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之死 韩信

摄影师334秒记录大连清污消防员牺牲过程(组图)

http://www.sina.com.cn2010年08月01日03:36都市快报 8时28分58秒张良示意将水泵推向深海8时30分52秒 张良开始下沉8时31分02秒郑占宏冲进海里救张良8时31分20秒韩晓雄想再次托起张良8时31分22秒张良的手缓缓沉入海中8时35分22秒两人朝洋面吼叫着张良8时48分02秒抢救昏厥的韩晓雄8时49分44秒韩晓雄被救上岸

  特派记者 汪再兴 发自大连 摄影 江河

  “啊,这么厚的油里怎么会有人?”

  “他们在干吗?”

  出于好奇,浙江籍自由摄影师江河(化名),将镜头对准了在海里清污的大连消防战士张良。江河说,没想到他会死。

  334秒,68张照片后,江河居高临下的镜头中,只剩下一只缓缓沉入海的黑手。

  江河发现自己宛如做梦,内心狂跳,喉管像被异物哽住了一样,连喊几声都没有发出声来。

  张良死了,就死在江河的镜头前。江河说,现在他很内疚,因为自己会游泳。救人和拍照的抉择,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折磨着这个摄影师。

  他们像被石油粘住的海鸟

  江河今年50岁,从事摄影30年,大半时间在拍摄中国重大的污染事件。“7·16”大连新港输油管道爆炸后的第3天,他来到了事发地。

  “有人问我爆炸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这么晚来能拍到什么呢?”7月25日深夜,大连开发区一连锁酒店内,江河说:“我对爆炸不感兴趣,我是来拍海洋污染的。”

  7月20日凌晨4点,江河独自一人沿着海岸线向一处铁矿石厂走去。4点半到5点半,他走走停停拍拍。8点20分左右,江河站到了一个叫做南海港的地方。

  其实这不是一个海港,而是大连海岸线上无数小海湾中的一个,之前是块长满芦苇的滩涂湿地,后来被填海填平,岸边礁石林立。

  站上礁石的那一刻,江河差点滑倒。“泄漏在陆地上的原油是滑的,一不小心就要滑倒。”

  江河看见,半月形状的海湾都被厚重的原油覆盖。更令他震撼的是,被污染的海里居然有人!

  站在海湾东侧的礁石上,江河拍下了第一张照片。照片代号MG5377,拍摄时间8点25分48秒。

  照片中,靠岸近的人左手在海中挥舞着匕首,右边的人赤裸着光洁的背部,肉色的皮肤和海面上漂浮的乌黑油层,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当地渔民说,当时海面的油层厚达30厘米。

  很快,江河明白,这两个人是消防战士,正在清理海中的水泵。

  江河说,在石油里的人让他想起了墨西哥湾石油泄漏中的海鸟,厚重的原油将鸟翅膀都粘住了。“石油对海鸟的伤害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当时江河想拍到这两个人结束工作直到爬上渔船。在他想像中,爬上船的两人应该全身粘满黑油,画面震撼。

  凶兆从8点25分48秒那一刻开始,接下来的5分钟让江河终身难忘。

  不断停转的进口水泵

  江河拍摄的消防战士,一个叫张良,一个叫韩晓雄,都来自大连消防支队战勤大队。他们负责操作一套辽宁乃至全国最先进的灭火设备——远程供水系统中的浮艇泵。

  当地新闻发布会发布的通稿是这样描述的:远程供水系统包括两台浮艇泵,浮艇泵用于抽水,然后岸边还有两台加压用的泵,把水加压送到前线火场,前线火场边上还设有一个中转泵,通过中转泵可以分出10多条管线,以每分钟8000升的速度,将水供应到四面八方的每个灭火区域中,最远抽水距离可达6公里。

  一个熟悉当地消防系统的知情人透露了一个细节,这种设备国内无法生产,全部由德国组装制造。

  尽管如此,这个价值3千万元的设备,在这次海上漏油事故中还是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知情人士说,“这种浮艇泵在设计时就没有想到会遭遇石油泄漏,石油裹挟的杂物不断将泵堵死,浮艇泵出现了问题,后面的设备都面临断粮。”

  这位知情人士说,如果不是因为水泵问题,张良和韩晓雄根本不用进入水中。“这种设备是自动的,丢到水里就完事了。”

  正是因为这个设计缺陷,张良和韩晓雄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要进入水中清理一次杂物。海边的居民还想出各种土办法,来改造这套先进的进口设备,防止泵中吸入杂物。

  在一份由当地公安系统采写的新闻通稿中写道:“当地居民刘海臣说,我想这么频繁下水也不是个办法,就拿来平常打鱼的网,让张良他们用网在泵体的周边围个圈,用一段时间后,由于抽力大,网都被海水冲破了,很多杂物还是进来了,我又把网笼拿出来……”

  土洋结合的办法仍然无用。从7月16日到20日上午8点半,张良和韩晓雄不断下水清理泵中杂物。

  匕首和搁浅的浮艇泵

  从7月20日8点25分48秒开始拍第一张照片到8点28分56秒,江河一共拍了36张照片,平均4秒钟摁1次快门。

  这36张照片中,张良都在用一把长约30厘米的匕首,不断挑开水泵中的污油和杂物。

  疑云出现在第10张照片中。照片里的张良,正努力割断浮艇泵和渔船的牵引绳。这根绳子和另一根牵上岸的钢索,固定浮艇泵。

  江河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张良要割断这根固定绳。

  7月26日,大连消防支队战勤大队教导员郑占宏猜测,可能是浮艇泵被海浪推到浅滩搁浅了,无法抽水,张良要移动浮艇泵到更深的海域。

  另一现场目击者佐证了郑占宏的猜测,南海港的水下地形多变,有的深达数十米,有的又浅得只没过人的腰,浮艇泵被海浪推到一块突出的礁石中无法移动,为了能够抽取足够的水源,张良必须割断绳索,将浮艇泵推向大海深处。

  这个解释在第37张照片里找到了印证。照片里的张良丢掉匕首,用手指向大海的深处,示意将浮艇泵推向深海。

  危险很可能来自海底的“流子”

  8点30分26秒,站在海湾制高点的江河看见,张良好像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整个人脱离了浮艇泵。这时,原本拉住浮艇泵的韩晓雄看见张良离开浮艇泵,反身冲向张良。

  真正的危险从张良脱离浮艇泵的那一刻开始。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不对,但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我想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应该没有什么,何况另一个人马上去救他了。”

  江河举起相机,继续拍摄。

  事后有媒体说,张良离开浮艇泵,是因为当时海面突然掀起大浪。

  江河十分不认可这种说法,连续拍摄的照片证明,根本没有什么大浪。江河说,有图有真相,那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究竟是什么造成张良突然离开浮艇泵?危险很可能来自海底的“流子”。大连人把水下洋流的变化叫做“流子”。

  7月26日,大连消防支队战勤大队宣传干部崔伟说,当天有南海湾最大的大潮,上午是退潮,海底的“流子”往岸边涌,然后迅速后退。“厚油压着,浪起不来,洋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

  他说,洋面下暗流最大的流速可以达到8节(时速每小时8海里),一般的渔船也就是这个速度,你说人能扛得住么?

  崔伟也看过江河拍摄的照片,海边长大的他迅速指出了乌黑洋面上冒出的小泡泡和小漩涡,“那就是危险的洋流!”

  当天大连的天气预报:大风,风力7—8级。

  油把他牢牢粘住,让他动弹不得

  7月25日晚,大连市开发区一家宾馆内,江河边从背后抱住记者边演示说,当时韩晓雄就是从背后这样抱住张良的,那时他们离岸不超过5米,但张良的生命恰恰就止步在这5米之内。

  “是泄漏的石油害死了他们,如果没有油,他们不可能连5米都游不到。”江河边点鼠标边看照片说。

  在江河的镜头里,无论韩晓雄如何努力从背后推动张良,但他们丝毫未动。两人被厚重的原油牢牢地“浆”在乌黑的洋面上,就像墨西哥湾被石油粘住翅膀的海鸟,尽管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在江河拍摄的代号MG5430的照片中,张良的半边脸已被油污吞没,他紧闭双眼,表情痛苦,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显然那时他已经开始下沉,他本能地屏住呼吸。托他腰的韩晓雄努力地张大嘴巴朝外喊。

  画面里,洋面覆盖的油层油光发亮,像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沼泽地,两人越陷越深。

  “这个时候我才感到危险来临,我赶紧喊村民去拿绳子。”江河说。

  由于港湾附近是新建的工地,村民虽四处寻找也无法找到绳索。村民曹燕春回忆,当时空地上只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老鹰抓小鸡般的扑救

  从江河的照片中可以看出韩晓雄不断呼喊。郑占宏回忆,他喊的是“教导员,张良快不行了,救救他。”

  郑占宏说,他听见喊声后迅速跳入乌黑的油层。江河抓拍到了这一幕。

  画面上,一个穿着迷彩绿衬衣的军人做出了老鹰抓小鸡般的动作,双臂做出怀抱状。郑占宏回忆,“当时心里太着急了,只想马上让自己的兵安全回来。”

  从8点31分02秒郑占宏冲入海中,到8点31分24秒张良的手笔直地沉入油污,22秒,江河拍了10张照片,完整地记录了这样的一个过程:

  一边是郑占宏借着入水前助跑的冲力不断用手划开黑油,一边是韩晓雄不断地将张良托举出水面,这时张良的头已经沉入油层两次,均被韩晓雄托出。

  最危急的时刻到了!

  江河的镜头下,张良的头全部淹入油层中,只剩下韩晓雄死死地抓住张良的一只黑手,韩晓雄试图将张良的手转移到离郑占宏最近的位置。

  第一次交接失败,韩晓雄没有放弃。

  第二次,韩晓雄的头也没入水中,他再度将张良的手举出水面。

  那一刻,江河觉得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拍下了代号MG5445的照片,时间停滞在8点31分22秒。

  照片中,整个乌黑的洋面上,韩晓雄将张良的手举出水面,这只黑手开始缓缓下沉。郑占宏说,“油太滑了,我握到了他的手,很滑抓不住,我又搂到他的头,还是往下滑。”

  郑占宏痛苦地回忆,“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那种感觉是最熟悉的亲人指尖滑过的感觉,我无能为力,一种近乎绝望的状态。”

  那一刻我知道他没救了

  8点31分22秒,这一刻,江河拍下了第68张照片。张良在这张照片中死去。

  江河说,见到张良的手都沉下去时他才感到害怕,他意识到张良可能没救了。拍完这张照片后,他全身肌肉开始颤栗,想喊都不知道怎么喊。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村民开始躁动。

  一位刘姓村民紧张地将自己的红裤衩往腿上一褪,就要冲进海里救人,但他跑到水中时突然想到,“操,我不会游泳!”

  由于当天风大,港湾中很多渔船都出去避风了,只剩下几条渔船靠在附近洋面。

  村民祝磊猛地跳上了自家的渔船准备救人,发动机刚转动几秒就熄火了,“油太大了,整个螺旋桨都被油困得转不动了。”

  海面上,郑占宏和韩晓雄环顾了一下,随后郑占宏说,“良子不行了,你跟我上岸去。”

  几分钟后,郑占宏和韩晓雄顺着洋流爬上渔船,江河拍下了两个人的剪影,两个全身布满黑油的男人在撕心裂肺地朝黑油中吼叫,他们吼着张良的名字,几分钟后,韩晓雄也晕过去了。

  “那一刻的场景极度震撼,我不愿去回忆,从那刻开始我内心不安,因为当时现场,除了教导员外我也会游泳。”江河说。

  下午2点前后,张良的遗体在一处养殖场围栏的杆子下找到,渔民王晓看说,遗体漂浮在油层中,“就像夹心饼干一样,上面油,下面水,中间是他”。

  事故责任方没人参加追悼会

  江河将他的部分照片传到网上,网友在惊叹照片场面震撼的同时,也责问这个摄影师,为什么当时不救人?

  第二天,江河在网上看到了各大报纸发出的新闻,文字稿是新华社的,但图片都用了江河拍的。

  那时,他才知道,这个不幸遇难的战士,叫张良,25岁,而且第二天就要结婚休假。

  当天,公安部追授张良为革命烈士。

  “我很内疚的,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不拍照下山去救他,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江河时常想。

  7月24日,张良的追悼会在大连市金州殡仪馆举行,江河也去了。他说,遗憾的是造成这次事故的责任方仍旧没来,张良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油!

  吊起的油桶遮天蔽日

  7月26日下午,都市快报记者第3次来到张良牺牲的南海港,海上的油污已经被渔民用手清理干净,但村民对滩涂上大片大片黑乎乎的岩石仍没有很好的办法,远处白色的海防大坝上,石油将大坝涂了一个巨大的“一”字。

  夕阳下,吊车最后一次从海边渔船上,吊起渔民收集漏油的油桶,场面极其震撼,被吊到20米高空的黑油桶甚至遮住了阳光。

  也就是在当天,大连市宣布,这次由新中国最大油品火灾引发的海洋污染的清污工作基本结束,取得重大胜利!

  有无安全绳成忌讳话题

  江河一共拍摄了近300张照片,完整地记录下当天所发生的一切。

  最近老是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张良是有系安全绳的。”他每次回答对方,照片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江河确认,张良下水当天没有系安全绳,另一个天天跟张良在一起的村民也确认了这一点。

  这位要求匿名的渔民说,“他们不常在海边,不知道海的厉害,而且每隔1个小时他们就要下水一次,所以没系安全绳”。

  但他们的说法都遭到了当地消防系统的否定。郑占宏说,“绳子是绑在钢索上的。”照片没拍到,是因为系在他腰间,埋在水里。

  张良牺牲次日,大连开发区举行记者见面会,一位公安系统的官员说,检查张良的遗体发现了断裂的安全绳。

  江河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张良有安全绳,那么韩晓雄也应该要有,但是韩晓雄爬上船时背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难道也断了?

  有无安全绳,在当地消防系统也成为一个忌讳的话题。都市快报记者几次提起,都被消防官员打断。

  当地一熟悉消防系统的人士最后说,“那种浮艇泵以前丢进海里就可以工作,不需要人下水,那你说消防队为什么会要去准备安全绳呢?”

渔民将手伸向黑色的海面

http://www.sina.com.cn2010年08月01日03:36都市快报 大连市南砣渔港,捞油渔民王峰拍照时摆出的造型。捞油后,渔民在洗脸,脸上全是油污,洗也洗不掉。捞油人用双手捧起厚厚的油污渔民李传军身背四个桶,手上还提了个桶,前往捞油地点。捞油的渔民全身被油污包裹大连市金石滩,捞油人在船上,被油桶包围。

  特派记者 许康平 文/图 发自大连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海,却是黑色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渔民,他们也是黑色的。

  7月16日,大连新港输油管线发生爆炸,1500余吨原油泄漏后,当地渔民立即参与到清理油污的工作中。但渔民从不说他们是在清理油污,他们总是说——我们是在捞油,捞起来后拿去卖。

  22日开始,大连市南砣渔港旁的一个小渔村,有劳动能力的渔民就全部去捞油了。因为从那天起,他们得知了捞100斤一桶的油能卖300元。

  最初,距离这些渔民住处500米的地方,油漂浮在海面上,厚的地方将近有20-30厘米,捞满一桶油只要一会会的工夫。一家人出去一天捞油,多的能捞50桶,少的也能捞20-30桶。

  按照每桶300元的标准,渔民们算是发了大财。但根据渔民自己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每桶300元。捞油的塑料桶,原先只卖10-20元,但如今至少要40元以上,有的地方甚至卖到了100元一只。将捞起来的油运到收购油的地方,运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渔民说他们的小船也不能出那么远的海,只能选择让人代运,每桶油至少要20元。到了收购油的地方,吊一桶油需要10元,还要雇人做其他各项工作。这样算下来,渔民宁愿选择在家门口将油低价出售,每桶100-150元,最多卖200元。

  即使是每桶100元,也还是有很多渔民愿意去做这份捞油的工作。渔民很清楚,靠打鱼或者养殖生存的他们,如果不趁机多捞油多赚点钱,今年的日子会很难过,海鲜和养殖业因为这次漏油事件的影响不可估量。

  大多数渔民都清楚泄漏的原油对身体的危害,但他们还是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甚至都没戴口罩。他们觉得无所谓,反正死不了。口罩太闷了,戴着不舒服;防护服没有,有也不爱穿,穿上后捞油也不方便。

  就是这样,这些捞油的渔民为了钱,为了生计,将手伸向黑色的海面上,直接与含有多环芳烃(PAHs)等化学物质的原油接触,将泄漏的原油一把一把、一瓢一瓢捞起来。

渔民将手伸向黑色的海面

http://www.sina.com.cn2010年08月01日03:36都市快报 大连市南砣渔港,捞油渔民王峰拍照时摆出的造型。捞油后,渔民在洗脸,脸上全是油污,洗也洗不掉。捞油人用双手捧起厚厚的油污渔民李传军身背四个桶,手上还提了个桶,前往捞油地点。捞油的渔民全身被油污包裹大连市金石滩,捞油人在船上,被油桶包围。

  特派记者 许康平 文/图 发自大连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海,却是黑色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渔民,他们也是黑色的。

  7月16日,大连新港输油管线发生爆炸,1500余吨原油泄漏后,当地渔民立即参与到清理油污的工作中。但渔民从不说他们是在清理油污,他们总是说——我们是在捞油,捞起来后拿去卖。

  22日开始,大连市南砣渔港旁的一个小渔村,有劳动能力的渔民就全部去捞油了。因为从那天起,他们得知了捞100斤一桶的油能卖300元。

  最初,距离这些渔民住处500米的地方,油漂浮在海面上,厚的地方将近有20-30厘米,捞满一桶油只要一会会的工夫。一家人出去一天捞油,多的能捞50桶,少的也能捞20-30桶。

  按照每桶300元的标准,渔民们算是发了大财。但根据渔民自己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每桶300元。捞油的塑料桶,原先只卖10-20元,但如今至少要40元以上,有的地方甚至卖到了100元一只。将捞起来的油运到收购油的地方,运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渔民说他们的小船也不能出那么远的海,只能选择让人代运,每桶油至少要20元。到了收购油的地方,吊一桶油需要10元,还要雇人做其他各项工作。这样算下来,渔民宁愿选择在家门口将油低价出售,每桶100-150元,最多卖200元。

  即使是每桶100元,也还是有很多渔民愿意去做这份捞油的工作。渔民很清楚,靠打鱼或者养殖生存的他们,如果不趁机多捞油多赚点钱,今年的日子会很难过,海鲜和养殖业因为这次漏油事件的影响不可估量。

  大多数渔民都清楚泄漏的原油对身体的危害,但他们还是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甚至都没戴口罩。他们觉得无所谓,反正死不了。口罩太闷了,戴着不舒服;防护服没有,有也不爱穿,穿上后捞油也不方便。

  就是这样,这些捞油的渔民为了钱,为了生计,将手伸向黑色的海面上,直接与含有多环芳烃(PAHs)等化学物质的原油接触,将泄漏的原油一把一把、一瓢一瓢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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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动员800艘渔船出海清污 捞油成为生意(图)

http://www.sina.com.cn2010年08月01日03:36都市快报   大连市南砣渔港,捞油人。
渔民张保季响应政府号召到海上收集油污。
养殖场提前捞起鱼类贝类,减少损失。
张良之死 韩信

  特派记者 冯志刚 摄影 许康平 发自大连

  停泊在厚度达一尺多深的黏稠油污中,李玉柱的小渔船不敢熄火,担心发动机停下来船会被黏住无法动弹。

  原本蔚蓝的大海、白色的浪花,几乎在一夜间转换成黑色。靠海吃海一辈子的渔民李玉柱,已经认不出停靠了30年的渔港码头。

  7月16日18时10分,位于辽宁省大连开发区新港的中石油输油管道发生爆炸,大约有1500吨原油流入海中。

  “有时还真要感谢这场油污,不再为家里每天的柴米油盐着急。”捞油卖钱的外来渔民张保季自嘲说。

  养殖户隋忠亮在油污越过围栏漂进养殖海域后,丢掉了捞油自保的尝试,忙着打捞养殖的海鲜出售,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三人经常会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到海里的鱼虾、贝类大量死去,漂浮在海面。

  一家三口一口气逃了7公里

  “天都被映红了,距离六七百米脸都被烤得生疼”

  张保季说,他活了25年,第一次感觉离灾难这么近。

  这个从河南省新蔡县外出的青年,为摆脱进厂打工的约束,携妻带子举家来到大连开发区新港的南海屯,花2万多元向一个贵州籍渔民买了条小渔船,跟着10多个河南老乡下海捕鱼。

  因港口被中石油的原油储备基地征用,南海屯50多户渔民在得到补偿后,搬离老家迁移到开发区的楼房居住,成为城里人。

  在码头建设未完工封闭前,张保季暂时租住在当地渔民搬离后留下的破旧平房中,这里距离发生爆炸的油库直线距离不超过1000米。

  16日下午5时刚过,张保季带着孩子在院子和两个老乡闲聊,妻子在厨房忙碌着晚饭。

  “嘭”的一声巨响,一层瓦房随着地面颤抖晃动了一下。“玻璃都震碎了”,张保季下意识地蹲在地上,将孩子搂入怀中。

  “那阵势好吓人,天都被映红了,距离六七百米脸都被烤得生疼”。张保季从家里提起一水桶,准备去灭火。但现场的情景吓得他不敢靠前。

  晚上10时,几个老乡打探来信息:火势难以控制。“当时说周边几个油罐可能要爆炸,一旦爆炸几公里内的范围都会被夷为平地。”他决定,带着妻儿外出避难。

  搭不到车,他抱着孩子,妻子跟在身后沿着公路跑,一家三口一口气逃出7公里。政府工作人员让他们投亲靠友,暂时不要回家。

  出门匆忙连身份证都没有带,旅馆不能住。一个餐馆的老板娘同情他们,收留了一晚。

  第二天,传来的仍旧是坏信息,火势继续蔓 延。

  张保季折返回家拿到身份证和一些衣物后,一家三口在开发区一家旅店度过了两天。

  政府动员渔民清理油污

  “大海也是你们的,政府出钱你们出点力吧”

  爆炸、漏油后,大连开发区渔政处16个工作人员的任务变了。往年这时,他们的任务是巡逻海域,防止渔民出海偷捕。

  “他们过来很和气,希望我们能帮忙。”张保季描述渔政人员态度时有些喜悦。

  就在两个月前,因在禁渔期偷捕鱼,他被罚款2000元,还被没收了一张大网。他认为那时上门来的两个渔政人员就像“审判官”,态度强硬。

  “考虑到我们和渔民熟络,让我们去做工作。”几乎是在一天内,在大连渔政等部门的动员下,800艘渔船出海清理油污。

  “大海也是你们的,政府出钱,你们出点力吧。”张保季清晰记得渔政人员的话。

  “连价格都没有提,感觉大海一旦污染生活都没了。”19日,张保季花400元钱,请了两个伙计,自己做起船长,从政府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塑胶防水布,盖在渔船上就出海了。

  张保季所在的港口,与爆炸地只隔着一个海湾,漂浮在港口海面上的石油厚度达一尺,丢下一块大石头,海面上只会出现一个小坑,根本看不到海水。

  因油层太厚,小船不能到深海去,最初只能在附近三四海里的海面上清理。船停下后,张保季3人趴在船舷上,用瓢将油水舀进渔船。渔船载满后开到大船旁,从大船上放下泵,将油水吸走。

  第一天,早上9点出海到下午5点收工,3人捞起5船油。结束后,张保季从政府人员手中领到了1500元补助。

  第二天出海,渔船的螺旋桨被油层缠住,处理过程中,张保季的右手臂被转动的螺旋桨割出10多厘米长的口子。他用柴油清洗伤口后,继续捞油。

  老渔民暂停拆迁上访

  “事情归事情,大海没得罪我”

  如果没有发生油污事件,李玉柱还在上访。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拆迁安置上吃了亏。

  他住的大渔沟屯位于大连湾东侧,是在建的号称东北亚最大的粮食中转储运工程——大连北良港所在地。从2005年开始,这个渔港逐渐被6个大型深水泊位所代替。

  大渔沟屯隶属的红星村有90多户渔民,人口六七百个。渔民原有的海面被征用,在得到每人9万元补偿和一套房子后,他们搬离了世代生活的港湾。

  李玉柱认为自己得到的房子面积小于其他同等条件者,就拒绝搬迁。和他一样,村里留守的还有两户。

  不能再捕鱼了,他在码头工地找了份杂工,维持生计。同时将邻居家废弃的院子改成了菜地,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还插种了20多棵玉米。

  63岁的“村组长”李本义找到他。李本义做了20多年小组长,随着2007年村民搬迁工作结束,他的村官生涯也就此结束。

  李玉柱对李本义有意见,他觉得在分房问题上自己没有得到公平对待,是李没帮自己“说话”。

  这次,李本义劝说李玉柱驾船到鲇鱼湾(新港)去清理油污。

  李玉柱一口应允了,因为他觉得:“事情归事情,大海没得罪我。”没有谈报酬,李玉柱和妻子驾船直奔新港。“那阵势,就像上战场一样光荣。”村里其他四五艘渔船也出海了。

  “油污厚的有一米,越靠近事发现场越厚。”有渔船被黏在原油间,困住了。

  海鸥也一样,它们像往常一样抓小鱼小虾时,被油污黏住动弹不得。

  “大家忙着清理,但清理的速度哪有油漂来的速度快?”油污越过北良港码头桥墩,在4个小时后覆盖了大渔沟屯的整个海湾。

  养殖户捞出海参提前卖

  “养殖场都保不住了,我不能破产吧!”

  就在张保季和李玉柱在附近港湾清理油污时,大连开发区姜家沟人隋忠亮和妻子,在金石滩港湾将所养殖的夏夷贝、扇贝柱(带子)和海参捞出出售。

  这些贝类水产养殖期为两年,今年正好是成熟期,7、8、9这3个月是收获季节。

  此前两天,他在政府号召下,和长工分用两艘养殖船到污染海域捞浮油。

  7月18日,油污漫过围栏,漂进了距离事发地50多海里满家滩养殖场。“养殖场都保不住了,我不能破产吧!”他顾不上政府号召了。

  他最先想的办法是,用喷水机将油污赶出自己的养殖区。“油块还好办,油花就难了。”油污没减少,反而多起来。

  于是改用毛毡和稻草吸附,办法虽好,但毛毡和稻草很快用完了。再去买,发现轻薄如纸的毛毡价格从5元一米涨到了30元一米,“还买不到”。

  隋忠亮索性将养殖围栏拆开一个洞,让几艘在附近捞油的渔船进来帮忙捞浮油。

  “老婆怕被偷,我说总比海鲜被浮油覆盖死掉好吧?”隋忠亮说。

  金石滩黄金海岸线的外海有数百海域的养殖面积,养殖户达50多家。

  开发区渔政处金姓工作人员证实,虽然政府出资花大力气想通过护栏,将海面上的油污限定在一定海域,但“情况不乐观”。

  对于油污是否会污染养殖的海鲜,渔政工作人员说,短期来看情况不明显,因为“即使有油层附着在水面上,养殖的海鲜都在一米深甚至更深的海面下,很难被污染到”。

  但他又说,油污封闭海面后,可能造成养殖物死亡。

  捞油成为一门生意

  “再过来捞油,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7月25日,张保季阻止了妻子再次出海捞油的念头。“再去就会被打死了。”在帮助清理油污6天后,他遭遇到了当地一个渔民的威胁,说他捞油过了界。“再过来捞油,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当地政府为了鼓励渔民出海清理油污,开出了120公斤油桶300元的价格,渔民一天捞上10桶油就可以挣上3000元。“油污面大,连个女人一天都能捞上六七桶。”

  本来,由于正处休渔期,张保季无所事事,为维持生计,在附近码头打零工,一天挣七八十元。突然发生的油污,成了他赚钱的新活计。夫妻俩将孩子寄放到邻居家,一起下海捞油,每天都有2000元到3000元的收入。

  张保季听说,长期浸在石油里,可能致癌。他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旧出海捞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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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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