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韵 冬之韵名画

 

雪是冬天的眼泪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终于姗姗而来。
薄暮时分,天空低低的垂下来,仿佛触手可及,有黛黑的云自北边翻滚而来,渐渐压至头顶,天空变得暗淡和压抑,让我有了想大口喘气的欲望,仿佛一条偶尔失水的鱼。
我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山,楼房,学校,还有街边光溜溜的没有一片叶子的树,和街道上慢慢蠕动的汽车和人流,仿佛一切都静止不动,像明信片上的风景一样,美则美矣,但,却毫无生命力可言。
其实静止只是相对而言,那只是站在高处向下看时的一种错觉,这个时节,这样的天气,人们一定是步履匆忙地往家里赶,往有温暖和光亮的地方赶。唐朝诗人白居易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意境,适合三两知己,围炉而坐,畅谈慢饮。暂且抛下烦恼和压力,抛却欲望和功利,像雪一样纯净而美好,像雪一样执着而诗意。
我站在窗边,思量着给哪位好友打电话,邀约一起喝酒或饮茶,忽然看见一片小雪花轻轻地飘过来,像一位略带羞涩的少女。轻轻的、低眉、含首、潋滟。我心中柔软的动了一下,有了想伸手接住的冲动。
那片雪花晶莹、剔透,轻柔绵软。透明的晶体,在微微的气流中,毫无支撑地失去了方向感,它像精灵一样随风起舞,上下翻飞,像一个舞姿曼妙的舞者,把美丽动人的舞姿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天空,直至精疲力竭,最后才慢慢旋转到窗前,缓缓飘落,仿佛带着不舍和留恋……
随后,很多的雪花,仿佛听到了信息和号令一样,纷纷赶来,优雅而柔软的舞姿在风中摇曳,天空中渐渐弥漫成棉絮一样,纷纷扬扬,没有一刻的工夫,远处的山,楼房,树木,街道,银装素裹,仿佛童话里的白雪世界。虽是天将向晚,我的眼前却是明亮一片。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了露台,伸出手,接住一片皎洁的雪花,这精灵一样的舞者,在我温暖的掌里,片刻的工夫,汪成一滴水,它悄无声息的融化在我的掌心里,像一滴泪。
我想起一句谚语:瑞雪兆丰年。雪花落入泥土,用它多情的眼泪,润泽广袤无边的大地。

从冬天出发

在一年四季当中,冬天是最后一个季节,谁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春天呢。冬天往往是寒冷的象征,冬天,更多的会给人一种萧条,肃杀,落寞的感觉,然而,尽管如此,我要说,从冬天出发,带着梦想上路,明天未必辉煌,但也能收获很多。
冬天,天气寒冷,穿上毛衣或是棉袄,走进大自然,与大自然相拥抱,感受自然的广阔与美丽,一睹自然的神奇与伟大,也是能够陶冶情操的,也是能够增加人生乐趣的。虽然雪莱有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然而,我还是想暂且尽情地享受冬天,为什么不呢?
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日子,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独自一人或者邀上三五个好友,在雪中漫步,或者打打雪仗,堆堆雪人,欣赏欣赏雪景,何其美哉!雪是冬天中最壮观的物象,雪是美白洁净的化身,有雪的日子真好,有雪的时光是多么快乐。
从冬天出发,尽管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冬天也有它的好处,冬天寒冷,可是寒冷也更容易让一个人精神集中,每当冬天来临的时候,坐在家中,就着火炉边,品读自己心爱的书籍,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从冬天出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春天呢?从冬天出发,可以开始制定自己来年的人生计划,从冬天出发,可以为自己的明天打下更加坚实的基础,从冬天出发,坚信自己,人生未必成功,但只要出发了,上路了,成功便不再遥不可及。
从冬天出发。

在阳光里打盹

某日午休时分,推开办公室的门,我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感动了。我的同事安详地打着盹,阳光温暖、静谧地包围着他。我蹑手蹑脚,不敢有一丝打搅。我们都太需要让心灵停歇了。在寒冷的时节我们需要阳光照彻。

我母亲说过秋冬时节的阳光是件棉袄。那时,当寒冷在我们那个村庄无遮无拦时,母亲就会挥挥手说,去日头里晒晒,比穿件棉袄强,在屋里冷到心里去。母亲的感受是准确的,她明白心冷才是真正的冷。我和弟妹们都会跑到背风的墙根下,那里阳光总是暖和的,蹲在那里仿佛蹲坐在火盆旁。村庄里许多人都会交替着来到墙根下晒太阳,大伙仿佛聚集了一股力量,然后精神抖擞起来。阳光仿佛一位慈祥的母亲抚摩着墙根下的每个人,在阳光的安抚下,我们才能看见那一双双安定的目光。我们常常见到生义还有保耕等几位老人坐在阳光里打盹,阳光静静地披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一脸的安详,恬静、满足得仿佛一个孩子。那时他们已没有时间概念,仿佛只有在那时他们才忘记了时间本身。那时,我就感受到了阳光的慈祥与有力。

我相信寒冷一定不仅侵袭着我们的身躯。那天,在遥远之处传来一个淹没在严寒里的声音,她说她那里已经落了好几天的雨了,好几天没见到阳光了,心情烦躁死了。她是个有思想的人,但现在寒冷打蔫了她。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她兴奋地告诉我,她那里出太阳了,阳光明晃晃的,使人心情舒适。她说好久没有这样舒适过了。她的声音明亮,一扫往日的疲惫和颓唐。她说阳光真好,这阳光是上苍的恩赐呵,只有阳光会这样慷慨与无私,也只有阳光会这样温情地眷顾世间的一切,不管你多么贫穷多少失意。我被她的话敲击着,长久地思索着。我记得美国作家梭罗说过,不管你多么贫穷,阳光一样照耀着你的窗户。他说,黄昏的霞光照射到济贫院的窗户上,如同照在富人家的窗上一样耀眼夺目。我读着这些时,一直被感动着。现在我又一次被感动了。不管你多么失意,内心多么寥落,阳光会牵着你上路。

我的同事从阳光里醒来,精神倍增。

他搓搓手,说,现在很想干点什么了,多么好的阳光呀,不干点事情都对不住这大好光阴了。他摊开宽大的手掌,笑得异常灿烂。

我被那一脸的灿烂深深地感染着。

我想,秋冬的阳光一定会让许多东西苏醒。

冬雨

和其它三季的雨相比,冬雨是缺乏个性的,冬雨没有春雨的温暖多情,也没有夏雨狂风开路的气派,更缺乏秋雨绵绵的纠缠。冬雨是淅淅沥沥,不请自来的,当人们还在回味秋天的绚丽色彩和大地的丰收奉献时,冬雨已悄然而至。

  冬雨的外在形式有点像春雨,春雨润物细无声,冬雨也是无言的,细细密密的雨丝弥漫在空中,冷而坚定地落下来,它下得冷清。在没有风相伴的日子里,在叶子大多落下的萧条中,在路灯冷冷的光照下,冬雨点点滴滴尽是寒。冬天最尊贵的客人是太阳,冬雨来了,太阳和阳光没了,人们添了衣服缩着脖子,还是感到冷,心里有点烦。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总觉得陆游这诗应该写在秋夜里,冬雨没有这样铿锵作响的豪迈。冬雨是安静的,雨声也细若无物,几近于无。冬雨不顾世人的感受,总是不紧不慢地下着,一阵冷风吹过,细细的雨丝扭曲着身子斜斜地飘在地上,下得满街泥泞,下得阴冷湿重。在冬雨的笼罩下,往日里一切的喧嚣都归于沉寂,远处的田野,近处的楼宇,路边的草木都默默地接受着冬雨的洗礼。

  仔细想想,冬雨并没有什么错,它同样是大自然和人类不可缺少的朋友。冬雨,它虽有雪一般的莹,冰一般的坚,霜一般的寒,但它同样渗透着大地,浸润着万物,摧毁着枯朽,鼓舞着新生。许许多多在冬天孕育的芽,蜷曲的根,蛰伏的冬虫,飞翔的候鸟,都在这细若无物的冬雨中汲取着营养,积聚着力量,等待生命新一轮的躁动。而人呢,也会因冬雨,少出门多享受家庭的温馨,会因为冬雨的寒冷更渴望接受和付出热乎乎的感情。

回味人的一生也象四季,也会有春夏秋冬,也有着新生和凋零,人总是有起有落,有涨有跌,或许这可以抵御的寒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内心里散发出的寒意,就像这冬雨一样,尽管下的时候寒冷,但再往前走,就是润如酥的天街小雨了,就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了。

肃肃霜降

张凌云
 刹那间,时光倾泻如注,飕飕的凉气扑面而来。背后,曳着一个巨大的影子。猛然醒悟,秋,的确是深了。稍嗅下鼻子,就能感到不远处飘荡的气息。那个影子,有着它高古苍华的名字,霜降。
秋与冬的分野,绿与黄的界限,随着霜降的刀锋寒光一闪,则秩阶井然。“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诗骚源流、汉魏古风,但凡与霜有关的字眼,无不烙上了悲秋的深刻印记。白露为霜,寥寥数字,沉郁顿挫,曲尽多少爱恨愁肠。
霜降了,农人们从身边晃过,像在轻轻地叹气,或像一根细丝,碰到一堵看不见的棉墙,很快就不见了。不过,虽然霜降节气已至,真正的下霜还难以见到。草色渐苍,叶脉枯零,田野里却还是生机盎然。晚稻挂着沉甸甸的穗子等待收割,或是刚种下小麦的泥土散着余香,天湛气清的氛围里,万物在慢慢收缩着毛孔,清霜却在视野里没有出现。露珠凝结在苇叶草端,轻轻一捻,它便碎了,撮向舌尖,淡淡的,没有霜的萧索之味。
那严霜一片的壮观场景,要等到入冬以后方能映入眼帘。当青葱的麦苗纷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絮,当苏醒的大地蒸腾着清泠的霜气,恍惚间,忘记了风侵,忘记了寒浓,也忘记了所有霜气肃杀的谚语,无论伫立或者行走,只想说的是,原来,霜降也可以如此之美。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神高迈,容仪俊爽”,或如“肃肃如松下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之语,用于形容晋人嵇康裴楷的风骨,这些精妙绝伦的譬喻,鲜活地勾勒出一个孤高简傲的高士形象,千百年来,向为后人所激赏不已。若换一个角度观照,霜降却颇也有几分神似。
霜降的气质,透着的是一种漠漠清寒,一种淡淡冷酷,它不像朝露那么柔媚轻灵,但也不会那么短暂易逝,它不如白雪如此晶莹诗意,但又显得更为常见恒久。
霜降之美,在于它的冷峻和威仪,它的普通与坚韧,在岁月里,在大地上,与人们保持着一种必不可少的心理距离。似良师,似诤友,似尊长,他会在某个适当的时机,提醒你,暗示你,该做什么了。其行止,却一如既往的简约凝炼,他不会多说一句话,甚至,就用一个眼神,一个点头,接着,将袖袂飘过,消失在远方。

久居城市,许多年没再见过熟悉的落霜场景了。霜降成了一道符号,一道写在日历里的简单符号。很想能有机会,再次走进那银装一片的故乡田野,重逢记忆中的少年印迹,重逢一位看不见的肃肃君子。

雪终于来了。

  雪很小,细碎宛若稻花。我有些失望。这些年气候异常,像营养不良的孩子,雪长不大;在这小城很难看到鹅毛大雪,更别说诗仙笔下雪花大如席的奇景了。雪期也不长。半天,一天,便被风的舌头卷去,便被一片阳光咽下。没有办法,暖冬,暖冬,雪的生存空间是越来越小了。然而终究还是有雪。每每心有所思之时,雪就会如期而至。雪虽然是小了,却也能稍稍慰藉爱雪人的心。

  我坐在小店里望着雪,忽而心动:雪很小,可是密密匝匝,纷纷扬扬,浩浩荡荡,很有气势。我坐不住了,走到小店外面,专注地看我喜欢的雪。

  雪,无论大小,都因了她的纯洁而美丽。我欣赏着雪,其实是欣赏雪改变着我看厌了的风景,欣赏雪一点一点地改变世界。虽说春日赐我以华花,秋日赐我以甘实,那些日子待我不薄,但我还是期望着雪。人不能享受着春华秋实就可以失去对纯洁之美的期待。失去了对纯洁期待的人,会弄脏了生活。

  细碎的雪飘舞着,尽情地展示那一份美丽,然后纷纷落在街头树枝上,落在街道上。有一片雪,竟飘到了我的脸上。我感到了那一份轻柔。而那一份轻柔,又让我怜惜:美丽的往往是柔弱的,常常被残暴蹂躏。飘到我脸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像一滴泪,挂在我的腮边。我感到了冷,但我不想擦去她。那片雪以泪的方式与我一别,想启示什么呢?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我喜欢的雪。

  纷纷扬扬的小雪,浩浩荡荡的小雪,就像广场上万人集会,就像草原上万马奔腾。一会儿就掩埋了那肮脏了的树,掩埋了那肮脏了的街道,掩埋了那肮脏了的小城。我的心怦然一动。微小,柔弱,一如雪,却是不可欺,不能欺。在她们内心,有韧性,有力量;借助这股韧性和力量,就会把她们的美丽播种在这个世界。

  雪静静的。雪不与我说话。大美无言。

  我立于苍茫之间,我立于寒冷世界,与心中的雪默然幽会。

  然而,一辆车从街道上碾过,又一辆车碾过。雪痛得嚓嚓叫喊。刚刚被雪洁净了的街道,又留下了黑黑的车辙。一个路人走过,又一个路人走过,雪疼得泪水直流。人只管走自己的路,不管雪的疼痛。匆匆的脚步,踩碎了雪,踏黑了雪。一会儿,街道上的雪,被车轮和脚步蹂躏成了一滩滩泥水,污浊不堪。人又走在黑黑的街道了,车又行在黑黑的街道了。那些没有被脚踩过的雪,那些没有被车碾过的雪,在街道的边缘坚守着,有点发懵地瞧着匆匆忙忙的车和人。我有些不平了:在城市,雪总是被边缘化。城市的街道再宽,却容不下雪。踩着雪赏雪,是雪的悲哀,也是人的悲哀。

  也许,人间就是这样,不断地毁灭美,却又不断地期待美。雪呢,只是璀璨烟火的点缀,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好在,雪,年年都有,都不会因为人间的烟火而怯步,即使姗姗来迟,雪总会在该来的时候来,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于是,我的心,便被小城的一场小雪慰藉了。

) {2 d4 w2 T- X, W# T3 I3 Z: C$bs雁歌行

长空下的雁阵已经在我心灵的高天翱翔了三十年。

冬之韵 冬之韵名画
碧海青天,群雁竞渡,跨越高山,横绝长河,如一首壮美的长诗,书写着最雄奇开阔的生命行旅。

童年爱遐思万千。最是秋日的午后,你总能看到一方更明净高远的天空。这时,我爱躺在草坡上枕着双手仰望高天,小小的心儿也飞得高高。云淡风轻的背景下,孩童的心把一切都想象得无限美好。这片云像海边的渔村,那片云像狰狞的怪兽......忽然,一列长长的雁阵缓缓驶来,空旷静寂的天空一下子鲜活生动起来。猛地打一个滚站起,向它们行最庄重的注目礼,甚至要指指点点,呼朋引伴来分享这秋雁写长天的愉悦,直到它们渐行渐远,化为小小的黑点,消逝在遥远的天际。天上的雁阵早已远去,心中的雁阵永无休时,它们飞进夜晚的梦境,飞翔在整个童年。

少年轻狂,心中总充满超越的热望。放学后去割草,我和伙伴们绝不走寻常路,沿着最窄最险的小径,攀登最高最陡的山岩。弃却藤蔓踏碎荆棘累得双腿发软时,猛听得山顶一串雁叫,就像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感召。抬头看那大雁,序列严整,不紧不慢,排云驭气,大开大合,自己顿时也豪气上涌,力量倍增。终于“山登绝顶我为峰”了,众少年放怀大笑,声震四野。举手白云里,似乎人人都成了征服的英雄。望着脚下的原野平川,心想长大了一定要远走四海,纵横天下......

再后来人处江湖,心怀高天明月志,身在绿水青山间。驾车在华北平原或内蒙古高原呼啸行驶,凌空高翔的雁阵常引得同行的旅伴欢呼不绝。大家说它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呢,人类不借助机械就无法企及的境界它们轻而易举就能逾越,而它们潇洒的身影背后仿佛什么也没有留下。当你对即将到达的远方神往不已时,它们早已挥动双翅轻轻抛却。天高地阔,山远水长,都是智者挥洒勇者竞比的舞台,谁能不一显身手呢?彼时,纵情朗吟“长风万里送秋雁”、“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诗句,反复体悟“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的咏叹,觉得太白、东坡如在左右,一股豪气上通唐宋,如若再想起更高古的建安七子的慷慨之作,就更要长歌当啸了。

数年前住在乌鞘岭下,灯下看《史记》,窗前读鲁迅,感到古代刺客短剑所指,近世猛士正义所向,千古之下一样直逼人心,常常沉浸其中,近乎忘情。一日深夜难寐,悄悄披衣起床独步中庭,忽然一声浑厚深沉的雁叫传来,让我心头悚然一惊:这夜晚赶路的鸟儿,是掉队的残卒,还是失侣的孤者?它是要开辟新的征程呢,还是要完成同志未竟的事业?是为了应朋友的慨然一诺,还是背负更庄严的使命?它是忍辱负重的壮士,还是孤傲决绝的行者?......暗夜如墨,星斗清寒,边荒小村的深秋之夜,孤独的旅人思绪难抑......

村子四围大山,走上去却可以望断河西。微明时分,顺着屋后长长的高坡抵达山上,身置无边的大野之中。夜气渐去,天色初开,明知无望之下,我还是想目穷六合,追念那只暗夜奔驰的大雁。南国温情,北方豪野,生命倏然,岁月悠长,它究竟因何事痴痴到天涯?

总是怀念雁过云飞的诗情,雁阵横空的激越。追求大美,引领庄严,超越不止,且歌且行的大雁,永远展翅在我精神的长天......

冬韵

冬天是一首洗尽铅华质朴笃实的诗歌,冬天是能勾起美好回忆的古老童谣,冬天是冰雪绘就的画卷,冬天是北风劲吹的战歌。冬天宁静却不失含蓄,内敛又充满热情。冬天日短夜长,时光脚步匆匆,才显得生命的重要;冬天寒气逼人,才能体会人世间真情的温暖。冬天是心灵的休整,是季节的归属,是辞旧迎新的灵感,是重整旗鼓的斗志。

炊烟是冬天暖暖的长韵。静谧的村庄,偶尔有一声狗叫或鸡鸣,广袤的田野,被寒冷夹裹,映衬着苍茫天空,以及即将垂落的夕阳,此时的炊烟是那么惹人爱怜。有风时,炊烟会被折弯,像是村庄拖着长长的辫子,又像是小村奔跑时飘起的缰绳;无风时,炊烟直直地升起,一直连接着缥缈的天空。等到夜幕降临,它将点亮熠熠生辉的星光,待到明日,它会飘成朵朵温暖白云。谁说小村没有远大的志向,谁说乡民没有浪漫的诗情,一缕冬日的炊烟,让你想起餐桌上的饭香,让你想起灶膛里欢欣跳跃的火苗,让你想起正在忙碌母亲的笑脸。

梅花是冬天幽幽的香韵。白梅纯洁,红梅热情,苍虬的枝干似铁,更是顽强不屈的精神。开满长长冬日的梅花,用香气托起飘落的雪,让满天雪花也充满幽香,让满世界都充满在这清澈与馨香当中。梅花是不朽传说,是传承千年的冬之精灵。梅花的婀娜身姿,就是一个舞动千年的女子,她要把冬日的寒冷驱赶,将自己的热情到处渲染。梅花香气扑鼻,就像一柄夺目利剑,斩开冬天厚厚的冰壳,让人们逐渐冷却的情感也变得炽热。庭院里的梅花一起开放,就像大观园里美妙女子,留给世人篇篇惊喜的诗章。墙角的梅花独自开放,那一缕暗香,却是冬天的魂魄,没有来踪去迹,却能走进你的心里,让你也成为冬天最沁人心脾的诗句。

雪花是冬天舞动的清韵。安静祥和的冬天是潜心读书的好时光,而漫天雪花,就像是上天为你翻开的书页,那一行行文字不停地扑入眼帘,还在你的脚下堆积,不容你不去欣然接纳它。读着满天雪花,你会思绪万千,而这正是你对过去的总结,也是对来年的规划,是现实的反思,也是对理想的憧憬。灵动的雪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是宁静冬天最轻快顽皮的心灵思绪,它可以掩盖一切丑陋或美好的表象,让人们不受繁杂世界的迷惑,回到生命最本真的层面来思索。待到雪消冰融之时,也是豁然开朗之际,想通了这一切,人们会感到无比轻松,原来冬天也是如此可爱,雪花竟像一个技艺高超的魔术师,带来艺术享受的同时,还让人们沉浸在快乐之中。

冬天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冬天的一颦一笑、一歌一舞,都是那么的率真。冬韵长长,让我们在这诱人的韵律里舞动起来,把生命的精彩演绎到极致。

冬之恋

我喜欢嫩得让人心软的春天,喜欢热情似火的夏天,喜欢硕果累累的秋天,更喜欢寒意袭人的冬天。

喜欢冬天,喜欢枯草败叶的瘦瘦身影。在凛冽的寒风里,枯草败叶们无法抓住记忆中青枝绿叶的美梦。于是,索性随风而动,飞舞成一片闯荡江湖的痴狂,飞舞成一种让不可能成为可能的憧憬——枯草败叶们努力寻找着一种状态,一种试图进入春天身体的状态。沟渠间遥想着春泥的诱惑,悄悄地酝酿花朵盛开的姿势,让冬天的希望感觉不到寒冷。

喜欢冬天,喜欢那些烈性十足的寒风。呼啸的寒风活脱脱一个醉酒的男人在疯——把春天娇滴滴的承诺吹向了深不见底的山谷,把夏日如胶似漆的关爱剥削得生疼,把金秋如痴如醉的诗意吹打得无影无踪……一暖一冷,本是永远不变的天然;一枯一荣,本是季节轮流更迭的象征。因此,不必把一切都看得太在意,冬天的风是冬的使者,也是春的先锋——瑞雪飘飘,恰恰是寒风送给春姑娘比钻石还珍贵的邀请……

喜欢冬天,喜欢那些在冷风里孤独站立的老树。老树们像一个个思考者,光秃是仅有的装束,挺立是固守的气节。猎猎寒风是不绝于耳的笛哨,层层冰霜是翻阅不尽的典故。老树以独有的清醒,体味四季里温度最低的感悟——冷酷不仅仅是一种劫掠,更是一种吸纳,一份进步,当枝干在寒风里无助地瑟瑟发抖,它的根须已触摸到了春的泥土……

喜欢冬天,喜欢冬天雪花的漫天飞扬。漫长的冬日里,雪花是从白昼或夜晚出发的翅膀,沿着风儿的走向飞翔。覆盖掉大街小巷的污秽,擦亮所有干冷的目光,然后堆积如毯的路,迎接脚下吱吱作响的欢畅。或者将麦田一下子拥入自己的怀抱,把丰年的预兆,涂抹在村庄憨厚的脸上……

冬天的火炉

冬天一到,我就开始想念火炉。故乡的火炉,不动声色地盘踞在老屋里。它和门口那只忠诚的狗一样,永远不离不弃守着老屋,它们俩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小时候一家人守着火炉的时光,永远那么温暖。

立冬过后,风越来越猛,院子里的杨树叶似乎在一夜之间落光。父亲开始张罗着盘火炉。盘火炉,对我们来说就像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意味着冬天来了,我们会做好准备。父亲找来砖头,和好泥巴,就在外屋忙起来。我们姐妹三人围着父亲打下手。这个火炉,会陪伴我们整整一个冬天。它对我们有无与伦比的诱惑,火炉既用来取暖,又可以做饭,是漫长的冬天里最温暖贴心的慰藉。

母亲心灵手巧。那个贫瘠的年代,冬天的主打食物是白菜红薯,可是母亲能把最普通的食材做出不同的口味。整个冬天,火炉上香气四溢。每天吃过晚饭,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围炉夜话”。炉火的光,映红了我们的脸。父亲忙着给我们准备“夜宵”,在炉火上烤上几块红薯,或者几粒花生。

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给我们讲她小时候的事。母亲说起,她和父亲上学的时候在一个班上。母亲说:“你爸爸那次考数学,考了个大鸭蛋!”我们哈哈大笑起来。父亲赶紧争辩:“我那阵帮家里干活,根本就没上学嘛。”父亲还说:“你妈上学的时候每次都考第一名呢。要不是文化大革命耽误了,人家没准早是大学生了。咱们都得跟着享福了。”母亲白了父亲一眼:“我要是考上大学,还能在这儿?这几个丫头不定是谁家的呢!”父亲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怎么,你不甘心?”母亲嗔他一句:“去!”一家人说说笑笑,吃着火炉上刚烤熟的红薯、花生,屋子里满是欢笑声。

有时候,母亲还会教三妹唱一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母亲年轻的时候在戏台上过唱戏,可惜我和大妹五音不全,只有三妹遗传了母亲的“艺术细胞”,唱起来有板有眼,惹得一家人拍手叫好。温暖的火光中,一家人喜笑颜开,幸福极了。

每年冬天,有火炉相伴,我们都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冬天。有火炉在,任凭窗外朔风呼啸,心是暖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记忆,仿佛一幅旧年的画,虽已褪色但温暖依旧。

乐观的父母,让我明白了,只要心中有一份热爱,再贫瘠的日子,也会丰盈而富足。

冬天的第一场雪,总是让人很兴奋。孩子们追着雪乱跑,伸着手,等雪落在掌心,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化了。狗也高兴,跟在孩子后面,使劲地摇尾巴,跳着,汪汪直叫。只有猫是安静的,蹲在屋檐底下,无声地打量着乱纷纷的雪,一动不动,显得十分矜持,可是你如果靠近一点,就会看到它的眼睛随着雪花在转动,仿佛在等待时机,猛然伸出爪子,摘一片最好的。“小雪”时节的雪,落地即化,积不住。

  “小雪”前一天,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把地里的大青菜铲了起来,洗得干干净净,挂在院子外面的竹篱笆上。只是晾一晾,并不要晒得多干。到了“小雪”这一天,就要一棵棵收起来,用大竹筐挑到厨房。《真州竹枝词引》上说:“‘小雪’后,人家腌菜,曰‘寒菜’”。腌寒菜要一只一人高的大缸。在缸里铺一层青菜,码一层盐,装到满满一缸了,人站上去踩实。先拿块木板盖住菜,两个人踏上去,手牵着手,哼着曲子,晃荡着、摇摆着,节奏分明,舞蹈一般。等压得实了,人跳出来,再抬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上面。

  “小雪”除了腌寒菜,还要打糍粑。打糍粑的场面是壮观而有诗意的。选上好的糯米,洗得干净了,滤了水,放到木甑里蒸。不能蒸过了,九分熟就行。起锅要两条壮汉,两旁提着木甑的耳朵,飞一般跑出去,兜头倒进老银杏下的大石臼里。倒下去,立即就要用木棍舂,要趁热。要选光光滑滑的枣木棍,粗细正好一握,这样的棍子趁手,使得上劲。杵的时候,棍子要举过头顶,“嗨”的一声,一棍狠狠杵下去。杵下去,不能停,立刻就要拔出来,慢半拍,就会被黏糊糊的糯米粘住。打糍粑的两个人要配合得好。先是你一杵,我一杵,杵杵都要打在同一个地方。打过一阵子了,就要一人杵,一人翻。时机和分寸都要自己把握,相机行事,不能提前商量。糯米饭要被杵舂得黏稠了,变成糯泥,用棍子挑起来,挑得很高,也不断,这才算好。

  女子们早已在一排长凳上坐着,说笑着,等着糯泥放到长长的案板上。她们的手上粘了蜂蜡或者抹了茶油,案板上也撒了米粉,糯泥刚堆放过来,她们就飞快地把糯泥揪成一只一只的小团。小团经过一番搓揉,用木板压一压,立即便成了光滑精美的糍粑。

  我最喜欢的是烤糍粑。拿一只火钳,夹着一只糍粑,反反复复地在明灭的炉火上烤。不要急。急了,外面烤焦了里面还没熟。等糍粑在火气的催促下表面慢慢隆起来了,变得金黄,像要滴下油来时,才好。这时候,如果把表面捅破,就会冒出一股白气,露出里面雪白绵软的羹,让人直咽口水。烤好的糍粑,要在上面抹上糖再吃,最好是红糖。不要急着吃,会烫嘴。要等糍粑的热度把糖溶化了,糖水渗进了金黄的皮子里,这时候,你再咬一口……

  “小雪”的晚上,万籁俱寂,新醅的“十月白”酒已经烫好,红泥小火炉上,正烤着小小的糍粑,香气四溢。一阵风来,把门口的棉帘掀了一个间隙,细雪趁机洒落进来。雪珠打在屋瓦上,如小珠滚过玉盘,听雪的人,已经有了八分的醉意, 还在喝——“门前六出花飞,樽前万事休提。”

  “小雪”,是游子思乡的日子。

  

  小知识:每年阳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240度,为小雪。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腾,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寒来千树薄

纪伯伦说,树木是大地写在天空中的诗,现在,我正伫立在萧杀的荒野里,阅读着大地递向天空的一行行诗。

  秋尽冬初,最适合在旷野看落叶的树,褐色的枝桠齐刷刷地指向天空,季节已从丰茂走向凋零,它们以清简的姿态面对天空,大地写给天空的诗,到了冬天最为寒瘦。曾经满身葱郁的叶儿,那些色彩纷呈的话语,以枫树的艳红,银杏的艳黄,柏树的灰褐……或丰腴或激烈或炽艳,一册册地呈上来,然后埋进泥土,于是话完了,冬也到了。

  眼前落叶的树,不忧不惧,在风霜里更加从容,草枯鹰飞,原野的荒凉尽收眼底,它们醒目地挺立着,肃穆凛然的气质,与清寒的冬正好相配。抹去了曾经的丰美与喧哗,沉淀下来的,便是灵魂深处最本真的静寂。

  寒来千树薄,秋尽一身轻,这多像我们的人生,删繁就简,是生命的最终形式。

  年少时是春天里的鲜花着锦,绿意葱茏;壮年是炎夏的枝繁叶茂,浓荫满树;当繁花落尽,往事被远远抛在身后,便到了暮年的薄树苍茫,这样的生命历程,让人体味着不同阶段的美。而千树薄的时刻,有着薄凉的气息,抛去一切累赘与繁琐,仿佛独立在时间之外,冬天之外,镇定地执守着一份孤寒,那种沧桑的美,带着淡然与永恒。

  穿行在一座座村庄里,落了叶的树木,如执戈的兵士,守护在房前屋后。树杈像伸开的手掌,召唤着昔时的记忆。

  还有树上的鸟巢,少了树叶的衬托,栖在枯褐的枝头上,显得更孤高,任凭世间怎样喧闹繁华,它只在冬天的树梢上高高挂着,享受属于它的宁静。其他的季节,它在绿叶浓荫里,被如雨的蝉声所聒噪,冬来了一切都沉静下来了,在光秃的梢头,它美得格外孤凄荒凉。我站在灰色的天空下,看风中的鸟巢,看冬天的寒树,带着哲思与禅意,远远仰视,内心深处寂寞而感动着。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如果有来生,我也愿做一棵树,寒霜后站在冬天的荒野里,不逢迎不趋附,远远地看着世人,孤傲独立,简净清瘦。立着烛火一样尖尖的身子,笔直地指向天空。这种永恒的姿势,在大地眼里,是诗,在路人眼里,我是在点亮冬天的温暖。

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走着。

脚下,窸窸窣窣,是枯草碎断的声音。我不时被这种声音牵引着,低下头看地面的离离衰草。好干,好枯,根根立着,立在季节的残酷里。

我在想:草枯了,是生命的终结,还是对生命的一种度化?

抬眼望,四野寂寂萧萧。远山模糊在淡淡的烟岚中。有风在刮,无遮拦的田野,风刮得很溜,很透,偶或看到一团蓬草在随风滚动。“命若飘蓬”大概就是如此,这样的命运,你能管得住自己吗?视野中浸着一些苍凉。

在这个初冬的下午,我,就一个人行走在这个季节的苍凉里。

现在,我站在了一个山坡前。坡有点陡,坡下是一片草涧。坡上很干净,全是洁净的细沙,不,还是有几棵草的,就三两棵,枯枯的,在那儿随风旋着,草的周围旋出一个小小的沙窝,像小孩子脸上浅浅的酒窝,看了,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我蹲下,想从坡上滑下去。果然就滑下去了,跟我一起滑下去的还有一缕缕细沙,我站定了,它们还在向下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觉得似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底划过,望望西边的太阳,很有一些温暖。

涧底的枯草很厚,可当我俯身的时候,我还是在枯草丛中,发现了一簇簇的绿,一种嫩嫩的绿。我看清了,是一棵棵幼小的苦菜,就是春天里,风中,摇曳着一朵朵小黄花的那种苦菜。我想起了它的一个好听的名字——游冬。我觉得“游冬”二字,有一种飘逸的感觉,那么残酷的一个冬天,苦菜就那样轻飘飘地滑过去了,它真是漠视了冬天,把个冬天看轻了。

总有一些生命在倔强地穿行。

这个时候,村庄也疏朗了,也寂静了。

树木脱尽了它的落叶,只剩下一些瘦削的枝,硬硬地戳向空中。或许谁家的庭院里,一棵树上还缀着一些尚未脱粒的玉米,黄黄地挂在那儿,亮在那儿,这便使清寒中溢着一些温煦。有时,你能看到一只猫,轻快地从树枝上跳过,跳到一间正在冒烟的草房上。炊烟不再弥漫,像夏天那样浸进树的缝隙里,然后罩满整个村庄;而像一根柔软的柱,擎向空中,直到天的很高处,才慢慢散开,消失在高朗的天空里。

人呢?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去了,村子里多是年老的人。一些老人正在街头晒着太阳,身边还有一头牛,牛在那儿吃草、反刍。牛的身边晒着一堆土,是准备用来铺垫牛圈的。一只风筝,在空中飘着,时紧,时松,随风翻动着,缓缓地向高处逸去。这个初冬,有点萧索,有点落寞。

其实,也并不是一切都在寂静,总有一些东西会把寂静打破,比如那些鸟儿。

晨晓或者向晚,麻雀还是那样聒噪,它们总是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像是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语,议论不完的事情,唯恐有人剥夺了它们的话语权。也许,像某一些人,只是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喋喋不休。喜鹊,总在村头,峭立枝端,嘎嘎地叫几声,然后愣愣地踞着,作沉思状。它们喜欢与人保持固定的距离,不即不离,是它们坚守的原则。这种原则也使人喜欢,远远地听到喜鹊叫了,人们心里就高兴,好像真的有喜事来临了。

最可观的是斑鸠,先前是很少见的。有枪存在的时候,它是一种美食,人们在野外追着打。枪没有了,斑鸠多了,斑鸠飞进了村庄,它们总在傍晚靠近村庄,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地啄食。天黑就飞走了。它们飞向哪儿?它们在哪儿宿住?没有人知道。我总是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看着这些地面上的斑鸠,它们轰然飞走的时候,我就把它们送出很远很远。

我觉着,初冬的村庄,寂静中有一种闲远,好像是一个人,一阵忙碌之后,做的那一段沉沉的思考。思考中,就有那么

冬日菊花香
□ 陈树庆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笆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唐代诗人元稹一首《菊花》诗,道出了菊花顶风傲霜的风骨。

  菊花,又名秋花、甘菊、九月菊等等,因其花开于晚秋和具有浓香,故又有“晚艳”、“冷香”之雅称,属菊科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作为我国传统的名贵花卉,千百年来,深受人民群众和文人雅士的喜爱。

  尚记儿时,村中有位教书的老先生,闲赋在家,尤爱菊花,院中栽满各式各样的菊花。每到菊朵含苞待放的时节,我和小伙伴们就跑去看菊花,老先生领着我们指着菊花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品种的菊花,那是什么品种的菊花,并给我们背咏历代文人墨客描写菊花的诗词,屈原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孟浩然的“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郑思肖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等等,不胜枚举。让我们既学到了知识,又认识了各式各样的菊花。有时村中的大人在忙碌一天之后,到了“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之时,便相约到老先生家品着菊花。喝着茶,听老先生畅谈古今事。

  北风渐起,寒意渐浓,满眼的青翠渐渐的变成鹅黄,视野中少了碧绿,多了一些凋零的枯叶,昔日的败绿残红萎缩在地上仍不忘喋喋不休地向人们诉说着它繁华的昨天时,菊花让人感到什么是真正的寒风艳花。这时,您就会发现菊花已璨然怒放,千姿百态、娇艳迷人,粉的、黄的、白的......一朵朵菊花绽开笑脸傲立枝头,一颗颗雏菊蓄蕊待发,嫩绿色的小苞害羞的只吐出一点嫩黄或嫩白,整个菊朵就像繁星吸附于菊杆枝头,冷风轻拂,在阳光下闪耀,在绿色的枝头上翻滚荡漾,淡淡的花香便弥漫整个空间,把初冬世界点缀得分外妖娆。所以每到菊花盛开之时,村民们便聚集了来观赏菊花,它虽无牡丹的雍容华贵,兰花的清逸脱俗,梅花的一枝独秀,但它以素雅坚贞的品格和百花凋零后“菊蕊独盈枝”的傲霜斗艳,给肃杀枯槁灰蒙蒙的初冬带来罕有的明媚温暖的感觉,赢得村民们的青睐。

  时光匆匆,转眼离开家乡好多年,在都市的日子里,每当秋风掠过城市的上空,我的心就飞回久远的村庄。当年一起看菊花的小伙伴们也都长大,为了生计和前途,各奔东西。曾教给我们菊花知识的老先生带着一身菊香也已经作古,留下的是记忆中老先生吟咏菊花诗句昂扬顿挫的音容笑貌,和那个清香依旧的菊花小院的传说……

落在记忆里的雪

整个冬天,我每天都在寻找,寻找雪花的影子。期盼着落下一场雪,轰轰烈烈,洁白晶莹,软软绵绵地白。雪花是冬天的羽毛,有了雪花,冬天才变得浪漫,多了柔情和美丽。

感受一场雪花,终不见雪的影子,与日俱增的思念。忍不住,打开记忆的大门,回想关于雪花的细节。童年的冬天,我的眼前是雪的世界,一望无际地白。雪花落在乡村,覆盖在麦地里,麦子欢喜地伸出手掌迎接,雪花是大自然赐予麦子的白棉被。房顶上,树上也落了雪,一朵朵如盛开的棉花。稻草垛变成了白胡子老人,身穿白衣,腰围白裙,头戴一顶雪白的圆帽子。他在静静观雪,雪在看他。

记忆中,落雪的日子很多,一场接着一场。雪花总是那么轻盈,在空中跳动着。有雪的日子,我喜欢在雪中玩耍,仰着脸,张开双臂,让雪落入我的怀里,我想拥抱雪花。也许,出生于冬天的原因,我与雪花总有一种割不断的情愫,喜欢它的温柔,喜欢它的洁白。

落雪的日子,早晨打开门的瞬间,我似闻到了雪的味道,清新而明亮,惊喜地奔入雪的世界。万物穿上洁白的盛装,世界是如此洁净,寂静得仿佛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雪上留有鸟的足迹,错乱有致,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下雪的早晨,行人稀少,一条踩出的雪路,狭狭窄窄,弯弯曲曲通向远方,这是通向外面唯一的乡路。

落雪的日子,是村人最悠闲的日子,躲在火炉旁,谈着陈年旧事。而孩子们的心永远充满兴奋,趁家人不备,偷偷跑出屋子。雪在孩子们的眼里成了甜甜的白砂糖,伸出冻红的小手,抓一把塞在嘴里,凉中带着甜蜜的味道,幸福也落在心窝。每个冬天,因为有几场雪落下,带给孩子们的是难忘,这些美好永远藏在记忆里。

雪落了,孩子们被母亲的牵挂着,爱着,呵护着。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棉鞋如一只笨拙的企鹅,憨态可爱,轻轻踩在雪地上,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是雪在唱歌。通红的泥火盆里埋有孩子们的最爱,香甜的烤红薯冒着热气,那种香,谁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抓一把黄豆,玉米丢在火里,瞬间一声响,玉米就开出了雪白的花朵,跳跃在空中。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那已是最好的零食。

记忆中,落雪的日子很漫长,每一场都留在童年里。童年里,因有了雪收获到很多快乐,一生都不会忘记。

给点阳光就开花

闲暇时,我喜欢独自去堤边散步。行人稀少,周围很安静,这片风景属于我的。我静静坐在草地上,没有任何打扰,可以坐很久,时光静静流过,等待夕阳落下那一刻。

我看两岸的垂柳在风中舞动,看天空不断变幻的云朵,看阳光一寸寸在我的眼前游动。喜欢听鸟儿在树上唱歌,还喜欢看草尖上跳动的萤虫,生命竟然是如此地鲜活,让你不得不去热爱这个世界。

走很远的路,忘却满身的疲惫,让我独自去欣赏那片风景,因为那里有我的牵挂。几棵月季生长在荒草里,瘦弱的枝条,薄薄的叶子,娇小的花朵,有点寂寞和孤独。

由于长期无人管理,荒草杂乱无章,几乎和月季一样高,如果不是开着花,是很难发现月季的存在。月季上,永远开着几朵妖娆的花,败了又开了,花开不断,总有这朵延续着那朵的生命,代代相传。

月季让荒草不再冷漠,多了柔情和美丽。不管谁无意中看到都会停下匆忙的脚步,多看上几眼算是对它们的关注,心里一定在默默称赞。也许,它们不为炫耀美丽,只是让生命尽情绽放,达到最完美的诠释。

随着冬天的到来,周围的草渐渐变黄,颓败到极点。谁也无法逃脱自然的规律,我知道,过不了多长时间,月季的花将要败了,叶也要落了,枝条枯了。不停地盛开了一年,应该停止生长的细胞,养精蓄锐,等待明年春天抽出新绿。我熟悉每朵花,每片叶,总有点不舍,有种分别的忧伤,但那一天一定会到来,年年如此。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不同,居然很暖,没有一片雪花落下,寒意很弱,阳光很暖,月季谦虚地享受着,很幸福。我看不到月季的傲气,怀着感觉恩的心,努力着一朵接一朵地开着。

如果冬天不下雪,它会一直这样勇敢地开下去,和春天走在一起。尽管,花朵有点柔弱,在风中有点胆怯。在这个万物萧条的季节,月季花的点缀让世间多了美丽,让我的眼前多了亮点。让我看到生命的完美,它的勇气足以让我敬佩。

生命就这样简单。给点阳光就开花,不辜负泥土的芬芳,冬天的宽容,阳光的温暖和一颗牵挂的心。

数点梅花天地心

  □任崇喜

  民间有“冬令进补”之说,其实冬读也是读书人最好的“进补”时光。

  关于读书四时,古人多有妙论。冬读,自然也有一番滋味。宋末之初的翁森,曾作《四时读书乐》,其中就冬读一节写道,冬日“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试想一下,冬日里,一切都渐渐地归于沉静,能看到点点红梅,生活该是多么诗意?

  “点点不离杨柳外,声声只在芭蕉里”。在高楼叠影、灯红酒绿的城市,要想觅到那远古飘来的雨打芭蕉、残荷听雨的静谧之音,或许只有归于真实的冬日了。作为生活在这个癫狂年代的一个凡夫俗子,天天为生计奔波劳累,劳心费神,有时还焦头烂额身心俱疲,只有冬读营造的那淡泊心神,才能驱却烦恼忧愁,减缓对功名利禄的奢求。杨绛先生说:读书贵在追求“精神享受”。这话不错。在冬日沉静的氛围中,听着掀动书页的声音,嗅着由人类的群体才智结晶成的生命芳香,不知不觉,心头的皱褶都被熨抚得平平展展,足以抵达荀子“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的境界。

  冬读的全部魅力似更在夜晚。

  冬日的夜晚,凛冽的寒风抑或纷飞的大雪,无不催促读书人早早归家。冬夜,是最寂静的。这时,“身稳如山岳,心静似止水”的你,“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只管坐拥书城掌灯夜读,不用担心有风雨夜归人,不会有哪位不速之客会敲你的门。冬夜读书,犹如在纸上旅行,先秦的古朴,魏晋的风度,盛唐的气势,大宋的富丽……尽在你的视野之中,你尽可以寻找林语堂说的“和自己性情相近”的“文学的爱人”。你无论读蕴含深刻哲理的诸子百家、烙铸世间峥嵘的人物传记,抑或读洋溢幽趣雅韵的诗词曲赋、充满深挚情意的笔记小说,皆能读得如痴如醉。“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这是诗人赞美海棠的句子,也是冬读让人无法描述的陶醉。不经这般的历程,又怎会有“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的感喟?

  冬夜,围炉读书是一种氛围。“地炉茶鼎烹活火,一清足弥读书者”,窗外冷风飕飕,屋内温暖如春。斗室之中,因了一炉炭火,立刻蓬荜生辉起来,读书有了异样的情趣。林语堂说过:“在风雪之夜,靠炉围坐,佳茗一壶,淡巴菰一盒,哲学经济诗文,史籍十数本狼藉横陈于沙发之上,然后随意所之,取而读之,这才得了读书的兴味。”文字在跳跃着行走,一半欢欣,一半伤感,能让一些东西沉睡,也必然会唤醒一些东西。

  袁枚先生曾说:“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烬炉无烟。”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视冬夜读书为大乐事,何尝不是一快事?(责编:石泽凤)

一年容易又冬风

四时轮回,花开花落,秋风又尽冬风起。又是一年冬天,我喜欢冬风的迅猛,冬风的声响,冬天的气势,并在冬风中迎来新的一年。

冬风中,可以嗅到一种特殊的气息,那是大地固有的味道,是滋润、养育世间万物的味道,蕴含着一种能量的孕育与萌发。在冬风的气息里,飘动着的烤红薯的香气、烤羊肉的美味、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丰富冬天的滋味,让寒冬有了生动的表情,温暖着我的心房。

在我眼里,冬天的美来自于它的灵性,冬天的魅力来自它的自信。冬天,美在它的冷峻内敛、含蓄深沉。冬天不苟言笑,喜欢掩饰自己,把思想深藏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

冬风奏起励志的音符,把冬的潇洒与奔放演绎到极致,是听不够的华彩乐章。王安石有诗句:“冬风吹◇马更骄,一出何由问行迹。”冬风的歌唱或激昂奋进,或悠扬舒缓,深情曲折,给我们无限的想像。冬天磨炼我们的意志,冬风可以带给我们更多的激情和力量。

冬天有着一种古老的美,朴素的美,悲壮的美,冬天是生命的休整,孕育储藏着能量,为下一季生机勃发做准备,冬风是主旋律高奏前的序曲,是再一次让生命重放光彩的修炼。冬,浓缩了冷酷和寒意,抒写着雪的盈盈柔情。冬风拂面,需要有与风雪搏击的勇气和信心,面对冬天,更需要勇往直前和不懈搏击。

冬天是一个思考、反省、总结的季节。寒冷可以让我们的思维更加清晰,让我们脱离喧嚣,把心沉下来,为自己的人生做个回顾和点评。冬天正因为寒冷,才会让我们保持更多的清醒。“安得冬风一吹汝,手把诗书来我旁。”冬天,让我们善于发现,乐于体会,让我们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一年容易又冬风,用心拥抱这个季节,必将感悟到冬天的魅力,领略到冬天的情调。

一年容易又冬风,体味着冬的深沉和宁静、圣洁和神韵,会发现冬不乏温情。冬天,在冬风里沉淀着梦想,等待着春风的到来。

冬天

“疲马念旧秣,羁禽思故居”,常常地怀念故乡,故乡的冬天是记忆里最深刻的,雪就像跃然于心打开记忆之门的金钥匙。
乡下的冬天,是农人们最闲最享福的季节。俗话说春耕夏忙秋收获冬天才能坐上热炕头。窗外的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红尘,屋内是热情洋溢的“交流会”,有的人家在炕头上打打小麻将,有的人家在炕头上侃大山,闲不住的农妇没忘记一边唠嗑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剥花生,纳鞋底,或者为孩子织着过年的新毛衣。
许是屋内的喧哗热闹,让天寒地冻的雪花羡慕,窗格的玻璃上总会印着她们白花花的偷窥的笑靥。
喜欢窗花,让人遐思地自以为是,然雪后初霁的阳光,却逗出她们挥手的眼泪。
屋檐下的冰凌,是小时候最喜爱的抢手货,伙伴们争着敲,看着冰凌心花怒放地飞舞,孩提的馋意,禁不住水晶般地诱惑,含一块,像咂巴一块冰糖,却比冰糖多了冰镇的感觉,心情好爽,偷欢的喜悦不予言表。
漫漫的田野,再也无法展示她丰满的妖娆,被皑皑白雪素裹起来,身子变得瘦削,仿佛是历经了春夏秋的疲惫,才换来她冬的休憩。缩紧的身子,岿然不动,生怕有人打扰了她冬眠的好兴致。
放眼凄凄的芳草,哪有我最喜欢的草香呀,分明像武打剧里披头散发的败寇老妪,任凭寒风而残无力;多年的梧桐,伸展着光秃的手臂,上半积着雪,像是落魄的老翁缠着疗伤的绷带,给这冬天的雪景平添了几抹悲凉、凄清。三三两两的小鸟,在树间穿梭,打着寒噤发出哀鸣,被雪侵占的窠臼,让寒风肆虐地左摇右晃,风雪的淫威使小鸟有家难回,忧郁地望着天地作合的白,期待着春天的阳光。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的寒酷正孕育着春情的萌动。
故乡的冬天,是裹着白狐皮大衣婀娜的北方少女,迈着轻盈的舞步,走入大地的心,也驻扎入我的心,像初恋的情人,常常怀念。

冬至阳生春又来

今日冬至。

  冬至,二十四节气之一。古人对冬至的说法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冬至过后各地气候都进入一个最寒冷的阶段,也就是常说的“进九”,人们开始添衣御寒,冬眠的动物开始养精蓄锐。

  冬至大如年,民间有庆贺冬至的习俗。《汉书》中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冬至以后,白天渐长,阳气回升,节气开始轮换,它是个吉日,应该庆贺。因而,冬至日要吃汤圆求团圆,要祭祖思亲祈平安。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冬至夜思家》中写道:“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表达了浓浓的思亲之情。宋代诗人陆游在《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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