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札记】不是圣女贞德，更不是玛塔·哈丽
——还川岛芳子一个真实（续篇）
1945年11月，在战后开展的华北肃奸活动中，川岛芳子在北平被捕入狱。初时，她还不太在意，认为怎么也不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后来随着很多人被处决，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已在危急之中。在两年多的狱中生活中，处于穷途末路的川岛芳子的生活是困苦和孤独的。并不像后来世间传闻的有着军统的垂青和照顾，住着单人间，过着优裕的生活。在她的孤独之中，唯一与她保持通信联系的只有最后和她一起被捕入狱，名为秘书实为私仆后来被释放回到日本的小方八郎。在保留至今的川岛芳子的狱中来信中，讲到了：难以下咽的高粱米饭，手冻得攥不住笔，那几个如同精神病，有时打得不可开交的刑事犯狱友。以及狱友给她起的傻大姐的绰号，还有想做画而买不起纸，被子破了无钱买布修补等问题。对她的公开审讯时，几次闻讯涌来的人群把公审现场挤得公审难以为继，人们倒不是抱着对她的同情，而是要争先一睹这个传说中的美女汉奸的风采。川岛芳子也不想此时结束她那并不衰老的生命，也多次写信于日本，请求她的养父——川岛浪速将她的年龄修改，或者将她的侄女——即后来在她之后由川岛浪速收养的养女——廉子的户口改写后寄来，以求得以日本人的身份免得一死。然而，现实是严酷的，历史也竟然也是那样的严酷。不知为何川岛浪速的户口簿记上竟然没有川岛芳子的名字，川岛浪速在美国占领军的监督之下也不敢作假，也只是寄来了他本人的说明和当地多人签名的一份证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法庭以叛国，通敌，汉奸以及文学，电影，媒体等对她的大肆渲染的情节对她判处死刑。难能可贵的是，在多次审讯中，她一直坚持说她没有结过婚，意在保护她曾经的丈夫——甘珠尔扎布（为满洲国官吏正在押苏联）；对上海一系列事件中田中隆吉对她的指使她闭口不谈一字，对牵扯他人的言语从他嘴里绝对见不到听不到。难怪连美国占领军的很多人都讲川岛芳子是田中隆吉的大恩人。1948年三月二十五日清晨，川岛芳子在北平第一监狱的一角被处决，结束了她年仅四十一岁的生命。死后她的手里还攥着她那“有家不得归，有泪无处垂;又法不公正，有冤诉向谁？”的绝命词。日本在北平的宗教组织领取了川岛芳子的尸体，进行了火化。将其骨灰的一半和遗物带回了日本，安葬于川岛浪速家族墓地。
川岛芳子死了。可是她死后引起的风波绝不亚于她的生前。就在处决她不久，就出现了替死之说。一个姓刘的女子写信告河北最高法庭，言其姐姐刘凤玲替川岛芳子而死。事先答应给的是十金条只给了四条。最后连再次催要剩余金条的母亲也全然失踪…。此事经过几个月的调查，由于控告信只有姓名而没有联系地址，最后以查无实据而宣告结束。然而，当初宣布的对川岛芳子公开处决突然改为监狱内处决，并不许各媒体进入采访、拍照；而又据情报在处决川岛芳子前夜有两架苏联飞机原因不明停在中苏边境上，似为川岛芳子而来，都引起人们的疑虑。而据川岛芳子同母的哥哥宪立讲：当时也确实考虑过对川岛芳子的解救，因为驻守北平的司令孙良臣的夫人与肃亲王有着亲属关系，该夫人回话可以找替身替川岛芳子死，但需要100根金条的代价，但因100根金条无法筹措而作罢。而事隔几十年的近年来，川岛芳子没有得到处决，而是跑到长春农村隐藏的消息甚嚣尘上。以致相关人等组成所谓民间调查团，在中国、日本两地进行调查，不知以何依据指出，当初得到的尸骨，系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而且生育过，不可能是川岛芳子的尸骨。并且一个死于1978年叫做方觉香的农家女子，经日本有关人士认定，就是当初的川岛芳子。使川岛芳子之死更加神秘莫测，扑朔迷离，成了一桩玄之又玄的惊天迷案。
平心而论，作为笔者亦不相信川岛芳子诈死还魂之说。其依据是，川岛芳子入狱之时，正是日本战败之后，日本军人及平民已遣返回国，连东条英机等重要人物之死日本都爱莫能助，谁还会顾及虽曾经被利用后来被无情抛弃的走卒——川岛芳子。作为川岛芳子的亲属一部分作为满洲国的官吏被押解到苏联。另一部分也隐姓埋名在逃亡之中，川岛芳子在狱中的几年，也没有一个亲属来探望或送过东西。连一个川岛芳子同母而生的哥哥也只是托人送来50万元，而这50万元在当时通货膨胀严重之时也只够买几张邮票之资。据说当时周保中想用100根金条来买其不死之身，为苏联提供情报，而那两架飞机也似乎为这一消息做着注脚。但当时苏联也曾占据过东北，该拿走的均已拿走，不知作为关东军唾弃已久的川岛芳子又有什么价值，又有什么情报可以提供。由此而言，恐怕没谁来出巨资来赎买川岛芳子的不死，而作为一个无人不知的川岛芳子谁又敢冒斗胆来卖这个天大的人情呢？那位司令夫人用100根金条来找替死，恐怕也是托词，也明知100根金条无法办到，既全了亲属面子，又可以把事拖黄。对此我们也可以换而言之，即使是川岛芳子一时得脱，就凭川岛芳子的性格，就凭川岛芳子的一贯作为，隐姓埋名几十年而不露蛛丝马迹也是不可能的。由此而言，川岛芳子不死的问题，也只是一些人的庸人自扰，只是再续江湖传说而已，也是不足为凭的。
当时和目前流传于世以川岛芳子为题材的作品，除多部电影外，影响比较大的，当属当初村松梢风所著的小说《男装丽人》，以致该小说成了为川岛芳子定罪的依据。但据作者1955年在日本大众读物上发表的《男装丽人还活着》文章中指出：我为了写《男装丽人》这部小说，与川岛芳子相处了两个月。书中的什么间谍啊，能调动上海便衣队，同青红帮保持联系呀，都是虚构和捏造的。其中有些是我创作的，也有的是川岛芳子胡编的。因为不这样川岛芳子就出不了名，我的小说也不可能畅销。然而竟是这些胡编的东西最后却要了川岛芳子的命。由一部文学作品要了一个人的命，这恐怕也是天下很少的奇闻，也不能不惊叹流言的力量和厉害。另外影响比较大的，当属日本作家上坂冬子1985年出版的纪传体作品《川岛芳子传》。上坂冬子是日本当代的知名女作家，以描写受战争摧残而发狂的人物为主题的小说、作品而著称。其作品有《特赦——东京玫瑰的虚向和实相》《东京鸭巢监狱13号铁窗》《被遗留下的妻子——横滨审判乙丙级战犯秘录》等。对战争遗留问题给予了极大地关注和独特角度的揭露。在撰写《川岛芳子传》时，她收集了有关川岛芳子的一切文献和资料；频繁来往于日本与中国之间，走访了在世的与川岛芳子接触过的亲属和人群；对川岛芳子遗留于世的书信，手记做了大量的分析研究。在作品中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真实可信，有血有肉的，不再是虚无飘渺的川岛芳子，使我们看到一个立体、全景的川岛芳子。
“芳名鸣国际，纤手谋中原。龙潜幽松下，英雄未了魂”这是日本一位知名宗教界人士写在川岛芳子墓前的诗。很有些溢美之嫌。与川岛浪速有亲属关系，对川岛芳子相当熟悉的日本部落解放研究所理事长原田伴彦评价道：川岛芳子具有的武器，是绝代的美貌、王族血统、横溢的才华和敏锐的头脑，但她的悲剧的孽缘亦在于此。她的侄女——川岛廉子评价道：她真实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追随川岛芳子十年的小方八郎评价道：她也许被人们看作是偏离标准的人，但我希望人们能够看到，她还是个性格耿直，在内心深处富有同情心的人。川岛芳子是一个在复杂年代、复杂环境生成的复杂人物。她生于中国，成长于日本，作为满清王族的后裔，与她生父和养父一样，都把满清复辟作为理想，也想借助日本来得以实现。也受了日本军部的指使和欺骗，也最终受到了愚弄和抛弃。但因仅是血统问题横遭杀身之祸，受人指使，代人受过而成为悲剧性的下场和人物，联系到那肃奸的规模和那庞大的死难人群，很难不让我们想起“宁赠友邦，不与家奴”和“党同伐异”这些问题上来。川岛芳子既不是圣女贞德，更不是玛塔·哈丽，而是时代矛盾，民族矛盾中一个特立独行，有血有肉的人。不管她生前如何，还是死后如何，都是一个典型的悲剧性人物。这个悲剧，不仅是她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更是民族的悲剧。朋友，当着您了解了这一切，难道您不这样认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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