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关于有机农业认证的问题

在世界有机运动联盟IFOAM体系认可之下,对有机农业的认证方式分为两种,一种叫做第三方认证(TPS),即由第三方机构进行有机农业实践的认证;另一种叫做参与式保障认证(PGS),主要适用于小型农业,民间制定规则,成本比较低。
我们目前讨论的关于认证的问题大多数都主要是第一种,即:第三方认证。因此,本文主要讨论第三方认证的背景和问题。

第一,中国的有机认证缺乏对过程认可的系统培养。依据有机农业世界范围内认可的有机农业的定义:有机农业是遵照一定的有机农业生产标准,在生产中不采用基因工程获得的生物及其产物,不使用化学合成的农药、化肥、生长调节剂、饲料添加剂等物质,遵循自然规律和生态学原理,协调种植业和养殖业的平衡,采用一系列可持续发展的农业技术以维持持续稳定的农业生产体系的一种农业生产方式。而在中国大多数消费和一些生产者则认为有机农业就意味着纯净的食物,这实际上只是对结果的判断,因为如果过程是有保障的,结果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低;而如果过程是没有保障的,则结果的保障性则不确定,农业是难以被标准化的,过程中使用的农药、化肥如果不是持续监测的,在一定用量的条件下和一定的时间周期下可能使用送检结果检测的方法根本无法检测出来。这也是我今年一直在提醒的关于目前商品化的生物农药和生物肥料的问题。因为很多人对于农业的投入希望是大进大出,所以就要短期内看到收益,而不是站在生态系统的角度平衡的看问题,就必须用问题就对付问题。2012年的有机农业新国标对于投入品不再做认证,即生物农药和肥料不再做认证,而交给认证机构来做认可,这就给过程认证留下来很大的制造问题的空间,而由于现有市场的良莠不齐,很多生物农药的生产厂为了在“效果”上更胜一筹,自然就会在有机农业许可的非化学合成的生物农药中加入大量化学成分,甚至有些生物农药只是含有生物成分的化学农药,同理对于生物肥料。因此,请消费者和生产者都要注意在这个部分特别认真和谨慎的对待,尽可能公开和透明。
第二,中国的有机认证制定主体单一。我们都知道无论美国、欧盟、日韩等最早有有机农业国家标准的国家,大都是经历过30-50年有机农业社会动员后,社会主体形成了广泛的共识,比如美国有机农业概念最初是在1920年代出现,而国家标准是在70年代制定,而在日本第一个有机农业认证也是民间参与的JOAA的认证,而不是现在的国家标准JAS。而这些国家的有机农业认证的制定主体,也是由最初参与有机农业社会动员的各个不同主体参与的,比如研究人员、农民、消费者、非营利组织等各个主体,他们也成为了有机农业认证的参与主体。而中国第一个国家有机农业标准是在20005年出现的,也是由高校研究人员完成的这个标准制定,当时还没有形成社会对有机农业的共识,这就好比揠苗助长,拷贝一个并不适合在中国的土壤上生存的国外认证标准,则这个标准也很难执行。

第三,中国有机认证的执行主体单一。中国现在20多家有机认证的认证机构,都是公司注册的。公司做事情最主要的目标就是盈利最大化,怎么可能让认证的执行主体同时还做监督呢?即便两家有政府和科研单位北京的中绿华夏和南京国环初期也是非常艰难的,直到有科研经费和政府项目支持才能比较好的调整自己在认证体系里定位。日本最早的JOAA认证体系,就是由消费者、生产者、机构来共同完成的,这种多元主体的参与,可以使得监督成本最低。在美国,多数的有机农业认证机构都是非营利的认证机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盈利性质的。(具体我们可以看看下面伊丽莎白的邮件内容)并且,我们都知道2012年新国标之后,认证机构的数量不会再快速增加,因此,认证机构某种程度上也形成了垄断,这其实也符合各方面得到的信息,就是最初这些认证机构的成立背景和关系渊源都是有可能存在某些特殊渠道的。

第四,政府和民间的参与关系单一。在有机农业体系中的政府参与主体有:农业部、环保部、认证认监委,而民间的行业协会也几乎没有,少数几个也不是开放的,基本是针对产业本身的。认证机构需要做很多与政府主体打交道的各种成本非常高,包括接受三个部门的多种检查。但是在整个认证体系中,民间的声音很微弱。这个现状当然与我们目前不能放开社会自组织形态有关,农民现在有个生产合作社的法律支持,而消费者一端的合作却陷于无法注册而迟迟没有出现。这也让我联想到最近在香港参加第一届南南论坛,很多印度学者提到中国的食物主权的问题,比如目前印度的转基因作物远少于中国 ,这和印度民间组织,特别是农民的抗议有关。在2012年有机农业新国标的多次讨论中,基本上是政府和大企业在讨论,看不到任何小型农场或者农户的身影,而新国标则再次凸显了中国的有机农业认证和资本的紧密结合,将年收入千万级以下的中小型多样化生产的生产者基本排除在认证体系之外了。政府当然更多的撇清了问题的存在,但这种政府退出却将问题更多的推向了社会。

第五,被认证主体的需求单一。中国最初做有机认证的企业多有政府背景,比如某些地方政府将做有机认证看做政绩的一个重要部分,所以当后来这些被认证单位出现问题的时候,因为有政府的因素在内,也部分程度上造成了认证机构的尴尬。同时,去年欧盟有机农业认证中心ECOCERT的一个培训会议上,我给大家做了关于有机农业发展历史和理念的报告,现在有日本有机认证JAS的一个检查官,她听完后非常激动,说我们中国也有真正明白有机农业理念的企业在做事情,而之前大多数做认证的企业都是看中认证带来的收益,对有机农业是怎么回事都不理解。她也认为我们中国有机农业发展少了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这其实也是我们目前认证机构存在的问题。

第六,认证标准的针对性不明确。现在各个国家的有机农业认证标准都是比较适应于大型农业的,这当然对于美国、加拿大这样的大农场国家来说,国家标准和民间标准的层次就凸显出来了,很多民间规范都要高于国家的标准,但对于那些面积只有几十亩或者上百亩的有机农场来说,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完成各种表格的填写,这的确增加了很多额外的工作,因此大家也都不做认证,这其中就要提到社区支持农业CSA,因为已经将消费者和生产者直接连接起来,彼此的关系比较稳定、开放、对称,所以很多做CSA的农民也不需要做有机认证,这也可以降低成本。而日本,有机农业认证也分为了几个层次,针对出口的、超市的,这种断裂了产销见面关系的市场,则需要进行国家或者国际标准的认证,而做直销体系的农民,有三分之二都是没有做认证的。

当然,在今年的IFOAM第17届大会上,也有很多人提出各个国家的有机认证的规范实际上也形成了某种贸易壁垒,比如几个国家互补承认对方国家的有机认证标准。这个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协商过程,既要了解对方国家的现实农业实践的方法,又要理解对方国家水土光热条件与人口的匹配程度,同时还有清晰贸易的目的是什么?是更好的推动全球可持续农业的实践,还仅仅是扩大贸易额度。这是需要我们再深入讨论的。
下面是伊丽莎白的邮件,介绍美国的有机认证情况:
I just came back from 3 days of meetings in Washington, DC of theNational Organic Coalition. You can google thewebsite. NOC is a coalition of groups like NOFAthat work together to try to keep the integrity of the US NationalOrganic Program (NOP).
我刚刚参加完全国有机协会在华盛顿举办的三天会议。NOC是一个类似于“东北部有机农耕协会(NOFA)”的协会,通过共同努力保持美国国家有机项目NOP的完善性。
Most of the organic certifications in the US aredone by not-for-profit certification agencies, like that ofNOFA-NY, that originated from organic farming associations.California Certified Organic Farmers (CCOF) andOregon Tilth (OTCO) are two of the largest.
大部分美国的有机认证机构都是非营利的认证办事处,比如NOFA-NY,这些机构都是起源于有机农耕协会。加利福尼亚认证有机农民CCOF和俄勒冈耕种OTCO是最大的两家之一。
There are also a few for profit certifiers -Quality Assurance International (QAI) is the largest and has beenvery aggressive in getting the accounts of the biggest organicprocessing businesses in the US (where the money is!).
同时也有一些营利的认证机构——质量保障国际(QAI)是最大的,同时也是最快速的,他们对很多大型的有机农业企业进行了认证。(当然也是因为钱在那里!)
The NOPaccredits the organic certificationprograms. One of our complaints at NOC has beenthat the NOP has not done this evenhandedly. Wecampaign endlessly (since 1997) on this topic and have gotten someresults. The current leadership at the NOP -Miles McEvoy - is trying to make accreditation the same for bothfor profit and not-for-profit certifiers.
国家有机项目来认可有机认证项目。在国家有机联盟大会上我们其中的一个抱怨就是国家有机农业项目NOP并没有平衡的做好这些工作。我们从1997年就开始无止境的在这个问题上抗争,也得到了一些答案。目前在NOP的领导者正在努力让这些认可工作可以对营利和非营利认证机构可以平等。

讨论:关于有机农业认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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