的最好方式之一。

陈正:2003年10月,在杭州举办的“首届中国当代文学西湖论剑”的主题为“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缺少了点什么?”的论坛上,莫言说当代文学最缺的就是想象力,他说没有想象力的文学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狗。在中国当代文坛,文学想象力严重缺失。中国当代文坛虽然涌现出大量的新生作家,形成了新的创作群体,形成了繁盛的文学景观,但由于想象力的匮乏,无法写出“伟大”的文学作品。文学作家、作品的量上的增长决不能等同于文学的质的发展和提高。具体到山东文坛,“知名”作家依然是莫言、张炜、刘玉堂等等已经成名二、三十年的作家。较为年轻的作家,如张继、刘玉栋、于艾香、路也、王方晨等等,能为受众知道,也是因为他们的想象力。比如说作家刘玉栋的小说《幸福的一天》。这篇小说主要是围绕主人公菜贩子马全在车祸之后决定要好好活上一天,要享受一天城里的生活这个中心思路来写。但是当马全愿望得到了满足而轻飘飘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尸体停放在家中被伤心至极的家人围绕的的门板上。小说运用这种巧妙的叙事结构勾勒了一个菜贩子心目中“幸福的一天”并且在特殊的环境下得到了满足。这种带有超现实写作手法加强了小说的戏剧性,也使得小说中描写的一个菜贩子的卑微理想显得真实而又充满生活气息,这其中透露出强大的想象,因此产生了文学的创造力。如果主人公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他想的一定不是想着去过一天城里人的幸福生活,而想得最多的应该是如何才能尽快痊愈以便支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作家绕开了这一点而用一种浪漫主义的手法去构思小说,可以说是想象奇特。

刘颖:我同意董老师和陈正的看法。中国当代文坛,尤其是山东文坛的想象力是比较稀缺的。山东是“齐鲁文化”的融合,不同的作家身处不同的文化氛围中,也会有相对不一样的影响,从而反映到他们不同的创作中。比如受“齐文化”的影响更深的莫言、张炜等作家,他们的风格虽然截然不同,但是都像是不受束缚的海洋一样,自由变化,引人幻想。莫言汪洋恣肆的文字中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张炜也曾说过:“虽然我是一个山东作家,受齐鲁文化滋养,但我主要的还是受齐文化的影响比较大,我出生的地方古代的时候应该属于东夷,那是一个面向大海、民风开放的地方。相应地,我的文字如果有大海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有许多幻想与浪漫的色彩,那才是正常的。”相比较而言,如果齐文化是海洋,那么鲁文化就是重山。重山虽然厚实稳重,但是缺少了可以自由想象的翅膀,没有了奇幻轻灵的感觉。如殷允岭等“鲁军”作家为例,他们的作品以历史的凝重见长。亚兵曾在文章中说过,想象力的游离正是济宁文学成为“蹩马腿”的原因之一。不仅是济宁文学面临这个问题,很多作家都面临这个问题。前有沈从文笔下的美丽湘西世界,今有莫言书写的热烈的高密东北乡,希望作家们能用丰富的想象在现实的土壤里开出更加夺目的花朵,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塑造出一个个令人神往的想象世界。

孙琼:中国当代文坛想象力相当匮乏,这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日本弹丸小国,已有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郞两位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据传说,村上春树险些获奖。而在我们泱泱大国的中国,直到2012年才有莫言获得这个殊荣。就中国的范畴说,为什么莫言能获奖,为什么其他作家没有获奖?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一个想象力的问题。就像有的报纸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是莫言的想象力通行全世界。如果中国能多几位想象力丰富的作家,相信诺贝尔文学奖早已是囊中之物。而当代文坛作家想象力缺乏的现状,实在令人担忧。有些作家跳不出现实生活的圈子,完全以平凡的生活经历为素材进行创作,说来说去还是那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毫无新意可言,包括已故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在内的很多作品都存在这个问题。路遥的小说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确实有过不平凡的意义,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很多作品如果还一味地过多关注现实,势必会扼杀文学想象力的发展。有些作家不注重内容的表达,反而将文体和语言风格视为作品的生命力,忽视了文学想象力的发展,这集中体现在当今女性作家的文学创作上。以安妮宝贝为代表的一些年轻女作家因别出心载的语言获得了一大批读者的追捧,但是这种“花拳绣腿”的纸上功夫其中包含的想象力微乎其微。即使有些颇具才华的文学大家,在创作出一部或者几部堪称不朽杰作的作品后,往往也因想象力的贫乏而再无优秀作品问世,其中凭借处女作一鸣惊人之后便销声匿迹的作家大有人在。如凭《白鹿原》获第四届茅盾文学奖的陈忠实,花费六年时间潜心打造出一部畅销巨作,之后二十几年却再也没有创作出如此精彩的作品。这与作家想象力的缺乏有着很大的关系。更令人心焦(气愤)的是,当今文坛的一些新晋之星在想象力方面多数不尽人意,他们要么全盘套用西方理论,要么模仿他人思路模式,毫无想象力可言。青年作家代表人物郭敬明多次因为抄袭事件卷入官司,不就是因为自身文学创作缺乏想象力吗?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当代文坛想象力缺乏问题确实相当严峻,文学创作上的当务之急就是想象力的培养。只有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创作出一流的文学作品,才能使作品保持持久的生命力,经久不衰。

吕杉杉:中国作家缺乏想象力一度被认为是中国当代文学萎靡不振的原因。刘绍棠说过中国作家缺少想象力,王蒙也说中国缺乏豪放的想象力。文学的想象力问题一直中国学者关注的焦点问题,文学想象力的缺失实际是文学的式微。当下中国的文学创造不仅缺乏想象力,而且也缺乏作家必须的真诚和淡薄。自称为作家的人一大堆,随便一个人就能写书,而真正的作家却没有几人。当下的文学创作,多的是直呈自身的私人化、原生态的“身体写作”,多的是后现代式的“平面化”创作模式,多的是欲望的展示和大胆暴露,少的是创作者的严肃性、深厚的历史积淀和“十年磨一剑”的创作热情。在市场意识邢台的影响下,文学过多的被商业化,作家也随之商业化,评价作品好坏的标准不再是文学的审美和想象力,而是具体的数字——销售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象力和创造力是被排斥在文学之外的。因此,当下文学想象力是稀缺的,但并不是说,中国的作家本身就缺乏想象力,而是说在当下的环境下,想象力只是暂时被压抑,需要作家具有正视自身的症状的用意,致力于恢复创造能力和想象力。

李云:《山花》主编何锐以编辑的视角曾经提出过以下三个问题:第一是小说视野问题。从来稿情况看,两类稿件占据了主导地位,一类是情色方面的,一类是底层关怀,主要侧重于这两个层面的生活。这两极视野显得很狭窄,实际上也没有真正打开,主要是缺乏人性深度和精神向度。第二点是对生活缺乏独特的发现,给人的印象是千篇一律,自我复制,彼此雷同,几乎没什么小说意味可言,更谈不上独特的表达形式。在整体上作家的创作水准一代不如一代。这当中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生活阅历对作家创作的影响不可低估。第三,文学性的问题。现在,有很多的小说缺乏文学性,这跟文学的泛化有关。文学无所不在,但是小说里面文学性流失或被稀释掉了。各种非文学的因素不断向小说渗透,当然,与此同时,文学性本身也在向外辐射。作用和反作用,渗透和反渗透,就使得文学从边缘化走向泛化。这三个问题似乎表达了当代文坛的一个重要缺失,即想象力的缺失。然而我认为这样讲是有些偏颇的,当代许多作家表现了想象力。例如山东作家云亮的一部长篇小说《特殊统计》,写的是小公务员的机关生活和个人生活。作者在特定时代的特定人物身上,写出了人类的多种普遍困境,比如身份困境、情爱困境、命运困境。初看来,并没有我们所讲的文学的想象力在里面,在此需要补充一个想象力的说法,张炜曾经这样说过关于想象力的看法:“说到想象力,我看起码有两种不同的想象力。一种是较大幅度的情节动作, 如编织离奇的大故事, 比如西游记、变形记、聊斋志异,其中有难忘的猴子造反人变甲虫狐狸魅人等等。这种想象固然需要,这也是作者的勇气、生命力和胆魄的表现;但是否还有另一种,另一种更难一点的、却又长久不被人注意和认识的想象力?人们长期以来太过注重剧烈和离奇的故事,甚至误以为这就是文学想象力的全部或主要部分。其实文学的想象力的重心,并不表现在这儿或者严格一点讲,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想象力。正像社会生活中的千奇百怪直接记录下来毕竟不是小说一样,仅仅是幻想出一些怪异的故事也还不算文学。文学的想象力和刚才说的大胆编造幻想仍然有所不同,而是更内在更复杂一些。比如说它可以是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去完成和抵达的一个复杂的过程。文学作品写出的完全不是现实生活中一再重复的故事,而是经过了作家独特心灵过滤的东西。”云亮所写的当代人的这些困境,是作家以充分的个人性所处理和表达的那些东西。他写出的不是与现实生活中完全重复的故事,而是经过了作家独特心灵过滤的东西。

王海雁:好的文学必然是充满想象力的,而想象力的稀缺已经成为当前文学创作的普遍性问题。随着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以市场为导向的审美文化进入了异常繁荣的时期。我们的文坛也变得非常活跃。各种文学畅销书充斥市场,文学活动的开展日益频繁,网络文学空前活跃,文学的创作主体由精英逐渐变为大众。然而,在这种繁华的背后,我们能清晰的见到当代文坛文学想象力的稀缺。文学活动的空前繁荣与文坛想象力稀缺的矛盾已成为当前文学活动的重要特征。

我认为当代文坛想象力稀缺首先表现在创作主体上。当前文学的创作主体由精英逐渐变为大众。在文学创作主体扩大的同时,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民众集体创作与文化素养水平的提高,也未见具有代表性的大师以其丰富的想象力和卓越的文笔引领群雄。杨义曾言:“可以说,我们正具备即使在世界范围内也属第一流的文坛,但我们尚缺乏百年未遇的第一流的巨匠和杰作”。当前大众消费文化因其广泛的受众基础,能够给予大众全民参与的机会而得到支持,并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迅速渗透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而当前文学的想象力在大众消费文化面前一退再退,不断被消解。大众消费文化所需要的不再是丰富的文学想象力,而是以市场为导向的异化的想象力。这种异化的想象力不再以增强文学表现力,展现内容的深刻性为目标,转变为迎合时尚潮流,明星崇拜,身份认同。文学创作主体不再是文学批评者,而成为商业的雇佣劳动者。文学创造的主体也不再是依靠卓越的想象力构造作品,以内容的深刻性来打动读者,而变为一种商业化的“叫卖”。他们以各种形式的签字售书、绑定销售来吸引读者,而读者追求的也不再是作品的想象力和表现力,而是消费之后的时尚潮流下的身份认同。文学的想象力功能逐渐由表现内容变为商业工具。这样,文学想象力就不再具有批判现实的作用,由想象力所表现的自由审美状态便不复存在。

当代文坛想象力稀缺也表现在文学作品上。张璪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文学正是依靠想象力在日常生活的基础上虚构一个想象的世界。当前的文学作品越来越关注的是生活的表面,而不是深入到生活内部的真实。天马行空的想象,富有意寓性的表达因为不受大众的欢迎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日渐减少。虚构性想象文学不断减少而复制性的纪实文学的大受欢迎已是不争的事实。许多纪实文学作品关注作家的写作之外,像作家的家学渊源、日常生活等。而读者亦不愿费力去虚构想象的世界而对作家作品中的现实性、隐私性内容以及作者写作之外的东西产生巨大的兴趣。这种读者与作者相呼迎合的写作状况,使文学作品的想象力变得更加稀缺。

赵明智:我认为,就目前山东文坛的创作现象来看,作家的想象力还是表现得很充分的。这当然首推莫言。莫言的想象力可谓是诡谲奇幻、天马行空,瑞典文学院诺奖委员会主席在颁奖词中就说“莫言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莫言在他的小说中运用想象力给大家讲了很多“故事”,这些故事以及其中的人物对读者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那个白衣飘飘的盲女、那个丰乳肥臀的母亲都是怎么也不会在我的脑海中抹去的,这些人物塑造的成功是源于莫言汪洋恣肆的想象力的。单单对于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来说,他能把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红萝卜”想象为男性的阳物,我觉得这是非比寻常的,当时我就有一种很新鲜、很独特、很震惊的感觉,我想这就是想象力的魅力所在,同时这也体现出莫言想象力的个性化。

山东作家张炜的想象力也是异常丰富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炜被称为“神话作家”。在他的《九月寓言》和《刺猬歌》中,张炜张开了想象的翅膀,把我们带入色彩斑斓的神话世界,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乘着想象的翅膀去体验奇异生活。那个披着金色蓑衣的小精灵也每每都让我们仿佛回到了童年,但是刺手又不舍的“手捧刺猬”时代也让我们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社会的矛盾与无奈。

再把眼光投向全国文坛的想象力问题,我觉得苏童在想象力方面做的还是比较好的。苏童早期作品《我的帝王生涯》也大部分是凭借想象力讲述了宫廷生活,我们在苏童自己任意搭建的空间——燮国中徜徉徘徊,跟随傀儡国王端白经历着这里面的所有故事。读过以后对苏童的想象力也是颇为震惊的,我一度相信,那个“走索王”真的就是一只鸟。他较近的作品《碧奴》更是让读者惊叹于他“重述神话”的想象力。本身孟姜女的神话故事已经很有想象力了,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哭倒长城,可见女子对丈夫的情深意长,但是通过苏童想象力的重新塑造,这个故事更是丰富多彩。正如苏童自己所说,乘着想象力的翅膀,能飞多高就飞多高,目的只是要和碧奴一起到长城去。

但有一点,我觉得很有必要提一下,就是想象力并非越丰富越好。如果想象力是漫无边际的飘移,高过理性力,不能让读者体会到其中的深刻内涵,得到心灵和精神上的陶冶,这样的作品即使充满了想象力,也只能是“轻浮想象力”或是“坏想象力”,当然不能算作好作品。好文章不能只看想象力的多少,而应主要在于想象力的品质。

孙书文:赵明智的发言,也开启了我们下面的内容。

文学想象力与作家的核心竞争力

刘颖:有理论家说,作家竞争力的核心指标是文学想象力,这是毋容置疑的。王尔德曾说,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是庸才,第三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是蠢才。作家独特的想象力,使作品充满了深远意蕴和神秘魅力,进而塑造作家的作品风格;反之,作家没有自己想象力的发挥,只是拾人牙慧,个人的创作会逐渐麻木、僵化,失去了自我的独特品格,文学作品也失去了文学生命力与活力。

比较典型的例子,莫言笔下的“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高密东北乡,就是作家想象力的产物。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后更是说道:“福克纳的那个约克纳帕塔法县始终是一个县,而我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就把我的高密东北乡变成了一个非常现代的城市。”莫言就是在不断地求新、变化中,使他的作品一直充满了活力。这个现实中找不到的地方,充满了莫言的个人创作风格魅力,吸引着读者,令人心驰神往。

反面例子,比如中国的科幻文学。科幻文学这个关于梦的文学,不仅需要严密的逻辑性,更重要的是丰富的想象力。现今的中国科幻文学出现了很多问题,如题材趋同化,情节陈旧,大量模仿西方科幻文学,缺少使人惊叹的独特内容等等。核心原因就是作家的想象力不够,缺乏思考的深度和锐度,使得许多作品读来幼稚、肤浅。作为一种文学类型,中国科幻文学与真正的文学标准相比还有较大差距。

另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日益模式化的网络文学。真是成也网络败也网络,一篇独特创意、充满想象的小说成为热门之后,短短几天里就会有大量的跟风模仿者,形成一种模式化写作。一批批的年轻写手忙于跟风,不费脑力,没有自己的想象力创作原创作品,形不成个人的独特风格,最终总是很快被淹没在新的写手中,转瞬即逝。中国网络文学的问题不是个例,只是因为它的传播特性而表现的快速鲜明,我认为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国文坛的现有问题。

孙琼:关于想象力对文学、对作家的重要性,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我们知道,好的文学作品往往会受到人们更多的喜爱,这符合大家的审美阅读。如果把一部好的作品比作一个美女的话,这个美女有可能是浓妆淡抹的“人工美女”,也有可能是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女”。那么究竟是画眼线、涂口红、盛装打扮的美女更受到人们的喜欢,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气质的美女更受到欢迎呢?这就像文学作品的外在形式和内在想象力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哪一个更吸引人呢?虽然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审美价值和欣赏观,但如果我们周围遍布的都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浓妆淡抹惊艳美女时,慢慢地我们就会产生审美疲劳,觉得再美无非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而那种天然去雕饰的气质美女,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自然之美,带给我们清新脱俗的感觉,百看不厌,别有一番韵味。当然,一个美女,如果既天生丽质,又能稍加打扮,肯定会“回眸一笑百媚生”。但是,如果仅仅靠外在的打扮装饰,怕是终不能冠绝群芳吧?文学作品当然也可以既注重语言风格、叙述技巧这些外在的形式,同时又包含丰富想象力,使二者很好地表现作品内容,这当然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可是,如今很少有作品能达到这种境界,当代文坛这样的大家也是寥寥无几,反而是出现了很多在语言和叙述技巧上下功夫的作家。虽然这些作品确实能给人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文学作品如果过分注重外在形式,而缺乏内在想象力的话,终究不会成为一部优秀的作品,至少不会是一部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作品。因为想象力是文学艺术赖以生存的力量,缺少这种力量,文学作品就不可能具有经久不衰、历久弥新的魅力。由此可见,能否具有文学想象力就成为判断文学作品高低优劣的一个重要标准,也成为作家竞争力的核心指标,成为衡量作家创作水平的基准。文学作品没有想象力,就会苍白无力,没有生机;作家没有想象力,就会思想僵化,毫无激情,自然创作不出优秀的作品。正所谓“没有想象,便没有艺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还是以莫言为例。莫言一直把想象力视为文学创作的源泉和动力,他认为“只有有想象力的人才能写作,只有想象力丰富的人才可能成为优秀作家。”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在他的小说中那股汪洋恣肆的想象无所不在。在小说语言上,他形成了独特的“莫言腔”。凡是读过莫言小说的人都会被他喋喋不休的语言形式所震撼,从方言俗语到普通话,从文学语言到粗鄙俗语,语言泥沙俱下汪洋恣肆,而正是这种喋喋不休的语言将他丰富的想象力表现地淋漓尽致。借助这种大爆炸的语言,就算是简单的一巴掌,他也能写的很精彩。《爆炸》里七十多岁农村老父亲的一巴掌,被他写成了四百多字的“语言爆炸”,从而使那一巴掌有了具体的图像,并赋予了它可以看到的声音形象,同时巴掌打在脸上的瞬间感觉也被传神地表达了出来。除了这种喋喋不休的大杂烩语言外,莫言还用一种类似于“胡言乱语”的形式来表现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各种别出心裁的修辞手法就是典型表现,尤其体现在出神入化的拟人手法上。他善于赋予万物以生命,一草一木、一花一鸟,甚至是一块从肩膀上削下来的肉都会跳着往草丛里钻。在他的笔下,刺猬会痛苦的思考、鸡会说梦话、高粱会呻吟、太阳会变得翠绿、大地会旋转,看似“胡言乱语”,却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意境。

他丰富的想象力同样表现在小说的叙述方式上。首先是创造性地使用了“我爷爷”、“我奶奶”等复合式人称视角。这种叙事视角同时具备了第一人称的主体真实感和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特点。虽然讲的是“爷爷”、“奶奶”的故事,却是通过“我”来完成故事的讲述,从而使视角在“我”和“爷爷”、“奶奶”之间任意穿梭,具有很大的自由性和想象空间。他在叙述视角上的革新同时使他的小说中往往会听到多种声音,形成一种多声部叙事。这种叙述方式的好处是能使各种声音和意识平等地各抒己见,众语喧哗,为想象力的纵横驰骋提供了空间。有时候甚至使莫言成了小说的奴隶,被迫退出小说。比如《四十一炮》这部小说中,对于罗通的斧子为什么没有劈向老兰这个问题,他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小说中人物的行为选择完全不受他控制;同时炮孩子罗小通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故事,已经超出了叙述者的管辖范围,可以随心所欲自导自演。正是莫言杰出的想象力使他在小说叙述上不拘一格。

他的那股压抑不住的想象力不仅使小说的语言和叙述方式独树一帜,同时也形成了小说中一系列奇特的意象,尤其以丰富的色彩意象为代表。莫言对鲜艳如血的红色情有独钟,在小说中他往往不遗余力地大肆渲染红色意象,如“透明的红萝卜”、“水淋淋的鲜红月亮”、“血红色的闪电”等。除了红色以外,他毫不含糊地将赤橙黄绿青蓝紫用了个遍,大自然中五颜六色的色彩本没有好坏之分,而他的诸多色彩意象很好地表现了细致入微的感觉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除了的色彩意象以外,小说中的感官化意象同样也堪称经典。《罪过》中父亲的一脚把“我”踢飞的瞬间动作,《枯河》中描写小虎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小珍子身上的过程,借助感觉描写,在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下,这一瞬间动作被纤毫毕现地再现了出来。

莫言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写作时他能放任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无拘无束自由驰骋,从而形成泥沙俱下的大杂烩语言、不拘一格的叙述手法和特色鲜明的意象,也正是凭借这种丰富的想象力他才创作出了问鼎诺贝尔文学奖的优秀作品。

吕杉杉:想象是文学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文学的创作离不开想象力。18世纪英国诗人爱德华·杨格说,一个作家的笔“能从不毛之地中映出鲜花盛开的春天”,莎士比亚也说,“诗人的眼睛在微妙的热情中一转,就能从天上看到地下,从地下看到天上”。诗人的想象力成了奇妙和不可思议的东西,它的“奇妙性渐渐压倒并遮蔽了可能性而成为文学的主题”。

我认为,作家创作作品亦是在创造想象,想象力展现的是一个作家的创作能力。山东作家张炜说:“想象力其实是对语言的把握能力,是通过语言进入细节和独特世界的一种能力,是一个个绵密的细部的展现能力,而绝非仅仅是一些大幅度的编造勇气。”想象力不同于编造力,编造新鲜,离奇的故事称不上是具有想象力的体现,离奇、虚幻的大故事只是文学作品最外在的形式,而“真正意义上的想象力首先从语言开始,然后是细节,再然后是作家自己的一个完整的世界”。

想象力贯穿作家创作的整个过程,是作品完成的主要推动力。作品的书写是作家不断“言说”的过程,因此想象力最直接体现在文学的语言上,读莫言的小说,给读者带来最大冲击的便是其语言的奇幻独特。而且这样的想象力是无法复制的,将带给读者愉悦的阅读体验。

王海雁:文学创作是作家对现实世界的一种艺术反映的活动。黑格尔曾说,“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文学创作必须首先进行艺术构思。艺术构思是作家在材料积累的基础上,通过回忆、想象等情感因素,以各种艺术方式为技巧,创造出完整的形象序列的思维过程。想象是作家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必不可少的内容。作家正是通过想象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将自己对于现实的理解展现出来。可以说,作家竞争力的核心指标是文学想象力。

文学作品的形象塑造,内容构思需要靠想象。文学作品中的形象来源于现实生活,但作家并不是把现实生活中的材料积累直接地搬迁到文学作品中,那样文学形象就失去了表现力。想象为我们提供了由现实生活材料向文学形象转化的途径。正是在想象的作用下,作家才能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理解用虚构的想象世界表现出来。想象在文学创作中具有连接主题、形象、情节的重要作用。同样,读者再阅读文学作品中的过程中也要依靠想象实现与作者、形象的交流。《红楼梦》是具有高度思想性和艺术性的作品,曹雪芹正是依靠想象将自己对封建社会的文化、制度,对封建社会的各个方面的感悟通过四大家族的兴衰表现出来。读者通过想象,实现与作者的视界融合,实现作品人物的共鸣。可以说,没有想象,就没有文学。

丰富的想象力也是作家必要的品格。作家可以运用想象使自己的思想可以自由驰骋,将自己的情感通过现实中毫无关系的事物以艺术化的处理表现出来。鲁迅在讲到自己的小说创作时,曾说他笔下的人物“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个折凑起来的脚色”。想象是作家丰富的生活阅历与写作经验的融合。它使作家的创作更加灵动自如,也使文学作品更加生动感人,更富表现力。在当代作家中,莫言是想象力是具有代表性的。莫言的想象力,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绚丽的感官世界,使我们的感觉沸腾不止。

陈正:我认为一个作家必备的习作技能就是想象力,法国作家雨果所说的那样“想象就是深度。没有一种精神机能比想象更能自我深化,更能深入对象,这是伟大的潜水者。科学到了最后阶段,便遇上了想象”,想象力就像是他的翅膀,如果没有这对翅膀,只能停留在在文学创作的地面上领略风光,而无法翱翔于更为广阔的天空之中。一个作家具备了符合文学审美特性的想象力之后,他的作品就会更加吸引读者,带给受众更新的审美体验和感受。这样读者才能在阅读过程中伴随着期待受挫和顺向相应的不断交替出现而感受到作家所创造的文学作品的强烈的艺术魅力。如果一个作家没有这种想象力,那么他所创造出来的文学作品只能是对现实生活的机械模仿和再现而毫无生机和活力,当读者在阅读这种文学作品的时候,其中的人物性格、情节发展、意境指向等等都会机械的与读者的阅读期待视野完全相似甚至相同,这样的作品无法给读者带来全新的审美体验和感受,只能成为茶余饭后消食的一种低低的消遣。所以只能真正的优秀的文学作品一定要对生活中熟视无睹的形象赋予创新意义,这就需要作家插上想象的翅膀,不断丰富和培养自己的文学想象力。只有这样,作家才能创造出优秀的文学作品。

就像山东作家张炜所说的,现实中有两种不同的想象力。一种是较大幅度的“情节动作”,如编织离奇的大故事,比如《西游记》、《变形记》、《聊斋志异》。这种想象固然需要,这也是作者的勇气、生命力和胆魄的表现;但是否还有另一种更难一点的、却又长久不被人注意和认识的想象力。人们长期以来太过注重剧烈和离奇的故事,所以格外看重这方面的编造能力,甚至误以为这就是文学想象力的全部或主要部分。其实文学的想象力的重心不在这里。文学的想象力更内在更复杂一些,比如说它可以是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去完成文学创造。文学作品写出的是经过了作家独特心灵筛选的东西。

董希文:表面上看,中国当代文坛不乏想象力的作品,如玄幻类、悬疑类、穿越类、盗墓类等都充满了奇特的想象,主人公无所不能,描述事件无所不有。但总体而言,这类作品除满足读者的感官刺激,带了惊奇感外,认识价值、教育价值乃至其他社会效益并不高。究其原因有二:一、品位太低,没有反映当前人们热切关心的现实问题,题材远离生活;二、作家没有生活体验,缺少应有的文化记忆元素,为了虚构而想象,为了惊竦效果而想象,结果成了天马行空的任意编造,反而降低了文学品位。因此,提高作品品位至关重要,在创作过程中是否运用虚构与想象应视主题表达需要而定。

赵明智:想象力之于文学、想象力之于作家都是非常重要的。从古至今,我国的优秀篇章都充满着想象力。李白诗歌直接是奔流在想象的海洋中,四大名著《西游记》是一个魔幻的神话世界,等等。莫言之所以能取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大部分是由于他的“魔幻现实主义”,即在“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上添加了大量的“魔幻”色彩。莫言的想象力如同奇妙魔术一般吸引着我们,告诉我们在小说里面时常会有“见证奇迹的时刻”。

虽然想象力非常重要,但是我并不同意“作家的核心竞争力是文学想象力”的说法。我认为,如果一篇文章只有乖戾怪诞的想象力,失去了对现实问题的有力阐释,那么作者就并未担负起一个作家的社会良知,这样的文章也就消解了文学精神和文学本质。如今社会上叫嚣着满载奇幻想象的小说,穿越小说、玄幻小说、私小说大都属于此类,只注重离奇剧烈的故事情节,充斥着血腥、欲望、肮脏、扭曲,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读者的眼球,来达到增加市场份额的目的。不得不说,这样的文学作品商业化倾向很严重。

孙书文:什么是文学想象力?还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几乎所有的理论家、作家都注意到了文学想象力的重要性,但真正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并不多。莫言就这一问题提了许多自己的看法。比如,他在一次演讲中认为蒲松龄的作品极富有想象力,但同时又说这种想象力与现代的想象力是不同的。莫言小说的“魔幻性”固然体现了其卓绝的想象力,同时,他的作品对现实强大的重构,也并非就不是想象力。各位提到的,张炜对两种想象力的区分,很有借鉴意义。作家重构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力量来源于作家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在作家的语言、叙述、作品的形象中都“流溢”出来。

是谁缚住了想象力的翅膀?

刘颖:首先,我认为作家所受的文化传统和思想观念会影响他的想象力。正如美国批评家布鲁姆所说:“前驱者像洪水一样向我们压来,我们的想象力可能被淹没,但是,新诗人如果完全回避前驱者的淹没,那么他就永远无法获得自己的想象力的生命。”布鲁姆形象地表现了文化传统与作家想象力的复杂关系。以山东受“鲁文化”影响的作家为例,孔孟文化深厚的文化内蕴为作家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滋养,但同时孔孟文化所具有的封闭性和保守性又桎梏了作家的想象力,局限了作家的创新才能。

其次,我认为现在商业模式经营的出版传媒业,利益的驱逐,同样是作家们想象力匮乏的因素。有的作家盲目跟风市场效益良好的文学出版物,迎合大众文化市场的娱乐化消费趣味,模式化的写作,快速的生产,使得作家难以逃避外界的纷扰,静下心来花费时间观察周围,理解内心,用自己的方式想象、感悟世界,创作具有个人独特风格的作品。

第三,有的作家于时下热点追捧,跟随着社会发生、出现的各种事件、问题进行创作,只是一味地关注眼前现实发生的事情,临摹世间百态,做一名忠实的记录员,这样的话难免会影响作家的创作想象力。虽说作家的想象力离不开现实生活体验,但是过分拘泥于现实生活,作家的想象力也会减弱。

作家曹文轩曾说过:“我一直以为,想象力是否具有价值,全看它是否能够得到优良知识和高贵精神的发动和牵引。”黑格尔也认为,艺术想象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思维方式,它具有透过现象揭露事物本质的思维功能。所以想象并不是胡思乱想,并不是在民间传说、神怪传奇的肆意加工,并不是泛泛而谈、空洞无物的想象。缺乏精神内涵和审美价值的想象,毫无章法,没有缜密的思考,是被黑格尔称之为“坏想象”的。像前一段热播的《甄嬛传》《步步惊心》等穿越题材的电视剧,网络上兴盛的玄幻、重生等不同类别的小说,虽然乍一看是不同的故事背景和类别,充满了新颖、别致的想象力,但这种无所不能却又精神内涵和审美价值匮乏的想象,也不能遮掩创作者本身想象力的无趣、平庸、拙劣。

所以我认为,作家不仅要会想,还要能想好,我们不能不设前提、毫无反思、警觉地空谈所谓的想象。就像当下流行的许多玄幻小说只有玄幻没有文学,大多只注重外部情节的悬疑效果,庞大的背景架构,众多的人物描写,观众喜欢看什么就写什么,以迎合大众的文化需求。这些缺少文学自觉意识的小说除了看似磅礴宏大的篇幅与一时的阅读快感,妄想满足后的空虚,还能给读者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孙琼:文学想象,简单的说就是作家通过感官获得感觉、知觉之后,通过记忆等思维活动的加工处理,从而创造出新的艺术形象的过程。作为一种创作心理活动,影响想象的因素不外乎有两点:一是作家自身的生活阅历;二是作家从读书中获得的启发。

亲身的所见所闻对于作家想象力的发展无疑具有基础性的作用,就像鲁迅曾经提过的那个“画鬼”的例子,不管是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鬼怪,还是直接用图画表现出的鬼怪形象,大多都是比平常的普通人多了一只眼睛,几条胳膊,多长了几个头而已。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成长经历、生活经验会在他的头脑中积累起大量的材料信息,在他进行文学创作时这些信息就自然不自然地流露出来了。当他想写农村题材的作品时,就会调动起在农村摸打滚爬或者上山下乡的生活经历;当他想写战争题材的作品时,就会从他当兵的经历中提取资源展开想象;甚至是科幻类的作品,也是从日常的生活中寻找灵感,经想象加工而成。所以,作家自身的生活阅历就成为促进文学想象力发展的直接动力。

自身的生活阅历固然非常重要,但阅读对想象力发展的作用也不容忽视。一个人的一生中,通过读书获取的信息量是最多的,阅读最大的优点就是培养人的想象力。阅读可以启发人的想象力,把书中冷冰冰的文字变成优美的形象需要借助想象。同时,阅读还可以很好地补充生活经历的局限性,毕竟人生有限,不是所有的事我们都有时间和经历去体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阅读和生活阅历一样,都可以在创作时,为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展开提供资源和灵感。

还是举莫言的例子来说。他之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与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很大关系,而这种想象力与他童年时饥饿和孤独的经历密不可分,饥饿唤起了他浮想联翩的能力,而孤独强化了他的异想天开能力,这对他想象力的发展都起到了推动作用。同时,读书也给他打开了一扇开启想象的大门,通过读书积累了丰富的资源,在进行创作时,这些信息资源就会被调动起来。他的一系列优秀作品,都是他从蒲松龄的小说中借鉴故事框架,从魔幻现实主义中学习叙事方法,与自己所见所闻的生活经历相融合,形成具有自己特色的想象力而创作出来的。

吕杉杉:近几年来,文学创作中想象力的缺乏问题成为文坛的热点,得到众多作家和学者的关注。有人将想象力衰落的原因归咎于消费时代的到来,大众文化的发展,电子媒介对纸媒的冲击等等,但是仔细看看网络时代各种技术的革新,广告推广传播却都体现了想象力的丰富。文学在这个时代为何表现出想象力缺乏的状况,仍然需要从文学本身和作家创作本身寻求原因。在文学观念层面上,当代文学的创作还停留在模拟现实的阶段,而且在写作技法上耽于学习西方,故缺乏想象力。这种模仿不仅消解了文学的深层意义,而且也逐渐将创作者的想象力磨蚀殆尽。文学创作的是虚拟的世界,如果过分依赖现实生活,复制模仿现实,必将遏制作家的想象力,消解文学的独特性、创造性。再有,当代小说的题材狭窄,多滞留于写实的层面。李欧梵先生在谈到中国的现代小说时不无感慨地说,“中国现代作家在感时忧困的心情驱使下,并没有意识到艺术性,甚至把艺术打入‘象牙塔’。中国作家——特别在大陆——太重视生活,然而紧抓生活之后,并不见得会写出伟大的作品。总的来说,中国作家还是太重现实,而不重虚构。”另外,3.当代中国作家缺乏理论自觉意识、反思意识和问题意识。当代作家常常被生存环境所累,想太多不属于文学的东西,比如名利、地位和金钱,但得到的和失去的一样多。依赖身体、依赖快感、依赖生存的写作,都难以让人获得启迪的作品。20世纪90年代“新生代”的创作追求“私人化”,在他们的小说中只有当下,只专注与自己的生活和情感,书中呈现的是个人化的经历、琐碎的内心体验和赤裸裸的欲望,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拒绝痛苦,拒绝信仰,拒绝深度,也变使文学走向“欲望化”“粗鄙化”“肤浅化”。这是当代中国文坛缺乏想象力的主要因素。当今文学的创作仍然存在着跟风写作,时尚化写作、解密式写作等状况,这是有现实利益的原因,也是作家对于自己缺乏深刻的思考和认识的原因。缺乏思想的想象力只能停留在知觉层面,只能是缺乏弹性的联想或幻想罢了。

王海雁:影响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因素有很多。既有作家自身的原因,比如作家不同的生活经历、艺术境界、模仿西方等,也有外部社会的影响,比如文学传承断裂、信仰的缺失与精神危机、教育等。正是这些纷繁芜杂的原因交错,造成当前文学想象力的孱弱。

当前文学创作很大一部分仍停留在模拟现实的阶段,而在艺术技巧方面,大都直接模仿西方,缺乏创新。文学创作是一种虚构,而在虚构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想象。正是通过想象,作家才能把自身的情感表现出来。想象也具有创造性,能够把作家日常生活中的材料积累进行加工整合,从而为主题服务。柯勒律治在谈想象的创造性时指出,“正如想象在知觉过程中把形式和秩序加于感官材料,部分地创造着它认知的对象一样,在艺术中想象也作用于经验的原始材料,赋予它新的形式和外表”。文学并不是对现实的完全模仿,而是利用材料积累再创造一个与现实不同的世界。在当前文学创作实践中,很多作品不是立于生活基础完成想象,而是依靠对现实的模仿进行文学创作。这样的作品往往流于生活表面,缺乏对生活的感悟成为复制品。当前的文学创作也存在着模仿着西方作家的叙事方式、创作手法和用词的现象。我们在模仿的时候只是模仿了表面,而丢失了核心。文学归根到底是人学,我们的模仿应该是西方作家如何通过想象对人、社会的理解。西方文学出现《哈利波特》、《指环王》那种享誉世界的作品,我们就必须写魔法吗?形式是次要的,对于人生的感悟才是主要的。

当前我们处在一个瞬息万变的互联网时代,大众文化的迅速崛起为我们编织了一个无所不知的图像时代。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改编成为创作潮流。很多人也不再阅读文本,凭借想象感受作品、理解作品,而是通过电影、电视等传媒形式感受图像化的文本。毫无疑问,这些图像化的文本经过二次加工,作者原初构建的想象世界已经不复存在。而作者为了大众传媒的需要进行的文学创作,想象力的成分也大为减少。当今的社会也是一个充满浮躁气息、追求快节奏的社会。鲁迅曾说:“没有悲哀和思索的地方就不会有文学”。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我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由于信仰的缺失和传统文化式微,一些社会丑恶现象也伴随而生。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横行。精神空虚和社会准则的失范,已经成为当代中国社会的主要问题。自新时期以来,我国经济不断发展而文化建设相对滞后。我国古代文化的传承出现了断裂,古代自由想象传统的延续面临着挑战。信仰的缺失以及市场经济影响下的精神危机使人们对自身价值产生怀疑。人们的精神出于一种“废墟”的状态,无法实现对现实生活的超越,想象力也无从谈起。

陈正:自新文化运动以降,西方文化思想大规模输入,中西方思想对撞摩擦,带给了文学界以多元文学价值观,这确实在一开始带给了人们以新的视野、新的角度、新的思考。但是狂欢过后我们面临的是这样一个局面,我们并没有确立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思考,更多的是在选择,选择一种自己认同的文学价值观。我认为这也正是文学想象力确实的原因这一,就是本土文学生命力的缺失。想象是一种创造力的发挥,是欲望的激情表达,是在荒野中原始的舞蹈,它燃烧的正是作家的原始生命意志。艾略特说:在观念和创造之间,在情感与回应之间,落下阴影——生命很悠长。如果说文学创造的直流出现了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思考文学创造的源可能也出现了问题。

这种生命意志如果体现在具体层面上,例如,作家有时候还不够自信,缺乏创造一种新格局的气魄。从反面来看,我们其实一直不缺乏这种创造的魄力。不论庄子的《逍遥游》中还是李白的诗歌,展示出来的并不只是超绝的想象力,更是生命力的洋洋恣肆。比如莫言的《红高粱》中创造的红高粱的意象,自创造出来它就是自成一体的,它就是建立在充满生命力的土地上,旺盛的生长。

另外一个有关想象力创造的因素就是,文学创造的内容的匮乏。文学源于现实,作家就是行走于人世的苦行者,他需要背负着一种责任感去努力救赎。当代社会迅速发展,传统与现代仍在混织前行,这正该为作家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如果作家并不立足于这种时代的转变,不立足于给予现实生活民间素材,不立足于给予传统以现代性的思考,那么当代文学想象力的创造就会缺乏根基。在纷纭的众生世事里如何提炼最具表达性的素材,挖掘生命母题,培源扩支,想象力就会匮乏缺失。山东籍作家张炜的《九月寓言》,将现实与幻想融于一炉,并深入挖掘现代人的精神故乡,探寻多变中不变的母题。正如王安忆对其评价:如果一个小说家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那么他必定是一个自我中心论者。除此以外这个人还会是一个土地崇拜者,多少有些神秘地对待了他诞生的那片土地,倾听它叩问它,也吸吮它。

赵明智:影响作家文学想象力的因素有很多,我认为其中较为重要的因素有以下三点:首先,地域因素。莫言、张炜深受齐文化的影响,两人都共同地尊崇蒲松龄。郭沫若曾赞赏蒲松龄“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那些妖魔鬼怪在蒲松龄笔下顿时鲜活了起来,聊斋的世界成为变化莫测的充满人情味的鬼狐世界。莫言在题为“讲故事的人”的演讲中就提到“家乡”这一关键词,并且在演讲中还称老乡蒲松龄是自己的“导师”,可见莫言与蒲松龄精神是有一脉相通之处的。张炜《刺猬歌》中洋溢着神话和寓言色彩,更突出地让我们见到了《聊斋志异》的痕迹,那个可爱的刺猬如同蒲松龄笔下的狐妖一样迷人。

其次,民间因素。民间资源是被众多小说家所承认的想象力的重要材料来源。苏童在一次采访中自己就承认说:“《碧奴》的写作就是我模拟民间想象力的一个实践。”苏童意在肯定文学想象力的民间资源的重要性。莫言小说中的民间资源就是更丰富的了。莫言曾在自己的文章《我与莫言》中提起过他掉到茅坑里后哥哥在滚烫的河水里给他洗澡的故事、一棵怎么砍也砍不掉的成精老树的故事以及爷爷给他讲的好多有趣的故事,这些他自己看到听到的民间资源都使莫言迸发了充足的想象力。张炜在他的《九月寓言》中也体现出了民间生活的生生不息的活力,王光东先生就在一次谈话中指出:“这种生生不息的东西正是民间天地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所在。”由此可见,民间资源对这些优秀作家来说都是充满着正能量的。

最后,生活因素。每个作家的生活经历不同,表现在文本中的想象力的程度是不同的。莫言是从上小学之前就开始挨饿了,饥饿占据着莫言童年的整个记忆。莫言曾经讲述过自己因为偷吃了一根“香甜的”红萝卜而被惩罚去毛主席宝像前请罪的“奇耻大辱”,这也让听故事的我们着实品尝到了“红萝卜”在物质及精神上对莫言的极大重要性,从而我们也就不会奇怪于莫言会将“红萝卜”比喻为男性的阳物。张炜在《关于<九月语言>答记者问》中就自述了自己生活过的那片树林,这里承载着他童年的“极大的欢乐”。

目前想象力孱弱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是市场化年代的文学大环境对想象力的消解。如今大多文学作品建立在如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霓虹流岚的审美生活事实之上,主要内容已指向商品社会的需要,市场化的文学标准已经消解腐蚀了文学品质。很多作家误读了想象力的内涵,错误地认为想象力就是随意编造故事情节,事实上,想象力的真正品格是与情节不加控制地胡编乱造不同的。大多作家愿意为了金钱去创作那些网络玄幻小说,而缺少对现实问题的反思。

如今,在当代中国,现实主义文论与写作传统已经淡出文论体系与公共视野,媒体商业化运作已经远远地抛却了现实主义传统。我们不禁发问“文学如何介入现实”?生活在当下的人们面临伦理、人性、价值观等巨大转折的冲击,我们该如何在文学作品中获得有益感悟与思考?当然,现实主义方向的创作并非要去放弃想象力。如果说莫言因带有现实主义的实践品格和创作倾向被世界所认可,现实主义可以与想象力和谐相融,那么现实主义文论传统就不应被漠视,穿透人心、试验心灵的一系列文学作品就应重新回到文坛的重要位置。

为文学想象助力

董希文:提升、优化想象力的最佳方式就是丰富的生活积累和深刻的生活体验,前者是形成创作素材和文化记忆的基础,后者对于产生创造性想象非常关键,并且文化记忆本身也直接影响着联想、想象的生成。以莫言创作《生死疲劳》,采用了大量虚构和想象,以地主西门闹死后托生为驴、牛、猪、狗、猴为经,以上述动物的眼光描述了建国五十年西门家族发展变迁的风雨历程。该故事本身就是传统乡土文化与作者生活经历经过想象性构思融为一体的艺术反映。若莫言没有丰富的社会经历,没有良好的童年、青年生活记忆,没有对建国五十年生活中各种“运动”的深刻体验,作品中的想象性图景就成了无源之水,甚至不可能出现;即使偶尔出现,也不会深刻、生动。

刘颖:曹文轩曾说:“没有想象力如何仰望头上的星空。”而如何提升作家的想象力,我有以下几点想法。

我认为山东作家应融汇“齐鲁文化”的不同特点,汲取自身没有的优点,比如张扬齐文化的“万物有灵”。这样不同观念的交流碰撞,有利于作家的想象火花迸发。莫言的小说中不仅受齐文化的影响,认为一草一树都有灵,也坚信万物轮回,善恶秩序不变,是一位儒家观念的信奉者。两种不同风格文化的交融,最后成就了莫言文学作品的独特艺术成就。

我还认为有的作家不应局限于本土地域、文化传统的格局中,应走出去,开阔视野,用新的眼光观察新的事物,这样有利于作家想象力的提高。我们观察新的事物时,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会先揣测他的名字、来历、作用,想象是否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由来传说。路也在海边见到马尾松,就会想“它们一棵棵昂着头,握着小拳头,倔强的模样让人想起童年。”在日常生活中,作家可以细致的观察一草一木,想象他们的悲喜。

我认为作家的想象还可以通过阅读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提升个人的想象力,不仅是中国的神话传说等经典作品,还有其他国家的优秀故事。莫言小学就辍学了,但是他坚持阅读身边可看的大量书籍,无书可看时就看新华字典里的生字。在部队担任图书管理员期间,莫言将图书馆里1000多册文学书籍几乎全部看过,这样广泛的阅读为莫言之后的创作积累了大量想象的素材。

文学与艺术、科学的交叉结合,不同领域的学科知识的融汇,使作家可能学会不同的观察眼光,对熟悉的事物有“陌生化”的新认识,也会有利于激发作家的想象力。我们可以诗意的想象未来,可以书写音乐不可触摸的美妙,可以记录不同信仰带给人们不一样的认识世界的方法等等。

吕杉杉:大众文化的发展不可遏制,消费仍在继续,创作者是将自己奉献给欲望之海还是从批判自己开始,正视自己的痼疾,这是文学想象力性命攸关之所在。

要重审处理文学与现实生活的关系,恢复想象的合法性。文学的意义不在于能直接反映生活的现状,而是在于能够展现生活的各种可能性,展现人性的复杂和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文学创作不能被生活的真实所束缚,而是要追求心灵的真实。

不能丢掉中国传统文学的根基,坚持对文学品质和文学精神的追求。在当今,文学的疆域正在被无限地扩张,文学变得无所不包。当一个事物变得无所不包时,意义就会被消解。因此,在文学式微的时候,更应坚持文学的品质和内在的精神追求,对文学品质和内在精神的追求恰好是想象力孕育和爆发的沃土。

须重回文学的审美无功利特性。“快餐文化”“浅阅读”使得文学与市场挂钩,越来越多的作家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写作,这样必然压抑文学的想象力,因此,对于文学的衡量标准要重回审美价值。

王海雁:提升作家想象力应该从作家内部与社会外部两方面考虑。对作家自身方面而言,作家必须要有自觉意识、反思意识、问题意识。作家应该自觉站在批判者的角度,以敏锐的眼光看待社会生活。利用想象,自觉的、创造性的将自身的情感与思想融入文学作品中。当前社会的写作存在着商业化、肤浅化的倾向,作家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从自身做起,反思自己创作中的不足,不再为自己的惰性找借口,不再拿“写实”作为掩护。作家应该积极地进行材料的积累,积极地对社会历史状况进行思考。作家也必须有直面现实生活的勇气。只有直面现实生活,作家才能得到对于生活的深刻理解,想象力才能得到提升。

对于外部社会而言,应该树立核心价值观念,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在价值观念混乱与精神危机到来的现实中,我们把视角放在整个社会,建立起符合历史规律的有利于社会发展的信仰。同时,我们应加强文化建设,修复当前文化与古代文学传承的断裂。眼光放开,我们可以汲取全世界文学优秀成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再浑浑噩噩,文学才能真正地繁荣。

陈正:既然想象力这么重要,那么如何才能培养作家的想象力,使之创造出更多的优秀的文学作品那?在我看来中国作家想象力缺失的主要原因就是缺乏对生活的直接感悟和体验。作家的体验不仅仅指的是柴米油盐的生存琐事,更重要的是一种生命体验,比如游览大江南北体验风土人情、自然风光所带给人的冲击,让心灵与自然对话。只有这样,作家的思维才能打开,思路才能更加开阔,在将生活形象转化为文学意向的过程中才能游刃有余,并且运用自己的想象力赋予作品奇特的文学艺术魅力。以山东作家为代表来看,山东作家以及作品的民间视角、民间资源,民间性构成了齐鲁文学特有的一种特色。这种民间视角和民间资源就是一种生活体验与感悟的结果。山东冠县作家郭宝林说:“成为一个作家,必须要有纯熟的驾驭语言的能力,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深厚的生命体验。”山东不仅仅具有丰富的自然风光价值,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山东大地还保留了大量的人文遗韵。作家在对这些进行体验与感悟的时候不仅仅会增长自己的知识与经验,还会从这些之中找到自己创作的灵感和来源,丰富自己的想象力,让这些自然的人文的东西收入自己的胸怀之中,在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就可以发挥创造力对他们进行联想与借用,给自己的文学作品增添艺术魅力。

赵明智:关于如何提升作家的想象力来繁荣文坛这个问题,我觉得以下几个方面格外重要。如锤炼语言,注意修辞手法的运用。想要有力地展现想象力,语言是最重要的方面,张炜曾说“想象力的第一环节是语言”。其中尤其是其中修辞手法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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