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怀远 涂山雅雅

涂山怀远

文/李学军

涂山位于蚌埠市西郊,淮河南岸,主峰海拔338米,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这座山因为与传说中的治水英雄“大禹”相关联而显得不同寻常。

《水经注》载:“荆山左,涂山右,两山对峙,相为一脉,自神禹以桐柏之水泛滥为害,凿山为二通之,今两岸凿痕犹存。”只是,世事沧桑,当初的地貌已不复存在。现在的荆涂山峡间,一桥横跨两岸,势如长虹,九曲淮河之水,千古奔流。

在《辞海》的解释中,“禹”是“传说中古代部落联盟领袖。姒姓,名文命。鲧之子。”禹乃其号。由于禹治理水患有功,后世尊称他为大禹,即伟大的禹。又因其为夏代开国之主,故称他夏禹。相传禹娶涂山氏之女女娇为妻,有子名启。而后,“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涂山之巅有座禹王宫,是祭祀禹和启母涂山氏女的庙宇,始建于汉代,《名胜记》记载为汉高祖下令所建。

沿着盘山公路可以直达涂山的半山腰。下车前行,名为朝禹路的涂山古道就展现在眼前,古道路口立有“系马石”。我们的思绪就随着这条古道攀行穿越,上溯到那久远而原始的上古时期。

古道两边,传说中的古迹和摩崖石刻不时出现在充满野趣的石崖峭壁间。“卧仙石”形如一张天然石床,据说是大禹和涂山氏女互倾情愫之处。而被称作“台桑”的石岩则相传是启出生的地方,屈原的《天问》中“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即为这里。位于古道边的南坡上,耸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相传,这是涂山氏女的化身。大禹治水,“居外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涂山氏女就端坐在此,日夜守望,等待着丈夫的归来,直至化为巨石。这座石像经考古认定为唐代造像石刻,人称“望夫石”,又名“启母石”。

“望夫石”近处,立有一块诗碑:“一尊化石坐崖边,默默含情眺海天。暮想朝思夫抵宿,泪珠飘洒白云间。”仰望着这尊执着而孤独的身影,我们不由感慨万千。从此处俯瞰,山下是一望无垠的平原风光,良田成片,村庄隐现在绿荫之中,天河之水从南而至,汇入淮河。

有 人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种伟大可能不只是对男人生活上的帮助和个性上的包容,更是对其人生追求的理解和支持。也许,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涂山氏女的怀念,正是出于对她这份贤德与痴情的敬重和感动。

大禹治水的故事由于带有太多的神话意味而显得虚幻离奇,加之对这段历史还缺乏确切可信的考证,很多问题难有定论。但是,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还是有着一定的史实依据的。

“涂山”其实不仅是山名或地名,还是古代的“国”名,即史书上所说的“涂山氏国”。当时称部落为“国”或“侯国”,“涂山氏国”即“涂山氏部落”。《安徽文化史》一书提到:“涂山氏是生活在淮河中游的一个古老的部族(有人以为涂山氏在浙江绍兴、四川重庆、河南登封等地,均不确)。”有人以“生之汶山,起之嵩山,兴之涂山,崩之会稽山”概括大禹一生的经历,倒也顺理成章。当然,从个人情感上,我更多地倾向并认同“涂山”就是我们脚下这座山的说法。而且,考古发现也似乎为之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在涂山南麓、淮河与天河之间,有一个叫做禹会的村庄,该村名在《汉书》中就有记载,并且一直延续至今。报载,考古专家近年来在禹会村发现了淮河流域最大的一处龙山文化遗址,该遗址被称为“禹墟”。通过多次考古发掘,较完整地揭露了遗址核心部分大型夯土台,出土了白陶鬶、黑陶杯、夹砂陶盉等礼器以及史前小麦等重要文物。专家研讨后认为,从目前发现的结果看,禹会村遗址可定性为大型祭祀性遗址。这样一来,禹会村遗址在年代、特征、传说等方面与“禹会诸侯”历史记载的吻合程度超出想象。

可是,我们来到这个被誉为“花鼓灯第一村”时,经多方寻找,只见到村旁遗址边树立的一块“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碑。考古发掘后复土的田野上,遍布的玉米大豆长势喜人,丰收在望。“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这是在淮河流域广为流传的一句民谣。水佳为淮,水美地肥,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人啊。因为淮河的滋养,不管世事如何变化,这块土地上的庄稼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就如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世代相传,生生不息。

据有关文献传说,远古社会末期,黄河、长江流域出现了华夏、东夷和苗蛮三大部落集团。生活在淮河流域包括涂山氏部落在内的淮夷部落属于东夷集团范畴。而来自华夏集团的大禹和归属东夷集团的涂山氏部落能够突破势力范围的局限而联合治淮,应该与大禹的婚姻密切相关吧。据古书记载,涂山氏女有好几个名字:女娲、文侨、攸女、女娇等,是涂山氏国一位年轻的首领。治理淮河需要开拓荆涂山峡,因为有着就近之便,出力更多的想必还是涂山人,连导淮治水的主意说不定也是出自于他们呢。能够“疏顺导滞”而不仅仅是“水来土掩”堪称明智之举啊,如此疏堵结合、顺势而为的高招又何止于用来“治水”呢?按此设想,在“大禹治水”的浩大工程中,涂山氏女发挥的作用和贡献或许并不逊色于大禹。

大禹和涂山氏女的相遇应该纯属偶然吧,许多历史事件恰恰就是因为偶然因素而引发的。况且在上古那个淳朴的年代里,动辄制定策划方案的现象尚未像当今这样盛行。可以想象,正是风和日丽的时节,大约是在春天里,大禹因治水从现在的河南与湖北交界的淮河源头桐柏山来到荆涂山峡。涂山之下,绿草苍苍,在水一方,巧遇佳人。一个魁梧勇猛,一个秀美温柔,二人一见钟情。那时的情爱,一定会更加炽热奔放,也少有顾忌,即使是天作被、石为床也未必被当作有伤风化之举。联姻之事也就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了。当时的涂山氏部落,可能处于母系社会阶段吧,或者还带有浓厚的母系社会色彩。如此,大禹可谓是“走婚”一族,所谓“禹娶涂山女”实际上是大禹“嫁”到了涂山氏国。既然结为亲家,而且治理水患利益与共,双方一拍即合。为了爱情,涂山氏女更是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帮助夫君完成治水大任。这样的故事进展,或许比较顺乎人情。

我们有理由相信,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但是,理性又告诉我们,不能排除存在另外可能的情况。实施“治水”工程,无疑是人类敢于与命运抗争的惊天动地之举,这也表明当时的华夏集团已相对比较开化。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才智过人的大禹应该是颇有心机的。他的父亲鲧因治水不力而被杀,导淮能否成功对于大禹性命攸关。在如此巨大压力下,也许并不喜欢生长在涂山的土著姑娘,但是为了争取涂山国的支持,大禹还是设法接近质朴善良的涂山氏女,终于成功联姻。显然,这样的婚姻和爱情无关。更令人生疑的是,结婚之后,那么多年竟然一直从不回家,难道大禹果真忙到如此地步吗?其中应该是另有隐情吧。据称,一夫多妻制始于母权制后期,为父权制婚姻形式的特点。只是,不清楚那个时代的大禹是“一夫一妻”,还是“妻妾成群”,或者是“家外有家”。应该是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观念的影响吧,涂山氏女一往情深,忠贞不渝,似乎有些自甘认命的意味。然而,从大禹的联姻动机和行为来分析,在其“公而忘私”的高大形象背后,或许掩藏着秘不可宣的利益企图及其薄情负心的另一面。由此推测,这极有可能是最早的“政治联姻”。事实上,“和亲政策”常常被后来的统治者所利用。当然,二者联姻也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涂山国早就有意归附于华夏集团,如此等等。

很多历史事件的真相已经消逝在岁月的烟尘里,永远不为人知。可是,在随后到来的时代里,功利化意识愈加强烈却是毋容置疑的客观事实。让人感到困惑不解的是,难道社会的变革总是以人际关系趋于复杂为代价,就如同社会经济的发展往往以生态环境趋于恶化作为高昂的成本。其实,二者之间并非根本对立的关系,应该可以兼顾调和吧?可是,诸多不合情理局面的出现,究竟是由于物竞天择自然法则下社会体制本身存在的弊端所造成,还是因为贪欲意念驱动下人类本性固有的缺陷而使然,抑或兼而有之?

相对于结果,过程往往容易被世人忽略。然而,正是这些过程,反映了事物内部发展变化的因果关系,同样成为影响整体趋势和大局走向的关键因素。事情的成因总是表现得比较隐秘,而事情的结果通常为众所周知。大概是治水取得的功绩和展示的才能,也因为“三过家门而不入”赢得了“以德服人”的声望,最终众望所归,大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权力的顶峰,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成功人士。可是,作为一个名人而且是一代伟人背后的女人,涂山氏女的辛苦和付出、坚忍与酸楚,常人是难以体察和理解的。或许,只要是心甘情愿,牺牲再多也认为值得,日子再苦也不会后悔。默默无闻,相夫教子,含辛茹苦,任劳任怨,古往今来,中国的传统女性有多少不是如此呢?但是,对于她们,社会并不公平。也许,在严酷的现实社会中,“公平”从来就是难以企及的一种奢望吧。

现实中的故事,就好像写实的工笔画,纤细而入微。久远的传说,则如同写意大泼墨,凝练而传神。从那些或隐或现、似是而非的大致轮廓中,任何客观合理的推断都有可能接近或还原真实的故事。显而易见,这些故事中的细节经不住推敲,也无需深究,毕竟都是发生在距今4000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那些人还有那些事一直影响着后世的人们。

站在涂山之巅,举目眺望,落日西沉,暮霭弥漫。视野之中,由远及近,万千气象逐渐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我们收回视线和思绪,起步朝山下走去,山中的那些景物随即留在了我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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