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坚硬的稀粥下

堂妹夫是全家唯一喝过洋水之人,近年来做西服两套,买领带三条,赴美进修六个月,赴日参观十天,赴联邦德国转悠过七个城市。见多识广,雍容有度,会用九种语言道:“谢谢”与“请原谅”,是我家有真才实学之人。只因属于外姓,深知自己的身份,一贯不争不论不骄不躁,知白守墨,随遇而安。故而深受敬重。  这次见我们虔诚急切,而且确实一家陷入困难的怪圈,他便掏出心窝子,亮出了真货色,他说:  “依我之见,咱家的根本问题还是体制。吃不吃烤馒头片,其实是小问题。问题是,由谁来决定,以怎样的程序决定吃的内容?封建家长制吗?论资排辈吗?无政府主义吗?随机性即谁想做什么就吃什么吗?按照书本上的食谱吃吗?必然性即先验性吗?要害问题在于民主,缺少了民主吃了好的也不觉得好。缺乏民主吃得一塌糊涂却没有人挺身而出负责任。没有民主就只能稀里糊涂地吃,吃白糖而不知其甜,吃苦瓜而不知其苦,甜与苦都与你自己的选择不相干嘛!没有民主就会忽而麻木不仁,丧失吃饭的主体意识,使吃饭主体异化为造粪机器。忽而一团混乱,各行其是,轻举妄动,急功近利,短期行为,以邻为壑,使吃饭主体膨胀成有胃无头的妖魔!没有民主就没有选择,没有选择就失落了自我!”  大家听了,都觉如醍醐灌顶,点头称是不止。  堂妹夫受到了鼓舞,继续说道:“论资排辈,在一个停滞的农业社会里,不失为一种秩序,这种秩序特别适合文盲与白痴。即使先天弱智者也可以理解、可以接受这样一种呆板与平静的,我要说是僵死的秩序。然而,它扼杀了竞争,扼杀了人的主动性创造性变异性,而没有变异就没有人类,没有变异我们就都还是猴子。而且,论资排辈压制了新生力量。一个人精力最旺盛、思想最活跃、追求最热烈的时期,应该是40岁以前。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只能被压在最下层……”  我的儿子叹道:“太对了!”他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我向儿子悄悄摆了摆手。他的西式早餐化纲领失败之后,在家里的形象不佳,多少有点冒险家、清谈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造反派的色彩。包括堂妹与堂妹夫,对吾儿也颇看着不顺眼。他跳高了,只能给堂妹夫帮倒忙。  我问:“你说的都对。但我们到底怎么办呢?”  堂妹夫说:“发扬民主,选举!民主选举,这就是关键,这就是穴位,这就是牛鼻子,这就是中心一环!大家来竞选嘛!每个人都谈谈,好比都来投标,你收多少钱,需要大家尽多少义务,准备给大家提供什么样的食品,你个人需要什么样的待遇报酬,一律公开化、透明化、规范化、条文化、法律化、程序化、科学化、制度化,最后,一切靠选票靠选民公决,少数服从多数。少数服从多数,这本身就是新观念新精神新秩序,既抵制僵化,也抵制无政府主义随心所欲……”  爸爸认真思考了一大会,脸上的皱纹因思考而变得更加深刻。最后,他表态说:“行,我赞成。不过这里有两道关口。  一个是老爷子是不是赞成,一个是徐姐……”  堂妹说:“爷爷那儿没事。爷爷思想最新了,管伙食,他也早嫌烦了。麻烦的是徐姐……”  我儿子急了,他喊道:“徐姐算是哪一家的人五人六?她根本不是咱们家的成员,他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  妈妈不高兴地说:“妈妈的孙儿呀,你少插话好不好!别看徐姐不姓咱们的姓,别看徐姐不算咱们族人,你说什么来着?说她没有选举和被选举权是不!可咱们做什么事情不跟她说通了你就甭想办去!我来这个家一辈子了,我不知道吗?  你们知道个啥?”  堂妹和妹夫也分化了,争论开了。妹夫认为,承认徐姐的特殊地位就是不承认民主,承认民主就不能承认徐姐的特殊地位,这是一个根本性的原则问题,没有调和余地。堂妹认为,敢情站着说话不腰疼,脱离了实际的空话高调有什么用?轻视徐姐就是不尊重传统,不尊重传统也就站不住脚,站不住脚一切变革的方案便都成了云端的幻想。而云端的改革也就是拒不改革。堂妹对自己的丈夫说话不客气,她干脆指出:“别以为你出过几趟国会说几句外国话就有什么了不起,其实你在我们家,还没有徐姐要紧呢!”  堂妹夫听罢变色,冷笑一分半钟,拂袖而去。  过了些日子,是叔叔出来说话,指出两个关口其实是一个关口。徐姐虽然顽固,但她事事都听爷爷的,爷爷通了她也就通了,根本不需要人为地制造民主进程与徐姐之间的激烈斗争,更不要激化这种人为制造出来的斗争。  大家一听,言之有理,恍然大悟。种种烦恼,原是庸人自扰,矛盾云云,你说它大就大,说它小就小,说它有就有,说它无就无。寻找各种不同意见的契合点,形成宽松融洽亲密无间,这才是真功夫!一时充满信心,连堂妹夫与我儿子也都乐得合不拢嘴。  公推爸爸叔叔二人去谈,果然一谈便通。徐姐对选举十分反感,说:“做这些花式子干啥嘛,”但她又表示,她此次生病住院出院后,对一切事概不介入,概不反对。“你们大家吃苍蝇我也跟着吃苍蝇,你们愿意吃蚊子我就跟着吃蚊子,什么事不用问我。”她对自己有无选举权也既不关心,又无意见,她明确表示,不参加我们的任何家事讨论。  看来,徐姐已经自动退出了历史舞台,大家公推由堂妹夫主持选举。选举日的临近给全家带来了节日气氛。又是扫除,又是擦玻璃,又挂字画,又摆花瓶和插入新产品塑料绢花。民主带来新气象,信然。终于到了这一天,堂妹夫穿上访问欧美时穿过的瓦灰色西服,戴上黑领结,像个交响乐队的指挥,主持这一盛事。他首先要求参加竞选的人以“我怎样主持家政”为题做一演说。  无人响应。一派沉寂。听得见厨房里的苍蝇声。  堂妹惊奇道:“怎么?没有人愿意竞选吗?不是都有见解有意见有看法吗?”  我说:“妹夫,你先演说好不好,你做个样子嘛!现在大家还没有民主习惯,怪不好意思的。”  堂妹马上打断了我的话:“别让他说话,又不是他的事!”  堂妹夫态度平和,富有绅士派头地解释说:“我不参加竞选。我提出来搞民主的意思可不是为个人争权。如果你们选了我,就只能是为民主抹黑了!再说,我现在正办自费留学,已经与北美洲大洋洲几个大学联系好了,只等在黑市上换够了美元,我就与各位告辞了。各位如果有愿意帮我垫借一些钱的,我十分欢迎,现在借的时候是人民币,将来保证还外币!这个……”  面面相觑,全都泄了气。而且不约而同地心中暗想:竞选主持家政,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自己吹一通,卖狗皮膏药,目无长上而又伤害左邻右舍,这样的圈套,我们才不钻呢?真让你主持?你能让人人满意吗?有现成饭不吃去竞选,不是吃错了药是什么?便又想,搞啥子民主选举哟:几十年没有民主选举我们也照旧吃稀饭、卤菜、炸酱面!几十年没有民主选举我们也没有饿死,没有撑死,没有吃砖头喝狗屎,也没有把面条吃到鼻子眼屁股眼里!吃饱了撑的闹他爷爷的民主,最后闹他个拉稀的拉稀,饿肚的饿肚完事!中国人就是这样,不折腾浮肿了绝不踏实。  但既然说了民主就总要民主一下。既然说了选举就总要选举一下。既然凑齐了而且爷爷也来了就总要行礼如仪。而且,谁又能说民主选举一定不好呢?万一选好了,从此吃得又有营养又合口味,又滋阴又壮阳,又益血又补气,既增强体质又无损线条与潇洒,既有色又有香又有味,既省菜钱又节约能源,既合乎卫生标准又不多费手续,既无油烟又无噪音,既人人有权过问又个个不伤脑筋,既有专人负责又不独断专行,既不吃剩菜剩饭又绝不浪费粮食,既吃蛤子又不得肝炎,既吃鱼虾又不腥气……如此等等,民主选举的结果如果能这等好,看哪个天杀的不赞成民主选举。  于是开始选举。填写选票,投票,监票计票。发出票十一张,收回票十一张,本次投票有效。白票四张,即未写任何候选人。一张票上写着:谁都行,相当于白票,计白票五张。选徐姐的,两票。爷爷三票。我儿子,一票。  怎么办?爷爷得票最多,但不是半数,也不足三分之一。算不算当选?事先没说,便请教堂妹夫。堂妹夫说世上有两种“法”,一种是成文法一种是不成文法。不成文法从法学的意义上严格说来,不是法。例如美国总统的连任期,宪法并无明确规定。实际上又是法,因为大家如此做。民主的基本概念是少数服从多数。何谓多数?相对多数?简单多数(即二分之一以上)?绝对多数(即三分之二以上)?这要看传统,也要看观念,至于我们这次的选举,由于是初次试行,又都是至亲骨肉父子兄弟自己人,那就大家怎么说怎么好。  堂妹说既然爷爷得票最多自然是爷爷当选,这已经不是也绝对不可能是封建家长意识而是现代民主意识。堂妹进一步发挥说,在我们家,封建家长意识的问题其实并不存在,更不是主要危险,主要矛盾。需要警惕的倒是在反封建的幌子下的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自我中心、唯我主义、超前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美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主义、洋教条主义。  我的儿子突然激动起来,他严正地宣布,他所获得的一票,并非自己投了自己的。他说到这里,我只觉得四周目光向我集中,似乎是我选了儿子,我搞了选人唯亲的不正之风。我的脸刷地红起来,并想谁会这样想?他为什么这样想?他知不知道我并没有选儿子而且即使选了儿子也不是什么不正之风因为不选儿子我也只能选父亲选叔叔选母亲选妻子选堂妹而按照时髦的弗洛伊德学说堂妹又何尝会比儿子生分儿子说不定还有杀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情结呢,他们知道吗?为什么儿子一说话他们都琢磨我呢?  我的儿子喊起来了。他说他得了一票说明人心未死火种未绝烈火终将熊熊燃烧。他说他之所以要关心我家的膳食改革完全出自一种无私的奉献精神,出自对传统的人文主义的珍视和对每一个人的泛爱。说到爱他眼角里沁出了黄豆大的泪珠。他说我们家虽然有秩序但是缺乏爱。而无爱的秩序正如无爱的婚姻,其实是不道德的。他说其实他早就可以脱离摆脱我家膳食系统的羁绊,他可以走自己的路改吃蜗牛吃干酪吃芦笋金枪鱼吃龙虾吃小牛肉吃肯德基烤鸡三明治麦当劳与苹果排桂皮冰淇淋布丁。他说他非常爱自己的姑姑但是他不能接受姑姑的观点虽然姑姑的观点听起来很让人舒服顺耳。  这时叔叔插话说(注意,是插话而不是插嘴,插嘴是不礼貌的,插话却是一种亲切、智慧、民主,干脆说是一种抬举。)堂妹关于当前应警惕的主要矛盾与主要危险的提法,与正式的提法不符。恐怕最好不要过分强调某一面的问题是主要危险。因为半个世纪行医的经验已经证明,如果你指出便秘是主要危险,就会引起普遍拉稀,并导致止泻药的脱销与对医生的逆反心理。反之,如果你指出泻肚是主要危险就会引起普遍的直肠干燥,并导致痔疮的诱发乃至因为上火而寻衅打架。火气火气,气由火生,火需水克。五行协调,方能无病。所以既要防便秘也要防拉稀。便秘不好拉稀也不比便秘好。便秘了就治便秘拉稀了就治拉稀。最好是既不便秘也不拉稀。他讲得这样好,恍惚获得了几许掌声。  鼓完了掌才发现问题并没有解决,而由于热烈的讨论五行生克与新陈代谢的进程似乎受到了促进,人人都饿了。便说既然爷爷得票多还是爷爷管吧。  爷爷却不赞成。他说做饭的问题其实是一个技术问题而不是思想问题、观念问题、辈分(级别)问题、职务问题、权力问题、地位问题与待遇问题。因此,我们不应该选举什么领导人,而是要评选最佳的炊事员,一切看做饭烧火炒菜的技术。  我儿子表示欢呼,大家也感觉确实有了新的思路,新的突破口。别人则表示今天已经没有时间,肚子已经饿了。尽管由谁来管理吃饭做饭的问题还是处在研讨论证的过程中,到了钟点,饭却仍然是照吃不误,讨论得有结果要吃饭,讨论得没有结果也还是要吃饭,拥护讨论的结果要吃饭,反对讨论的结果也还是要吃饭。让吃饭,要吃饭,不让吃饭也还是要吃饭。于是……纷纷自行吃饭去了。  为了评比炊事技术,设计了许多程序,包括:每人要蒸馒头一屉,焖米饭一锅,炒鸡蛋两个,切咸菜丝一盘,煮稀饭一碗,做红烧肘子一盘等等。为了设计这一程序,我们全家进行了30个白天30个夜晚的研讨。有争论、行动、吵架、落泪也有和好。最后累得气也喘不出,尿也尿不出,走路也走不动。既伤了和气,又增长了团结,交流了思想感情。既累了精神,又引起了极大的兴趣。说起要炒两个鸡蛋的时候,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暗示性的鼓舞。说到切咸菜的时候,人们忧虑得阴阴沉沉,好像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终于最后归根结底,炊事技术评出来了。评的结果十分顺利,谁也没有话说。  评的结果名次是:一等一级,爷爷、奶奶。一等二级,父亲、母亲、叔叔、婶婶。二等一级,我、妻、堂妹、堂妹夫,三等一级,我那瘦高挑的儿子。大家又怕儿子受到打击,便一致同意儿子虽是三等,却要颁发给他“希望之星特别荣誉奖”。虽然他又有特别荣誉又成了“希望之星”,但他仍然是三等。总之,理论名称方法常新,而秩序,是永恒的。  许多时日过去了。人们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既然秩序守恒,理论名称方法的研讨与实验便会自己降温。做饭与吃饭问题已不再引起分歧的意见与激动的情绪。做饭与吃饭究竟是技术问题体制问题还是文化观念问题还是什么其他别样的过去想也没有想过的问题,也不再困扰我们的心。看来这些问题不讨论也照样可以吃饭。徐姐平安地去世了,无疾而终。她睡了一个午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还不醒,去看她,她已停止呼吸。全家人都怀念她尊敬她追悼她。儿子到中外合资企业工作去了,他可能已经实现了天天吃黄油面包和一大堆动物性蛋白质的理想。节假日回家,当我们征询他对于吃什么的意见的时候,他说各种好的都吃过了,现在想吃的只有稀饭与腌大头菜,还有高汤与炸酱面。说完了,他自我解嘲说:观念易改,口胃难移呀!叔叔与婶婶分到了新落成的单元楼房,搬走了。他们有设有管道煤气与抽风换气扇孔的厨房,在全新的厨房里做饭,做过红烧肘子也做过炒鸡蛋,但他们说更经常地仍然是吃稀饭、烤馒头片、腌大头菜、高汤、炸酱面。堂妹夫终于出国“深造”,一面留学一面就业了,他后来接走了堂妹,并来信说:“在国外,我们最常吃的就是稀饭咸菜,一吃稀饭咸菜就充满了亲切怀恋之情,就不再因为身在异乡异国而苦闷,就如同回到了咱们的亲切朴质的家。有什么办法呢,也许我们的细胞里已经有了稀饭咸菜的遗传基因了吧!”  我、爸爸和爷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们吃的鸡鸭鱼肉蛋奶糖油都在增加,我们都胖了。我们饭桌上摆的菜肴愈来愈丰富多彩和高档化了。有过炒肉片也有过葱烧海参。有过油炸花生米也有过奶油炸糕。有过凉拌粉皮也有过蟹肉沙拉甚至还吃过一次鲍鱼鲜贝。鲍鱼来了又去了,海参上了又下了,沙拉吃了又忘了。只有稀饭咸菜永存。即使在一顿盛筵上吃过山珍海味,这以后也还要加吃稀饭咸菜,然后口腔食道胃肠肝脾胰腺才能稳定正常地运转。如果忘记了加稀饭咸菜,马上就会肚子胀肚子痛。也许还会长癌。我们至今未患肠胃癌,这都是稀饭咸菜的功劳啊!稀饭和咸菜是我们的食品的不可改变的纲。其他只是搭配——陪衬,或者叫作“目”。  徐姐去世以后,做饭的重任落到了妈妈头上。每顿饭以前,妈妈照例要去问问爷爷奶奶。“汤呢,就做了吧,就不做了吧。肉呢?切成肉片还是肉丝?”古老的提问既忠诚又感伤。是一种程序更是一种道德情绪。在这种表面平淡乃至空洞的问答中寄托了对徐姐的怀念,大家感觉到徐姐虽死犹生。风范常存。爷爷屡次表示只要有稀饭、咸菜、烤馒头片与炸酱面,做不做汤的问题,肉片与肉丝的问题以及加什么高级山珍海味的问题,他不准备过问,也希望妈妈不要用这种愈来愈难以拍板的问题去打搅他。妈妈唯唯。但不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饭做熟了,唤了大家来吃,却要东张西望如坐针毡,揣摩大家特别是爷爷的脸色。爷爷咳嗽一声,妈妈就要小声嘟囔,是不是稀饭里有了沙子呢!是不是咸菜不够咸或者过于咸了呢?小声嘟囔却又不敢直截了当地征求意见。虽然,即使问过爷爷也不能保证稀饭里不掺沙子。  于是,每一天,妈妈还是要在黄昏将临的时候忠顺地、由于自觉啰嗦而分外诚惶诚恐地去问爷爷——肉片还是肉丝?问话的声调委婉动人。而爷爷答话的声调呢?叫作慈祥苍劲。即使是回答:“不要问我”,也总算有了回答。妈妈就会心安理得地去完成她的炊事。  一位英国朋友——爸爸40年代的老友来华旅行,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星期。最初,我们专门请了一位上海来的西餐厨师给他做面包蛋糕计司牛排。英国朋友直率地说:“我不是为了吃西餐或者名为西餐实际上四不像的东西而来的,把你们的具有古老传统和独特魅力的饭给我弄一点吃吧,求求你们了,行不行?”怎么办呢?只好很不好意思地招待他吃稀饭和咸菜。  “多么朴素!多么温柔!多么舒服!多么文雅……只有古老的东方才有这样的神秘的膳食。”英国博士赞叹着。我把他的称赞稀饭咸菜的标准牛津味的英语录到了“盒儿带”上,放给瘦高挑儿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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