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欠你一个拥抱 我还欠你一个微笑歌词

我还欠你一个拥抱

我喜欢在QQ上发漂流瓶,以收集有关灵异的故事。下面叙述的故事就是来自于邻城一位网友的真话瓶,是去年9月份发来的。除了几处小的删节和文字修饰外,基本上保留了原貌。这个故事估计是真实的,因为前几年一位从事灵异学研究的老师提到过,不过没这么详细。正因为真实,故而发出来格外的谨慎。倘若有什么不妥,还望文中涉及到的人物和神灵给予谅解。是为序。

我有几位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学的同学,关系很铁,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阮一夫、玲、红、还有周知微就是这样的同学。

今年春上一天,接到阮一夫的电话,说他生病了,想见见我。当我赶到县人民医院时,才知道他病得很严重,是急性尿毒症晚期。整个人瘦了一圈,羸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仔细观察,脸庞、手背却又浮肿,且颜色发黑。他叫夫人萍从护士那里找来一只轮椅,让我推着他到走廊的阳光下溜溜。那天我们单独谈了许多,要不是他身体太虚弱,真想多和他聊聊。他谈到了他年迈的父母的身体,小孩今后的毕业、就业、婚姻,还谈到了夫人萍的改嫁。我一边说些“早点康复”之类的宽慰话,一边也答应他会和别的同学一道,尽量照顾他的家人。但显然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几次用复杂的眼神看我,欲言又止。我努力的旁敲侧击,提示他,但他终究没说出来,一直到萍来推他进病房。

又过了大半个月,他夫人萍打电话给我,说一夫已经回家了,处于弥留之际,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我赶到他家时,他已经躺在堂屋的门板上,奄奄一息,时常昏迷,醒来时说话很吃力,低低的。屋里屋外来了不少亲朋和单位的同事,几个女人在背后悄悄抹眼泪。我打电话给周知微和玲、红几个同学,叫他们立即就来。

我坐在阮一夫的身边,握着他冰冷的手。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滚下了几颗清清的泪珠。一会,嘴唇在蠕动,想说什么。我侧耳靠近,他说了好几遍,我才勉强听到“罗富英”三个字。我问身边他单位的一个工会干部叫黄主席的:“罗富英是谁?”他也不知道。我推测罗富英是个女性,刚开始还担心他夫人萍听了会不高兴,可她听到后,极力地回忆,并向各位亲朋打听,但谁也不知道。

下午同学周知微他们赶到了,听说询问罗富英,玲想了一会说:“难道是小学那个罗敷英?就是罗右派的女孩,在我们班插班借读过一学期。”一句话提醒了我们几个。文革快结束时,我们村上迁来一户人家,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据说那男人是个右派,村里人都喊他“罗右派”,从东北一个农场刚出来,以前好像还是一个大学教授。他家有个女儿,瘦瘦的,皮肤白皙,脸上有些许雀斑,见人有点胆怯,说话声音很低,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插班在我们班。对了,她和阮一夫同座位。那时阮一夫是学习委员,顺便帮她补补课。“罗敷英,不错,应该是她。上高中时,在汉乐府里有一首诗里读到“有女名罗敷”,当时我就想当年那个插班生罗敷英的名字是不是来源于此?所以有印象。”同学玲补充道。周知微接话道:“我也想起来了,那年上学农课,她划鱼盆摘菱角,我把一只田鸡扔到鱼盆里,把她吓得跳到塘里,喝了不少水,还是一夫把她抱上来的-------”周知微还要絮絮叨叨,被我打断了。他总是这毛病,说话不分场合,冗长而不得体。我说:“现在关键是如何尽快地找到罗敷英,不管是不是她,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一直没说话的红提议道:“我们分头给别的同学打电话,还有荀老师、刘老师他们。”于是我们四个人出门打手机。

荀老师的电话是同学红打的,他说不知道罗敷英的号码,但好几年前罗右派带人到我们村来谈过凹凸棒土业务的,他参加陪客的,估计村里领导有罗右派的联系方式。我立即打电话给村里吴主任。他说有这事,但罗右派后来腿骨折了,是他女儿叫罗什么英的和我们联系几次。她的电话应该有,要查一下,不过她人不在国内,在澳大利亚,当时就是准备把凹凸棒土出口到澳大利亚的。我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对,我要的就是罗敷英的电话,急等着用,你务必找到。罗敷英,敷衍的敷。”“好的,好的,现在我正出差,叫人找到后立马发到你手机上。”吴主任很少看到我这么着急,估计事态很严重。

一会儿10000号发来了一条短信,是罗敷英的手机号码。我马上照此打了过去,是一位中年妇女接听的,声音不缓不急,优雅有修养。我报了自己的姓名,她说很抱歉,已经记不清了。可当我提到阮一夫时,她有些激动,声音明显在颤抖。我简述了阮一夫目前的情况,她急切地催促我把手机给阮一夫接听。

当我把手机贴近阮一夫的耳边时,一屋子人都静声屏气。阮一夫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后来,泪水不淌了,渐渐形成两道痕迹;再后来,阮一夫的脸色定格为土灰色,嘴唇挂着僵硬的微笑。我赶忙拿回手机,去号他的脉。他已经没有了脉跳,手臂冰冷。黄主席也搭那一只手的脉搏,用手摸索了一阵,幽幽的说道:“走了。”刚说完,屋里屋外顿时嚎啕大哭。我悄悄地走到隔壁房间,周知微、玲、红也跟着过来了,大家流着泪或嘤嘤的哭泣。我点上一支烟,忽然想起手机还在通话,于是放在耳边,里边已没有声音。我按了重拨键,想把阮一夫去世的消息告诉罗敷英,可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按本地风俗,第三天为阮一夫出殡。早晨我和周知微赶到时,玲和红已经到了。黄主席和另外一个老者为阮一夫整理寿帽和寿衣,再过一会就要入殓了,屋里屋外全是大人小孩的哭声。就在这时,大门口急急忙忙冲进一个女人,高个子,卷发,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分开众人。到了灵前,一把攥住阮一夫的右手,贴在脸上,嗷嗷地哭。别人的声音顿时停下了,只有这个女人的哭声,嘹亮、高亢、直率、伤痛欲绝。

神奇的一幕在这时出现了,只见阮一夫举起左手,揭去蒙在脸上的黄纸。“诈尸!”不知道谁尖叫一声,人们呼啦一下子向外面涌去。但门太小,你挤我我挤你,反而出不去。有一个被踩在地上哇哇直叫。我也随大家好不容易挤到门外,身上毫毛倒竖,只打冷颤。屋外的人一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稍事平静后,忽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攥着阮一夫的手,她跑出来了吗?便东张西望,找到黄主席,黄主席也示意进去看看。我哆哆嗦嗦点上一支烟,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和黄主席两人探头探脑地向屋里走去。周知微和另外几个男子也蹑手蹑脚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从门边向里望去,不好,阮一夫已经坐起来,正紧紧抱住那女人。我和黄主席疾步跑过去,一人一边搬动他的胳膊。“别动!”女人满脸泪水嚷道:“他不是僵尸!”说完,她把阮一夫的手轻轻松开,让他躺下,又慢慢地把双手放平,用雪白有点浮肿的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把帽子、衣服仔细地扯平。此时窗口和门边挤满了一个个脑袋,周知微他们也进来了。

这个女人40来岁,个头高挑,棕色卷发,皮肤白皙,脸庞有点肥胖,一身咖啡色的套装,蛮洋气的。“你是?”我在她忙完这些以后搭讪道。

她幽怨的叹了一口气,好久才回到我:“我叫罗敷英,是一夫小学同学。我曾答应生前给他一个拥抱,可没想到走的这么快-----”没说完,又哭泣起来。

“你就是罗敷英?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我连忙问道。她无力的点点头。

“罗敷英,到隔壁坐坐,你认识我们吗?”不知道玲和红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和周知微一道围住了她。玲和红两人扶起了她,她在离开的一瞬又扭头看看阮一夫,又是一阵哭。

中断的哭声合唱又响起来了。忽然,一声声急切、凄厉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接着停在了门口。原来阮一夫姐姐和夫人萍见一夫醒来,便拨了120.。几个穿白大褂的急急进来,其中有的拿着药箱和担架。医生在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摇摇头:“去世至少48小时了,别说没一点生命体征了,连组织都腐烂了。”“医生,求求你了,救救他,他刚才真的是坐起来的。”一夫姐、萍和一夫老母亲还在苦苦哀求。还是阮一夫老夫出来制止了她们,送医生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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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爷子回来时,拽拽我衣角,到外面偏僻处,小声对我说:“你们那位女同学有点来头,就请你们陪陪她吧。家门不幸,在办丧事,隔天再了你人情吧。”

“阮老伯,你忙吧。我们也不是外人,是份内事。”我点点头。

倒是阮老伯一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立即跑到小屋里。小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在门外看到周知微,他说罗敷英不见了,玲和红正在找呢。我们又分头去找,可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她的身影。玲和红说很奇怪,刚才听到救护车声,就出去了,一转身她人就不见了,像鬼一样。我掏出手机,拨了罗敷英的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阮一夫的遗体已经装上了车,我们只得先去出殡。我盘算着是不是罗敷英太伤心,不想再待下去了,可能到省城她父母亲那儿了,但心里一直不踏实,觉得蹊跷。

阮一夫火化后,我们向阮父辞行,他又问到罗敷英的下落,我只好支支吾吾说她先走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四人都不说话,玲默默地开着车子,只听到车轮碾路的声音。我估计他们和我一样,一是为阮一夫的英年早逝而伤心,二是对罗敷英的来去匆匆心生疑窦。还是红先打破沉默,叫我打电话问问吴主任,看能不能和罗敷英的父母亲联系上。

我拨通了吴主任的电话,首先谢谢他告诉了罗敷英的号码,让他们能见上最后一面,接着刚准备询问罗右派的电话。他很诧异地问我,--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的,他这几天手机一直在维修,刚到手。还有压根就不知道罗敷英是谁。我又提到罗右派。他说:“罗右派倒是认识,前几年村里准备出口凹凸棒土到澳大利亚,他女儿在那边定居。后来说他家除了一些变故,这个忙帮不上,所以事情就黄了。罗右派的手机号码倒是有。|”一句话把我说得晕乎乎的,还是红提醒我,赶紧记下罗右派的号码。一会吴主任打过来了,告诉了我罗右派家的座机号。这次我叫红打过去,我们紧张的等待着。电话通了,红先自报家门,是罗敷英的小学同学,问老人家好,然后问了罗敷英的近况。这时只见红睁大了眼睛,脸上是吃惊而恐怖的表情。挂下电话,她说:罗右派说,罗敷英已经去世三年了,是在澳大利亚一个海滨浴场溺水死的。我登时头发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的天呀!原来我曾经和死人说过话。回家后,我发烧了,昏昏沉沉睡了三天。

一周以后,我接到阮夫人萍的电话,说工会黄主席请我去一趟。我去的时候,黄主席满脸疑惑地告诉我,说在回放阮一夫入殓的录像时,找不到罗敷英这个人。他把录像带放给我看,只看到人群向两边分开,见不到罗敷英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哭声,一会儿是阮一夫举起左手,后面的因为摄像的人跑出来就没摄了。当我把罗敷英三年前已经死了的话告诉他时,把个老黄吓得面无人色。

快到阮一夫过六七的时候,阮夫人又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们一家都知道罗敷英已经死亡的消息,并说在整理阮一夫遗物的时候,找到一封多年前罗敷英写给他的信,她已经请玲把这封信带来给我看看,征求一下意见,看是否还给她父母。

那封信本来我准备原样抄下来的,后来考虑到死者的安宁,只是把大意写出来吧:罗敷英在插班期间,阮一夫不但在学习上帮助她,平时还像哥哥一样保护她,不让她受别人欺负。特别那次摘菱角落水,要不是阮一夫及时来救,可能就会淹死的,她不会游泳。临走时,她把姑姑带给她的舍不得吃留下的一盒大白兔奶糖送给他,可他不要糖果,说就想还像上次在水里那样抱她一次。罗敷英没答应,阮一夫羞愧的跑走了。这封信是她回城后不久写的,她说自己很后悔,说欠他一个拥抱,并发誓今生有生之年一定会还他的。看完信,我和红商量,以为这是他们私人的信件,就别交给罗右派了,建议还是在阮一夫过六七时烧给他吧,对他们来说,这是无价之宝。

一年后,经红提议,我们四个同学约上村里吴主任,借着发展本地经济的由头,带些土特产,去省城外国语学院罗右派的家,看望过他们一次。在他家的客厅里,见到过一张罗敷英的照片,高挑、白皙、卷发,咖啡色套装,比那天见到的清瘦,背景是碧蓝的大海。

这个漂流瓶上的故事抄完了。但我对那天出现的罗敷英是怎么形成的始终心存疑虑,为此请教了几位研究灵异学的老师,大致有三种意见:第一种认为是罗敷英的魂魄凝聚而成的;第二种认为是当地的狐仙之类的精灵幻化成罗敷英的模样的;第三种以为是阮一夫自己的灵魂回归,思念成疾,变成罗敷英的模样,一来安慰自己,二来为罗敷英兑现诺言的。不知道各位读者老师在看完后会怎样认为?

2013年元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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