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堆城 金堆城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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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洛阳市的汝阳县,是一个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地方。但是在那青山绿水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又一个令人感到困惑的问题:

【小康村之惑】

东沟村,一个贫困县中的小康村,这里有着1.2亿年前大自然的馈赠—— 一座储量70万吨,平均品味0.12%的钼矿。但是,它给当地村民带来的不是高达2800亿人民币的潜在收益,而是接踵而来的一系列困惑。

【开发之惑】

作为河南省31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洛阳市汝阳县与其他贫困县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拥有着全国最大储量的钼矿。虽然周围的县中嵩县有金,栾川有钼,宝丰、临汝有煤,但没有一个矿产的发现有在东沟村勘探到的钼矿让人惊喜。

实际上,对汝阳东沟钼矿的勘测工作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勘测工作中断。1998年,受汝阳县委托,河南省地矿局第二地质勘察院对东沟钼矿进行了勘测,但当时钼矿的价格只有4万元∕吨,是历史最低价,勘测又被搁置。2004年,钼矿的价格升至70万元∕吨,河南省地矿局第二地质勘察院受陕西金堆城钼业集团委托,第三次对东沟钼矿进行了勘测。这一次的勘探,才完全探明东沟村钼矿的真正储量。

然而,在勘探的过程中,村民同政府和金堆城公司之间的对峙就已经开始了。“矿区领导让当地百姓搬家,百姓说:‘大热天,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山太高。’”“山区百姓比较迷信,时常也给矿区施工带来诸多不便。钻孔对着这家的门,这家说门是家的嘴不能打;对着那家的窗户,那家说窗户是家的眼睛不能打。一次,为了控制资源储量,一钻孔定到了一架山脊上,当地百姓听说后,纠集一帮人赶到山脊说道:山脊就是我们村的龙脊,打钻会破坏我们的风水,不让开工。”(见附录1:南舒《荡气回肠的找矿绝唱》)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更大的冲突和困惑是在金堆城公司进驻东沟村之后……

【产权之惑】

钼矿发现之后,原本满怀希望的村民很快发现,自2004年以来,作为地方政府热烈追捧和大力支持的“招商引资”对象,金堆城公司陆续兼并整合了东沟村大大小小的矿口后大肆开采。采矿造成了原本清澈的河流、清新的空气被严重污染,大片的树木山林被毁坏。如今与著名风景区西泰山近在咫尺的东沟村原本美丽的风景已经被满目疮痍的矿坑代替。

金堆城钼业集团有限公司是世界第三,亚洲最大的钼采矿、选矿、冶炼、加工、科研、贸易一体化大型联合企业,始建于1958年,为陕西有色金属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权属企业,出口创汇居陕西省首位,年利税额居陕西省前列。公司资产总额超过200亿元,具有雄厚的经济发展实力和综合竞争能力。汝阳发现的全国储量最大的钼矿理所当然的引起金堆城公司的注意,2004年1月2日,河南省汝阳县与陕西金堆城钼业股份有限公司正式签订合同。值得一提的是,金堆城公司仅在2005年取得东沟村0.9平方公里的采矿权和5.58平方公里的探矿权,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个全国最大的钼矿公司对采矿与探矿的分别不管不顾,把采矿车开到了汝阳有钼矿的每一个角落。

“汝阳真的是太贫穷了,这里出了大型钼矿也让政府的财政收入有了指望,因此政府在许多地方都作出了让步,也包括不惜牺牲村民利益。于是,金堆城也大钻法律空穴,比如以采代探等,以探矿的名义大肆进行开采,把实际取得的0.9平方公里的采矿权扩大到了十几平方公里。”当地村民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矿产资源法》第三条规定:勘查、开采矿产资源,必须依法分别申请、经批准取得探矿权、采矿权,并办理登记。第三十九条规定:违者将被责令停止开采、赔偿损失,没收采出的矿产品和违法所得,可以并处罚款。

记者在东沟村,经常能发现三五成群进山捡矿石的人们,这些东沟村村民和少量外地人言语沉默,对别人的提问很是戒备,他们看到了开采钼矿取得的巨大收益,纷纷带着小麻袋小锄头,从金堆城开采出的矿中敲出钼矿的成分,由村里成立的一个公司运出去卖,通常一小麻袋能买三十到四十块钱。村民敲矿石的时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任石头飞溅,砸到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且他们只能在凌晨出动,如果被派出所夜间巡视的人抓到就会被投进拘留所拘留个十多天。情节严重的还有可能被处以行政处罚(见附录2:《矿产资源违法案件行政处罚决定书》)。这难免让村民产生“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之感:“说我们不能采矿,他金堆城不是照样没有采矿证吗?矿产是属于我们集体所有的。说我们是小偷,那他金堆城大偷为什么非但没有人追究,政府还给他这样那样的优惠政策?”

【环保之惑】

科学发展观在国人眼中已不算是新鲜的字眼。不能以资源的高能耗换取经济的高发展,不能用子孙后代的幸福来换取我们一时的幸福。这些话在汝阳县领导口中真的只变成一种口号,对外宣传的一种用语和对上汇报时的一种说辞。在他们的口里,金堆城项目中采石场的空气质量可以接受,没有废水排放,修建地下防排水系统,不会污染地下水,所有尾矿可以作二次处理,完全是一个环保的项目。(见附录3:《河南省汝阳县东沟钼矿扩能改造工程环境影响评价信息公告》)

再看看记者看到的场景:东沟村前面有一条小河,河里很少有水,偶尔有小摊的积水,也是污白的。但四五年前,这条小河却是另一番景象。村民们说:“那时水很多,也很清,河里有很多鱼,孩子们夏天经常去游泳。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采矿造成的污染。”

被污染改变的不仅仅是东沟村的小河。东沟属于汝阳付店镇,从付店镇到汝阳县城,有一条被当地人称为汝河的河流。这条河流与东沟村的小河一样,以前也是风景优美,但现在记者看到,从付店镇出发至汝河处,一片景象令人触目惊心。这条河流已经干涸,宽几十米的河岸,绵延几里内看不到河水。而裸露的河床铺满了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新开采的矿石。当地人说,这里是很多采矿企业的选矿场。

镇里的人说,这里许多采矿企业的环保意识都很差,污水不经过处理就直接排到了河里。“环保部门也来管过,但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这些厂照样生产,照样排污水到河里。”更为严重的是,一些厂直接把厂址建到了汝河边,“拦河水选矿”。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东沟村的钼矿开采已经造成了汝河乃至淮河的污染,饮用汝河水的汝阳县城的市民们已经开始警觉和恐慌。国务院研究室综合司2005年的调查数据显示:“河南省几大水系受严重污染河段达2938公里;二氧化硫年排放量居全国第一位。”日益严重的环保问题在时刻摧残村民的身体,拷问着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和发展理念,考量着地方政府官员的智慧。

【生命之惑】

2007年6月29日凌晨2时许,东沟村金堆城钼矿区七号井突发地陷,连同地面的部分工人生活区一并陷入地下。七号井附近的一台空压机、十一辆摩托车,昌河面包车,还有高压电线杆全部陷落进去,住宿和吃饭的工棚陷落二十余间。距离事发中心最近的几位村民说,事故发生三天后,还隐隐约约听到井口电铃的响声,下面可能还有人活着,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可能幸存者的未来的命运。

7月1日,塌陷还在继续,全村人在不安中空望着井下的生命。据东沟村一个村民组长回忆,29日早晨七八点钟汝阳县的一些领导到达现场。现场两台挖掘机停着,拉土的车也停着。在200米的警戒线之外,指挥部设在简易的工棚里,警察和县乡政府工作人员比救援者还多。指挥部空荡荡的,警察们显然已经累了,懒洋洋的背着手踱着方步。

据了解,从事故发生到一年后的今天,尚没有专业的救护队介入救援,也没有人对此次事件负责。村民梁某认为:救援工作干干停停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都是走过场做样子磨洋工。其实抢险指挥部(主要是金堆成公司)真正害怕的是如果从井下挖出更多的尸体怎么办?所以,救灾指挥小组花在媒体上和群众上的精力远远大于真正在救援上下的功夫:所有媒体不准靠近事故现场,媒体能用的只有指挥部新闻组副组长张现流提供的新闻通稿:因近日连降暴雨,昨日5时许,金堆城钼业公司在汝阳县付店镇东沟的一个矿区地面发生塌陷,造成3间工棚坍塌,5名工人失踪。经专业技术人员现场初步勘查,塌陷区地质构造复杂,塌陷区域无探矿、采矿活动,初步判断塌陷为自然灾害引起,具体原因待查(洛阳日报6月30日消息)。

这样的通稿无疑会引来一片反驳声:明明是采矿塌陷,却说是自然灾害;明明半个多月没有下过雨,哪有普降大雨?明明是一直在开采,一直到事发当日6月29日,金堆城的十一个井口都夜以继日地开采,却说无采矿探矿活动!

其实,当地人对于这次矿难事故金堆城的操作手法已经见怪不怪,2006年金堆城的三号井口一次死亡十二人,因为是外地工人,金堆城将人从井口拉出时用被子卷了,根本看不出死活,然后用车运出河南,把矿上知情者以最快的速度全部遣返回乡,就做到成功瞒报。

金堆城的隐瞒态度引起了包括村民在内的许多人的惊恐和疑虑。一名新浪网友在一篇介绍矿难的博文下留言:听说汝阳县6.29矿难遇难的不止五人,是32人,四川的,共来了34人回去了两个,每人给了5万块,现在32人的家属正在上访.到现在为止救援工作仍未进行,难道埋了就让他埋进去吗?

【维权之惑】

金堆城在东沟村的发展,是建立在对当地村民权益的侵害的基础上的。村民刘东辉一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1998年刘东辉的父亲通过合法的手续拍得南东组荒山250亩,获得70年的使用权,并严格按照合同约定,通过三年的努力,在原本荒芜的山上全部种上了杨树。

2008年5月,金堆城钼业有限公司为了扩大生产,要修建一个大型水库,需要征用刘家承包的250亩荒山中的118亩,但双方在赔偿金额上存在较大分歧,在多次协商无果的情况下,镇书记王国杰扬言如果刘家不同意,则赔偿的价格会越来越低。2008年6月,镇书记王国杰秘密同南东组组长刘油春在刘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非法将原本属于刘家的林木卖掉,原本21万元的赔偿金到2008年7月已经降到7万。因为没有刘家的签字,为了掩人耳目,镇政府竟然在刘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刘东辉父亲的名义在银行开户头,存进了7万元钱,但是存折在哪里刘家至今不知道。

2008年7月工程队强行进入林地施工,并毁坏了大片树木。7月4日上午刘家母亲到林地阻止施工,仅仅关掉了施工队的空压机和说了一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就被派出所以“妨碍公务和辱骂官员”为名诱骗到派出所拘留十天。期间刘母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出现异常,看守人员对其不管不顾,直到第7天刘父探视时发现异常状况,在其强烈要求下,才将刘母带入县人民医院检查治疗。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刘母的身体和精神都处在虚弱和低迷的状态。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之后,在刘家不断的努力和争取下,他们家的问题得到了差强人意的解决。但是在一个村里,能像他们这样积极争取权益的村民又有多少?

在施工现场的塌陷事件发生之后,金堆城和汝阳县政府开始强制要求当地村民拆迁搬至没有钼矿埋藏的邻村。县政府许诺,只要村民自己敲掉自己的房子,全家每人每天可以获得30元钱的补助,直到新的集中安置房建好,要是自己不拆,房子照样会被推掉不说,连那30元钱的补助也拿不到。老实的农民就这样一锤一锤把自己辛苦大半辈子盖起来的房子敲掉,结果半年之后,30元钱的补助也停发了。

记者走访了这些农民中的一家。他家的房子是2007年9月9日自己拆的,而一家四口人这一年多,也只能挤在被拆得破烂的房子里面生活,屋顶是一个大洞,只拿着简单的防雨布盖着,地下铺着床铺,四周是破砖烂瓦,政府当初承诺的每平方米350元的补偿款至今没有看到一分钱,而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家里的男主人显得特别老实,甚至连我们拍照的要求都被拒绝,原因是怕一旦被曝光,他们会遭到镇里的报复。他一直蹲在墙角,说话时候带着一种羞涩和苦涩的笑:“我们没有文化,又不懂法律,前几天村里集了一点钱让四个有点文化的人出去上访,他们在外面转了十几天又回来了,说是连上访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我们也没有办法,他们说要是自己不砸房子就没有三十块钱的补贴了,我们怕要是不砸连这些补贴也拿不到,就自己砸了。”结果政府的承诺没有兑现,他们也没有上访,依然克勤克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叙述遭遇的时候,他脸上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愤怒,依然是无奈的笑容和茫然的神情。不知道几千年下来,中国的农民在自己的身上埋下了怎样的隐忍与顺从。

【媒体之惑】

这样一个水深火热中的山村,至今还没有得到媒体的任何关注。其实,种种事件媒体不是没有看到,而是在金堆城和政府的重压之下,作为“喉舌”的媒体实在发不出声。

东沟村有一个独创:村口安排了两个武警岗哨,外地人进村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如果被发现是记者,要不就直接不被允许进村,要不就是受到他们的“重点照顾”。这个独创源于2007年的那一场矿难。矿难发生后,警察从进入矿山河桥处搭起了吊杆,检查来往行人,除非是本村居民,否则禁止出入,尤其是新闻媒体记者。一名警察说:矿难发生后就开始戒严了,什么时候取消那得听抢险指挥部的。结果这个“智慧”的制度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在对矿难的报道方面,记者查阅了当时的很多报纸,发现除了6月29日当天报道的“发生矿难,遇难五人”的通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报道。包括救援的展开,事后的处理,责任的追究,没有一家媒体表现出他们的社会良心,没有一家媒体发挥出自己的监督作用。难道我们就真的只能做“喉舌”,在大脑发出指令的时候发个音,发的音要是不正确,大脑还可以通过张不张嘴,张成什么嘴形来牵制你。一个小山村发现的问题不只困住了她的村民,也困住了整个中国农村的发展,怎样解决这个困局,恐怕也不是一个东沟村,一个付店镇,一个汝阳县能完成的课题。但是“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却应该是每一个政府官员需要践行的诺言,国家的科学发展观也应该是每一个人,每一家企业,每一级政府都要积极参透的振兴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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