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作义麾下虎将之郭景云 延安精神郭景云

傅作义麾下虎将之郭景云





一、傅作义和众虎将


在傅家军中,早期的杰出将领有二虎——孙兰峰和董其武,后期有三杰——袁庆荣、安春山、郭景云,此外还有王建业、王雷震、冯梓、李思温、刘春方、马逢辰、孙英年、张世珍等人,都是能征擅战之将。

一种说法:
郭景云是血性男儿,百折不挠。安春山计较个人得失,善于投机钻营,耍小聪明,在傅军中口碑也较差。郭景云、安春山二人的性格、人品不同,为人处世之道也不同,有矛盾也不足为怪。安春山不是因为升得快,遭到妒忌受到非议多,而是他人品太差的结果。

孙兰峰、郭景云的部队平时苦、难、累活一肩挑,他二人在傅作义的部队中能征善战,嫉恶如仇,人品好而威望高。
安春山随着职位的升高,更善于投机钻营,出头露脸的事情往前冲,危险艰苦的事情朝后闪;因此,更喜欢抢别人的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也正是安春山后来在傅作义军中口碑也较差的根本原因。
这些傅作义用样明白。安春山增援东北回来以后,大肆宣扬自己是陈诚的坐上嘉宾,言外之意,没有你傅作义,我也一样得到重用。这才是傅作义对安春山冷嘲热讽的所在。

二、五原负伤


傅作义麾下虎将之郭景云 延安精神郭景云
太原失守后,三十五军撤至晋西石楼、柳林一带休整,并于1937年12月初进行了整编。忻口战役中,因作战不力而被编并的第一0一师番号被给予三十五军,73师、213旅也拨隶该军序列,另将独立第7旅和新编第1团与该军所辖部队并编。整编后,以原73师缩编为第197旅,与211旅合编为73师;以218旅与独立第7旅、新编第1团和213旅合编为第一0一师,此外该军还辖新编第6旅(原王英“大汉义军”一部,1936年百灵庙战役后反正)、炮兵第25团等部。经整编三十五军有官兵17000余人,经过三个月的整训,实力大为增强。时三十五军编制如下:
第三十五军,军长傅作义(兼),副军长陈炳谦(兼)、马延守,参谋长张濯清
第七十三师,师长刘奉滨,副师长杨维垣,参谋长刘万春
第一九七旅,旅长王思田
第三九三团,团长高倬之第三九四团,团长王赞臣
第二一一旅,旅长孙兰峰
第四二一团,团长刘景新第四二二团,团长王雷震
第一0一师,师长董其武,副师长吉文蔚,参谋长张征复
第二一三旅,旅长阎应禧
第四二五团,团长李作栋第四二六团,团长郑海楼
第二一八旅,旅长姚骊祥
第四三五团,团长李思温第四三六团,团长郭景云


1938年初,傅作义仿照八路军的建军经验,建立了北路军政治工作委员会,自兼主任。总部设立政治指导室,指派周北峰(中共党员)为委员兼秘书,军队各级相应设立政治工作机构,其中许多负责人由延安派遣的干部担任。傅还制定了《北路军政治工作守则》,规定废除打骂士兵;实行经济公开;活跃士兵文化生活;帮助劳苦百姓,提倡军民合作;实行军政统一等等。同时还参照八路军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制定了《十项纪律》,对行军、宿营、作战等方面的群众纪律作了具体规定。这些做法,密切了军民关系,受到老百姓的称赞,显示了国共合作,团结抗战的气氛。但却遭到阎锡山的忌很,攻击傅“把部队带赤化了”,“35军已成为七路半了”。并密电蒋介石,提出要将傅作义撤换。

 1938年12月,南京国民政府任命傅作义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二战区北路军总司令,决定傅作义在后套组织第八战区副长官部,一切补给由国民党中央直接拨付。傅作义从此脱离阎锡山而投靠了蒋介石。

蒋介石原定于1938年12月18日从重庆飞西安,主持武功军事会议,但因西安天气的原因,蒋介石的行程推迟了。在此期间,武功军事会议仍然按照原计划于12月19日在国立西北农学院开幕。何应钦代替蒋介石主持了开幕式。在此期间,汪精卫也按照原计划于12月18日逃离重庆。由于武功军事会议的重要性,虽然蒋介石已经知道了汪精卫叛逃的消息,仍然于12月20日从重庆飞西安。次日起,亲自主持武功军事会议,并在他主持的三天会议上训话四次之多。12月23日晚,在委员长蒋介石与集团军以上将领聚餐后,武功军事会议宣告闭幕。全部会期五天。其中后三天是蒋介石亲自主持的。蒋纬国在其主编的《国民革命战史》之第三部《抗日御侮》之第六卷中说:“武汉会战后”,“蒋委员长乃先后于湖南南岳、陕西武功两地召集军事会议,检讨第一期抗战之得失,分析敌情,指出第二期抗战之特质,在转守为攻,转败为胜;并决定作战方针,重新划分战区,调整兵力部署,以粉碎敌之持久战略。同时整理军队,简化指挥机构,首先撤销兵团、军团等编组,以军为战略单位,由统帅部至军,仅经战区、集团军两阶层;继之逐次整编步兵师,废除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以增强指挥灵活性。又合并军事委员会湘、桂、陕、甘各地行营,改设桂林、天水两行营,以统一指挥南北两战场各地区之作战。”

傅作义被任命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兼任绥远省主席,从此摆脱了阎锡山的控制,返回绥远。

傅作义设长官部于五原,积极整饬军、政,除设立“动员委员会”,改组省政府外,1939年5月在百川堡亲自举办“抗战建国讨论会”(简称“抗建会”),轮训各级军政干部。参加人员有国民党员、共产党员和无党派人士。先后举办五期,历时三月有余,对促进军政密切配合,壮大抗战力量起了积极作用。但也因此引起国民党当局的责难,派中央监察委员姚大海从重庆到百川堡,以“考察”为名,要傅排除共产党。傅作义出于无奈,只得将各军政机构中大部分共产党员送回延安。

有一0一师老兵回忆:

1940年3月19日午夜,在反攻五原的作战中,以三十五军为主力攻击五原之敌,其他部队同时攻歼外围各据点之敌。新三十一师师长孙兰峰为攻城总指挥,率部攻取新城,新三十二师主攻旧城各据点。我一O一师(欠一个团)为总预备队;其三O二团担任破坏乌加河桥并阻击敌人之增援。

  乌加河桥位于五原以北大财主圪旦附近,是日寇侵占五原后修建起的一座木质桥,可以通行汽车、坦克,是包头经大佘太通向五原的要道,桥头派有日军驻守。乌加河桥的破坏,与阻击敌援是五原战役的一个关键性战斗,对确保五原攻歼战的胜利关系极大,故遣派了一个被誉为勇将的郭景云串领的三O二团负此重任。

郭景云接到命令后,打破了营连建制,由全团抽调人员组成突击队、炸桥队、火力支援队。突击队由那时剩下的唯一的二营营长郭锦堂担任队长,我们连由排长贾光堂率领五六人参加;炸桥队由四连连长胡祥云担任队长,我连排长史清廉带一个战士参加。其余全团人员集中起来统由郭景云团长指挥,集中全部机关枪、炮兵布置于桥南、形成一个袋形阵地,以火力支援攻击桥北堡垒敌人。我连其余八个人在连长杨树勋(伤愈初归队)指挥下由代理排长郭志兴率领担任团指挥所、电台、炮兵的掩护任务。

  约在三月二十日夜两点左右,部队以急行军速度隐蔽接近乌加河桥附近。这时大地一片静寂,守卫的敌人除了两个哨兵隐约可见在桥上来回走动外,其余都在酣睡之中。突击队在河的上游绕过了河,利用沙堆接近敌人后,突然向敌发起猛攻,敌在睡梦中惊醒,仓惶应战。经过激烈战斗后,爆破组爆炸了敌堡垒,突击队向敌发起冲锋,敌纷纷逃到桥上,企图窜回五原。这时我布置在桥南严阵以待的火力支援队,以轻重机枪集中火力一阵猛射,守卫桥梁的六十余敌人全部被我军打死。

  炸桥队在敌人被消灭后,也下到河里,冒着刺骨的冰水在桥柱上绑上黄色炸药,引燃后一声巨响,木桥被炸塌,桥上敌人的死尸也坠人河中。有一部分桥柱,由于炸药湿水未曾引燃爆炸,后来就从村里借来油坊大锤,把桥柱全部砸坏。

 歼敌、炸桥任务完成后,团长重新布置了部队,全团分别占领河南阵地,积极构筑工事,准备阻击敌之增援。

  二十一日下午,敌人几百辆载兵汽车,并配有坦克、大炮前来增援,敌人远远下了汽车徒步来到桥北岸,看到桥梁已无法通过,于是在飞机轰炸,大炮轰击的支援下,与我隔河激战,妄图在强大火力掩护下修桥通过,以解救五原之敌。疯狂的日寇军官驱赶着士兵,不顾我的坚强阻击,一批士兵抬着木料上来,被我军打死了、另一批又上来,又被我军打死了;经过一昼夜的激烈战斗,敌人付出了极大代价,乌加河大桥始终未能修复。后来又在炮火掩护下,乘橡皮筏强行渡河,也被我军将船打沉。总之,敌人增援五原的企图始终未能得逞,我团也遭到很大伤亡,团长郭景云负伤两处,仍在坚持指挥战斗。其他官兵都坚持在自己岗位上,最激烈的时候,把我连掩护电台、炮兵的八个人也增加到桥头上阻击敌人。

  后来董其武师长带着三O一团、三O三团也来了,都布置在乌加河南东西一线阻击敌人。敌人在桥头修桥、强渡均未得逞,于是改变了方法,在桥的下游,以飞机炸开河两岸未融解的冰,在火力掩护下,用橡皮船强渡过了河。敌人过了乌加河,但这时因守五原的残敌已为我军全部歼灭,傅作义将军为了放敌进来,予以再歼,遂下令在乌加河畔阻击援敌的一O一师后撤二十里,到梅令庙一带待命,同时派人破坏了乌加河堤,放水灌田,五原以北地区,成了一片汪洋。

在五原城内外各据点发生激战时,作为预备队的第101师除以303团支援友军作战外,还以所属302团攻击五加河地区的桥梁守敌,阻击日军的增援部队。302团团长郭景云奉命后于20日夜抵达攻击位置,他将主力部署在桥南,另以一部分兵力潜渡河北,以突然进攻的方式两面夹击守桥伪军,经1小时战斗即顺利攻占桥梁,并俘虏伪军官兵50余人,随后郭团长将桥梁破坏,并在河南构筑防御工事以阻击援敌。同时,暂10师与新6旅也按照即定计划将各自负责的攻击目标之伪军守备队歼灭,并破坏了桥梁。当五原旧城为新32师收服后,傅作义命令该师改为预备队,命令101师师长董其武少将率领所属第301团、第303团推进至二财主纥旦地区抢修工事,以阻击由此增援五原的日军。

3月22日下午3时,就在五原新城即将被新31师收复之际,增援的日军赶到了五原外围,并突破了新6旅的防线,架设浮桥,抢修五加河上被我军破坏的桥梁。但是遭到了郭景云率领的302团阻击,使日军渡河受挫。随后日军数次组织强攻,曾一度攻上河提,郭景云立即组织奋勇队与日军展开肉搏,终于将日军赶回了河北。随后,董其武师长命令303团接替302团防务,继续阻击日军。

第101师303团团长宋海潮在接替阵地后,立即组织轻重机关枪手数人构筑火网封锁日军架桥处。日军增援部队虽接连反扑,但是皆告失败,无奈只得与我军隔河对峙。不久五原全城被收复,日军援军开始撤退,第101师胜利的完成了阻击任务。

由五原新城突围的日军残部在特务机关长桑原荒一郎的率领下突围至二驴子附近时遭到我军游击部队截击,桑原荒一郎被击毙。

日军在失守五原后又气又恼,遂于3月22日发布第425号作战命令,妄图夺回五原。驻蒙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于3月24日命小岛吉藏的骑兵集团为主力(配属第26师团的两个大队)集结于五加河畔,并以猛烈的炮兵轰击中国军队第101师301团和303团的防御阵地。第301团在团长王建业的指挥下奋勇阻击,营长冯增波、连长郝宝瑞相继阵亡,王建业本人亦臂部负伤,成为一0一师第二个负伤的团长,阵地逐被日军突破。随后日军从侧翼包抄303团防御阵地,并夺占桥梁,使303团遭受惨重损失,团长宋海潮身中7弹,大肠外露,昏死在阵前(后为当地居民救回),成为一0一师第三个负伤的团长,第303团被迫放弃阵地向后撤退。此时,傅作义仔细分析局势,认为当面的日军过于强大,正面作战不利于己,于是命令第101师后撤,被迫再次放弃了五原。

日军在突破五加河第101师的防线后兵分两路,一路追击撤退的中国军队,另一路直接向五原前进,并于3月26日中午时分重占五原。但是日军这次占领五原后,缺乏粮食补给,加之先前的激烈巷战,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迹象。而中国军队的游击部队又在五原外围不时的袭扰日军,破坏补给线,使得占领五原的小岛吉藏头痛万分,屡次致电驻蒙军司令部,请求放弃五原。

3月27日,第35军扒开五加河南堤,引水淹没了五加河至五原公路,使日军陷入泥沼之中。这一举动终于使驻蒙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下了放弃五原的决心,将部队撤回包头。于是小岛吉藏匆忙指挥部队将尸体搜集火化,在飞机的指引下,撤出了五原。28日,中国军队再次收复五原。五原战役,中国军队伤亡1943人,失踪278人,击毙日军1000余人,伪军2000余人,俘虏20余人。

1940年春,日军狂言“膺惩傅作义”,从平绥、同蒲沿线抽调三万余人,汽车千余辆,由黑田重德师团长指挥,向绥西河套地区疯狂进犯。2月3日,侵占五原。傅作又趁敌主力东撤后,于3月20日夜率部对盘踞五原之敌发起猛攻,血战两昼夜,收复五原。此役击毙水川一夫中将,大桥少佐等日军300余,全歼以桑原为首的特务机关,俘浅治庆太郎等50余人,歼灭王英伪军两个师,获战利品甚多。血战中,傅部也遭到重大牺牲,有的连剩下不到10人,营、连、排长伤亡过半。至此,连续150余天的奇袭包头、会战绥西、收复五原三战役,以五原大捷告终。

至3月22日,五原新旧城收复。共毙日军中将水川伊夫等大佐、中佐、少佐、尉官等军官300余名,士兵1100余名,毙伤伪蒙军3000余名。生俘日军指挥官观行宽夫等50余名,俘虏伪蒙军1800余名,获火炮30余门、汽车50余辆、轻重机枪50余支,其他军需甚多。

  傅作义属下团长贾世海、营长赵寿江、阎萝云、冯增波及连排长30余为国捐躯。轻重伤者亦多。

  五原战役媒体称“五原大捷”,抗战军民为之振奋。

 五原大捷创国民党战区收复失地之先例。各党派团体纷纷发电祝贺,各大报刊发表文章,交相称赞。4月5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致电傅作义嘉勉并为请勋。4月17日,国民政府继蒋介石之后,将第二枚最高荣誉奖章“青天白日勋章”授予傅。但傅5月23日呈文,说“五原大捷,乃所部全体官兵艰苦抗战,奋勇抗战的功绩,个人不应领此勋奖”,而加以拒绝。


三、一0一师老人

二十五年在一支部队征战

郭景云1923年入北洋陆军第15混成旅第1团机关枪连当兵,后升任班长。1924年10月第15混成旅第1团扩编为国民三军暂编第1混成旅,升任机关枪连排长。

1925年8月暂混1旅扩编为国民3军第1师,升任第1师1旅1团机关枪连连长。1927年7月升任国民革命军第3集团军第3军独立第2旅营长。1928年10月第3军缩编为第34师,任第102旅少校营长。1930年3月第102旅扩编为第3方面军第1军第3师,仍任营长。

1931年2月第3师缩编为正太护路军第3旅,任中校营长。1935年5月第3旅改称第一0一师第3旅,升任第3团上校团长。1936年11月第3旅改称独立第7旅,任第620团上校团长。1937年12月独7旅编入第一0一师,任第218旅436团上校团长。

1938年10月第一0一师缩编为三团制,仍任第436团上校团长,参加绥南抗战。1939年3月第436团改称第302团,任上校团长,参加冬季攻势作战。

1940年6月升任第一0一师少将师长。

1948年2月升任第35军中将军长。9月22日晋任陆军少将。同年11月下旬,奉命率部参加平津战役,在河北新保安城被解放军包围。按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华北野战军包围张家口、新保安后,采取“围而不打”;东北野战军主力迅即切断津塘、平津间国民党军的联系,形成“隔而不围”的战略态势。当12月21日完成对平、津、塘的战略包围后,22日攻克新保安,35军两个师被全歼,军长郭景云开枪自杀。

郭景云从1923年入伍到1948年自戕,一直在同一支部队,在国共双方也是很少见的。


从集宁到张北


晋察冀、晋绥军区决定进攻大同,组成大同前线指挥部,以晋绥军区副司令员张宗逊为总指挥,以晋察冀军区副政委罗瑞卿任政委,调集两战区全部主力,共50个团,十几万人,这样的大兵团作战,是从抗战到内战开始后空前的大规模的战役,晋察冀军区四个纵纵及地方部队全部参战,晋绥军区主力全部参战。

贺龙和聂荣臻决定各部具体分工为:

攻城部队:贺龙的拳头三五八旅,第五军分区第二团,晋察冀军区杨成武第三纵队(辖第七旅、第八旅)及教导旅,军区炮兵团,第一军分区独立第十二团、独十三团,大约五个旅的部队担任大同攻击任务,第四纵队第十旅攻下应县后亦北上参加大同作战;

打援部队:以晋绥军区独立第一旅和第三旅、骑兵旅,绥蒙军区警卫营和第七团、第九团,晋察冀军区第二纵队第四旅等部,晋察冀一纵三个旅,大约八个旅部队负责担任阻击傅作义部队的增援,张家口卫戍司令部教导旅在完成大同外围作战后,亦赴新堂参加打援。

对于傅作义的增援,也预有准备:晋绥军区独一旅守卓资山,独立第三旅抽出二十七团会同绥蒙军区两个团守集宁,骑兵旅守集宁西北土城;绥蒙军区第九团位于十八台,晋绥军区第四旅位于商都一线,作为打援右翼兵团,统由绥蒙军区司令员姚哲指挥。以独立第三旅、绥蒙军区第七团和独立骑兵团于凉城,张家口教导旅于新堂,作为打援左翼兵团,由独立第三旅旅长杨嘉瑞统一指挥。

这样进攻和打援部队都占优势,解放军于1946年7月31日发起进攻大同战役。

蒋介石为了诱使傅作义出兵增援大同,使出其军阀内战中一贯手法,给地盘,加官晋爵,把大同划归划十二战区管辖,对于久处贫瘠不毛绥远的傅作义说来,大同煤都,盛产乌金,又是晋冀两地交通要冲,真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接到蒋的命令后,傅召集其亲信部将董其武、孙兰峰、郭景云、安春山、杨维垣、刘春方、刘万春及团以上全部军官到归绥出席秘密军事会议。这些军官到了归绥,闭门开了七天军事会议,严密部署策划,参谋长李世杰率各部参谋班子作了沙盘图演。傅作义反复讲话,讲解军事要领,作战法研讨,思想鼓动。为了这场决战胜利,傅将其所有军官关在营中,不准回家食宿,纪律十分严明,比蒋的嫡系严明的多,所以也没有泄密。另外为了防止泄密,傅部不用国民党军共用密码,也使我军难以掌握其动向。

傅军出动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选择在大同解放军用全力扫清大同城关,正全神贯注攻打城垣的吃紧时刻,突然大举东援。这对解放军急转身对付傅作义造成很大困难。

9月3日,傅派其头号战将暂三军军长董其武率主力暂三军(欠暂十师)之暂十一师、暂十七师,及另一主力35军安春山之新三十一师共13000人,由中路出动;孙兰峰率领骑兵主力共三千余人由北线出动,两军为一线进攻部队,猛扑卓资山集宁方向。

郭景云率领三十五军一0一师、李铭鼎率领三十五军新三十二师、卫景林的机动部队、刘春方骑四师为二线部队,随后增援。

暂三军经福生庄向卓资进发,新三十一师由陶林向卓资东北挺进,两军会师后,由暂三军暂十七师与新三十一师对卓资山进行东西夹击。一0一师及机动部队随后跟进,准备支援。北线敌之骑兵迂回进攻集宁西北之大小土城,威胁侧翼。南线敌之骑四旅攻占卓资山之外围据点毫切。

9月5日拂晓前,敌以三个师兵力,安春山指挥新三十一师、杨维垣指挥暂十一师、朱大纯指挥暂十七师在一个炮团强大炮火掩护下,向卓资山阵地猛攻。王尚荣指挥二团坚守阵地,顽强抵抗,击退攻方多次成连成营的连续攻击。到中午12时许,西山顶二营阵地失守,教导员王承烈牺牲。特务连和三连实行反冲击。阻止敌扩展。北线敌占领头道沟东面高地后,迅速向卓资山南实施迂回包围。沿铁路南侧进攻之敌也突破一营阵地,从西面向卓资山实施迂回包围。独一旅头号主力七一四团主力配置过远来不及增援,形势恶劣,其情景简直就像解放军运动包围战。王尚荣不得不在敌合围之前主动向东南方向撤走,以免被包围消灭,这是王尚荣一生中打的最不顺手的一仗。原定守三天,实际只守了八个小时,远远未能完成预定防守计划,又伤亡500余人。

在得知傅作义部出动时,张宗逊与晋察冀军区副司令员萧克便率领晋绥三五八旅、晋察冀二纵四旅两个主力旅驰援卓资山。

张宗逊原来估计,独一旅可以守三天,没想到损失那么大,那么快失守,增援部队二个旅还在路上,卓资已失守。9月7日,傅之主力暂三军之暂十一师、暂十七师,三十五军新三十一师经平绥铁路以北的火石坝秘密东进。8日,到达集宁西北地区隐蔽集结。我军由于侦察不力,迟至8日晚才知傅部已东进,马上将主力转向集宁。我军主力相继赶到集宁,计有三五八旅、独一旅、晋察冀二纵四旅、教导旅临时编成的陈正湘纵队,并令杨苏一纵队除留一个旅守延庆,另两个旅迅速赶来增援,此外,康健民的骑兵旅、杨嘉瑞的独立第三旅特务团、绥蒙军区第七团、骑兵团等等全部赶往集宁,对集宁城下敌军形成绝对优势。两晋军区仅留杨成武纵队(第七旅、第八旅)和晋绥独二旅以及地方部队继续围攻大同。

在承德地区的杨苏纵队已调至大同一线作战,当地只有冀热辽军区独立旅与县区各级地方武装,根本无力阻止敌人的进攻。九月二十八日,敌十三军攻占承德。

我军共集中八个多旅四万多人,配合集宁守军,准备全歼傅之先头部队董其武中路13000余人。黄新廷的三五八旅进至八英滩,和卓资撤下的独一旅靠拢,李湘的教导旅、二纵肖应棠的四旅进至八英滩附近的三股泉,四纵邱蔚十一旅进至苏集车站,一纵两个旅到达集宁城东。

这样,我晋绥、晋察冀的七个主力旅全部到达,三五八旅、独一旅、教导旅、第四旅、第十一旅和杨得志的第一旅、第二旅可都是我军的头等主力,张宗逊拟乘敌向集宁进攻时,集中兵力向敌后方进行全面突击。

集宁我守军为绥蒙军区两个团即第九团、第五团和绥蒙军区警卫营及晋绥军区独立第三旅第二十七团,共三个团加一个营兵力,由绥蒙军区司令员姚哲、政委乌兰夫指挥。集宁城壕既深且宽,城墙上配置交叉火力网点。在城外,我军又控制了老虎山,卧龙山等制高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集宁城的战斗是从九月十日开始的,战斗的焦点在卧龙山、西营盘、水楼山和桥西南财政街南口等地。战斗首先在城东北霸王河一带接头。当天早晨五时,敌人前卫百余名骑兵经过三岔口、李长庆到达霸王河前坡,准备向城内靠近,我四百余名骑兵立即阻击,敌见我来势迅猛,不战而逃,我军紧追,与敌短兵相接充分发挥了军刀的作用,消灭敌人七十余名,我无一伤亡。

敌人集中主要兵力,在飞机的掩护下,从西南方向向天门山、卧龙山阵地攻击,至十二时左右,敌占我卧龙山、南营房及天门山西端等处阵地,至下午五时,敌已将城西我阵地全部占领,并以一部分兵力从西门突入城内,当即被我七一五团三营击退。

我主力部队当日下午从西南方向向敌侧翼展开进攻。第三五八旅七一六团向侯家沟东南高地进攻,八团向来家里北侧高地进攻;独立一旅七一四团、三十五团为第一梯队向东土坑北侧高地进攻,二团三营在大脑包山占领阵地担任警戒,其余预备队在主力后跟进。冲击发起后,至黄昏前,我独立一旅、三五八旅已攻占侯家沟东侧南北高地,晋察冀十一旅攻占卧龙山南侧高地。这样,我军失去的阵地又大部分夺回。

9月10日,敌杨维垣暂十一师、朱大纯之暂十七师和安春山新三十一师,在空军配合下,向城外解放军阵地发动进攻,首先向城西,北两面阵地猛烈进攻,先后攻占卧龙山,南营房。逼近城垣。守军拼死抵抗。给敌人造成很大伤亡,新三十一师九十二团团长孙英年重伤,两个营长死亡。但敌不顾伤亡,继续进攻。守军因为阵地缺乏纵深,呈单线配备,10日下午,所有外围阵地全部失守,连续发动数次反攻,均未能奏效,于10日夜,余部全部退进集宁城内,准备死守。

9月11日,敌人发起总攻,晨六时许,在三架敌机向我水楼山、卧龙山阵地轰炸扫射的掩护下,各线步兵开始行动。傅作义也乘机飞临集宁上空亲自督战。敌十一师一个团由白灰山接近西营房,另一个团由骆驼脖子开到翟家沟。三十一师一部进入卧龙山南部和脑包山一带,用十余门野炮向我水楼山、西门阵地猛烈轰击,掩护步兵向西突击两次,被我击退。敌九十二团连续组织六次突围也未成功。敌又调一个营由黄家梁村隐绕背后猛攻水楼山西侧,并有百余人突进铁丝网跳入外壕,被我预备队击退。敌人由于伤亡惨重,无力继续攻击,水楼山、南营房敌我处于对峙状态。在卧龙山,我军只有一个连守卫。敌九十三团在机枪掩护下采取班、排进攻法,后又扩大到以一个营的兵力进行猛攻,都遭到挫败,未能前进一步。约十时许,敌又派数架飞机轰炸,我军全部进入防线。但是由于我方只重视正面进攻之敌,对侧面疏于防范,敌人乃调一部分兵力绕至榆树湾小山梁,乘我军不备进行猛攻,致使卧龙山失守。我军几经反攻,但由于敌人火力强大未能奏效,我一连战士大部分壮烈牺牲。十八时,外围我军发起总攻,当夜攻占了白灰山、玻璃图、边家沟等地,迫使敌人集结于天门山、卧龙山等狭小地域内。我军向董其武之侧背迂回攻击并对敌人进行反包围,迫使傅作义与董其武及其三个师之间的联系中断了几个小时,敌人受到了挫折。董其武急电一0一师火速增援。后由于敌人增援部队赶到,我主力连日战斗极度疲劳,伤亡也较大,未能迅速解决战斗。

解放军于11日从三面对敌军这三个主力师形成反包围,猛烈发起进攻,意在围歼傅部于集宁城下。当时形势完全有利于我军,当日夺回了卧龙山以南阵地和土城村高地,傅部三个主力师一万余人危在旦夕,前有坚城,攻不动,后有绝对优势解放军形成包围进攻态势,逃不掉,成了翁中之鳖。

处此绝境之中,董其武只有孤注一掷拿下集宁,固守待援。

11日,敌于西、南二面猛攻集宁,遭到守军痛击,未能得逞。于是企图西撤,退路已被援军截断,被迫固守集宁西北狭小地区。11日晚六时,集宁外围解放军全部主力向董其武部发起总攻,经激战,到12日晨,攻占了三岔口、脑包山、玻璃图、天门山、石灰山等要点及卧龙山阵地一部,歼暂十一师一部、暂十七师第三团共五千余人,将新三十一师、暂十一师、暂十七师残部压缩在卧龙山脚下及西南营房狭小地区,并袭击了暂三军司令部和暂十七师司令部,摧毁了电台,敌军只剩新三十一师一部电台,处境岌岌可危,连与傅作义总部的通讯也中断了四五个小时。

傅作义见情况危急,一面令董其武务必尽快拿下集宁,以便有落脚点;一面电令刘春方骑四师,火速从西南方向包抄集宁,同左翼郭景云的一0一师呼应;一面电令孙兰峰的骑兵师向集宁东迂回攻击,策应董其武攻打集宁;电令郭景云的一0一师向解放军包围部队背后发起猛攻,以解董其武之围。此外,号称“虎头师”的三十五军李铭鼎新三十二师也火速增援而来。

就这样,在战场上形成了傅作义三个主力师进攻解放军守集宁的三个团,解放军主力八个旅包围傅作义的三个主力师,傅作义的一0一师和骑四师又从后进攻解放军包围部队、刘春方骑四师右翼迂回的奇特景观。

12日这一天,集宁外围的战场出现了相对的平静。前一天双方伤亡都比较大,解放军前线指挥部下达停止攻击的命令。事后证明,这个决定贻误了重大的战机,这是解放军在集宁战役中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而傅作义则充分利用了解放军的错误。董其武利用12日这宝贵的一天,重新组织、集结残余兵力,再度进攻集宁。攻城前,傅作义部下11师师长杨维垣当着全体军兵,用刺刀剁下自己的手指,发誓道:“有敢畏缩不前者,有如此指。”手下莫不肃然。以至于事后留下了“杨维垣断指攻城”的典故。

9月12日拂晓开始,傅作义的三个师在空军的掩护下,发动第二次攻城。双方的官兵都知道,这一次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不拼死相搏。董其武指挥部队开始围攻水楼山,我军镇守高坡,山前筑有深壕,形势险要。敌军连续组织八次冲锋,均被击退,敌尸体布满城壕。但由于敌军不断增援,我二十七团迅速撤回城里。

9月12日上午的战况,解放军战史记载:

12日6时,国民党军骑兵100余名从水楼山西麓向北逃窜。8时,又有国民党军骑兵400余名向北突围,解放军第二十七团派侦查排前往堵截,俘敌5名,缴获电台1部。据俘敌称:国民党军指挥官董其武已随骑兵突围出去。7时,国民党军以第十七师一部及第三十一师全部继续向集宁攻击。国民党飞机5架配合炮兵将城墙摧毁一段,解放军第九团守城部队伤亡很大。12时,国民党军第三十一师第九十二团首先突入城内,经激烈巷战后,解放军第二十七团仍退守通顺街以北及北财政街以东、以北诸要点,与国民党军隔街相战。解放军第九团一部及特务营与第五团一个连退守桥东。下午,国民党军约一个营兵力占领福音堂,并配合城内国民党军攻占南铁道门与桥东之工务段房院。此时,解放军第二十七团、第九团及第五团一部、特务营1连伤亡重大,弹药耗尽,形势相当严重。14时,解放军晋察冀第一纵队第一团八个连赶到桥东,遂以该团一个营增援桥西,另以二个连击退了工务段房院内国民党军,形势方趋稳定。入夜战场沉寂,城内国民党固守据点,解放军则调整部署,加修工事。解放军将第一团全部配置在桥东,以第二十七团守车站、水塔工事、桥西通顺街以北的东北部,第九团守桥西,特务营集结桥东为机动队。在城内激战的同时,解放军外围部队继续向卧龙山及西营房之国民党军进攻,于黄昏前,解放军第七一六团攻占天门山阵地及西营房一部,第八团攻占二道沟以北阵地。其他部队因距离远,地形道路不熟,未能参战。

9月12日上午,我军并未对傅军发起进攻。就在这半天的时间,郭景云指挥一0一师急行军赶到了。傅作义的训练成果就体现出来了:在战技训练上,傅重视练夜战和近战,提出“练两只夜眼”的口号,强调夜间射击和拼刺刀,尤重视远距离奇袭和“掏心战”,每星期部队有三次全副武装跑六十里急行军的训练,要求官兵“练两条铁腿”。

在一0一师前进路上,有晋察冀教导旅布下的阻击阵地,就是李湘的教导旅(辖一团、二团)在凉城以北毫欠地区打援。教导旅是抗日战争胜利后由六个团精简合编的,下辖两个团,成分老,骨干多,作风过硬,相当能打,不愧为抗日骨干组成的部队。

9月12日中午,暂三军已突入集宁城内,与解放军展开巷战。安春山新三十一师93团首先从东南角突破,进入城内,与守军展开巷战,后续部队亦蜂拥进城。随后暂十一师亦由西南角突破攻进城内。姚喆组织了几次反击,都未奏效。

张宗逊急调解放军杨得志纵队一个主力团入城增援,此时乌兰夫已带几十个人撤出城外,姚被困城内,双方在城内展开了拉锯战。杨苏纵一旅第一团在团长李觉率领下跑步进城,正逢乌兰夫因无法再守,已带几十个人撤出城外,而姚哲、罗坤山等人则被包围在城内。形势危急,一旅一团迅速发起反击,双方都知道到了最后生死关头,各不相让,展开了殊死巷战,集宁城内城外,守军,援军,攻方,守方,围者,被围者界限完全失去,城里房倒屋塌,四下弹痕累累,尸体充街盈巷。城外田野山脊,四处皆为阵地。两军混战一团,枪击刀砍,石砸,尸横遍野,哀号满山遍野。

这时仍是全歼敌的大好时机,并是最最关键时机,只要外围我军全线进攻,会同集宁守军里应外合,敌人插翅难逃。为了全歼敌军,我军于9月12日十六时开始对集宁城内外敌发起进攻。

9月12日,是敌我双方的胜负手之时。前线指挥官张宗逊回忆:12日中午,敌三十一师和十一师残敌在飞机配合下,攻占集宁城西南角,城内情况很困难,我们调杨苏纵队一个团进城增援。与此同时,敌人后续的一○一师和三十二师逼近集宁。负责警戒的陈纵队一个团没能阻住敌人,独一旅和三五八旅一部回过头来阻击敌人,和敌人打成对峙。13日,由于联络不好,陈正湘纵队误以为独一旅和三五九旅撤走了,便自动绕集宁城向东撤退。陈纵队这一撤,攻城的敌军得以恢复阵地,并和一○一师、三十二师会合,敌新编骑兵第四师也接踵而来,敌人的兵力骤增到六个师。我军守城部队伤亡较大,难以坚持战斗,再调杨苏纵队进城已来不及了,而且军委曾电示杨苏纵队伤亡不宜过大,我军遂于13日晚主动撤出集宁。

12日下午,我军再次对集宁城下之敌发动进攻,但是敌一○一师、新三十二师突破李湘的教导旅的阻击阵地,已经逼近集宁战场。要知道李湘的教导旅是晋察冀六大主力团当中的第二团和第四团组成的,结果仍然抵挡不住一0一师的凶猛攻击。三0一团长卫景林和三0二团长团长冯梓两支部队一左一右猛攻,在飞机和大炮掩护下连续攻击,异常凶猛,突破了教导旅匆匆布设的阻击阵地。一0一师到达后,反守为攻,向在东土坑子山的我军发动了进攻。由于敌众我寡,东土坑子山被敌人占领。敌人占领了集宁城西的制高点,局势对我十分不利。

由此可见,郭景云的一0一师的火速增援是整个集宁之战的胜负手。关键时刻主力第一〇一师、新编第三十二师、新编骑兵第四师共19000人以极快的速度突然来援,决定了战役的走向。傅部的增援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9月11日的董其武日记中有一段记录:“在我军主力被共军主力包围的危机情况下……一面命令暂11师师长扬维垣及新三十一师师长安春山,准备突围。正在此刻,从东土子坑山后,传来阵阵密集的枪炮声,我判断是增援的一0一师已与共军接战。”9月12日的日记中记载道:“昨夜,共军控制了三岔口、脑包山、玻璃图、天门山、石灰山等要点及卧龙山部分阵地后,不知何故突然停止攻击。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搞清楚共军企图,他们是为了阻击前来增援的一0一师,才将一部分主力调往大脑山以西。”从这两段记载中,可以判断出增援的傅部一〇一师,应该是在12日凌晨或上午就与我军警戒部队交火。还有一点,为了增强傅作义部的战斗力,准备对我军发动进攻,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期间,蒋介石特意为傅部补充了一批美式装备。包括冲锋枪、轻重机枪、火焰喷射器、通讯和爆破器材、大批弹药、被服、以及一个辎汽团、一个105毫米榴弹炮营、两个战车连。董其武部在此次战役前刚刚完成了整训补充的工作,可以说是兵强马壮。

关键时刻,我前线指挥犯了第二个也是致命的错误:下令停止对围攻集宁之敌的围攻,掉转主力部队西进,准备攻击敌一○一师。因为郭景云一0一师凶猛来援,张宗逊决定停止已开始的对集宁内外傅军围歼,无异于放虎归山,张抽调大部主力包括三五八旅、独一旅等,西出大脑包山,以首先歼灭援军一0一师,只留四纵十一旅和城内守军与董部巷战,因此两个方向都形不成优势兵力,既未能战胜一0一师,又未能将董部逐出城外。

13日晨,董其武趁我军主力西去打援,又重新恢复了卧龙山、天门山、石灰山等阵地,并向小脑包山攻击,以策应一0一师东进,夹击我打援部队。

而与援敌一0一师的交战也极为不顺利。解放军独一旅、第三五八旅于黄昏即转入向增援之国民党军出击。第三五八旅以第七一六团协同第二团向大脑包进攻,第八团集结于大东土坑以东高地,准备机动;独立第一旅以第三十五团在义兴北侧高地占领阵地抗击国民党军,以第二团协同第七一六团向大脑包山之国民党军进攻;第七一四团布置在骆驼脖子西南地域,准备机动。第七一六团和第二团向大脑包山发起进攻后,因兵力不足,伤亡过大,当夜只攻占大脑包阵地一部分,其他部队因距离远,地形、道路不熟等原因未能赶上参战。13日拂晓,国民党军增援部队第一0一师4000人由南营房通顺街攻击未逞。

在此时,集宁城已经危在旦夕。9月13日11时左右,国民党军炮、骑、步兵联合作战,向城里发动猛攻,全线逼近城垣,占领了面粉公司,并用炮火轰击邮电楼和伪蒙疆银行。解放军守城部队四个团退守水塔、汽车公司及南站铁路一线。下午三点左右,董其武派城外部分援军进城与城内敌军会合,攻击更猛烈,并集中炮火向守军主阵地电话局猛攻,同时以一个营兵力迂回进攻电话局后方车站。下午四点,战斗愈趋激烈,桥西国民党军分别向汽车公司及机务段进攻,福音堂之敌进占南河渠,企图进攻解放军老虎山阵地。解放军晋察冀第一纵队第一团二个连反击南河渠国民党军,攻入村内与国民党军对峙。向汽车公司与机务段进攻之国民党军,亦被集结阻击未得逞。晚上八点左右,城内大部分阵地失守。此时,姚哲得到野战军司令部于夜12时放弃集宁城的命令。解放军即将伤员600余名于黄昏时全部撤出。到13日晚上十点,实在无法再守,绥蒙军区命令撤出战斗,转移城外,进入山区。解放军守城部队在激战过程中于23时开始按第九团、军直、第二十七团、第一团、第五团之顺序秘密撤离。

第一线部队与一0一师在东土坑山激烈交战,解放军大队援军奉张宗逊命令赶去增援。

大队正隔着山运动,一0一师进攻山顶守军时,由于步兵进攻接近山顶,炮火须延伸射击,但因炮位低,距离近、山顶高,瞄准仰角必须加大,而仰角加大,炮弹即超越山顶而过。这样的越山炮弹,竟打了百多发。急得郭景云直跺脚,厉声命令炮兵,立刻修正角度,再把炮弹打过山顶,就要枪毙。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阴错阳差的炮弹帮了他大忙,这些越过山炮弹,不偏不倚落在前山解放军的援军大部队人群中。前线指挥部又判断失误,以为这是傅作义大部队到达,有腹背受敌之危险,于是命令部队撤退,把所有战机都丢失了。

13日中午12时,三十五军李铭鼎新三十二师、刘春方骑四师尾随一0一师前来增援,向我军阵地猛攻,实际这时解放军已决定撤退,这些部队正赶上追击。9月12日中午前后我军的进攻部队应当是处于打董其武部受阻,而后方傅部一〇一师增援又已经突破了我军防线的危险局面,与11日夜晚董其武部的处境十分相似。然而与那晚董其武部不同的是,我军没有多余的增援部队,参战部队大都经历了长时间的作战,各方面消耗都比较大。傅部的增援已经占领了我军身后的山地,对我军形成了反包围。但我军的包围部队并未占据兵力的绝对优势,这次战役中一〇一师、新编三十二师、骑兵第四师等部的增援则是迅速而有力的。

这样,我军不但打援的计划未完成,也失去了聚歼傅作义部的机会。十三日,集宁城下之敌于一○一师互相策应,新三十一师攻入集宁城中。敌人第三路援军孙兰峰也已赶到。集宁城下,敌人已经集中了三十五、暂三两个军六个师。而我军,由于几天苦战,特别是一整夜地往返调动,已十分疲劳。毫无疑问,我军在集宁一线已无便宜可占。这样,我军不得不于九月十三日夜放弃了集宁。

史载:

9月11日深夜,困境之中的董其武急电郭景云第一0一师火速增援。中午傅作义增援部队一0一师赶到大脑包山,使我军进攻的后方暴露无遗。于是,前指决定掉头打援。于是使董其武部得以喘息集结,继续攻城。
国军又开始围攻水楼山,解放军镇守高坡,山前筑有深壕,形势险要。国军连续组织八次冲锋,终获成功,伤亡人员布满城壕。解放军被迫撤回城里,将桥西交通要道以麻袋石头堵住,并利用高处房屋凿开枪眼,组织严密的火力网,进行巷战准备。
解放军丢失第一道防线后,国军集中兵力冲入二道防线,两军相接,展开了白刃战。战斗激烈进行之际解放军的军区警卫营都被调出来参战,不久国军五架飞机配合炮兵将城墙摧毁。解放军失去守城依托,同时伤亡残重,国军突入城内,将解放军逼退到通顺街、南财政街一带进行激烈的巷战。十四时,中共晋察冀部队第一纵队(杨苏纵队)及时赶到,立即抽调一个团增援城内,与城内残兵配合反攻,国共两军都未能占据优势。
在城内展开巷战的同时,国军第一0一师到达后,反守为攻,向在东土坑子山的解放军发动了进攻。集宁城西的制高点东土坑子山立即被国军占领。
九月十三日,国军又增派第一0一师约四千余人由南营房向通顺街攻击。十一时左右,炮、骑、步兵联合作战,向城里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全线逼近城垣,逐步向东压缩,占领了面粉公司,并用炮火轰击邮电楼和伪蒙疆银行。解放军退守在水塔、汽车公司及南站铁路一线。十二时国军向东突进未果。城外,国军骑兵四师、三十二师增援相继到达,向解放军阵地猛攻。十三日晚,解放军总指挥部被迫命令各部队撤出集宁。当外围解放军部队转移时,守城解放军部队也于黄昏后至夜晚二十三时从老虎山经平地泉、苏集、丰镇撤到山西解放军后方。
为阻击国军的继续进攻和撤退转移,解放军派了一个机枪班在水塔上进行阻击。解放军撤退后,国军骑兵一师、步兵一师追撵解放军至榆树湾。集宁战役就此结束,大同解放军也随之撤围。
在这次战役中,作为守城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二十七团,首先失守之地是天门山。当时是该团二营负责防守。原计划当国军进入解放军火力点以内时,进行还击。可当国军冲上来时,营长边国昌却还钻在洞里不打,致使天门山失守。同时造成卧龙山这一重要阵地难以把守。边国昌地主出身,一九四六年土改时,他的家被中共清算过。此事中共贺龙多次过问,但此人下落不明。
此战役之后,傅作义将军在一次讲话中曾说:“集宁会战,按当时的情形我们是相当危险的,很有失败的可能。最后能得到胜利,我认为是一个侥幸……第一0一师参加战斗之后,共产党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在十二日晚上,他没有去攻击新编第三十一师,而去全力打第一0一师,这是共产党失败的原因。如果那天晚上,去攻新编第三十一师,我们的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强攻狼窝沟

国军方面,10月10日晨7时,占领张北县城的傅系骑兵部队向狼窝沟作试探性进攻,见解放军有准备,便停止进攻,联络主力前来狼窝沟。董其武傅系主力,于10月8日从集宁玫瑰营子出发,因察北尚义,大青沟系荒芜山路,道路条件差。步兵问题不大,惟机械化部队的汽车、坦克、炮车等行进起来,确实困难太多,只好一面整修道路,一面继续前进。在这样的行军途中,汽车速度连骑兵都赶不上,当天只好驻宿在太基庙附近。

9日,部队继续前进,越过尚义县。晚间董其武接得孙兰峰的通知和傅作义的通报,得知骑兵第四师已于9日下午5时许攻占张北县城。傅作义命令董其武部兼程前进,务于次日(10日)在骑兵部队的有力配合协同下,攻占狼窝沟山地,经万全县直扑张家口。并告以在怀来地区的李文集团军,已向张家口方向配合前进。又令鲁英麟率领三十五军乘汽车星夜向张北急进,以为该军之后援。

董其武接到傅的命令后,即令部队连夜兼程前进,10日上午10时许,前卫部队一0一师到达距狼窝沟以北附近地区时,即向防守狼窝沟山上的解放军攻击前进。狼窝沟是张家口北部的一个军事要点,是张家口北部的屏障,在张北与张家口之间,地形非常险要,两边高山峻岭,中间一条峡谷,公路即由其间通过。就山势来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以这样险要地形,解放军以一旅加一个营守卫,按理是绰绰有余。一0一师受命后,郭景云师长即令该师301团(团长卫景林)向公路两侧山头的解放军攻击。在105榴弹炮、山炮以及迫击炮和六架飞机的轰炸、扫射掩护下,开始攻击较为顺利,攻至公路右侧一个高地前时,解放军便依靠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奋力抵抗。该团受到阻击,反复攻击数次,均末成功。其原因一则由于解放军沉着应战,不到有效射程和近距离不开始射击;二则因为双方距离太近,飞机、大炮都失去作用。该团为了减少部队伤亡,后又改变方式,用一部分兵力从正面实行佯攻,另以有利部队从两侧迂回攻击,结果仍未攻上山去。郭景云师长见该团屡攻不克,遂亲率302团(团长冯梓)赶来支援,准备在飞机及炮兵掩护下,亲自指挥两个团实行强攻。

这时军部通信兵突然从张北至张家口的长途电话线上;窃听到狼窝沟的解放军正向张家口指挥部报告情况说:“傅作义部的正规步、骑兵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狼窝沟山上阵地猛烈攻击,战斗非常激烈,要求派兵增援。”张家口解放军指挥部说:“一定要坚决顶住,必须坚持到黄昏,援军才能赶到”等语。董其武得知此一情况后,即严令郭师迅速攻击,务于黄昏前解放军援兵到来之前,将狼窝沟两侧山头拿下来。郭景云即指挥3O1及3O2两个团,向解放军阵地,发起总攻。但因正面山势险要,猛攻多次,均未得手;迂回部队绕山太远,加以山高坡陡,两者互相配合不在一起,结果仍无进展。下午3时左右,飞机在空中向董其武通报说:“飞机只能掩护和配合作战到下午4时,4时后因气候的关系,不能再行配合作战,希望步兵能够在飞机协同支援下迅速攻占山头阵地。”
董听后,非常着急。郭景云师长因数次攻击,均未得逞,要求派坦克部队支援。董其武因飞机下午4时后即不能再配合作战,又感到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黄昏前攻不下狼窝沟山头,将无法向张家口进攻。遂即令靳书科派出坦克部队支援一0一师,以期能于黄昏前攻占狼窝沟山地。

王滋荣连长率领该连12辆日式97式中型坦克,协同攻山部队向解放军阵地,猛烈攻击。同时飞机、大炮等也一起集中火力轰炸、射击,步兵在12辆中型坦克的掩护配合进攻下,于10月10日下午攻占狼窝沟,由于火力太猛烈,解放军无法抵挡,被迫撤出狼窝沟阵地。坦克部队在此战斗中发挥了大作用。

当一0一师在坦克、飞机、大炮协同掩护猛烈攻击之时,军部通信兵又从电话上窃听到狼窝沟的解放军,向张家口指挥部打电话说:“傅作义军运用强大兵力,在坦克、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我军发起猛烈攻击。为坚守到黄昏,部队将受到重大损失。”张家口指挥部当即指示;“既是这样,天将黄昏,你们已经胜利完成阻击任务,可即脱离战斗,向张家口转进。”正在进攻的傅军受此消息鼓励,信心倍增,一鼓作气攻下了狼窝沟主阵地。

傅军约在10日下午5时左右占领狼窝沟后,天将黄昏,恐在夜间继续前进,遭到伏击,当夜即在狼窝沟附近地区露营。董其武用电报及无线电话向傅作义报告当天的战斗经过情况之后,即在公路旁边的一家车马大店,召集幕僚人员及各部队长开会,研究次日行动及攻击张家口的作战计划。会议决定次日(11日)早7时出发,向万全县攻击前进,仍以一0一师为前卫。攻击部署为:一0一师为佯攻部队,先行展开攻击,将解放军的主力吸引到该师方面。并先派兵一部攻占张家口西面的赐儿山,掩护该师由西平门方向攻入,占领张家口市中心的下堡,向武城街、怡安街扩张战果,占领张家口市南半部地区。安春山新三十一师为主攻部队,有张家口北面大境门方向攻入,先行攻占上堡,继向明德北、南大街扩张战果,占领张家口市北半部及东山坡地区。暂11师及机械化部队为总预备队,控制于西平门及大境门之间地段区,以备随时支援一0一师及新三十一师攻击。并分电傅作义及孙兰峰,请命令骑兵部队由大境门以东地区,先行占领张家口东面人头山的制高点,以支援攻城部队。会后,董其武在兴奋而又紧张的情绪下,在车马大店内休息了一夜。

11日天明7时,傅军集结向张家口进攻。空中有六架飞机掩护前进,上午11时许,先头部队到达万全县附近。侦察人员报告说,万全县已成了一座空城,没有解放军防守。1O1师首先进入该城,停止待命。随后董其武军长和司令部人员也都驱车进入城内。

张家口在1946年10月11日下午4时许,被傅作义的部队攻占。傅的避实击虚、声东击西的战术获得巨大成功。

解放军虽然主动撤走,但离张家口不远的周围附近,仍不时有小部队出没。董其武恐怕在夜间遭到解放军的袭击,即令一0一师担任张家口市的城防,任郭景云师长为城防司令。将新31师集结在下堡一带,暂11师集中在上堡一带两个重点地区。将机械化部队集结在明德北街离军部不远的一个广场,并特意指示靳书科说:“你的部队要随时提高警惕,作好战斗准备,以提防解放军夜间袭击”。是夜虽然有一0一师担任城防,并派出警戒前哨部队,但各部队为防万一起见,也都手不离枪,炮不离车地防备了一夜。这天夜里城内戒备森严,除值勤人员和送公文的一些传令兵外,没有一人在街上活动。夜间一时左右,辎重兵汽车第一团突然失火,附近部队以为是解放军放火作内应,互相紧张起来,准备立即应战。火势虽然很快就扑灭,但却造成了一场虚惊。

1946年10月15日,董其武被任命为绥远省主席,到归绥任职。1947年1月,十二战区改组为张垣绥靖公署,傅作义任主任兼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孙兰峰代理主席,袁庆荣担任公署参谋长,所部以三十五军扩编成三十五军、暂三军、暂四军等三个军,同时成立独立师、骑兵部队和地方保安旅、团、队等,实力得到空前加强。


驰援涞水


石家庄战役后,蒋介石为挽回败局,在华北易帅,撤销了孙连仲的保定绥靖公署主任职务,任命傅作义为“晋察冀热绥五省剿匪总司令”,统一华北地区军事指挥。十二月一日,傅作义走马上任。他竭力吹嘘“将改取主动”,“反守为攻”,“不仅要收复点线,而且要将匪区全部收复,消灭共军武力!”他一面大量扩编保安团队,以代替正规军守备据点;一面将其嫡系第三十五军等部七个师,自张家口调至平津地区,并将该地区的七个军又一个师编组为三个机动兵团,采取“以主力对主力”的方针,对付人民解放军的进攻,以确保其对北平(今北京)、天津保定三角地区的控制。

由于敌狠集于涿鹿至徐水之间,不敢贸然深入,野战军司令部决定改变原定的易县地区与敌作战的计划,以围攻保定之势,迫敌南下增援保定,分散敌人主力,创造歼敌机会。野司于一九四八年一月五日二十四时发布作战命令:第六纵队作进攻保定的准备;第二纵队在姚村、大王店、塘湖地区待机;第三纵队位于神石庄地区待机;北岳纵队位于涿(县)西、北地区继续破交,并寻求小的战机打击敌人;第四纵队转至徐水以南地区集结,配合二、三纵队打击向保定增援之敌,并待命挺进大清河北,扫荡王凤岗的河北省保安第七团。

  六日下午五时,遵照野战军的作战命令,我纵转移到大王店以南地区。第六纵队等部队攻击保定的行动,使傅作义急忙调兵遣将,敌第十六军、第九十四军、暂编第三军、新编骑兵第四师,及第三十五军等部,匆勿南下驰援保定。但敌人行动快速,部署集中,仍未出现战机。野司首长再次改变决心,于一月十日发布新的作战命令,以第一、第二、第三纵队攻歼平汉线西侧重要据点沫水之敌,以第四纵队经保南挺进大清河北作战,配合涞水战役。

  一月十一日,三纵队率先回师北上,打响了扫除涞水外围据点的战斗。敌三十五军急忙驰援涞水。三纵抓住战机,集中兵力,于涞水庄疃村全歼号称“虎头师”的敌三十五军新编三十二师(欠两个营)七千余人。接着,第一纵队一部又于北义安袭击了敌三十五军第一0一师,当场击毙敌三十五军少将参谋长田世举以下二千余人,缴获汽车八十辆。敌三十五军遭此惨败,迫使敌军长鲁英麔自杀身亡。

  敌第三十五军在涞水庄疃地区遭到歼灭性打击后,傅作义气急败坏,急令第十六军、暂编第三军、第九十四军及新编骑兵第四师等部,自保定地区北援,再次集结于高碑店、定兴、涞水地区。针对敌情变化,野司决定以第六纵队再攻保定,以第四纵队继续向大清河北进攻,以图再次调动敌人。

  一月十七日,我四纵队在独九旅及十分区部队配合下,经清河口进入雄县大云村。当晚九时许,抓住井歼灭了一股保安队,随即攻占雄县城。十八日至二十日,四纵各部队扫荡了咎岗、板家窝、岔河集、牛驼镇和霸县城等敌据点,歼灭了国民党土顽王凤岗保安团大部,摧毁了敌人苦心经营三个月所建立的“王凤岗式”的碉堡线,共歼敌一万四千余人。我纵在大清河北的攻势作战,迫使敌第九十四军、暂编第三军及第十六军向大清河方向运动。敌人往返调动,疲于奔命,我军胜利结束了破击平汉铁路北段战役,转入休整。

涞水发生激战,总算抓住华北野的主力,华北剿总紧急调动各路大军增援合围进行决战。
命令骑四师立刻驰援。
命令暂十七师从北平卫戍部队中抽一个团、配一个炮兵连、一个骑兵连南下增援合围。
命令一0一师从定兴北上合围。
命令已经越过满城的暂三军立刻回师参加会战,以汽车输送,紧急赶往战场,担任后卫的新三十一师马上后卫变前锋乘汽车驰援涞水。
大军从四面八方向涞水合围,意图一举围歼华北野主力于涞水城下,合围态势已经形成。
接到命令后,增援部队骑四师行动迅速,最早赶到了北义安,前后夹攻3纵部队,及时的支援了庄町战斗。
三十五军驻在北平的另一主力师暂十七师,本来任务是保卫总部,师长朱大纯也紧急派出第二团一个团,骑兵一个连,炮兵一个连,迅速南下增援涞水,绕道先过涿县,到达松林店,折而向西,经榆林村,进攻歧沟——北义安,支援三十二师。

涞水遭到华北野围攻,华北剿匪总部除了命令三十一师从高碑店由东向西增援,同时命令驻在定兴城的一0一师由南向北增援,一0一师派出的二个团打出了三十五军的水平。

二纵第四旅和第五旅这两个华北头等旅为什么阻击战都阻不住一0一师2个团呢?
1月12日早上6点,一0一师2个团从定兴县城出发,经田侯村向武村、高洛进攻,前哨部队一0一师骑兵连一马当先,于8点钟进到武村南300米,被守军二纵五旅十四团2连发现,但他们认为骑兵是看地形的首长,一0一师步兵是友邻部队,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0一师见守军没有防备,果断以骑兵向正面一个猛烈突击,另二路分别向左右两翼迂回夹击包抄,切断守军退路。
面对突然袭击,十四团1营副营长雷自德、2连长张明堂惊慌失措,带着部队就跑,也没组织兵力、火力掩护,实际上也没有时间组织。跑得慢的2排副排长和28名战士被俘,被敌缴去机枪一挺、步枪18支、60炮一门,轻易地丢了武村这个重要据点。
这个战斗贯彻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特点,攻方没有任何损失攻占重要据点,首战干脆利落告捷。
五旅知道武村失守后,命令十五团集结南北大位,十三团集结于富位,准备反击夺回武村。
但一0一师就是一0一师,从来就是所向无敌,百战百胜的劲旅,求战欲望极其强烈,哪会占领一个阵地就止步不前,它根本没有在武村停滞不前,而是继续进攻。
一0一师马上派出一部,沿武村向高洛前进。二纵发现敌情后,五旅十四团二营这时正在南高洛开始构筑工事,武村失守后,4连副连长率1排进到高洛村东南300米处,构筑前沿工事。部队刚展开,武村2连部队已撤到南高洛。因此4连副认为衔尾而来也是武村撤下来的部队,是自己人。一0一师士兵机智勇敢冒充解放军,一直进到离4连30米处,该排向一0一师前哨士兵喊话:“停止前进,用旗子、哨子联络,”那几个士兵沉着的回答:“我们没带旗子、忘记番号。”一面迅速跑步接近阵地,并首先举起冲锋枪准备抵近射击,4排战士举起三支步枪,一0一师士兵大声喊:“不要误会,自己人!”同时迅速猛扑接近了阵地,当接近阵地距离仅10米时,一排长看清是敌人,马上报告4连副。4连副从未看到过如此大胆勇敢的对手,叫1排排长看眼色行事,没作任何处置,自己吓得悄悄一个人跑回高洛村去。一排长看连长跑了,命令;“机枪掩护,部队撤回村。”
但是一0一师士兵扑的太猛了,冲锋枪已架在头顶了,大喊:“缴枪不杀!”跑得慢的18个人都作了俘虏,计有掷弹筒组3人、步兵3人、工兵6人、担架员6人。
高洛村外打响了,二营将4连、5连、6连、工兵连、炮连全营集中在南高洛准备固守。十四团认为一个营守不住南高洛,向五旅报告,五旅命令十四团二营撤退。12时上午10点,二营撤出南高洛,五旅命令下达后,觉得不妥,高洛是最后一道屏障,如此轻易撤守,岂不陷于被三面夹攻的危险地了吗?又下命令不撤,但南高洛部队已撤收电话,无法联络。
一0一师不费吹灰之力,没有任何损失,轻松占领两个主要阵地,又向两侧南北大位发展,企图最后解决两翼守军,再向涞水城下进攻。
第四旅和第五旅旅已经没有退路了,决心夺回武村,五旅守都守不住,还想进攻吗?
事到临头,不攻也不行,五旅以十三团二个营、十五团二个营、十四团一个营,总共7个营绝对优势兵力猛攻武村,经二小时激战,到中午12点,15、十四团打不动了,形成对峙。十三团倒是勇猛冲击,打得很凶,1连冲得最猛,冲到武村边沿,被一0一师守军候个正着,从两翼迂回包围冒进的1连,打死部分,俘虏1连20多人,缴获轻、重机枪各一挺。
遭此打击,五旅第一次进攻顿挫。
旅长马龙火了,决定增加兵力,经报纵队批准,调来四旅参战,投入战斗。第2次进攻以十五团2个营,十三团2个营、四旅11团,于12日下午16时发起总攻。进攻发起前,集中了几十门迫击炮和山炮先作密集炮火轰击,强大的火力把村子都要快炸平了,于是部队前赴后继,一浪又一浪发起冲锋,从12日下午16点到整个晚上,是、五旅发动7次总攻,每次不是被反击下来就是白白死伤一大片。
每次几百发炮弹轰完后,村里寂静的象死去一般,守军好象都被炸死了,进攻部队一拥而上,眼看着冲到村边沿了,就要成功了,马龙高兴得心都要跳到喉咙口了,突然守军一下像从地里冒出来,枪、炮、手榴弹齐发,接着就反击出来,几分钟内进攻部队就死伤几百人,武村边沿铺满了尸体。
一0一师顽强的防守、高超的技、战术,给进攻部队造成了重大损失。
二纵战后总结中说;“官兵们有的没有上级命令擅自撤退,有的令其攻击不动,有的攻击时跑两步就卧倒,只要敌炮、机枪一打就垮下来。甚至敌一个班反冲击,也往下退,缺乏与敌拼刺刀的革命精神。如十三团1营长令其部队冲击时,部队不动,经好长时间动员才冲。五旅十五团,一夜攻了七次,部队伤亡很大,当得知武村守军是一0一师时,更加信心不足,右倾悲观,怕自己一个团、一个营、一个连打进去解决不了战斗,结果不积极,不负责任,无组织地攻了几次。有的攻到村边,被敌反冲击,一垮而下,拦也拦不住,发谣风乱跑。有的跑到急救室,有的就在战场上隐蔽起来,干部也不掌握部队。该团3连配属3营时,指挥不动。十四团6连连长孟庆村也是这样,当其率一个排被敌反冲击,没有上级命令就擅自往防空洞里跑,而叫通信员去给2、3排传令撤退,另部队与部队之间也互相观望,你攻我也攻,你不攻我也不攻,有的看着友邻攻到一定程度,自己也攻一下,如友邻受挫折则自己不动。纪律松弛,没有积极主动的歼敌思想和顽强的战斗作风。十三团、十四团、十五团都有此种现象。”
二纵于武村、高洛受重创后,胆战心惊,一0一师撤退时,上级命令他们追击,十四团只用三挺机枪、二门迫击炮为一0一师鸣礼炮送行,谁也不敢出头追击。十五团到5点看看没有敌人了,派了5、6、7、9四个连追击,渡过拒马河后,遇到一0一师伏兵袭击和反冲击,损兵折将退回武村,不敢恋战,轻、重武器(迫击炮)、尸体丢得一地,立刻撤离战场。
武村、高洛是极其猛烈的主力战之一,二纵原来任务是阻击,不准备作如此激烈主力战斗,但是庄町战斗胶着,哪个部队都无法脱离,13日下午,庄町战斗好不容易结束了,正面一0一师撤退了。
由于伤亡惨重,武器丢的太多,败的太惨,华北野战军震怒,战后进行了大规模处罚,纵队在进行“三查”、“三整”的同时,于二月二日至六日,在纵队党委的主持下,召开了营以上干部大会,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同志亲临参加,并作了战术思想和战斗作风的报告。大会就武村、高洛战斗未能全歼敌人的问题作了认真地检查与处理。第五旅和第十四团的主要领导同志在会上进行了检讨,到会同志也就此问题联系自己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并对此战斗明确了十四团领导应负主要责任的问题。为了记取教训教育干部,经上级党委批准,给予第五旅旅长马龙、政委李水清记大过处分,十四团团长雷育龙、政委李学昌以行政降职处分,雷降为副团长,并撤消其党委书记的职务,李降为副政委。


接任王牌军长

傅作义在抗战胜利后不久从绥远奇袭解放军晋察冀军区根据地张家口并获得成功。1947年1月,12战区改组为张垣绥靖公署,傅作义任主任,所部以三十五军三个师扩编成三个军,同时成立独立师、骑兵部队和地方保安旅、团、队等,实力得到空前加强。12月2日,国民党政府明令撤销北平行辕,及张垣、保定两个绥靖公署,成立华北“剿匪”总司令部,任傅作义为总司令。这个由阎锡山从中学生送到保定军校培养,并一手提拔起来的抗日名将傅作义,此时已经超过了他的老上级阎锡山,成为国民党统管平、津、冀、察、绥华北五省市的最高军事长官。

1948年1月中旬,傅作义第35军所辖新编第32师7000余人,在军长鲁英麟的率领下,于河北涞水以东地区被解放军歼灭,师长李铭鼎被击毙,三十五军军长鲁英麟自杀。傅作义任命郭景云接任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1940年6月升任第一0一师少将师长,一直到1948年2月接替战死的鲁英麟任第35军少将军长,十个月后在新保安兵败自戕,留下一对儿女(郭的妻子在1948年春天病故)。

此次作战后,国民党重建该军,郭景云任军长。同时,将重建后的新编第32师拨归暂编第4军,另将暂编第26师调归该军。此时,该军下辖:

第一0一师,冯梓任师长,副师长常效伟,参谋长樊金槐少将;301团团长王和卿、302团团长牛毓礼、303团团长梁兴。

暂编第十七师,朱大纯任师长,9月,暂编第十七师改称第二六二师;784团团长杨琮、785团团长卫栋、786团团长刘坚一。

暂编二十六师,温汉民任师长,副师长张振基,9月,暂编第二十六师改称第二六七师。799团团长王孝模、800团团长孙绍先、801团团长李上九。

12月,三十五军在平津战役第二阶段作战中,被解放军全歼于新保安地区,中将军长郭景云自杀。中将副军长王雷震被俘。

随后,该军以留守北平的第二六二师为骨干重建第三十五军,由朱大纯继任军长。1949年1月,该军在北平和平解放中接受人民解放军的和平改编。


功过是非


1939年1月,傅作义升任第8战区副司令长官后,第35军改隶第8战区。同时,将第73师改隶第7集团军直辖,将第211旅改编为新编第31师,另将第21五旅裁减,其余部队合编为该军新编第32师。此时,傅作义仍兼军长,叶启杰、陈炳谦任副军长。下辖:第一0一师,董其武任师长;新编第31师,安春山任师长;新编第32师,袁庆荣任师长。

303团团长郭景云在五原战役中痛击日军及蒙疆军数千人,于1940年6月晋升为一0一师少将师长,成为傅作义麾下重要的一员悍将。

1944年1月,傅作义辞去兼军长一职,董其武接任军长,张濯清、刘万春任副军长。

1945年5月,董其武升任陕甘绥边区副总司令后,鲁英麟接任军长。此时,该军编制不变。下辖:第一0一师、新编第31师、新编第32师。这三个师都算得上兵强马壮,战斗力很强。

1947年初,该军新编第31师在王建业带领下与暂编第3军的朱大纯暂编第十七师对调建制。此时,该军下辖:第一0一师,郭景云任师长;新编第32师,李铭鼎任师长;暂编第十七师,朱大纯任师长。

1948年1月该军沿平汉路南下,在涞水战役中,遭到人民解放军的重创,其新编第32师全部和第一0一师大部在涞水战役的庄町战斗中被解放军歼灭。军长鲁英麟兵败自杀,新编第32师师长李铭鼎阵亡。此次作战后,国民党重建该军,郭景云任军长。同时,将重建后的新编第32师拨归暂编第4军,另将暂编第26师调归该军。此时,该军下辖:第一0一师,冯梓任师长;暂编第十七师,朱大纯任师长(9月,暂编第十七师改称第二六二师);暂编第26师,温汉民任师长(9月,暂编第26师改称第267师)。12月,该军在平津战役第二阶段作战中,被解放军全歼于新保安地区,中将军长郭景云自杀。中将副军长王雷震被俘。

一0一师自从郭景云任师长后,威名远扬,有赵子龙师的美名。这也是一0一师最辉煌的时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安春山与陈诚这类人才是一丘之貉,这在傅作义的部队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则,傅作义为什么对安春山冷嘲热讽呢??
衣复恩,当年空运大队大队长,曾经是蒋介石的专机驾驶员。参加过新保安战役的空投任务。
2004年“凤凰”电视台曾经播出过他的访问发言。说在内战中,从没有见过一位军长像郭景云一样叫他佩服。衣复恩著有《我的回忆》一书。
衣复恩与郭景云素不相识,但是衣复恩却说在内战中,从没有见过一位军长像郭景云一样叫他佩服。

1947年12月,河北军政划归傅作义,国防部是希望傅氏能继续发挥他的出色才干,将华北解放军予以彻底“剿灭”,以此稳定华北局面,进而增兵东北。新任华北“剿总”总司令傅作义带着三十五军前往北平就职后确实踌躇满志,不料仅过了一个月,三十五军就在涞水一战受挫。
在这次战役中,三十五军的损失并不重,但重炮的全部丢失,以及新32师师长李铭鼎的阵亡,却终结了三十五军的常胜之名。鲁英麟自感对不起栽培他的傅作义,遂于1948年1月13日在高碑店自戕谢罪。接替他的,则是有猛将之名的、傅军三杰之一的郭景云。
三十五军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但在华北解放军的不断奇袭下,奔波于冀、察两省,没有什么大的建树。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948年底,这时候的华北解放军猛攻张家口,誓雪两年前在张家口之耻。三十五军(此时辖一0一师、二六二师、二六七师)奉命以主力由北平驰援(留第二六二师驻北平),再次击退了解放军的进攻,但却没想到在奉命调回北平途中遭到了解放军的重兵伏击。
从12月8日到22日,三十五军经过14天的顽强抵抗,还是没能脱险。在此期间,傅作义不断抽调兵力增援,但都无济于事。新保安一战,三十五军损失16000余人,军长郭景云自戕,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以及师团长多人被俘。这支傅氏王牌驰骋沙场十余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据第35军副军长王雷震回忆,郭景云已知城破兵败,遂面向北平高喊“总司令,我郭景云对不起你”,随后即以配枪举枪自戕,享年50岁。
消息传到北平,傅作义心痛万分,但重建三十五军、恢复该军名誉诸事刻不容缓。傅作义以留驻北平的第二六二师为基础,将三十五军重建起来,任命二六二师师长朱大纯为军长。不过这支三十五军却没有雪耻的机会,在战局的不断变化之下,三十五军建成仅一个多月,就在傅作义的命令下于北平接受解放军的和平改编。它,起义了。
三十五军起义后,军部并入解放军四十九军,所属三个师则分别改编为解放军的独立第35师、独立第90师和独立第99师。两个月后,这三个师的番号全被撤消建制,其中独35师士兵拨归第42军,独99师士兵拨归四十九军,独90师士兵分别拨归第47军和第63军。至于军官,愿意留下的,集中起来接受再教育,不愿意留下的,资遣回籍。
第三十五军,这支傅家王牌军的历史,至此落下了帷幕。


四、新保安之战


一字之差和一念之差


郭景云是自己找死。当时的三十五军已经是美式机械化部队,打定主意走,解放军还真不好拦。十二月六日,天降大雪,回北平的公路被解放军破坏,退张家口又受阻,郭景云下令进驻新保安。副军长王雷震抱病建议连夜走另外一条路,由新保安经东八里庄、沙城以南通怀来的大路,不在新保安停留。郭景云极不耐烦地说,“老王,你身体不好,就安心养病吧。咱们打了一天仗,已经累了,前面的情况又不明,今晚就宿在新保安让兄弟们好好休息。这条家门口的路,我们还怕闹鬼吗?”就这一夜之间,解放军华北三纵、东北四纵、十一纵,三个纵队把新保安围了个结结实实。

三十五军是傅作义起家的资本,说什么也不能丢的命根子。他立即命令张家口的一0五军和驻怀来的一0四军前去救援。袁庆荣的一0五军没走多远遇到强大阻击只好退回,安春山的一零四军拼命打到了距新保安只有十里之遥的马圈。

如果三十五军奋力突围,里外合应,能否冲出去是另外一个问题,实际上郭景云是按兵不动。原来,傅作义任命安春山为西部地区总指挥,统一指挥104军、16军和三十五军,击破包围35军之敌,向北平转进。郭景云本来就对安春山这个“总指挥”不服气,偏偏三十五军译电员又阴差阳错,把个“西部地区总指挥”译成了“西部收容总指挥”,认为这是对他的莫大侮辱,就宁死不肯被“收容”。

安春山见此情况直接给郭景云打电话,劝他赶快行动,向援军靠拢。郭景云的口气却十分“拽”,“你既然来接人,就应该派人来新保安城里,接人的哪有立在门外大喊大叫的?”

安春山也有几分不悦,“老兄,你是糊涂了还是咋的?新保安是潭死水,进去就别想游出来,你还是带着部队设法往外运动吧。”

郭景云真火了,“你他妈看着办吧,我不走了,除非你打到南门口。”

从张家口出援的105军被阻,16军被歼,安春山也带着104军跟他“拜拜”了,只剩下个三十五军困守孤城。援军走了,郭景云下令修筑工事,固守待援。

一0四军自己也没逃脱,由怀来向北平撤退时被分割包围全军覆没,安春山化装成伙夫,仅以身免。12月22日城破,郭景云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

一0四军攻至马圈时,两军已经一望可及了。可生死存亡之际,郭景云竟为译电员把安春山那个“西部地区总指挥”头衔,译成了“西部收容总指挥”,与安春山怄起气、斗上嘴了。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些将军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安春山后来在回忆录中表示,他就是不愿解三十五军的围,而是愿意三十五军败。傅作义曾令郭景云挤出汽车,将在张家口的104军258师一道拉回北平,他却没理这个茬。那么,这些车辆派了什么用场呢?郭景云任一0一师师长驻张家口时,办了个军械修配厂,他想趁这个机会将其搬回北平。那你就早点动手呀?不,等到要上轿了才扎耳朵眼,拆卸、装车,好一通忙活,把人累个半死不说,关键是耽误了时间。这工夫时间就是生命,不是他不把生命当回事儿,而是认为时间有的是,可以随意挥霍。天上飞机护行,地上车队浩荡,郭景云及其官兵,包括用各种手段搭车的各色人等,心情好极了。

一条大沟的阻挡


为了阻止第35军返回北平,毛泽东先后给华北军区第2兵团、第3兵团、东北野战军发过3封极其严厉的电报,但是,这些主力部队距离太远,虽然日夜兼程、仍无法及时赶到第35军前面。可是,有一支地方部队赶到了第35军前面,这就是冀热察军区独立第27团。这是一支由地方游击队升级的独立团,七八百人,没有重武器,也没有打阵地战的经验。就在第35军出发前夜,分区参谋长柴树林和曾团长带领独立第27团半夜来到距下花园两公里的小村鸡鸣驿。这是敌人从张家口到北平的必经之路。他们找到村干部和民兵一问,知道第35军还没有过去,立即布置阻击阵地。这时,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咱们火力弱,挡不住他们,挖沟!”

  “好,挖沟!让民兵和老乡们配合!”柴树林参谋长一拍大腿说。

  天一亮,部队和民兵及乡亲1000多人扛着铁锨、镐头来到村外,山上的瞭望哨沿着公路往北眺望,没有发现敌人的车队。部队、民兵选准了地方,立即开始挖沟,直挖了一上午,也没看到敌人。看时间充裕,又有人提议:把挖出的土扔河里去,省得敌人填坑用!

  大家一听有理,老乡们跑回村,找来一些箩筐,不辞劳苦地将土一筐一筐扔到几十米外洋河里。下午,山上的哨兵鸣枪,柴参谋长让民兵和老乡们立即撤退,自己带着挖沟的部队上山火力阻击。

  第35军车队被大沟拦住后,郭景云有些纳闷,他带着一帮随从向山上爬去。到了山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鸡鸣驿方向的山坡上隐隐约约隐蔽着的好几百解放军正在向路上射击。他又把望远镜转向西北方向,看到尘土飞扬,有一队解放军骑兵正飞马奔来。

  参谋长田士吉建议:“派一个团对付共军,大队继续赶路吧。”

  郭景云“哈哈”大笑:“平时我们打共军,总不见人……”说到这里,他对参谋长田士吉说:“命令车队暂停。”然后又对站在身边的师长冯梓说:“你指挥前卫师收拾他们一下。”

  冯梓立即下山上吉普车,跑到前面指挥部队“收拾”共军去了。

  车队停在路上,平静地听着前面“乒乒乓乓”的枪响。虽然枪声不太激烈,但一直没有停。大队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太阳已经偏西,天气也开始降温,有的人在车上冻得受不了了,跳下车来回走动,还有的人在车上跺脚。正在大家焦急当中,冯梓的吉普车开来,他跳下车,向郭景云报告:“对面的共军不多,301团已经把共军击溃了。工兵连正在修路。”

  郭景云抬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下午3时多,只好说:“好吧,赶快修路。给我传话,今天一定赶到北平。”

  过了一会儿,车队还没动,郭景云也有些急了,驱车赶到前卫部队。看到炮兵营还在开炮轰击远处阻击的解放军,师长冯梓在催促修路。他走上前,低头看。路上被横挖了一条大沟,沟宽三四米、深二三米、长十几米。沟的两头一边是峭壁,一边是高高的铁路路基和大坝,汽车绕行是不可能的。工兵连修路到处找土。沟里的土不见了,都被扔进了大洋河里。

  郭景云站到沟边看工兵连往深沟里填石头,嘴里骂道:“真他妈的挖到点子上了!这活儿做得真绝!”

  郭景云无奈,只得下令全军下车徒步穿过大沟,两万多人下车集合,按建制过沟,整整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第35军好不容易步行过了沟,前进一个多小时到达下花园,又遭到独立第27团的火力射击。郭景云性起,自己带着随从,乘车超越车队,亲自前往指挥。他命令集中炮火猛烈轰击,并派一个团侧翼迂回。阻击的独立第27团因为弹药不足和伤亡,枪声渐渐稀疏了。郭景云命令部队登车尽快行驶。

  经过一番折腾,天色渐渐发黑,高山峻岭一层又一层,山尖隐现在雾霭中……郭景云坐到吉普车上往车窗外看,公路被夹在两侧高山下,变成了模糊的一条白线,解放军随时可能出现。傲慢的郭景云有些胆怯。这么长的车队黑夜行军,随时可能被突然出现的解放军打乱,他思忖再三,想到前面几乎还有一半的路程,今天显然到不了北平了。于是给参谋长田士吉打电话布置:“今天晚上不走了,全军在鸡鸣驿和下花园宿营,明天早上再走。”

  如果不是这条沟耽误两个多小时,第35军车队就能轻松开过鸡鸣驿、下花园,穿过新保安。过了新保安,路两边就没有了高山,即便天黑,车队仍可以打开车灯、开足马力行驶,再往前不远就是国民党第104军驻守的怀来。可是,一条大沟改变了第35军的命运。

  部队驻到了鸡鸣驿和下花园,这两个小村庄相距两公里。汽车和大炮满满当当停了一路。因为人多房子少,很难安排住宿,直到9点多才住下来。第35军从军长到士兵,个个疲惫不堪,冻得彻夜难眠。

  此时,新保安已被我以杨得志为司令员的华北军区第2兵团解放军占领,公路被切断,第35军无法继续南撤。12月6日早晨6点,郭景云从北平招来18架轰炸机,飞临新保安上空轰炸扫射。第35军用大炮向解放军占领的新保安猛轰。一时间炮火连天,烟雾弥漫。整个上午,第35军组织了3次冲锋。我第12旅34团顽强阻击到下午4点,该团阵地几乎全部被炮火摧毁,才撤出新保安城。经过一天厮杀,敌军以伤亡500多人的代价进入新保安城。第35军副军长王雷震被俘后回忆说,当他们踏着子弹壳和血迹进入新保安时,“看到了共军阵地上的几十具尸体都没有搬走,显然,共军就没想撤退,我感觉身上一阵发冷”。

  郭景云等虽然进了新保安,但是,解放军第12旅36团仍扼守在新保安东面的东八里和车站东北高地。卡住了第35军返回北平的公路。

  第12旅不怕疲劳,连夜行军,面对强敌英勇战斗,阻挡国民党第35军1天时间,且还在节节阻击。情况很快报告到西柏坡,毛泽东听了甚为兴奋,当场表示:通令嘉奖。12旅接到嘉奖令后,迅即向上级反映:此次抓住第35军,首功应归冀热察军区部队……


三次错误葬送王牌军


狂傲好战的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接二连三犯错,让自己和他的“王牌军”一同走到了尽头。

郭景云犯的第一个错误,是在接到撤离命令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带领部队及时开拔。究其原因,都是钱财惹的祸,拖了他的后腿。早在郭景云担任一〇一师师长时,他就在张家口办了一个军械修配厂。这个厂成了郭景云的摇钱树,大把大把的钞票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腰包。如今忽然要撤,张家口极有可能落入共军之手,失去它,无异于失去自己的身家性命,郭景云当然舍不得!于是,郭景云情愿让数万人的大部队在张家口等上一天,也要把厂里的机器设备拆了,带回北平。在拆运中,张家口的达官贵人急了,仿佛末日来临,纷纷找上门来,恳求郭景云把他们一起带回北平。还有商人说:“四百多辆汽车,每辆替我捎一桶汽油,到北平之后,三分之二的汽油归你所有,不费吹灰之力!”郭景云从络绎不绝的来访者中,看到了“商机”。于是,只要出钱,来者不拒,一一满足了对方的要求。直到12月6日中午,郭景云和他因临时捎带非军职人员及其工厂设备而变得臃肿不堪的三十五军,才从张家口缓缓出发,踏上撤往北平的路程。此刻,距傅作义发出撤离张家口的命令,已延宕一天多时间。

三十五军共计一万六千余人分乘400辆“道奇”大卡车,在飞机掩护下,沿着平张公路蜿蜒5公里,浩浩荡荡地冲出杨成武的包围圈。从下花园到新保安只有15公里,而新保安向东不足30公里便是怀来城。照理说,凭三十五军的汽车轮子,很快便可长驱怀来,进入国民党军的防区。但事与愿违。三十五军离开张家口不久,便遭遇阻击。枪声虽不激烈,但整个部队因此而动作迟缓,车队很快停了下来,如同躺着一条无法游走的蛇。阻击者是冀热察独立团和当地的民兵,他们奉命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像黄蜂一样冷不丁上前叮咬一阵。副军长王雷震劝郭景云,别与他们纠缠,赶路要紧。刚愎自用的郭景云不听劝告,“老子不信,就这点共军,能把我们拦住!”下令占领了阻击阵地。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三十五军就在公路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郭景云撤回北平的机会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接下来郭景云又犯下第二个错误,为我先头部队占领阵地创造了机会。当天下午四点多种,华北的天气已是黄昏。郭景云抬腕看了看手表:“传我的命令,部队加速前进,赶到鸡鸣驿宿营。”鸡鸣驿位于下花园至新保安之间,距新保安仅十公里。当三十五军磕磕绊绊地赶到鸡鸣山下安营扎寨时,已是晚上九点。副军长王雷震抱病力劝郭景云不要在此宿营:“还是连夜赶路吧,这会儿共军肯定不会歇着的,夜长梦多啊!”郭景云不听:“你放心好啦,养足精神,明早再走,绝对不迟!”就在三十五军酣然入梦时,杨得志、罗瑞卿率领的我华北军区第二兵团正在加速扑来。他们执行的是毛泽东的指示:“……希望杨、罗、耿能于六日夜或七日早在下花园、新保安线上抓住三十五军及一零四军主力。”

12月7日拂晓,郭景云以二六七师为前卫开到下花园附近时,突然遭到强大的阻击。来者正是杨得志第二兵团的先头部队第四纵队的一个旅。他们此前已占领了距下花园15公里的战略要地新保安阵地。三十五军突遇阻击,只好停下车队,就地反击。只是双方力量对比悬殊,解放军以一个旅的兵力对抗郭景云的一个军。郭景云又向傅作义征调了12架飞机,对新保安发起一轮接一轮的轰炸。双方从枪战到肉搏战,直杀到午后,解放军部队只好撤出。

黄昏时分,三十五军进入新保安,郭景云又犯下了第三个错误。这个错误为我军主力部队赶往此地赢得了时间。

郭景云见天色已晚,前方道路仍有共军阻击,即令部队就地宿营。副军长王雷震立即建议:“我们现在不能住在新保安,应该乘着夜路,至少要赶到怀来,先与一〇四军会合,以防不测。”持此意见的还有军参谋长田士吉。他们认为时间拖得越久越被动,主张连夜行军,最好能在天亮前越过怀来,赶到八达岭一线就安全了。但郭景云根本听不进去,他太相信自己了:“这是咱们家门口的路,咱们还怕闹鬼吗?”

  他没想到,这一晚住了下来,再想走就不容易了。正是因为郭景云耽误了这几个小时,杨得志主力接连赶到新保安的外围。12月8日凌晨,三十五军走出新保安,准备东进,不想激战了一整天仍然难以突围,只好于当晚再次退回城中。

新保安位于宣化以东约40公里处,明代在此设保安州,12米高的城墙一砖封底相当坚固,它前镇张垣,后卫京畿,素有“锁钥重地”之称。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慈禧仓皇出逃,曾到此落脚。老太后饿得头晕目眩,太监呈上一碗稀粥,太后喝后获安,因而赐名“新保安”。当历史已成为过去的时候,它就是宿命的了。夜色茫茫,杨得志的主力部队已将新保安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三十五军成了瓮中之鳖!这天傍晚走进此城的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再也没有当年慈禧太后那般幸运。他的返京梦想已成泡影。

从辽沈到平津,再到淮海、渡江、衡宝等战役,在国民党军事的迅速崩溃中,虽然会令人不时想到“天意”、“气数”之类,其实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在华北,从宏观上讲,或者统统南撤,或者中央军南撤,察绥军西去,历史是给傅作义的60万军队留着机会的。具体到35军这个微观上也是一样,可他们都让机会从身边溜走了,拱手让给共产党了。还未动身,就拖拖拉拉,一误再误,把机会都让给了对手,是因为他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35军也打过败仗,可大都是胜仗、好仗,35军怕过谁?全美械机械化军。中央军那帮家伙吃得好,穿得好,军饷厚,在杂牌军面前趾高气扬的,35军的弟兄就是不服他们。

真相:暂三军攻至马圈,而三十五军在新保安不动?


东北先遣团在开进途中,于12月5日,突然打密云,暴露了我东北野战军的企图。傅作义得知北平地区发现戴狗皮帽子的东北部队,大为震惊。他马上意识到,我要对北平下手了。急令第35军连夜撤回北平,并令其第104军、第16军同时向西运动,接应第35军,然后一同回北平。

  西柏坡,我军最高统帅部发现敌情突变,敌第35军东逃,急令第3兵团坚决堵截。毛泽东主席亲拟电文,指责第3兵团。称:

  “我们多次给你们电令,务必巩固地隔断张宣两地,使两处之敌不能会合在一起……。何以你们置若罔闻?至使敌第35军得以,东逃。你们必须坚决执行我们历次电令,坚决有效地阻敌继续南逃。不可违误!”

  命令!严厉的命令!可见统帅们急切的心情,可见堵截第35军何等重要!

  但是,此时,第3兵团主要兵力远在张家口以西以北地区。怎么能有效地阻敌继续南逃呢!

  原来,第3兵团接到军委“筑工围好,不使敌跑掉”的命令后,认为主要是不使敌向西绥远方向跑掉。因而,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防敌西逃上,如今又何能阻住向东逃跑之敌呢。

  中央军委得知第35军在继续东逃,急通电林(彪)、刘(亚楼)、聂(荣臻)、薄(一波)及参战所有兵团,指名道姓地批评第3兵团:

  “过去违背军委多次清楚明确的命令,擅自放弃隔断张宣联系的任务,放35军东逃,(35军两个师竟乘车300余辆,毫无阻碍地东逃……)是极端错误的。今后杨李任务是包围张家口之敌,务必不使该敌向西东或绕道跑掉(主要注意不使敌西逃),如敌逃跑,则坚决全歼之。杨李应严令所部负此完全责任,不得违误。”“现35军及宣化敌一部正向东逃跑,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应遵军委多次电令,阻止敌东逃,如果该敌由下花园、新保安向东逃掉,则由杨罗耿负责。”

  杨成武第三兵团没有堵住第35军,此时,毛泽东主席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杨得志第二兵团。

  军委清楚,造成战场这一敌情突变的主要原因,是东北先遣兵团打密云引起的。因此,毛泽东主席毫不客气地批评林罗刘:

  “你们几次给杨李电令都不合具体情况,都与军委隔断张宣两敌联系的规定有冲突。现杨李已放任35军东逃,又不知杨罗耿能否于新保安阻住该敌,你们自己则不以后卫军打密云,而以先头军打密云,致耽搁时间。在这种情形下,可能你们尚未赶到,35军及怀来之敌即已一起东逃。你们到后毫无事做,空劳往返。虽然如此,但你们仍须星夜赶进。”

  显然,统帅们对放走第35军相当不满意。只得将最后一线的希望寄托在第2兵团身上。所以,该电文结尾毛泽东主席写道:“希望杨罗耿能于6日或7日早,在下花园、新保安线上抓住第35军及104军主力。而怀来之敌亦未跑掉,你们可协同杨罗耿歼灭该敌。”

  然而,此时,第二兵团主力仍在百里以外的路上,宣化以东地区只有第4纵队第12旅和冀热军区独立团,要堵住装备精良的敌第35军并非易事。

  第2兵团接到中央军委命令后,即令各纵队强行军;命令第12旅不惜代价阻击敌人,争取时间,待兵团主力到达。第12旅坚决执行命令,打的十分顽强。

  据后来原国民党军被俘人员回忆说:“这时,35军军长郭景云发现解放军工事里有遗体,说共军战术有变化,过去是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现在却是拼命打。”

  但这样重大的变化,并没有引起这位骄狂军长的警觉。按傅作义命令,第35军应于12月5日返回北平。但大胡子军长郭景云,素以作战勇猛和狂妄骄横著称。他接到傅作义的命令后,并没有立即行动。他认为来时乘车一夜到张家口,回去也不致有什么问题。因此,延迟到6日下午才拉着大批物资,引军东撤。过宣化遭我地方部队的阻击,他不但不挥师东进,反而夜宿鸡鸣驿。这样,前后就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使我第4纵队第12旅得以先敌占领了新保安,作好了阻击准备。

  7日,敌继续东进,行至新保安,遭到我第12旅的顽强阻击。战至下午,第12旅因寡不敌众,被迫撤出新保安。此时,如敌继续突进,必跑无疑。但目空一切的郭景云认为,我军主力尚远,不足为患,就夜宿新保安。

  此时第二兵团主力距预定阻击地区,尚有近一天的路程。况且,面临着天寒、夜黑、沟多、路难行和部队疲劳等困难。如果天亮前赶不到阻击区,第35军乘车东逃将畅通无阻,且傅作义接应部队正向新保安靠近。

  如果第35军逃脱与其第104、16军一同回北平,加强了守城力量,不仅打乱了军委的整个战役计划,而且会给打击、争取傅作义,和平解放北平增加极大的不利因素。

8日凌晨4时,纵队主力展开,从西、西南两面包围了新保安。刚部署完毕,新保安敌第35军就开始向外突击。我军凭借临时工事,顽强抗击,寸步不让。上午,敌加大投入兵力,拼命外突,战斗异常激烈。

  正在这时,郑维山司令员接到先机派出的侦察小分队的报告,说沙城东南方向有枪炮声。郑维山马上意识到,傅作义派出接应第35军的部队出现了。他立即打电话将敌情告诉负责新保安以东、东南面防务的第4纵队,并询问沙城地区有无部队?回答是:“没有”。说他们的任务是阻止第35军从新保安东逃。

  不久,郑维山又接到侦察分队的第2次报告:土木以南有大股敌行军纵队,沿洋河以北乡村土路向西运动。他判断:上午沿公路前来接应的敌军,遭到我地方部队的阻击袭扰后,现已改取从乡村土路隐蔽地向新保安接近。

  他立即将这一情况通报城东的部队,提醒他们注意背后,但对方没有派兵阻击的反应。郑司令十分焦急,如果没有一支部队去阻挡,就意味着西进之敌可毫无阻挡地接近新保安,直捣我围城部队的侧后。按路程计算,当晚即可向我围城部队发起攻击。到那时,第35军势必向东突围,使我东面围城部队腹背受敌,第35军则可能乘机跑掉,整个作战计划将付之东流。

  必须挡住西进之敌,不让它向新保安继续靠近。

  但郑维山的任务是在新保安的西面和西南面,东面、东南面不是他们第3纵队的任务。

  恰在这时,又接到兵团急电,电文称:

  “军委来电批评我们到达太迟,影响整个作战计划,现严令要我们确实围敌第35军干现在地区,如果35军跑掉,由我们负责。我们已经向军委承担了责任,我们也要求你们严格而确实地执行我们的一切命令,谁要因疏忽或不坚决而放走敌人,定要追究责任。”

  兵团的命令是明确而严厉的,不允许有丝毫的马虎。但是,战场新出现的情况也是极其严重的。尤其是兵团电报中,没有涉及一点防敌增援的措施,这说明兵团尚不知傅作义接应部队的逼近,这使郑维山更加感到问题的严重。

  他拿起电话,想把自己的判断想法及侦察的情况报告兵团,以提醒兵团早做防范准备。

  话--务员告诉他:“兵团指挥所有线联络尚未沟通,无线联络亦时好时坏(此地区多雨裂深沟,在深沟内行军,无线通讯信号不好)。”

  怎么办!是按兵团命令于现地不动,还是抽出兵力东去拦击西进之援敌。

  前者,是兵团、军委再三而严格命令所规定的,对个人万无一失,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无人责难;后者,则要冒抗令不遵和与敌生死决战,胜败未卜的危险!

时间紧迫,郑维山当机立断,决心留下4个团,继续在新保安围城,坚决阻敌突围出逃。他亲率纵队主力东进,去迎击西援之敌。同时,指示电台,尽快沟通联络,向兵团报告纵队行动。

  部队刚做好饭,还未来得及吃就出发了。战士们拿着饼子、端着饭,边吃边走。入夜,风寒星稀,天黑如漆,第3纵队主力急急向前疾进。

  按计划,第3纵队将在沙城西北侧宋家营村开设指挥所。但是,部队正准备进村,突然,从村里打出一梭子子弹。接着,信号弹升起,枪炮一齐闹腾起来。敌人的先头部队到了,先我一步占领了宋家营。

  郑维山分析,这大概是白天侦察分队报告的那股敌人。幸亏他们住下来,没有继续向新保安前进,否则,情况会更糟。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命令先头部队抢占有利地形,掩护后续部队展开,准备迎敌。并命令第20团团长张文轩,设法捕获俘虏,弄清敌情。

  同时,将各旅团指挥员召集到一起,在碱滩村一个单户人家小屋里,召开紧急会议,研究作战方案,部署兵力,下达作战命令:

  1.第7旅(欠一团)为第一梯队,在碱滩、马圈地区构筑3道阻击阵地,正面阻击增援之敌。

  2.第8旅为二梯队,进至沙城东南侧,准备从敌人侧后配合第7旅正面阻击。

  3.第9旅原定围堵新保安第35军的任务不变,另抽出一个团为纵队预备队,部署在马圈和新保安间,随时准备执行围敌或打援任务。

  命令规定,部队在天亮前完成一切战斗准备。

  此时,已查明,当面之敌为傅作义之第104军先头部队,主力尚在路途中。第104军侧后为第16军一部配合作战。其任务是接应第35军突围,尔后3个军一同回北平。

  原来,傅作义命令郭景云率第35军与第104军第258师回北平的电报发出后,想到第35军不久前在庄曈丢了一个主力师了,战斗力大大不及昔日。因此,为保障万无一失,又致电第104军军长安春山,命令他掩护第35军通过,尔后率部同回北平,电称:

  “郭军被围于新保安,派该军(104军)军长为西部地区总指挥,指挥第104军(欠一个师)、第16军(欠一个师)及第35军(欠一个师),迅速击溃包围第35军之敌,星夜向北平转进”(摘自安春山《104军驰援35军被歼记》)。

  安春山接到傅作义电令后,即令:“第269师、250师(附野炮一个营)即刻由现地出发,用夜行军到沙城以南贾家营附近集结,向占领新保安外围、宋家营、赵家营、马圈之敌进攻并占领之,迎接第35军向新保安以南地区突围,重点指向马圈。限9日前打通赵家营、宋家营、马圈、新保安间的通路。”

  “令第35军于9日早,待第250师、第269师开始向赵家营、宋家营、马圈攻击时,即由新保安向马圈攻击,两面夹击该地共军,赶早突破重围。”

  8日晚,敌增援部队在安春山指挥下向新保安方向开进,新保安城内第35军亦作好突围准备。

  9日拂晓,战斗开始,东西两面敌人同时向我发起夹击,双方炮火交织,12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第3纵队顿时陷入三面受敌的险境之中。

  正在这时,兵团一封急电送到郑维山手上,上写:

  “中央军委并告郑维山:

  郑维山擅自将3纵队围城部队主力调至沙城地区,如35军逃跑,郑要负完全责任。”

  电文措词严厉,不容分辩。但是当前军情紧急,不允许郑维山作更多的解释。他一面指挥部队抗击敌人,一面叫来译电员,口述电文:

  “兵团并报中央军委:

  兵团来电收悉,现在我们这里情况严重,处境困难,望你们派一至两个团增援。”

  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异常激烈。敌地面部队在空军和炮兵的支援下,发起多波次地集团冲锋,从一个营一个团,到两个团、四个团反复攻击,一浪高似一浪。

  我第3纵指战员依托临时工事,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整个阵地始终淹没在战火狼烟中。

  其惨烈情形连国民党军指挥官也触目惊心。40年后,原敌第104军副军长王宪章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他说:

  “佛晓前,我们作好一切准备,下达了命令,决心孤注一掷。9日早7时,战斗开始了,第35军的大炮也响了。一炮一炮地向东八里射击,第35军先向东八里佯攻,主攻方向是马圈。第104军的攻击部署是:第269师的两个团分左右两侧担任掩护,第250师集中力量正面向纵深突入。战斗开始后,有十几架飞机助战,空军副司令也乘飞机到前线观测,并同我们地面部队随时联系。我们先攻下乔庄,继续又攻下两个村。每攻下一个村庄,傅作义总部就来电奖洋若干元。”

  午后,“第269师攻下赵家营,第250师攻占宋家营,开始向马圈、碱滩实施炮击。此时,永定河北岸公路桥梁已修通。傅作义令第35军由新保安突围,与第250师夹击马圈,沿永定河公路向南冲击。”

  新保安城内,第35军军长郭景云即以炮火开道,开始向外突围。

  郑维山沉着冷静地观察战场的变化,指挥部队两面展开与敌近战,使敌炮火和空军优势难以发挥。

  倾刻间,阵地上硝烟弥漫,遮天蔽日,枪炮声、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飞机投弹射击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这情景被当时在新保安城头上观看的敌第35军上校政工主任林泽生记录下来。他写道:“突然听到城外有密集的枪炮声,听说第104军增援来了,第35军两个师都派部出击接应,当时大家的精神都很振奋。我同几位官佐悄悄地跑到城楼上看望,只见浓烟滚滚,战斗很激烈。这时,城内也向城外发炮助战,城外也有炮弹打进来,突然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城墙上,要是没有掩体,几乎把我们的脑袋炸开花。为了避免危险,我们就赶紧退下来。很显然,这是一场恶战。解放军是绝不允许第104军和第35军靠拢的,如果让这两个军能够会师在一起,以后的仗就麻烦了。同样,第35军必然争取和第104军会合,不然就很不容易出城,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这一仗打得很激烈,双方伤亡都很大。但终因解放军的兵力强大,我们攻不过去。”

  那么,解放军的纵队司令员郑维山用了那些强大的兵力呢?

  当年参战的第3纵队在《军史》中记下了其中的一幕。“9日黎明,敌先以一个营向宋家营、碱滩、马圈我第一道阵地进攻。第20团第9连待敌进到50米左右,以步枪、轻重机枪突然齐射,打敌措手不及,并乘机组织反冲击将敌击退。敌很快又以一个团的兵力,在12架飞机和猛烈炮火掩护下,再次猛攻,战斗异常激烈。10时许,当我第9连放弃一线阵地,向二线阵地转移时,敌乘机尾随突入我第二线阵地。营长刘新元、教导员弓庆宗带领部队奋勇抗击,与敌展开白刃搏斗。正在危急时刻,副团长周成河组织第7、第8连趁敌立足未稳,实施猛烈反冲击,将敌击退,恢复了马圈碱滩阵地。敌飞机连续不断地向我阻击部队狂轰滥炸,轮番俯冲扫射。地面敌军则采取多路、多梯队轮番冲击的手段,企图一举突破我之防御。我军则采取梯次配置,以正面抗击与小分队反冲击相结合的战术打击敌人。我马圈碱滩一、二线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复多次,成了一场血与火的拉锯战。”

  原敌第35军少将参谋长田士吉战后在回忆录中写道:“9日,郭景云急了,令第267师和第101师合力进攻一天。他自己几乎整天在前线督战,虽反复冲锋,仍毫无进展。”

  第3纵队不愧是华北劲旅,他们在郑维山的指挥下,象一座不可越逾的大山,屹立在马圈碱滩阵地,将第35军与第104军隔开,使两军相距咫尺却难以会合。

  ——与此同时,西柏坡,最高统帅部,已指挥东北野战军先遣兵团,插向康庄、怀来,切断援敌退路。

  ——与此同时,第2兵团首长已得知郑维山的情况,命令第4纵队参谋长唐子安亲自带领两个营支援郑维山。

  ——与此同时,北平“剿总”部,坐卧不安的傅作义不停地在屋内踱步。

  当他得知康庄、怀来地区发现解放军主力部队时,大惊失色,不停地自言自语:“晚了,完了”。

  是的,碱滩这支部队不仅打乱了他缩兵守北平的计划,而且使他有丢掉3个军的危险。一但失去这3个主力军,守无得力部队,南逃,没有与老蒋抗衡的本钱。无线电话里,传出傅作义哀求的声音。对此,安春山在《亲历记》中这样写道:

  “9日午后2时许,傅作义在无线电话上叫我听电话。他说:‘无论如何请你亲自去把郭景云接出来。”

  安春山上阵了,亲自指挥地面与空中协同作战,作最后一拼。狼烟再起,马圈碱滩又淹没在炮火硝烟中。东西两面的敌人,同时发起凶猛的攻击。

  此时,郑维山显得格外冷静,他清楚地知道,敌人这种凶猛,是急躁,有很大的盲目性。只要坚持到天黑,敌人便无能为力了。

  因此,他给各旅长下达了死命令:“阵地不能丢,碱滩不能丢!”

  敌人攻势越来越猛,战斗越来越残酷,第20团有几个连已经没有了班排建制,有个卫生员边救伤员,边代替连长指挥战斗。团长张文轩也端起了机枪,敌人的手榴弹甩到他的身后,他一动不动(幸亏未炸)。指挥员的坚定沉着,对部队是无声而最有力的动员。干部战士跃出战壕,端起刺刀,呼喊着向敌人反扑过去,连能动的伤员,担架员都投入了战斗。

距离新保安不足4公里的马圈村。前来增援的104军与3纵曾在此地激烈争夺,作为傅作义的嫡系,104军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他们与城内的35军遥遥相望,相互间连喊杀声都能听得见。

  战至太阳西下,敌开始不支。敌104军军长安春山在无线电中请示傅作义:“是否还向北平集中?”傅作义停了一会,没精打彩地说:“你看着办吧!”

  “当时我想,事情要坏了,统帅的决心动摇了。”安春山后来回忆说。

  是的,傅作义动摇了。我东北野战军已占领康庄,切断了张家口、宣化、新保安、沙城整个西线傅系部队撤回北平的道路。傅作义动摇了。

  郑维山歼敌的决心越来越坚决,他抓住敌人稍一动摇之机,立即使用预备队加入战斗。第8旅主力突然由沙城东南侧向敌之侧后发起猛烈的冲击,与此同时,正面两个团同时杀出。敌人顿时大乱,抱头乱窜,溃不成军。

  第3纵队奋起直追,眼看将敌人合围抓获。郑司令却下达“停止追击,返原地待命”的命令。当时,多数同志对郑司令的这一做法不理解,有意见。

  然而,郑维山却认为,打援的目的是为了包围第35军。现援敌已打退,我们任务仍在包围第35军上。况且东北野战军已切断了他们的后路,这些敌人跑不了多远就会成俘虏了。

  大家对郑维山司令员这种识大局,顾大体,不贪功的高贵品质十分感动。

  郑维山不贪功,但功高不可没。

  战斗结束的当天夜里,西柏坡最高统帅部——中央军委即通电平津战场,通报表彰第3纵队和第4纵队。电文称:

  “新保安敌35军9日数次向东猛突,均被我击退,怀来敌104师军向西猛犯,亦仅占我沙城以南一村。杨罗耿三、四纵队昨(9)日击退东西两面犯敌,确保自己阵地。应传令嘉奖。”

不难看出,阻敌第104军西援,不使第104军与第35军会合,是把第35军围在新保安的重要环节,是一着事关平津战役和北平和平解放全局的好棋,这步棋被郑维山将军看准了,下好了,全盘棋皆活了,从而保障整个战役,特别是和平解放北平的计划得以按毛泽东主席,中央军委的方案顺利进行,最后夺取战役的胜利,实现了北平和平解放。

  因而,杨得志司令员战后对部队讲:“军委指出,抓住了第35军,这是平津战役第一个大胜利,是战略上的胜利。”


几十年之后,人们争论不休的郭景云为何坐等一0四军攻至马圈而驻扎新保安一兵不发的说法被证明是无稽之谈。


凤凰卫视一期节目播出以下内容:


郑勤(华北二兵团三纵司令郑维山之子):到最关键的时候,两军相距只有4公里,这四公里中间就是谁呢?就是3纵的部队。

解说:这是距离新保安不足4公里的马圈村,前来增援的104军与3纵曾在此地激烈争夺。作为傅作义的嫡系,104军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他们与城内的35军摇摇相望,相互间连喊杀声都能听得见。

村民(新保安镇马圈村):就在这儿,树行这儿,在这儿打的,打得拼刺刀,看着打得可吓唬人了,打了一天一夜,听到飞机跟炮响,枪子弹还嗡嗡响。这绿树行这坑边那儿有个坝,那里头都是死人,光拉国民党的死部队拉得那个河滩,南边那个大河滩,拉了两天都拉不完。

解说:马圈会师的机会稍纵即逝,紧要关头104军军长安春山不断致电郭景云,要求他“果断突围东出新保安与他会合”,可电话这头的郭景云却执意让安春山攻至新保安成下接应,两个人在电话里争执起来。

陈晓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35军军长郭景云为什么还这么固执硬是不肯突围呢?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原来傅作义为了极力安春山全力救援,任命他为“西部地区总指挥”,这这个头衔偏偏让35军译电员给译错了,译成了“西部收容总指挥”,郭景云一看“收容”两个字,那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一定是总部拿自己当难民了,派人来收容35军了。一时间郭景云感受到了奇耻大辱,本能的就要和前来救援的安春山对着干。可是问题来了,毕竟两个人是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嫡系将领,他们真的会因为意气之争,就置大军的生死于不顾吗?

解说:据战后被俘获的第35军官兵回忆,得知104军占领马圈后,城内的35军是尽全力突围的,军长郭景云几乎一直守在前方督战。

郭永安:我父亲他确确实实从新保安向外打啊,他不是没有打,我好像看见材料里面用101师、267师,那是打得很厉害,打不动啊。

在四纵领导王宗槐的回忆录里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当晚十时许,先头分队刚到达宋家营村西侧,突然遭到敌人的枪击。七旅20团一营一连立即抢占有利地形,掩护部队展开。我们从敌人用炮火轰击判定,敌人的增援部队来了。当即作出部署:七旅担任正面阻击任务,20团为第一梯队,以第三营抢占碱滩,并在碱摊与马圈之间构筑第一线阵地;第七、第八连以碱滩为依托构筑第二道防线;第一营在掩护第三营展开后,构筑起三道防线;第二营占领马圈村。七旅另一个团为一梯队的预备队,迅速占领吴家堡、王李房、张家房及附近有利地形。八旅抢占沙城,击敌侧后、配合七旅正面阻击。并令九旅旅长带一个团占领马圈与新保安之间的东八里、良田屯、吴家堡、东阳庄等点,作纵深阻击部署。纵队指挥所设在沙城西南一个便于观察沙城、碱滩两处战况的小高地附近。部署完毕,各部队迅速按预定任务,到达指定位置,连夜抢修工事,准备第二天的一场恶战。9日七时许,敌104军一个营向我20团第三营警戒阵地发起进攻,最前沿的第九连在营教导员亲自指挥下,利用近距离突然开火,打乱敌队形,将敌击溃。接着,又连续击退敌人在飞机掩护下的多次猛攻。随后,敌与我反复争夺碱滩阵地,我军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多次反复,形成了血与火的拉锯战。下午三时许,敌再集中约两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我碱滩三线阵地猛烈攻击。新保安敌35军也拼全力向东突围。两敌互相呼应,东突西进,再有七、八里路,两敌就可会合在一起向东突围了。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我们给各旅下了死命令:“阵地不能丢,碱滩不能丢!”“各级领导要靠前指挥,坚决打退敌人!”20团团长张文萱到了前沿,指挥全团作战。干部战士跃出战壕,端着刺刀,喊着杀声,冲向敌人,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战斗到了白热化程度。这时,我们命令第九旅杜瑜华旅长率两个营,自马圈两侧投入战斗,配合20团实施反冲击;并令八旅部队由沙城突击敌人侧后。各旅部队勇猛地向敌冲击,使敌首尾不能相顾,纷纷溃退至乔家营、宋家营地区。敌35军也被四纵部队击退,缩回新保安。

就在3纵即将支持不住两面作战的紧要关头,104军却突然在黄昏时分回撤了。紧邻河北省怀来县的康庄镇,是104军由怀来撤回北平的必经之路,而东北先遣兵团正在将这条退路拦腰斩断。安春山担心如继续救援,也许104军也回不了北平了,他急电傅作义问他如何处置?在电话里,他听到傅作义顿了一下,没精打采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安春山当时就想统帅的决心动摇,事情要坏了,随即他立刻下令104军沿丰沙线绕道返回北平。然而安春山万万想不到这条日伪时期修筑的道路,对于机械化装备的104军来说寸步难行。

江海(东北先遣兵团四纵队团长):以前日本鬼子在那个地方修的大山沟,现在走毛驴子还得注意别掉沟里去,你的大汽车都拱那里面去了,那根本就没打,就跟着追就行了。

解说:一心想逃回北平的104军已是士无斗志,被东野先前部队一举击溃。军长安春山被俘后,向解放军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安自强(原国民党一0四军军长安春山之子):他说我是军长。军长的周围好多已经被俘虏的他的部下了,部下说:张大爷,你一个做饭的当什么军长,瞎吹牛不管用。那个时候看起来像个做饭的,我父亲一听他没有认出来,对,我是做饭的。他说你多大岁数了,我四十多了,他说你干脆,你家在哪儿?我家在北京,你回家吧,我们军队不要你,要个老头干吗用啊,不用你了。

解说:安春山一步一瘸翻过京西的几座大山,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中,一屁股呆坐在院中台阶上。安春山没有料到当初他踌躇满志地去接援35军,几天之后,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而此时中南海里的傅作义更是心烦意乱,对如同亲生孩子一样的35军,他是欲救不能,欲弃不忍,只能以空投接济35军食品和弹药。

三十五军第二位自杀的军长


  新保安是平张公路上一个仅有千来户人家的城堡,位于下花园和沙城之间,北依八宝山,南靠洋河,东西山涧起伏。它前镇张家口,后卫北平城,素有“锁钥重地”之称。

  据说这个城堡是明代为抗击蒙古铁骑,作为宣化到怀来的一个支撑点而设置的。其面积约l平方公里,四周有城墙环绕,墙高12米,顶宽6米,城墙表面用青砖堆砌,内部土层夯实,城墙上有东南西3座城门。城内十字街心的钟鼓楼,是全城的制高点。出于防备北边蒙古骑兵南下的需要,新保安一直没有北城门。

  当然,新保安原来并不叫做新保安,新保安这个名字是从清代才开始使用的。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慈禧仓皇出逃,曾到此落脚。老太后一路奔波,昼夜兼程,已饿得头晕目眩,到了这里,太监四处寻找食物,最后在附近一户人家找到一碗稀粥,捧给老太后喝后,慈禧才稍稍感到一些安稳,所以一高兴就将该地赐名为新保安。

  现在,郭景云的第三十五军正被围困在这座当年让慈禧略感到一点安稳的新保安中。虽然他曾数次突围,但无一不是被杨得志部击回原处。突围无望,郭景云无可奈何地改变了策略,他令手下在城内日夜修筑工事,企图固守待援。

  傅作义惦记着他的这支“王牌军”,着急得火上房,可是毫无办法可施,只得电令郭景云:“鼓励官兵发扬守涿州、守归绥的优良传统,拼死固守以待时局变化!”同时不断地派飞机空投粮弹接济三十五军。

  傅作义为了解救他的这支“王牌军”,几乎出动了北平城内所有可用的飞机,或帮助第三十五军作战,或向新保安投送粮弹。然而,投送粮弹的飞机害怕被击落,不敢超低空飞行,只好在高空投放了事。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空投下来的粮食和弹药,多被吹至解放军阵地上。新保安城内三十五军官兵,望着空中一架架穿梭往来的飞机,眼巴巴地看着空降的物品落到解放军的阵地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酸苦。

  郭景云为了鼓动部下,召集营以上干部训话:“我们三十五军有着优良的守城传统。在对冯玉祥作战时,我们守过天津;北伐战争时,我们守过涿州;抗日战争时,我们守过太原;剿共战争时,我们守过绥远包头。这些次守城战,我们从没有示弱过。现在守个新保安,也不会是个什么大问题!”

  郭景云越说越得意:“今天我们守新保安,跟以前几次守城还不一样,我们现在守的这个城,一听名字就很吉利,我是长安人,我的儿子叫永安。长安,永安,保安,就凭这三安,就能保证我们三十五军平安地返回北平!”

  固守待援!在郭景云的多次鼓动下,三十五军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们日夜赶工,构筑巷战工事,把数百辆汽车也作为工事之用,堵塞在大街小巷,并加修城中心的钟鼓楼,作为防御和指挥中心,在新保安城外,又修建了多层外壕和地堡。

  郭景云以新保安南北直线为界,分为东、西两个防区。军部设在钟鼓楼附近。炮兵阵地配置在西防区内。为让各部协力防守,郭景云还成立了新保安防守司令部,由一0一师和二六七师的两个师长担任正副防守司令。

  12月正是天冷风寒的时节,新保安一带的气温最低时已降到-30℃,滴水成冰。被困在城中的三十五军眼见得脱身无望,个个心中打颤。而包围在城外的杨得志第2兵团的战士们,却天天在冰天雪地里,一面进行工事构筑,一面进行战场练兵,情绪沸腾。

  一阵阵口号声震得城墙上的国民党军旗瑟瑟发抖:“艰苦奋斗两年半,报仇立功在今天,打掉傅军命根子,活捉郭景云。”声音传到了城中,郭景云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他一面故作不在乎地在手下们面前大骂几声,一面却暗自在心中打鼓。他自己也已感到,末日正在悄悄走近,但他不甘心如此乖顺地服从了命运,他还要挣扎,要抗争。
  为了让郭景云这支“王牌军”早日走出历史,杨得志令第2兵团的所有官兵克服天寒地冻的困难,以最快的速度在新保安周围挖出蛛网式的堑壕和交通沟。第八纵队奋力苦干,独自挖出的交通壕总长度达20多公里,第三纵队和第四纵队更是将交通壕挖到了抵近阵地前沿仅有数米的地方。

  末日正在向三十五军走近。一个周密的攻城计划已经形成了。

  杨得志命令第三纵队主力由新保安西南辛庄地区准备向东攻击,突破口为西门瓮城的西北角,同时布置该纵的一个旅位于新保安以南吴家堡地区,牵制并阻击守军向南突围;第四纵队主力由新保安以东及东北上下八里和枣口地区向西攻击,首先扫清东关及车站守军,尔后以东门为突破口,同时也派出一个旅守在新保安东南地区,为攻城预备队并防范三十五军向东突围;第八纵队主力由西北处的鸡鸣驿地区攻击新保安西北角。

  一切安排完毕。杨得志、罗瑞卿、耿飚三人于12月19日向林彪、罗荣桓、刘亚楼报告:我兵团攻歼新保安第三十五军的一切准备工作业已就绪,拟于21日扫清外围,22日打响总攻。

  “好!”林彪简洁地回复道,“事先可向郭景云劝降。”

  同一天,解放军的紧急劝降书也投送到了新保安城内,三十五军内部已经开始骚动,一些国民党兵悄悄地爬下城头向解放军投诚。但郭景云却是一脸木然,他看着一份劝降书:“郭景云军长暨三十五军全体官兵:你们被包围在新保安孤城,粮弹两缺,援兵无望,完全陷于绝境,等待着被歼的命运。傅作义大势已去,南口、通县、沙河、良乡、卢沟桥、丰台、门头沟、石景山、南苑、廊坊、唐山等军事经济要地,已经丢了,眼看北平、天津也保不住,就要全军覆灭。104军、16军在怀来、康庄之间已大部被歼,105军也被我包围在张家口,同你们一样欲逃不得。傅作义既然救不了104军、16军和105军,又怎能救得了你们?既然保不了北平、天津,又怎能保得了新保安、张家口?因此,你们不要想任何增援,你们不就是因为增援张家口而陷入重围的吗?104军、16军不就是因为增援你们而被歼灭了吗?你们也不要幻想侥幸突围出去,本军对你们的包围像铁桶一样,而且东至北平,西至张家口沿途到处都是解放军,不要说你们没有长着翅膀,就是你们长着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你们更不要幻想你们所筑的那点工事能够固守,请问新保安的工事,比之石家庄、临汾、保定等处工事如何?更不要说济南、锦州、长春、沈阳、洛阳、开封、郑州、徐州等等地方了。本军以压倒优势的火力,只要向你们集中轰击几个小时,或者更多一点时间,立刻就会使你们全军覆灭。本军为顾念你们两万多人不做无谓牺牲起见,特向你们建议:立即向本军缴械投降,以长春郑洞国、新7军为榜样,本军当保证你们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和你们随身携带财物不被没收。本军所要求你们的,只要投降时不破坏武器,不破坏汽车和所有军事资财,不损坏全部文件等。如果你们敢于拒绝本军这一忠告,本军就将向你们发起攻击,并迅速干净全部地消灭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此紧要关头,谅你们中当不乏聪明人。时间不会太多地等待你们了,何去何从快快抉择。如愿接受本军建议,当即派负责代表出城,到本军司令部谈判。”

  21日下午16时,天色渐渐暗淡,华北第二兵团的三个纵队连同前来支援的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的一个炮兵团,在杨得志的统一号令下,开始了对新保安的攻击。

  枪炮声响了整整一夜,新保安外围阵地再也找不到三十五军的半点影子。

  22日早晨7时10分,太阳灿灿地从东方升起来,杨得志下达了总攻命令。信号弹在这个冬日清冷的天空中划出几道绿色的弧线,悠悠然地飘在新保安的上空。

  顿时,解放军的156门大炮由新保安东关一齐向城中射来,炮弹像雨点般落在方圆约100米左右的阵地上。城墙、工事、房屋,炮弹所到之处无不掀起阵阵烟尘,这片冰封的大地已经震撼了。1个小时后,新保安城墙上的堡垒被摧毁了,火力点被粉碎了,城墙被轰开了一个缺口。

  9时许,华北四纵在东南面从炮火轰开的缺口首先攻入城内,随后,新保安的东门也被炸开,又一路解放军战士冲了进来,火红的战旗在硝烟滚滚中飘向城中心。

  突破口既已巩固,解放军的炮兵部队立即将攻击目标调为城内目标。三十五军的街垒,塞满了沙土的汽车纷纷被炸得四处乱飞,烟雾冲天,战火弥漫。解放军后续进攻部队像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城中,勇猛穿插,将敌人一块块分割,一个个吃掉。

  看到新保安马上即将崩溃,郭景云暴跳如雷。前一天他就急电华北总部要求增援炮弹,并派出飞机助战,当时总部痛痛快快地答复说:“明早七时派飞机十架前往助战,另十吨弹药于明晨由青岛起飞运到。”

  可在22日一早,郭景云还未来得及吃早饭,解放军的总攻就已经开始了。在大炮轰击得山摇地动之时,郭景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盯着手表对部下们喊道:“已经7点10分了,你们听没听到外边有飞机响?”部下们如实答道:“没有。”

  到了7时20分、30分,郭景云又焦急地问,还是不见飞机来。他恼怒地对参谋长说:“你再写个电报问总司令,还要我们不要?”

  电报发出了,但没有回复。过了8点钟,北平、青岛的飞机仍然没有来。

  巷战正在各处展开,郭景云终于放弃了对华北总部的希望,他转而操起电话不断地向一0一师和二六七师发号施令,命令他们要拼命顶住。但他们的阵地仍然在一块一块地为解放军所有。郭景云虽然咆哮如雷,但已经无可奈何了。

  这个时候,三十五军副军长王雷震因偶感伤寒,正卧病在床。下午,全城各个角落暴雨般的激烈枪声,将王雷震从昏沉沉中惊醒。他看见几个卫士和负伤的士兵正在神色惊慌地交头接耳,知道情况十分紧急,立即挣扎着站起来,让士兵扶着他来到郭景云的指挥所。郭景云看见他进来,焦虑地说道:“你能来了,就更好。”王雷震见指挥所内一片死气沉沉,郭景云已经束手无策,立即向第一0一师要通了电话,令该师派一个连即刻到军部,把郭景云接回一0一师部去。

  王雷震拖着病体对郭景云说:“我已经同一0一师联系好,你到那边去吧,那个师毕竟是你自己带过多年的老部队,对你行动比较便利些。情况已是如此了,赶快自己想办法活命吧,你就不要管我了,我病得这样,走不动了。”

  郭景云无言以对,只好默默接受了。但一0一师派出的人无一不被解放军打回,紧接着,电话线也被解放军的炮火切断了。郭景云只好仍旧守在指挥部里等待着自己的末日。

  新保安城内此时喊杀声、枪炮声已是一阵高于一阵,解放军如潮水一般的进攻将三十五军的阵地解放了一块又一块,下午16时,一0一师和二六七师已经全部被解决。三十五军军部成了仅存的最后一小块国民党军阵地。一队又一队先后赶到的解放军部队重重地围住了郭景云的小院子。
  大势已去了!郭景云对天长叹,命令手下立即向华北总部发出最后一份电报,说“新保安城池已破,本人决心战死在新保安。”

  可惜这份电报还没发完,一个解放军战士已经爬到郭景云军部的屋顶上,一梭子子弹打掉了无线电天线。

  郭景云大惊失色,疯狂一般地喊道:“快,快去把汽油桶推进来,点着,我们共同殉国!”

  听此命令,几个部下飞快地跑向院子里的汽油桶,连连几脚,把汽油桶踢向了更远的地方。

  “你们这群没有骨气的饭桶!”郭景云见自焚希望破灭,立即拔出手枪,先是朝着副军长王雷震打了一枪,然后转向自己头部。

  他冲着北平方向喊了一声:“我郭景云对不起你,总司令。”随着又一声枪响,郭景云自杀身亡。三十五军彻底覆灭了。

  当解放军战士们冲进来时,发现王雷震未受半点伤,只是帽子上多了个洞。想必是郭景云慌忙之中,枪打歪了。解放新保安后,杨得志特别命令属下买了一口棺材,把郭景云埋在了东门外的火车站旁,并插上了墓碑标志。

  22日18时,杨得志向中央军委发电报捷:“战斗已结束,敌人全歼,战果待查,从总攻开始到结束,共11个小时。”

  中央军委回电:“全歼新保安之敌甚慰。”

解放军战史称:华北军区第二兵团第三纵队、第四纵队、第八纵队于新保安歼灭国民党军三十五军军部和一零一师、二六七师、一零四军两个师、察哈尔保安团、野炮营。击毙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以下三千六百零四人,俘虏副军长王雷震少将、一零一师师长冯梓少将、一零一师参谋长樊金槐少将、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少将、二六七师副师长张振基、军部参谋处长贾承祖、军部副官主任关一之以下一万二干余人。新保安解放。

五、各方评价

台湾方面战史称:

新保安被围之第三十五军(欠新三十二师),当向西增援解围之暂三军、第十六军于十二月九日拂晓均分别东撤,其向西之退路亦早被截断,突围并成绝望,祗有就地加强工事固守,以待奇迹出现,配属其四百余辆之卡车,也充作防御工事,并以城中之钟鼓楼为核心,构筑核心阵地,如无奇迹出现,决心最后与阵地共存亡。此际最为困难者,乃为粮弹之补给,自被围后全赖空投,不仅杯水难济车薪,且因地区狭窄,四周又为高山,各山头均布有匪高炮及高射机枪,临空之运输机亦仅能实施高空投掷,故投下之粮弹,大部又落入匪军阵地。十三日下了一场大雪,雪停后为扩大空投场,该军会集中兵力火力,向东车站及北正面连续发动九次攻势,但均未告成功,祗是消耗仅存之弹药及遭受重大伤亡,由于医疗及医药均两告缺乏,伤患终日呻吟在冰天雪地中,更惨不忍赌。第三十五军于新保安被围后,匪军按其预定之作战构想,暂围而不攻(主匪对匪军指示,不要把新保安之「敌」人先打掉),直至塘沽、天津、北平、新保安、张垣等均分别被围,华北之我军向东或向西撤退均不可能,自十二月二十日起,聂匪调集其主力,林匪第四纵队亦西调参加战斗,对新保安我第三十五军发动总攻,匪军以绝对优势之兵力火力,且以居高临下之势,我军祗有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与匪拼战,我空军亦临空支持战斗,但因北平机场已失守,祗能利用青岛基地,而战斗机又限于航程半径,仅能以轰炸机及以运输机携带炸弹临空支持,二十一日张垣第十一兵团曾以精锐之步兵配合骑兵向东突击增援解围,但遭匪军阻援,第三十五军于此谷地孤军奋斗,与绝对优势之匪军血战至二十二日过午。粮弹罄尽,官兵伤亡殆尽,连络终断,继逐屋各自为战,至二十三日午刻枪声停息,该军军长郭景云以最后一粒子弹自戕殉国,全军壮烈成仁。


郭永安(郭景云之子)

  那对我来说是感激的,因为在战争中,那么一个战役,打得那么残酷,伤亡那么多,而唯独对他,有一个棺材,穿上衣服,我觉得在这点上,我们(共产党)做得是很了不起的,我觉得,不管这个事情谁做的,但是做得是很人道的。

  难以预料的是,五十年前战争留下的这段往事,竟成为半个世纪后一次无巧不成书的际遇,我们和郭永安先生都不曾想到的是,当然处理郭景云后世的那位解放军战时,今天跟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袁汝逊(时任东野八纵二十二旅摄影干事)

  当时棺材很难找,最后找到一个比较好的棺材,因为郭景云是个军长,不管怎么样,既然兵团给这样一个任务,那么就是要处理得比较好一点,当时就给他连棺材,到入殓,到衣服都是比较好的,血给他擦了以后,都给他擦了一下,给他入了殓。

  1948年12月23日解放军张家口的战争又打响了,新保安的战局像一场巨大的洪水,冲垮了守军的心理防线。张家口五万之众的队伍,无心恋战,望风披靡,到处都是俘虏,有的地方竟拥挤着上万人,俘虏们也是又冷又饿,抱怨没饭吃,解放军的后勤人员一面组织食品,嘴里一面嘟囔着说,谁料到一万人能抓几万人啊。

新保安战役后,傅作义曾经叹息:要是安春山带我的三十五军,一定会把他平安的带回北平来。

——傅作义重用的鲁英麟和郭景云两任王牌军军长都以开枪自戕告终。

据三十五军副军长王雷震回忆,军长郭景云在掏出手枪前的一刻,曾冲着北平方向大喊了一声“我郭景云对不起你总司令”。

房东家后代:当时这个院里有一个暗堡,就在这个地方,他就在这个暗堡里面自杀的,然后尸体就停在这个小房里边,停在这个房子里,后来就是咱们共产党,把他的尸体弄了一口棺材给掩埋的,

袁汝逊(华北二兵团政治部摄影干事):当时是罗瑞卿的命令,罗瑞卿命令就是让这个旅留一个摄影干事,来处理郭景云的后事,这个部队就把我留下了。处理这个事很难,难在哪儿呢,难在没有棺材,后来想尽了一切办法动员群众,找了一口好的棺材,让摄影队给他拍张照片,拍完了以后就埋葬。

由于清点战场时发现郭景云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于是当年的小干事,为他穿上一套干净的解放军的灰棉袄,将他的尸体埋葬在北门外,铁路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并且立了一块枕木,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大字“国民党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之墓”。因为这场战役,郭景云的一双儿子成了孤儿,从开始记事郭永安就和妹妹一直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郭永安:所以有时候我想起来,我很同情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很可怜应该说,带着我和妹妹就在现在看起来当时是穷乡僻壤,很穷的一个小县城里面生活,还提心吊胆。因为他经常出入于枪林弹雨,这些情况都是我从信上,那时候爸爸不在家都是来信,说又打了一个什么仗,又怎么样,都是这样,所以妈妈整天,现在我想起来妈妈是很痛苦的。

1948年春天,母亲病逝,郭永安带着妹妹来到北平投赴父亲,却不曾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父亲也离他们而去了。

郭永安:像我那时候十六七岁啊,就傻,大家说你爸爸被围上了,由于爸爸经常好像打胜仗那时候,我心说没关系,我说爸爸不会被围住,还那样想。就后来才知道了,说我父亲自杀了,哦,简直是五雷轰顶啊。

12月22日下午5时城内全部停火,新保安就此宣告解放,两天之后,张家口也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彻底解放了。35军被歼灭之后,傅作义出现了罕见的失态之举,从来不喝酒的他,跑到一个小饭馆喝得大醉。也许是为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的战死感到痛心,也许是在痛惜自己多年积攒的本钱输光了。


郭景云之子


郭永安,傅作义嫡系35军军长郭景云的儿子,当年北平和平解放时,他只有十几岁,那一天他也到前门参观了解放军的入城式。

郭永安(原国民党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之子):哎呀,我说这是八路进城了,八路进城了,我说怎么好多老百姓学生,怎么敢爬到坦克上去写标语啊,我就很不懂,实际那都是人家地下工作的那些人员,我还以为他怎么那么大胆啊。

解说:一年前,郭永安的母亲刚刚去世,父亲也于几个月前在新保安战役中战败自杀,眼前的景象在小小年纪的郭永安心中是另外一种感受。

郭永安:高兴也谈不到,多反感也谈不到,要不我怎么说那时候人傻呢,就好像觉得这是八路进城了反正,心里想这是不是过几天就又走了,就总觉得这不是国军,也没有说好像怎么怎么痛苦,我想就那个阶段经过痛苦的事太多了,有点麻木。

失去了双亲的郭永安带着妹妹离开北平去了绥远,在傅作义办的学校上学,日前过得很是艰难。解放后他见到了父亲曾经追随并且敬重的老首长,同时又是自己校长的傅作义。

郭永安:傅先生个子很高,胖胖的,外貌还是很好的,浓眉大眼,很威武的这么一个人。他说你怎么样啊,我当时我记得我说我怎么样,我心里想我怎么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样,我说我爸爸没了,我家里没人管我了,我说我怎么样,意思说别人都看不起我,我说别人都看不起起我。他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印象中他说,好像那个话是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你爸爸为国牺牲了嘛。当时我也没有太注意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这话说的也有点儿很异样,觉得很异样,已经是解放了,当时我爸爸又为国牺牲了,怎么个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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