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番外 今生今世 匪我思存番外

番外 一

  董少君笑着说:“看看,戚总又装糊涂了吧,还有哪个纪南方?就这纪三公子,只要他一句话,我包管你一帆风顺。”

  戚非凡只有意摇头:“难,难于上青天,怎么走得到他名下?”董少君大约真是喝高了,一双眯缝眼里净是血丝,手里玩着那岫玉筷架,嘴里就说:“兄弟,这就是运气了。我告诉你,纪南方的路子,旁人等闲是走不到的。”戚非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连连拱手:“董哥,你要是肯拉兄弟这一把,我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记着哥哥的恩德。”

  董少君哈哈一笑,有意的卖关子:“你倒是猜一猜,这纪南方最喜欢什么?

  戚非凡脱口问:“钱?”

  董少君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他哪里缺钱了?”戚非凡又猜了几样:“古董?字画?”董少君只是摇头,神秘兮兮的直盯着戚非凡,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纪三公子老爱待在咱这地儿?”

  戚非凡一头雾水,董少君嘿嘿的笑着,低声说:“因为他有样最心爱的东西搁在这儿——他在景棉山庄有套别墅,嘿,那才是本城之最,房子倒罢了。这别墅的女主人,啧啧,漂亮得足可以把整个景棉山庄的风采都比下去。”4

  戚非凡不大以为然:“纪南方在哪儿没养过几个妞?要是那些女人都能说上话,那还了得。”

  董少君只摆手:“不一样,这一个不一样,纪南方不知花了多大心思才弄到手——呵,你是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烈得和野马似的,砸东西烧房子割脉吞玻璃,有一回差点就真没救了,听说喝了整瓶的洗涤剂,最后洗胃的时候医生都不敢吱声了,你知道纪南方那性子,谁敢惹毛了他。这女人……”他摇一摇头:“要不旁边的人看得紧,发现的早,没准啊真的红颜薄命了。纪南方也沉得住气,由着她闹,砸完了东西再送新的给她砸,什么金的银的,一概不论,她要什么给什么,给什么她砸什么。到最后她才算想通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戚非凡听着糊涂,问:“这是什么说法?”

  董少君声音更低了:“她原本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他们老板因为配额的事,想走纪南方的路子。好容易请到纪三公子出来吃饭,席间也有她,本来是敬陪末座,谁知纪南方偏就看上她了。这女人还就软硬不吃,对纪南方不理不睬的,你说要是别的女人,谁经得住纪三公子房子车子那一套啊,她偏就不放在眼里,到最后没法子了,竟然一个辞职报告,打算一走了之。最后还是她老板狠,出了一个下下之策,她是被她自个儿的老板给‘卖’了,能不闹吗?”压低了声音在戚非凡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一手捂着嘴哧哧的笑。戚非凡却没有笑,只是说:“那可真够阴的,也不怕闹出事来?”

  董少君大着舌头说:“能闹出什么事来?生米做成了熟饭,她要闹也只是跟纪南方闹去,也倒邪了,不管她怎么闹,纪南方竟然偏将就她。”摇头直咂舌:“所以只要她肯开口,纪南方没有不顺着的。也是一物降一物,你说,那纪南方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就只差把月亮摘下来哄美人一笑了,去年为了替她治一盆花儿,你没瞧见,啧啧,折腾得人仰马翻,只差把农业大学几个教授都给搬过来了。”说到这里忽然拍着戚非凡的肩:“对喽,她也是南大毕业,正好你可以攀个校友。

  戚非凡听了这一句,不知为什么心里倒是一跳,只听董少君不无得意的说:“这乔小姐当年还在外贸公司的时候,欠过我老大一个人情,所以一直对我很有几分客气。兄弟,这回算你小子运气,哥哥我舍了这面子替你在她面前介绍一下,其它的事,就看你自己运气了。”

  戚非凡大喜过望,推杯问盏,只是道谢。+

  他与董少君是多年的生意往来,董少君倒也并不诳他,隔了几日,就打电话给他:“她难得肯答应出来,我约了她下午四点涤尘轩喝茶,试试运气吧。

  戚非凡三点半就到了涤尘轩,这么多年商场摸爬滚打,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可是那天董少君的一番话,仿佛引起了他的好奇。,

  董少君比他迟一点到,不过也提前了十分钟,他看看腕表,有点自嘲:“当给纪南方面子吧,据说纪三公子每次回来,事先都得提前在机场给她打电话,否则都不让进门。”

  戚非凡不由得哧得一笑,说:“这怕是假的吧,就你最会损人。”

  “是真的,你没看见纪南方那样子,有回我陪着他喝高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这老婆不比旁人,连我的钱都不待见。你听听这话说的,传出去谁肯信啊。”

  “纪南方的老婆不是谁谁的女儿吗?”

  “是啊,小名叫守守,跟纪南方门当户对,人也漂亮,可纪南方就把她扔北京,不闻不问的,连泰山大人的面子都不给。据说就是因为这位大小姐有次实在沉不住气了,专程搭飞机过来,寻了那乔小姐一点麻烦,结果把纪三给惹毛了,从此后小两口就撕破脸了,要不是两边老爷子压着,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四点整,服务员推开门。

  戚非凡惊得几乎要站起来,事实上他也站起来了。

  跟他想像中的那种女人完全不一样,她不过穿了一袭黑衣,越发显得瘦,素白的脸,连妆都没有化,可是是真漂亮,漂亮得几乎可以夺去人的呼吸。双眸仿佛宝石一般,安静的望着人时,几乎像是要望进人心里去。.

  他神思恍惚。

  董少君已经叫了一声:“乔小姐”非常热情的介绍说:“这位是戚非凡戚总。

  戚非凡只在心里想,怎么会是她?

(据随书附送的匪志,这位乔某是守守的替身。。个人观点,别拍我。)

番外二 色戒

刚走出来,突然有人叫:“哟!南方,那不是你老婆?”

  纪南方回头一看,还真是。

  难得看到她穿裙子,珊瑚色羊毛针织套头衫,下面是深棕色直身裙,大衣搭在手里,同女伴站在一起,倒显得亭亭玉立。

  一帮人早就七嘴八舌,有叫嫂子的,有叫弟妹的,还有就叫她小名的:“守守,今儿怎么碰巧了?”

  守守笑眯眯的反问:“怎么,就兴你们来喝酒,不兴我来吃饭?”

  挽着纪南方的女人早就放开了手,不过姿态还是很磊落,准备走开,谁知被纪南方反手拖住,说:“去车上等我。”才又放了手。'

  看出这两口子有私房话要说,一帮人各携女友呼啸而去,余下守守跟她的女伴杜晓苏,杜晓苏也说:“我过去等你。”

  “不用。”守守漫不在乎,回头冲纪南方笑了笑:“我明天去香港,这周六不能陪你应卯了,你到时跟妈妈说一声。”

  “去香港干吗?”

  守守觉得有点奇怪,以前她跑来跑去,他从来懒得问。

  “看《色戒》啊,完整版。”

  为了一场电影飞香港,这倒是她素来的作风。

  “别去了,在家看,我叫人替你找拷贝,不就是二十分钟不删。”

  守守觉得很欣慰,看,嫁人还是有好处的:“那行,你可别忘了啊。”

  结果他还真的给忘了,守守好几天没见着他的人,这天想起来给他打电话,响了半晌没人接,正打算挂了,他竟然接了:“喂?”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还没睡醒,不知道还在哪个女人床上,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嗲着声音叫了声“南方”,娇滴滴的反问:“猜猜我是谁?”

  “守守,”他仍旧是透着睡意的声音:“下次想玩这个,记得别用家里的保密电话,乖。”'

  她有点恼羞成怒:“你给我找的《色戒》呢?”

  这下倒问到他了,过了几秒才笑:“诶,我给忘了。”他或许是感冒了,或许是没睡醒,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瓮声瓮气的。

  她突然觉得心酸,说:“那就算了吧。”

  “守守?”他似乎觉察到了不对:“你别生气啊,我这就打电话叫人弄去,守守?”

  “不用了,我不想看了。”

  她觉得精疲力竭,就把电话挂了。其实不过只有一点点像,那个冬天易长宁感冒了很久很久,一直不见好,她打电话给他,他的声音嗡嗡的,像小孩子:“诶,我给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他故意这样说,后来她怏怏的回到寝室里,看到蛋糕跟花,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忘。后来蛋糕她分给全寝室的人吃,每个人都笑嘻嘻,说:“甜啊!”"

  是啊,甜啊,一直甜到人心里去。

  分手的时候他却一遍遍的说:“守守,你忘了我吧,你忘了我吧……守守,你忘了我吧……”

  而她像小孩子撒泼,泪流满面,揪着他的衣襟不放,那样狼藉,那样不依不饶,可是有什么用处?

  有什么用处?

  最后他还是撇下她。

  不要她了。

  守守觉得灰心,因为她想起这些事来,都不掉眼泪了。

  她用老法子,出去大吃一顿,然后看电影,一场接一场的看,悲欢离合,生死哀歌,那样挣扎的痛楚,那样悲恸的人生,苦难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快乐。

  凌晨回家,看到纪南方,十分意外,咦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他们有约法三章,一方发脾气的时候,另一方就不能发脾气了,所以她笑眯眯的顺着他,哄他:“行,行,当然可以回来。”一转头又问:“你回来干啥?”

  他的脸色更坏了,像是在别的女人那里受了气,引得她更好奇,还有什么女人敢给他气受?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通常不作声,她其实累了,懒洋洋去换了件衣服,出来注意到茶几上的东西:“是什么?”

  “拷贝。”

  ~他很不耐烦的说,打小就是这样,嫌她烦。她是女孩子,又比他小很多,偏偏爱跟在他后头,要和一帮男孩子一起爬墙上树,他就烦她这个小尾巴,所以对她说话永远有三分不耐烦。

  _她顿时喜不自禁:“《色戒》?明天叫晓苏来陪我一起看,听说梁朝伟三点全露耶,耶耶!”

  ?他突然说:“明天得还人家,要看今天看。”

  “啊?”

  “你以为这事容易?就为弄这个出来,人家卖了好大的面子。”

  “哎呀纪南方你想想办法嘛,我现在困得要死,明天再看吧,多留一天行不行?”

  “要看今天看,现在看。”

  看来他是真的心情不好,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他脾气臭起来是真臭,她皱着眉头去抱胶片,今天看就今天看。

  谁知道被他一把推开:“蚂蚁憾大树!”

  她吐了吐舌头,其实这是有典故的,那会儿他都念初中了,她还是小学的一年纪新生,一群孩子相中大院后头废弃的操场,要把蓝球架重新竖起来。她小时候不长个头,跟小不点似的,却蹦得最快,头一个冲上去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把那铁架子扶起来。

  一帮半大小子哄然大笑,纪南方笑得最响,非常鄙夷的说她:“蚂蚁憾大树!”

  胶片是真的有些沉,放映室在三楼,她听到他微微喘息,伸手戳了戳:“三少爷,要锻炼啊,别成天就只做一种运动,你听听喘气的这声,老了。”

  他不怒反笑:“滚!”

  这才是纪南方,她快活的打开放映机,他帮她把胶片装上去,她问:“你怎么不弄数字的回来?”

  “你不是说只有胶片才叫电影?”

  她说过这句话吗?

  不记得了。

  她看电影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别人一进影院左手可乐右手爆米花,只有她两手空空。

  家里的放映室虽然小,但是很舒服,她盘膝坐在沙发里,而他在另一边的沙发里坐下,先点上一枝烟。

  她皱起眉头:“纪南方!”

  他起身离开。

  她以为他走了,所以安心看电影。

  _完全沉浸在情节里,汤唯非常的漂亮,看海报时不觉得,真正出现在镜头中,乍然仿佛如名剑出鞘,眉梢眼角都是春色,袅然似一枝桃花,千种风情,万般难言。

  因为入迷,纪南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直到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才瞥了他一眼:“你不出去了?”

  他没答腔,她全部心思都在电影上,转过头又接着看。)

  传说中的回形针终于出场,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可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哧哧笑。纪南方突然问:“有什么好笑的。”

  “这么高难度,”她比划:“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使得上劲?”

  “要不要试试?”

  “嘎?”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吻上来,她挣扎:“臭!”

  鬼晓得他刚才抽了多少烟,一身的烟臭。他不放手她就咬,最后他终于吃痛,不能不松开。

  “那我去刷牙。”

  真见鬼,她敷衍:“快去快去,记得洗澡。”

  她还要看电影,先打发他再说,他洗澡向来慢,又爱臭美,吹头发更得半天,等他洗完澡,她早下楼睡觉去了。

  谁知道电影没看完,他竟然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袍就过来了,连头发都没吹,拿着条毛巾,一边擦一边就坐下来,她完全没料到,一时逃都来不及,只好苦着脸:“纪南方,我累了。”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站在那里不动,她想反正今天是得撕破脸了,先发制人:“你出去吧,反正你有地方去,我真的累了。”

  他把毛巾掼在地板上,她想这一场大吵是免不了了,上次她赶他出去,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吵就吵吧,她反正不怕,狠狠瞪着他。

  结果他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她大大松了口气,接着看电影,梁朝伟落下眼泪,那样的男人,竟然哭了。

  她在心里埋怨,就是纪南方捣乱,害她前面都没看到,到了这么煽情的地方,都没觉得感动。

番外 三

因为喜欢,因为爱着,所以想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童话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我用自己的笔为他们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真的不忍南方就那么默默的爱,隐忍的痛,也不忍守守看不清自己的心。

爱情总是让人们失去原来的那个自己,连灵魂都会迷失,为了那个人,在我们眼里独一无二的人,也许她不美也不够优秀,也许脾气还有一点点怪,也许她任性妄为要我们吃苦头,也许她总是能把我们气到跳脚。可就是没有办法,深深的爱上,就再也不能从心里把她的影子拿掉。看到谁仿佛都是她。

没有办法,为了爱她就把自己全部的呈上,用尽全部力气,尽心尽意维护,就算她看不到爱着她的自己,可我们就是甘愿像傻瓜一样的爱着。今后,再也没有人能进得了心。那一抹倩影就成了永恒。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分。

叶慎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抱住守守,宽大的手掌反复摩挲着她的小手。在叶慎宽的心里,守守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她总是很烦人的叫“大哥,带我一起!”。

“大哥,姥爷怎么样了?”强自镇定的她被自己红红的眼眶出卖。 “老人家现在在医院,沂勋他们都走不开,我来接你。走吧,车在外面。”

爸爸妈妈都在,盛家人也一个不少,守守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太不懂事,想起以往的种种,眼泪就掉了下来。

“姥爷,我是守守,我回来了。”守守看到一下子老了许多的姥爷,呜呜的哭起来。老人家慢慢睁开眼,“傻丫头,哭什么,谁都会有这么一天。别哭,来,让姥爷再看看我美丽的小公主。”她强迫自己笑,可是眼前模糊一片,越想笑眼泪越多,脸部的肌肉好像都僵住了。她恨这样的自己。

“丫头,别再走了。事情总是要过去,逃避也不是办法。你的路还长着呢。我的守守坚强着呢!”

“姥爷,我知道了。”她的手一直握着姥爷得手,她不敢撒开,她怕。“姥爷,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去垂钓,好么?”哑哑的音儿带着哽咽,她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大了就把这个最爱自己的人吹散了。

“好...好。丫头...记得,要..跟着自..己的心..走..跟着...”老人家的声音越来越低,窗外的小喜鹊唧唧喳喳的叫着,春天来了。来的那么不合时宜。

盛芷上前抚了抚守守的肩,她伏在姥爷的身上大声嚎啕,一抽一抽的,仍就像个孩子。

老人家的丧礼办得很大,他曾经的部下、战友,还有一些守守见都没见过的人,前来吊唁。守守走到盖着党旗的姥爷身边,把那只青花笔洗放在老爷的右手边。

纪南方看到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套在黑色洋装里面像未发育完全,雪白的手指被青花衬得像雪一样要融掉,纪南方多想握住柔弱无骨的它们,牵着一直走下去,可是多年前他不能不敢,如今 更如遥不可及的梦,连想都觉得是奢望。他抽出一支烟向外走去,来到花园看到那只秋千,那拿着烟的手就不知不觉僵在了那里,好像是昨天她怯怯的叫他“三哥。”,又好像是昨天她怒目圆睁叫他“纪南方!”,又好像是昨天她不屑的对他说“纪南方,我们离婚吧。”

从很小就是这样,她要求的事情他总是竭力办到。哪怕知道给她糖吃自己会挨骂,可就是受不了她的那声三哥。哪怕知道嫁给他只为避一时安宁,他却甘愿装傻做那棵稻草,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也是一种幸福和美好。哪怕他知道她从未爱过自己,可是他纪南方还是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为了爱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到头来...纪南方自嘲的笑笑,到头来不过美梦一场,有缘无分。他摇摇头打火,点烟。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按下接听键。

“嗯。有点事,今晚我不过去了。”纪南方朝客厅的方向看,没有了那一抹黑影,这里再也没有什么要他眷恋,摁灭了烟,顺着长廊走进暮色里去了。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南方,我妹这回可不走了啊。你小子想好没有?诶,一万,卓尔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陈卓尔一边摆手一边抓牌,“也是,你们那档子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别别扭扭的。”

“谁别扭了。”纪南方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我没啊,见了面该怎么地还怎么地。再说了,我想什么呀我,那不是有姓易的呢么?”

“四筒,”叶慎宽瞅瞅他,“别说哥哥不仗义,守守这回可是自个儿回来的,没那易长宁什么事。咱兄弟一场,我道都给你指了,走不走在你纪三自己了啊。”

纪南方怔住了,随手把刚抓的八条打了。雷宇峥哈哈大笑,“南方,真不愧是兄弟。知道哥哥今儿手气不好,放牌给我,谢了啊!”纪南方什么也没听见去,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突上突下的,他抓起椅背上的风衣说:“我有事,先走了。”

“别介呀,我刚手气好点,”雷宇峥拉着不让他走。纪南方觉得好笑,“我真有事。” “急着抱小乔呢吧?”陈卓尔揶揄他。

“滚。”纪南方笑笑说“走了。”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心浮气躁的。他打开音响想要让自己静下来。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蔡琴低沉的嗓音如月光铺满开来,他慌乱的关了音响。打开天窗让冷风灌进来,才有了些许的清醒。突然他一个急刹车,方向盘打右下了高架桥。把车一直往前开。连自己也不知道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因为纪南方害怕来了就再也放不下那段情,忘不掉那个人。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伤口的血。即使血痂下还是不能去碰的溃疡,轻轻的一碰就又会烂掉,继而流出血流出脓。他胡乱的拿了一瓶酒,就走进了视听室,打开放映机还是那部《卡萨布兰卡》,没有声音,那些人就在幕布上无声的笑着,哭着,诉说着,呐喊着。

他觉得心烦,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酒,他萎顿的陷在黑暗里,寂静的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不一会儿纪南方觉得有些上头,他摇了摇头站起来缓缓的向外走。走到那间屋子,犹豫着推开了门。他轻轻的走到衣帽间,打开最里面的衣柜,找到了,小熊格子,粉嫩粉嫩的蓝,充满悲伤。他苦苦的笑,守守永远都像个孩子,连选睡衣都不知道要性感一点的。他把它拿出来平摊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摸到那个熟悉的地方,“YSS”的绣线上都起了毛边,就那样慢慢的,轻轻的,柔柔的,怕惊动了某个精灵似得反复摩挲。他喃喃的叫“守守,守守..”唔哝哝的混着鼻音听不真切。可他也只是顿了一会儿,重新拿起自己的那套睡衣,重新套在它外面,重新放进衣帽间最里面的柜门。

纪南方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嗯...小乔,我一会就到。”他快步走出卧室,来到门厅,回过身再一次环顾这屋子,旋开手柄,转身,关上了这一室的回忆。

小乔已经习惯了纪南方,他总是没时没晌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纪南方待她真是好,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自己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哪怕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也是全力去办。更不用说车子,房子什么的了。纪南方从不会吝啬金钱。只不过小乔总觉得纪南方怪,哪里怪又说不上来。比如他只允许自己穿小熊格子的睡衣,他喜欢带自己看烂俗的文艺片,他每天都会盯着五套看体育新闻,他睡觉的时候总是蜷在一边永远都只给她一个后背。

有一次纪南方喝高了就没回去,小乔他们就在市里的一所公寓住下了。她从来没来过这里,简单的摆设,空间很大,卧室是简洁的黑与白,她走进衣帽间想找一件睡衣来穿,柜门一个一个的打开,却都是正装。直到打开最后一个她愣住了,小熊格子睡衣,粉嫩粉嫩的蓝,套在一间男式睡衣里面,像是两个人的拥抱。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这个秘密同时也把她自己推向了黑色的深渊。原来如此,原来自己的万千宠爱都只是虚幻,自己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哈哈哈...”小乔肆意的笑着,泪却流了满颊。

“站在你身边,活在她的影子里面,是错误的时间没对错的爱恋为了回忆我把感情当实验,你对她的想念化成对我的缠绵...”那首歌原来是这样的。钥匙转动的声音把小乔从回忆拽回来,她走上前去还未说话,纪南方就已经狠狠地吻住了她,浓浓的酒气立刻弥漫了她的口腔,他抱起自己走进了卧室。小乔没有睡,她在夜色里看着纪南方,纪南方很好看,有薄薄的性感的嘴唇,坚毅的下巴,可是他的眉毛总是拧在一起,像一个“川”字。小乔伸出手,用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抚平它,纪南方翻了一个身抓住她的手说“守守...”眼泪刷的一下子就那么下来了,“纪南方呀纪南方。我们都是大傻瓜。”小乔不愿再去想了。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守守在睡梦中觉得口渴难耐,她起身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透明的玻璃杯被握在掌中传递着温温的热度。看着从杯沿儿冒出的白气,她有点恍惚。

纪南方,那天在姥爷的丧礼上自己其实瞧见他了。

多年过去,她已经能够不再逃避那双眼睛。她想轻松地走上前,叫他纪南方。可是纪南方只稍稍的瞥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去了,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就像小时候纪南方嫌她是小尾巴,总躲着她不带她一起玩。自己就紧紧地跟在后面,气鼓鼓的叫:“三哥,三哥等等我!”他总那么不耐烦的说:“快点。真麻烦!”从很久以前,纪南方就把她当成小孩子,不怎么爱搭理她,就连结婚后他们吵架,他也只是摔门就走,去外面花天酒地,过后还没事人似得出现在她面前。

他连架都不屑和自己吵,慢慢的守守也就失望了,继而也习惯了。她以为只要自己不付出不爱上,就会不在意不在乎。守守为自己的心筑了一道高墙。

可是后来她有点负荷不了,她会莫名的生气仅仅因为纪南方的情人找到她摊牌,她会因为纪南方没有回来而心有酸楚,她会因为纪南方辛苦熬的鸡汤而悄悄落泪,到最后因为纪南方说“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我想给她幸福。”而失去了那个孩子。她当时害怕,怕得要命,怕到要逃。

守守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别的,那是爱。在和纪南方的三年中,自己的那道高墙早已倾塌,是自己执拗不愿面对。当纪南方真的同意离婚的时候自己反而没有怎么开心。她以为是对生活麻木了也就没在意。到了后来,后来才明白。

守守端着早就冰凉的水杯,蹲在地板上无声的哭泣,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如今一切都晚了,纪南方背对着自己已经越走越远。而守守明白是自己造成这一切的。“南方,南方...”低低的,像得了感冒的声音。盛芷说,失恋就像得了感冒,这场感冒怕是再也不会好了。

夕阳给穿着礼服的江西镀上一层金色,灿灿的美得像天使。辰松站在她身边,玉树临风的,真真儿的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璧人。江西看到守守,用劲的招招手,好使她能看到自己。守守一脸灿烂的走过去打笑的说:“是谁说要跑到国外去注册的?”江西撇撇嘴,“拗不过爸爸他们,我的美梦就这么泡汤了。”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想到了什么,都不再往下说了。守守伸出双手拥抱江西,说:“西子,祝你幸福!”江西不无伤感,才短短5年,她们的身边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

江西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却只能是一句:“守守,你也要幸福!”纪南方今天出乎意料的穿了一身白,叶慎宽调侃的说他要强新郎官的风头,众人也都笑哈哈的起哄。他微笑着由着他们闹腾。慢悠悠的转头,就看到了她。绯色小礼服,显得她肌肤更如凝脂。守守没有办法不注意到纪南方,江西结婚,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更何况纪南方的个子很高,又穿了一身白,在一众人里面很是打眼。

叶慎宽在,守守只得过来打个招呼。他一低头她一抬首,乌沉沉的眸子照得他一惊,千百个梦境里这对星目不知出现了多少回,如今就近在咫尺。那一片樱红小唇一开一合的,叫他:“三哥。”纪南方听不到世界的任何声响,那一瞥一顾,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他想念了多年的温暖。“呦,这不守守吗?比前几年出落得更水灵了啊。这英国的水就是养人,你说是不是啊,南方?”雷宇峥坏笑的瞅着他。纪南方漫不经心的一笑,“滚。你丫就没点正经的。”转头看守守,“刚回来?”“嗯。”守守轻轻的应着。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四头鲍,把你这一股子洋味洗洗。”“纪南方,你能不能换个新新样儿?我要吃谭家菜。”孩子似的语气。纪南方哈哈的笑起来,“成。没问题。”纪南方看着和江西拥抱的守守,想起叶慎宽说过的要忘记,忘记。他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那一瞬美好。

有谁能告诉我你是否爱过我

“喂,长宁。”守守向纪南方抱歉的一笑,起身去讲电话了。

今天的三丝鱼翅做得味厚不腻,清汤燕窝也滑软不碎,真是不错,可纪南方觉得好像多了一味料,齁的他喉咙格外的难受。

他把杯中的状元红一饮而尽,站起身都有些踉跄了,稳了稳心神,离开座位拉着刚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守守,一路往前走。“守守,我送你回家。”守守被他给弄懵了,这饭还没吃完呢回什么家呀?可她也没多说什么,就由着纪南方拉着她的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纪南方的手白皙修长,掌心干燥温暖,守守觉得很安全。

走出门外一阵冷风吹来,纪南方立刻清醒了许多,他蓦地放开守守的手,快走了几步,说:“你等等,我拿车。”守守瞧着逃离一般的走开的纪南方,抬起那只被握过的手,那手还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握着它。

温度还残存,人却不在了。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默,守守有点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听听音乐吧。”打开之后她就后悔了,那首熟悉的歌让气氛更加尴尬,纪南方瞅了她一眼,她赶忙慌乱的关了它,也真是慌乱了,连着关了两次才关掉。满车都是酒气,使得守守也有些微醺了,太安静了。守守突然转向纪南方,笑着说:“三哥,我给你讲讲我在英国的事吧。”她没等纪南方回答就自顾自的说开了。

说她去看皇宫换岗,去参观博物馆,去和朋友一起喂鸽子却被拉了一身的鸽子屎,说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守守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银铃般的笑声要纪南方上升一股无名火。“三哥,你不知道...”听到这一声三哥,他再也压不住那股子邪火了,“吱----”,纪南方毫无预兆的急刹车使守守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别他妈叫我三哥!”纪南方额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的。守守仿佛被吓住了,呆呆的,一动不动。纪南方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等他重新睁开眼睛也不过几秒钟,“对不起,守守,你回哪?”他的声音低沉镇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守守转过脸看着前面淡淡的说:“城西。”纪南方手扶在方向盘上,停了一会儿,左转下了铺路,换了档,加大油门驶向城西。再长的路都有个尽头,纪南方觉得到城西的路太短了些。守守也想说些什么,却终是说不出来,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千言万语也就化成这一句话,“唉。”守守一边跑一边回头答应着。像只小兔子。看着她走进了楼洞,看着楼灯一层层的亮起来一直亮到她住的那层,纪南方倚在车门旁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吞云吐雾,看着那些楼灯又一盏一盏的变黑,他使劲地盯着那扇窗户,直到连它也变黑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转身上了车。

守守一直都站在窗子旁看着他,看着纪南方在凉如冰水的夜里执着的仰头,看着他落寞的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看着他打开车门疾驰而去留下满地的烟尘。手机响了起来,可守守不想理会,但它响了一遍又一遍,她胡乱的擦了把眼泪,走过去接听。“喂,守守?你没事吧?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易长宁焦急的问了一大串儿问题。

“我没事。易大哥,刚才谢谢你。”守守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易长宁苦笑笑说:“守守,你不该要他再这么继续误会下去。”“我,我会找个机会说明白的。”易长宁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看着桌上守守的照片,当守守哭泣着说对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曾经那么轻易地放手,错过的不是三年,而是一生。要幸福,易长宁在心里祝福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孩。

太想爱你

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

能否请你不要闪躲

“你要是心里还有她就追上去,在这儿伤春悲秋的,算哪门子事呀你。”叶慎宽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纪南方。

“我说你别喝了,还想把你那胃出血招出来是怎么着?”陈卓尔上前作势要夺纪南方的酒杯。“我他妈就是贱的,哎,哎你们那是没听见,长宁长宁的,叫的那个亲呐!”纪南方是真的喝高了,胡乱的点了点叶慎宽,“就你那妹妹有什么好啊。我他妈的真是邪了,死活忘不了!”说着他又咕咚灌一大口特供。“忘不了...我他妈的就是忘不了...”声音都哽咽了,他立马别转了头,顿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假装的揉揉眼睛,也不知道是向谁说话,他哑哑的说:“哪来的沙子。”

“守守,你哪呢?”

“我在台里呀。”

“你出来,我找你有事。”

“嗯,那你等等,我请个假。” 守守一走进咖啡厅就看见叶慎宽了,

“大哥,什么事?”

“你怎么不和南方说清楚?”守守的视线从叶慎宽的脸上慢慢转移,望向窗外,树木都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

“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守守瓮声瓮气的说。

“守守,等你真的失去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守守转过脸看见的就是叶慎宽若有所思的脸。“大哥,你...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姐姐?”守守有些小心翼翼,她想起那句大哥说的,彩云易散琉璃脆,对于那段感情守守想知道大哥那么轻易地放手有没有后悔。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慎宽,不想错过一个小小的表情。叶慎宽愣了愣,马上把视线从守守的脸上移开了。

“我在说你呢,怎么每次都这么噎人。”守守很不喜欢哥哥们的这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态度,她拎起手袋说:“我走了。”她低着头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刚进来的小姐,守守赶忙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

“佳期,佳期,在这儿!”

守守觉得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是她吗?是眼前的这个人吗?甜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东子哥,东子哥,守守的心突突的跳着。

她一直看着佳期从身边走过去,走到刚才她位置的旁边,向着刚才叫她的女子说:“周静安,你小点声,就你嗓门大。”声音很好听,与普通的人并无两样。可是却成了那个人的最美。守守想,爱情终是说不明白的。

叶慎宽目送守守上了车,才掏出一支烟点上,他并不抽,就看着它慢慢的燃,烟灰都积一大截了他也不在意,他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允许自己偷偷的想念能写一手簪花小楷的她。想念那个名字也是偷偷的,不敢让旁人知道。

守守发现后面有个人跟着她的时候,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悄悄的找手机。心想下次再这么晚还是叫周师傅送自己回来得好。

纪南方跟在守守的后面步子有点杂乱,今天和卓尔他们分开之后,他就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瞎转,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开到这儿来了,他把车停在路口,坐在里面。“别想你,忍不住我提醒自己,伤了心有些事也要过去.... 爱了你用尽我全心全力,一生情只为这一生与你相遇...”纪南方觉得很烦燥,他下了车慢慢往前走。

突然他“咦”了一声,前面的那个女的很像守守,连背影都像,可是又不太像,守守好像没有她那么瘦。自从她走了以后他就觉得谁都像她。

纪南方就在几步之后跟着她,一阵风吹过来纪南方看到那个女子的侧脸,像小羽扇似得睫毛,他一怔快步走上前。守守听着后面越来越急的脚步声,在手掌搭在她肩膀上的一瞬间,她一下子抓住那个人的手腕钳制住他的肘关节一个背摔就把那人扔出老远。

纪南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给扔出去了。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她觉得有点熟悉。守守走上前仔细一看,傻了,“纪南方?!”这一摔可把纪南方的酒摔醒了一半儿,“啊?守守?”守守皱了皱眉,好大的酒气。

“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呀?”纪南方看着眼前的人,气鼓鼓的两腮,嘟嘟的小嘴,真的是守守。

他立马的乐了,“守守,你还真敢下狠手。”他们都是从小拜在名师手下的,他想到守守也是学过的。

连连苦笑:“守守,这么多年你这功力可没减啊!”守守看他笑得还挺开心,气就不打一处来,“哼!我打流氓还攒着劲是怎么着?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谁说我喝酒了?,我说,扶我一下呀!”守守弯下身子去扶他,纪南方又闻到了那股子莫名的香味,有一丝丝的甜,他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有这味道。

纪南方像是终于得到氧气的鱼,使劲的吸了吸。守守把纪南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刚往前走一步,纪南方就疼得龇牙咧嘴的,“准又伤到老地方了。”

守守想起了两年前他出过车祸,于是瞪他一眼,“活该。谁让你吓唬人。”走着走着纪南方突然不走了,守守很奇怪的看他一眼,纪南方瘪瘪嘴说:“守守,不会等明天我一醒来你又不在了吧。好几次都是这样,像个美梦,一觉醒来却什么都没有。”

守守听着他充满凄凉的话,那眼泪就不听使唤了,哗哗的流下来,她赶紧低头,“先去医院吧。”

对不起

我现在才说我爱你

如果懂得早就已经抱紧你

真对不起现在才说我爱你

希望一切来得及

果然是伤到旧处,还好问题不大,拿绷带缠了好几圈,绑的严严实实的。

守守联想到某种动物,忍不住哧哧的笑起来,“要不,给纪伯伯打个电话吧。”纪南方皱着眉咧着嘴,“别,老头儿最近忙着呢,我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哎呦,大夫,您轻点轻点!”这回守守再也憋不住了,哈哈的笑起来。笑的一边捂肚子一边指着纪南方说:“三哥,你,你那表情太好笑了!!哈哈。”

纪南方坚持不住院,也不坐轮椅,他说:“别人还以为我残了呢!我不坐。”守守没办法,也就由着他了。

纪南方还是把胳膊搭在守守的肩上就那么一蹦一蹦的往前蹭着走。

打开门,守守看到了一室的冷清。还是两年前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变。她把纪南方扶进卧室,一如既往的黑与白。还是那张床,还是同一个人。

守守想起了失去的那个胚胎,想起了月白枕套上不同的香水味。那曾经的一幕幕像卷起来的海浪一股脑儿的兜在她的身上,她被惊得一个激灵,慌乱的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守守到处找自己的手袋,她刚刚明明就放在身边的,怎么找不到呢,她急的额上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纪南方就紧紧地看着守守,卧室里没开灯,看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黑暗里,听她因为着急而有了些些急促的呼吸,他站起来一蹦一蹦的走向盥洗室,漫不经心的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今晚你睡床。”守守还在思忖着要不要住这里,刚想要拒绝,盥洗室就传来水声了。

纪南方洗完澡出来,守守赶忙说:“我还是回去吧。”纪南方斜睨她一眼,“真是麻烦,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你?”守守被他的话给气到了,哼了一声,“谁矫情了?你受伤了还是你睡床吧。哪里有毯子?”纪南方记起她曾说过不喜欢那床,蹦到床边掀开被子,“柜子里,自己拿吧。”守守到衣帽间一个柜门一个柜门的打开,哪里有毛毯,今天怎么回事,总是找不到东西。

打开最后一个柜门她终于看到毛毯了,伸手去拿,却又定住。这件睡衣很眼熟,仿佛是纪南方的,可是它里面那件是什么?守守仔细的看,小熊格子,领口还绣着自己最熟悉的“YSS”,她的眼睛渐渐弥漫上雾气,如同没有了焦点,什么也看不真切了。

《断背山》上映的时候她与他去香港一起看的,看到Ennis抱着Jack的衣服哭泣,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纪南方懂得,他什么都懂得。守守不知道她站在这里多久了,自己逐渐找到焦点,柜子,窗子,毛毯,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哦,她是来拿毛毯的,匆匆抓起它关上柜门,走出去了。

纪南方已经睡了,斜斜的躺在床的一边,他的床很大也很舒服,可是自己就是不喜欢。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纪南方本来睡着了,可他感觉有些什么人走了过来,那个人身上有些甜甜的香味,又熟悉又陌生,像守守。但转而自己就笑了,怎么会,守守那么讨厌自己,避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守守。

“纪南方...纪南方,你睡了么?”他一惊,彻底没有了睡意,真的是她,甜甜的脆脆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在静默的夜里所以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动,浑身僵硬的躺在那里。守守知道以前纪南方就经常在黑暗里看自己,她就是不愿意理他,理他有什么用,还不是吵架。吵完了他就是掉头一走几天几夜不回来。

纪南方刚刚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自己,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客厅的灯光从开着的门缝里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

“纪南方,看到易长宁结婚的消息我当时都崩溃了。然后你向我求婚,我就想嫁给谁不是嫁,我们家里面又都知根知底,爸爸妈妈肯定放心,再说你是我三哥,就算没有爱情也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从小我就知道爸爸很爱妈妈,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守守的声音很空洞,纪南方默默的听着,他咬着牙不要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也只是一笑就过去,爸爸的事情要我都绝望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是要我相信的。易长宁不要我了,你纪南方娶了我又怎么样,外面诱惑那么大,你又管不住自己,你说爱我又能爱几年?爸爸也很爱妈妈,可不还是...”守守呜呜的哭起来,纪南方的心像是被万根银针在刺着,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着守守,告诉她不要哭。可是他不能,他纪南方从前怕弄脏她,现在更怕。

守守一抽一抽的说,“可是...可是后来,后来,你不回来我越来越在意,因为枕套上的香水味我就不喜欢那床了,我就慌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会爱易长宁一辈子,但三哥,对你的那些感觉使我都觉得自己很肮脏了,那么爱一个人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说到这儿,守守自嘲的哼哼笑,“原来我也是一个俗人,我不愿意面对自己,正好赶上易长宁回来了,我想和他走,我想证明给自己看对你的那些感觉都是假象,是假的。对,我得离婚。离开你就好了,我开始想,离婚肯定要费一番周折,可你后来告诉我因为爱上别人了,你同意离婚。我想挺好的呀,一点也不费劲。但不知怎么就是没想象中那么狂喜。直到见到张雪纯,我才觉出自己挺在意的,我躲在洗手间无声的哭,我想,你纪南方也终于腻了。”守守一边说一边哭,呜呜囔囔的,说了一大堆。

“孩子没的时候,我特恨你,我就想走了吧,走了就能把一切都忘了,忘了你纪南方给的伤害给的失望,也解决了我给你带来的麻烦,给你带来的痛苦,那么纠缠下去,我们俩个都不好过。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去美国,我和易长宁分开后,我却不敢回来,怕回来你就不在那个地方了,怕我一回头看见的就只是空荡荡的黑。纪南方..纪南方..”到最后,守守就只是哭了,她哭了又哭,哭到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只会叫“南方,南方..”

纪南方早就把自己的手都咬出牙印了,他任泪水狂流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守守就只是坐在那里抽泣,纪南方也就那么听着,心如刀绞,但他不能出声。过了很久守守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抱着毛毯轻轻的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眼前那一束光亮消失,纪南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在知道守守没有和易长宁在一起,明了守守的感情,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有狂喜,伤心,害怕,好像打翻了调味瓶。他悄悄拿过来一个枕头把自己的头捂在了下面,肩膀一耸一耸的,寂夜无声。漫漫长夜总是无情。

放手去爱不要逃

爱不是想要得到就能得到

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寻找

纪南方是被阳光给晃醒的,他不得不伸出手挡在眼睛前,心里想改天一定要装个窗帘。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儿,叽里咕噜的从床上滚下来,一蹦一蹦的到客厅,没人,沙发上只有一床毛毯。

他落寞的走进盥洗室,洗了个澡,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蹦过餐厅的时候他犹疑了一下又蹦回来了,餐桌上有一只锅,他慢慢的蹦过去,打开锅盖,米香立刻散了出来,盖了一室。他拿起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漂亮的台阁体小楷:记得吃药。落款写着叶慎守。

纪南方的嘴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傻笑了。

这件事过后,就是一个多月没见面。

纪南方再次见到守守的时候夏天都快来了。

纪南方一直盯着前边看,小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红色卡腰骑马装,白色紧身裤,脚蹬一双黑色长马靴,小马尾在脑后随着马步一上一下的,很是飒爽的女子,很干净很美丽。

女子一抻缰绳,转过头就也看到了他们,她招了招手,就策马跑了过来,小乔很疑惑难道纪南方是认识的?这个时候纪南方已经站起来了,女子下了马,笑着走过来,身旁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小乔觉得煞是眼熟,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纪南方迎着她走过去,“怎么今个儿想起来骑马了?”守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他身后的小乔,转而看向自己的马,“就兴你们吃喝玩乐,还不许我玩玩儿?”旁边的一众人一听也附和的哈哈笑了笑。

这个守守长,那个守守短的,纪南方的朋友有好些她也是认识的,但是回国后差不多都是初次见面,难免要寒暄一下。可是小乔的脑袋短路了,她被守守这个名字给镇住了,原来就是她。

对于纪南方和她的事自己从别人口中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没想到就这样见面了,她只得苦涩的笑笑,感叹世事难料。

那天纪南方真是没想到会在马场碰到守守,她黯淡下去的眼眸使纪南方悔的肠子都青了。

绿灯亮了,他慢慢踩下油门,缓缓向前行驶。

他和小乔约在咖啡厅见面,他进去的时候小乔都坐在那里了。

“堵车,来晚了。小姐,一杯冰水。”

“没事,我也刚到。”小乔把骨瓷杯轻轻地放在杯碟上。

纪南方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推到她面前,“我没写日期。”小乔看了看,抬头微笑的看着他。

纪南方又说,“我在双筑买了套房给你,这是钥匙。”钥匙划过实木餐桌,发出“哗———”的一种声音,像是心碎。小乔拿起那串银色的钥匙,叮叮咚咚的响,好像小时候玩过的风铃,风一吹进来就叮叮咚咚的响。

“前些日子你不是看上一部车?这是钥匙。”纪南方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就这样吗?纪南方?”小乔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纪南方却并不看她,他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水都变温了,杯子外面都是小水珠。

“小乔,她回来了,我再也不愿意放手了,哪怕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灰飞烟灭,我也不愿意再错过她。”

小乔拿着钥匙得手有些微微的抖,“可是..可是她两年前不爱你,如今怎么会爱你!”纪南方突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小乔的眼睛,怒气使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乔被他的气势逼得有些后怕,她的眼珠慌乱的转来转去。

她并不想惹怒纪南方,她还是很怕他生气的。纪南方有怒气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而且越来越大。他向小乔探了探身,很肯定的说:“可是我知道她现在爱我。”说完就站起来走了。迎着阳光他一直都保持着那个笑容。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守守看着卡片上的几个字蹙了眉头,他写字永远都龙飞凤舞的,不仔细看都不认识。又瞥了瞥那一大束郁金香,都快把她的办公桌占满了。

江西在旁边坏笑着说:“呦,哪来的花儿呀?”

电话响起来,“你干什么呀纪南方?我都没办法工作了。”

纪南方倚着车门抬头看了看央视大楼,想起她气鼓鼓的样子就笑着低下头,

“花店的速度挺快的。那什么,晚上请你吃饭。”

“喂...喂。”这个人,她还没讲完电话呢就挂了。

守守想今天得早点下班,谁成想一走出大楼就看到了纪南方,他正倚在车头那冲她招手呢,他的车太招眼,已经频频有人侧目了,她不得不上了车。

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番外 今生今世 匪我思存番外

刚坐稳,纪南方就一个油门出去了。

这家川菜馆守守从没来过,古色古香的,没有多少人,好像是会员制的。这样好,清净。她嗜辣,头也不抬的就吃,吃的直喊过瘾。辣的小嘴红嘟嘟的,鼻头上,额上都冒出了汗珠。

其实她平常吃相挺好的,可今天纪南方怎么觉得她像一只馋嘴的猫咪。

纪南方坚持要把守守送到门口,守守拗不过他也就依了。

道别之后,刚把门关上她就“蹬蹬噔”的跑到窗户前向外看,可等了半天也没看纪南方从楼口走出来,守守不禁有些急了,心想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但转念又一想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呀?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搭在了门把手上,一开门把守守吓了一大跳,纪南方就募得闯入她的视线,毫无预兆,冷不丁儿的闯了进来,就像他当初闯进她的生活,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攻城掠地,使得自己丢了心。守守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气,气自己的不争气。

纪南方本来坐在凉凉的水泥台阶上抽烟,有门开的声音,他本能的抬头,就见守守气鼓鼓的立在门口,手机恰时响起来,震得声控灯骤然一亮,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有一束光打进来,继而他的整个世界就亮了。

守守冲他大喊:“纪南方,你怎么总这么吓唬人?!”纪南方一看守守的眼圈都红了,赶忙站起来三两步走上前,守守正欲关门,他伸手一挡,嘴里还说:“守守,守守,你听我说...”紧接着他闷哼一下,原来是门掩到手指,弹开了。

守守转身怒冲冲的往里走。“守守,守守,我不是成心的。我就是...”纪南方停了一下,充满凄凉的说:“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听到之后的守守再也迈不动步子,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耳朵里像是有辆火车轰鸣而过,只留下“嗡嗡”的声音。

纪南方继续说:“那年我去机场接你,我都不敢拉你的手,你那么干净像天使,我怕自己弄脏了你。我知道你爱着别人,我千方百计的讨好你,你却看不到。直到后来你一直都...我也就索性玩得更开了,反正你恶心我,我想挺好的呀,恶心我讨厌我总比不记得我强吧。你和易长宁消失的那次我嫉妒的发疯,可我又不能表现出来,我怕你看不起我,怕被你说成是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你知道吗,你那不屑的眼神比什么都能伤我的心。到最后你要离婚,我也想潇洒点绅士点,放你走。可我...”纪南方顿住了,隔了几分钟,声音有点不自然,“可我就是不舍得,就算没有你的心,有你的人也行呀。有了孩子,我高兴的偷偷笑醒过好几次,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但你那厌恶的样子,我心疼呀。何必呢,让你走吧,于是我说我爱上别人了。当那血从我的手尖,手指,手掌中流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纪南方完了,这辈子都完了。慎宽要我忘了你,我也努力了,可..可就是忘不掉。”

纪南方走上前,缓缓的从背后搂住守守,“你那么美好,我怎么舍得忘掉。”守守捂着嘴轻轻的哭着,有什么东西滑进她的脖颈,滚烫滚烫的,很熟悉。纪南方在黑暗里找到守守的眼睛,那里濡湿一片,他笨拙的用拇指轻轻的擦拭它们。“守守,你别哭,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不放手。”

守守慢慢掉转身,用双手渐渐环住纪南方的腰,把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胸膛,听着“咚咚”的有力的心跳,纪南方全身如有一股电流击过,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温暖。

“南方,你曾问过我你死了我会不会哭。那时我没回答你是因为我被自己的答案吓到了。那会我就萌生一种念头,你纪南方死了我的心也就没了,没了心的人,南方,没了心的人还能活下去么?”

守守如同天籁的声音催的纪南方的眼泪簌簌的下。

“南方,我们复婚吧。”

“嗯。”

“南方,你以后不许喝太多的酒。”

“嗯。”

“南方,你以后不许抽太多的烟。”

“嗯。”

“南方,你以后不许通宵打牌。”

“嗯。”

“南方,你以后不许.....”

谁都不知道,她叫的这一声“南方”他等了这许多年。等得花开花又落,等得春去春又来。

“那你说,刚才的电话又是哪位美女呀?”

纪南方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哈哈大笑,他颤悠悠的掏出手机,按下回拨键。叶慎宽看看来电,接了直接就说:“南方,哪呢?三缺一就等你了,快点儿。”

“大哥,我老婆说了不许我打通宵麻将,哈哈哈。”

纪南方相当得意的笑起来。叶慎宽被他给弄懵了,哪来的老婆?他叫自己大哥?想了想才纳过闷儿来,微微笑了,“好好待守守,不然我还揍你。”

纪南方放下电话,守守正微嗔薄怒的瞧着他,纪南方轻轻摇了摇她,开心的说:“老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哼!赶明儿把那张床给本大人换了。”

纪南方响亮的笑起来,一把揽起守守转了好几圈,“遵命!”他觉得自己几十年来都没这么畅快淋漓的笑过了。守守在他的怀里咯咯的笑,泉水叮咚般的笑。纪南方看着她因为大笑儿绯红的脸颊,探身上前,试探性得啄了啄那抹芳泽,他像个偷吃糖果的孩子,只匆匆尝了一下就立马放开了。

守守想起从前自己对他的残忍,心就冒起了酸楚,酸的冒了泡。她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儿,逐渐凑上去,把自己完全的呈现。

纪南方注视着熟睡的守守,白瓷般的肌肤,小羽扇似得睫毛,红润润的小嘴,他抚了抚自己的唇,刚刚的那个吻的余味还残留着,还有泪水的咸涩。不过,庆幸的是终于苦尽甘来了。他悄悄吻了吻守守的嘴,说:“守守,我爱你。”守守在梦里面听到纪南方说爱她,甜甜的笑了。

“南方,你别走了,我的头都晕了。”盛开笑着说他。

纪妈妈也说:“就是,你老实坐一会儿就不成?”

“妈,我这不是着急嘛!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呀?”纪南方跟走马灯似得来来回回的走。

“现在知道生孩子幸苦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守守生气。”

纪南方不好意思的说:“谁惹她了?我没啊!”

“哇——”,脆生生的哭声划开新的篇章。过去的终将会过去,未来就在不远处。

番外 五

那天是真喝多了,卓尔那小子最后都吐血了,我还要开车送他去医院,被一帮哥们拦住了,说我这万一遇上交警,就是酒后驾驶。要是不遇上交警,那也是酒后驾驶。

像我们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不能冒着遇上交警的危险酒后驾驶,所以咱打了120,救护车一会儿就来把卓尔给拉走了。

卓尔胃出血这事吧,真是我对不起他。那晚上我埋着头就顾喝闷酒,再加上旁边的人一个劲儿瞎起哄,不知不觉就高了。最后我自己还要喝,卓尔说:“得,知道你不痛快,这杯我陪你吧。”

他平常也就是一瓶多的量,那天硬撑着喝了两瓶,真是够仗义。

丫喝高了就瞎嚷嚷:“不就是守守生了一儿子,你就伤心成这样?我给你找十个八个能生会养的,让她们给你生一打,要儿子有儿子,要女儿有女儿!”

我一听酒劲就上来了,站起来就要掀桌子,旁边人死活把我给拦住了。我正要揍他丫的,结果丫身子一歪,就吐血了。

得,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送他去医院。

在救护车上他挂着点滴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儿子也好啊,儿子也好,你干嘛就不喜欢儿子呢?”

要儿子干嘛啊?女儿多好啊!

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要不我能愁成这样?

再说我哄她生个孩子容易么?我哄了一年多了,就盼她给我生个女儿,结果是个儿子!

我能不伤心吗?

我爹妈一听说是男孩,高兴的那个劲儿,就甭提了,活像有个孙子就万事都知足了,我要再哄她生孩子,连外援都没了。

我容易么我?

借酒浇愁愁更愁,酒入愁肠,真是伤心人对伤心酒。

我还没吐血呢,他倒吐血了。

等他生了儿子,我再灌他!

让他丫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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