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鬼脚”画出的传奇故事
——品读美国作家古冬
王 耀 东
我同古冬作家的交往，起于2009年。那时我收到他从美国寄来的一本书，叫《食色男女在异域》，从题目上看，觉得是一本色情文学，但当我读了后才发现，单从色情上理解是不全面的，书中破除了大陆上人们的一些习惯看法，对色转换了一个新的视觉。实际上讲食必有色，色是饮食上最重要的特点，从情上讲，色也是自古到今文学上写不尽的情调，而古冬用比较文化的视角把一个色字写得活龙活现，写出了色的学问，写出了色的艺术，写出了色的文化品味。从人的本性上看，色就是一种人性的价值，也是一种人生的分量。从这个角度理解，古冬这本书就写出了一种独具世界风情的文化层次。这本书我很喜欢，介绍给好几个朋友看，他们都和我有同感。于是我便写了一篇读后感，想不到，他拿去发表了。
这些年，我在北京利用业余时间，作作书画，很想再对海外沟通一下，就在2010年初，我大胆的对古冬提了个建议，让他帮我在洛杉矶办个书画展。此事，我想得过于简单，没有过多的考虑展出有没有难处，办展是要花钱的。但古冬先生出于一种友谊，没有犹豫的就马上答应了。真令我喜出望外。很快他在六月份一切筹备成功，邀请我去，因为有事，没有去成，他就以洛杉矶作家华文协会的名义，邀请了市长刘达强和一些将军，著名文化名人出席，把书画展搞得非常隆重热烈，我虽然没有出席，但这次画展却办得影响力很大，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展出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仅组织一些爱好者去观赏，还举行了成功的拍卖。洛杉矶市长刘达强还给我颁发了国际性的获奖证书。事后，在身边的一些朋友说我这事办得有点粗心，你对人家古冬也没有回报，主要是不了解对方的实际情况，就这样发号施令，多亏了古冬的宽厚、大度和奉献精神，为了友人不顾一切。事后想起也觉得太粗心了。此事对我教育很深，特别对古冬为人的至爱，十分令我敬佩。
这几年我办刊物，不断读到他的新著，让我百读不厌的有两本，一本是前几年出的：“百味纷陈”，第二本是最近寄给我的文集：“回望”。两本书从不同角度，写出了对人生、经历、餐饮等等及不同方面的杂感，是难得的精品。这两本书和一般从海外寄来的书不一样，它不是游记和海外杂感，而是大多数作品是自己切身体会到的以记实为主的故事，几乎都是千八百字的短文，一打开书就能给你一种真诚气氛，再加上写得灵动亲切，妙而精练，富有隐含，我发现这些故事里边都隐含一种探索性，我认为这是一种东西方文化在不同环境下的一种展示，在读它的时候，不自觉中感到有一种觉醒之光笼罩着你，能帮你打开生活中一些不易解的结。西方人是什么样的饮食品味？东方人的饮食到了西方，又是怎样用它的品味特色来征服他们，这些在书中都有解答，打开华人在异域的生存世界进一步去观察，感到在人与人的交往上，观念上，有很大的不同，大陆人的德行是如何？日本人的行为又是如何？越南人又是如何？不同的国度，有不同的文化心理，而华人的创业者是用自己本民族的风尚，将其融合在一起，发挥各家之长来创业，来打开局面。这的确是具有开天劈地的女娲补天之魄力。
古冬本身就是一个华人界的传奇，他的一些掌勺炒菜之奇，文笔的征服之力，堪称美藉华人之中的一绝。他在自序中写道：“小小年纪即离乡背井，由广东奔赴北京，然后转征上海、香港、蜜西根、波士顿、洛杉矶…..历经坎坷，能平安走过来，已是徼天下之幸了！”看吧，这一场跨国之征战，写得多么潇洒，短短几句文字，写出了他的心理跨越，让我们感到，他不仅是写自己故土的一个地域变化，更是写出了跨山路跃海，从地球的东方走向了西方的一种心灵上跨越，按说在心灵上的跨越是十分有胆略的。这段文字写得多么真诚和感人啊！
中国有一句古话，不经磨难不成佛，正因为岁月的蹉跎，才打磨出了一块闪灼多样光彩的宝石。七、八十年过去了，他就这样充满着自信，在不同的地域上，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不同的决战中，运用不同的技法，左右开攻，双向进取！不论在美食的配料烹调上，还是写作上，都闯出了自己的绝话，常常以主人的身份来谈世界美食的分类，什么菲律宾的芒果雪糕，香港的椰子雪糕，美国的沙拉，他一讲到中国的凉拌菜，在美国打响的上海菜，苏锡的名吃，以及令西方人垂涎三尺的广式菜，真是绘声绘色，竟然公开在报上质问：“请问那些报刊主编，请问那些华盛顿那些研究所的主管，你们可曾吃过莲豆马蹄、蒜茸波菜、红烧豆腐、罗汉斋？有没有研究过《纽约时报》介绍的‘青椒炒肉’？有没有…..”，你看他说得多么的神奇，中华大地上的美食让古冬这一群不凡的创业者打入了华盛顿，洛杉矶，中国的美食成了世界上的“第一”！这个古冬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古冬吗？不值得中华骄傲吗？！古冬，不仅仅是站立在世界上的“华人的美食家”，还是国际华人文坛上一位出名的美文家，他的美文，匠心独具，不空泛，有嚼头，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正如他做的美食一样，品了还想品，凡读过者，都成了“回头客”。就这样一个黄皮肤的孩子，跨过人生一个又一个界碑，一个又一个的险峰，他把一个博大的世界纳入了自己的内心，把一个个的否定变成了肯定，并在一个个有意识的瞬间发现了真谛，把一个个细节变成了时间的认知，去创新它，改变它，分享它。显示了一个华人在世界上创造自己的神奇威力，他战胜了自我，创造一个自我，看来一切胜利，并不在肤色上，也不在宗教上，而在于自我的发掘与信心上。他在自序中说：“其实人生中每一个阶段，都是一场战争，在不同战场上须使用不同的武器。在出版该书的十年间，是我人生中最艰苦的一段，手中紧握着锅铲与笔杆，双管齐下，即能杀出条生路。无奈战果并不丰硕。”他对自己要求是严格的，其实他是成功了，正因为如此的不屈奋争，他不仅创造了自己出色的经济成就，家庭中的喜讯也是惊人的，自己的两个孩子相继大学毕业，一个担任了出色的太空工程师，另一个在英资金私人银行理财部任职执行董事。这也是古冬的另一部杰作。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确是站在世界高端的华人精英。
人类可贵之处在于他的清明自觉，只有诚实的走路，这条路才是真诚的，珍贵的，摆在我眼前的这本文集名字叫“回望”。就是对自身走过的真诚之路的一种回探，也是奉献给社会的一份品读的盛宴，这里边写的每一份亲情、每一个瞬间，都可以给你以真诚的欢乐和回味。人类的心灵深处潜藏着无数难解之谜，生活中每一个意外响动，都会把久久的一个遗忘唤醒。别看一把芹菜，几束菜花和饭勺的起跳，经古冬的妙笔一刻画，就展示了人性的一些本质的东西。我发现，他眼前的文化不是轮流坐庄，而是一种融合，不是退化，而是前进。实际是东西方文化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环境中的比较，文章虽短，却显现了一种大视野，是一种无限深度的存在。说的是“回望”，实际是人生自我力量的一种提升，是对潜在意识的探悟，深刻而广博，具有无限的价值。
“回望”这本书中有我读过多次的文章，于是古冬这个名字变得十分完整、闪亮。他在“家书与情书“一文中，述说了他是如何走向文学之路的，由于他从小就受到母亲文化气氛的熏陶，也就唤醒了他的文学之梦：“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使我走向了文学写作的不归之路，数十年来，在海内外在多个不同行业的拚搏，都不忘捎上纸笔，找机会涂鸦取乐。”这就是他热爱文学执著、不屈的力量源泉。对写作他还有一个很美的怪称：叫“画鬼脚”！什么叫画鬼脚呢，在他的“百味纷陈”一书中，有这样一段描写：“那时案头上总是摆着个拍纸部，不定何时忽然心血来潮，文思泉涌，于是马上疾笔如飞，浠浠沙沙一口气写满两三张纸，写些什么呢？拍纸部就搁在那儿，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读出一个句子，因为满纸尽是符号与简体字，十足鬼符号。于是老朋友谑称之为画鬼脚，从此古冬的文章就成了‘鬼脚’了”。“就这样写一篇稿子，够古冬画一次鬼脚；画一次鬼脚够古冬乐一天。”古冬的幽默风趣，亲如其人，美若饮食。其实，古冬的写作不仅仅停留在画鬼脚的阶段，而是与时俱进，当时代进入电脑网络时代，他就开始学习电脑“一天心血来潮，觉得打字可能是个好办法，何不试试看？于是在学会一些基本操作方法之后，就去旧货摊买了一台打字机，日夜苦练。”从中可以看出古冬是何等的自强不息。不靠天，不靠地，闯荡天下靠自己。
幽默是从人的主体生命中爆发出的一种自信力和快乐感，或是对当时困难环境采取的一种断裂方式，这种幽默的风度一旦纳入到文笔之中，也就慢慢的形成了他的一种文风，他写了不少这样具有幽雅、风趣的文章。让人读了可笑，却又让人深思。“吃蛋骂蛋”一文写得是生活中习见习闻的事，经他用幽默的文风一协调，读起来就很富有哲理了。大家知道，一个蛋由于地域环境的不同，会创造出各种各样的用法，“也不知是因为我们的语汇太丰富，抑或嘴巴太厉害了，一只蛋而已，骂将起来，竟是成串成箩，而且一句比一句难听…..”一谈到鸡蛋的事“几个谈着说着，冷不防有人‘爆肚’‘他妈的鸡巴蛋’，鸡巴，鸡屁股也。”文章的结尾处，古冬笔锋一转，转向了自己，“再骂下去，古冬恐怕也要被人掷臭蛋了，还是走为上者，早点‘滚蛋’为妙。”就这样哈哈一笑，文章嘎然而止了。多么富有情趣。再就是，古冬把写作当作一种乐趣，一张床，一个暖瓶，一张手纸，一个痰盂，看似平淡无奇，经他用戏谑的手法一写，就会给你一种特殊的气氛，产生一种亲切欣喜的感觉。他写的“千里奔婚”“接新娘”“糊涂账”“车子”等等，都具有这种风格。从历史的实践看，好文章只要发自心灵，真正意义的好作品才会产生，这样的作品不是靠上帝的谕旨，而是靠自身灵魂在不可穷究之处自由升腾而起，是对人自我本身的生命的发掘，这才是自觉遵守美学原则的超人。
细节，对一篇精文的成败，非常关键，有了细节就有了精彩，有了细节就有了深度，“车子”一文，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有一种用语言不能说清楚的厚度：在五十年代的时候，他第一次到北京，当时有不少梦想，但给他的“印象最深的倒不是火车，而是三轮车。”想不到的是，怎么也找不到《骆驼祥子》里的黄包车，倒是除了火车，汽车，电车和三轮车之外，马车也是京城的主要交通公具之一。曾经有过一次，在白雪飘飘的夜晚，他坐在高高的马车上，一边听着达达的马蹄声，一边环顾若隐若现中的古城，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和诡异的感觉。”可见老舍写的《骆驼祥子》的北京，与眼前的情景大不一样。正因为有了这种细致的刻画，才有此文中有真有幻的那种能有超越时空的力度。在“臭架子”一文中他写了一个“黑面神”的经理，至于这个经理如何的黑法，作者没有自己的点评，而是用细节作了如下的刻画：“他要是想知道点什么，会朝你勾勾手指，示意你到他的经理室去，不过他常常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你的背后，无意中吓你一跳，但就站着而已，也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满意的话，一会儿就会消失：不然就粗暴的骂你一声：‘fuck！’那表示不高兴了，可是你一辈子也搞不清楚他为何不高兴。”这个‘黑面神’经理，表面看起来不可一世，实际是软的欺硬的怕，碰上强者，马上就变了，“本来黑色的脸，忽然就红了，然后就又青了，唇上的肌肉抽动了好几下，才吃力的说；“你，你是什么人，胆，胆敢这样跟我说话？”正因为抓住了这样惟妙惟肖的细节，才把这个“黑经理”的黑心变化写得神奇活现，展示了如何做人，如何在社交中使用这个威严，创造出人生威严的真实价值。
人间的一切都处于不断的流动之中，没有一样东西是处于恒常状态。要想探寻到生活中的神秘王国，必须要从细节入手，去开启神圣的大门，才能发现王国的神秘境界。这个诀窍不是一般人所能获得的，还必须有一双善于观察事物的双眼，透过活生生的细微之处，在宁静的沉睡状态，听到一声悦耳的呼唤，走进细节的深处，揭示出生活本质的绝妙。于是才产生艺术的诱人之处。当有人读过此文之后，才能体会到生活的卓越与光辉，这不是一件物品所能达到的。这就是文学作品震撼力，古冬是双项进取的高手，由他精心掌勺而端出的佳肴美餐，如同他的妙文一样受人称绝。这两样东西都具有一个特色：即品字，物质餐饮，需要品，才得其味，精神的美文，也崇尚品。一品才知天下真。两样绝妙的产品造就了一个这样一位品美的奇人古冬。
古冬奋勇拚博一生，曾对作家之词发问过多次：“真是那么尊重，那么高不可攀么？”“写作好比开山寨，产品常常逼出来。”这话我很信，是谁在逼呢，是时代在逼，生活在逼，爱好在逼，心灵在逼。“人生征途路漫漫，峥嵘岁月历艰险，不叹双鬓白如雪，爱用鬼脚画江山；回身喜望春秋月，得意妙境在天然。”古冬就这样用一颗爱美的心灵，从世界东方画“鬼脚”，又画到了西方世界，一笔笔，一划划画出了自己的神奇境界，“一身真情闯天下，最敢风流己当先，掌中宇宙无敌手，鸿惊雁起兴无边”，他竟成了东西方华人世界中的一个传奇故事，传奇在他的手上，心上，亮丽在宇宙无止境的精神世界里，
2015年7月20日——8月1日草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