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比略皇帝小传 提比略 凯撒

提比略皇帝

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是罗马帝国朱里亚·克劳狄王朝继奥古斯都之后的第二任皇帝,公元14年9月17日到公元37年3月16日在位。提比略生于公元前42年,是元老院贵族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与莉薇娅的儿子,于公元4年被奥古斯都收为养子并定立继承人,改名为提比略·尤里乌斯·凯撒·奥古斯都。

提比略出身共和国时期显赫的克劳狄乌斯家族,祖上曾拥有过28名执政官、5名独裁官、7名财务官、6名凯旋将军和20名次席凯旋将军,是当之无愧的贵族名门。其父克劳狄乌斯·尼禄曾在高卢战役后期于凯撒军中担任财政官等职,然而当凯撒跨越卢比孔河进军罗马时,克劳狄乌斯选择了离开当时的叛军凯撒,加入了代表元老院的庞培军中,此后庞培在法萨卢斯会战中败于凯撒。而克劳狄乌斯·尼禄作为一名坚定的“元老院体制”的支持者,在庞培败亡之后继续追随小庞培反抗凯撒,但他并未参加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的谋杀。凯撒遇刺,在迫于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元老院军的强大压力下,当时还是屋大维的奥古斯都与安东尼结为后三头同盟,并对元老院派进行大规模清洗,克劳狄乌斯被迫逃离罗马城。随后,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在腓力比被恺撒派击败身死,公元前40年,在成功镇压安东尼之妻富尔维娅的叛乱之后,屋大维与安东尼签订《布林迪西协定》划分势力范围,随后签署《墨西拿协定》,与小庞培为首的庞培余党议和,此时克劳狄乌斯才得以返回罗马城。由此算来,提比略应该出生在逃亡的路上,直到3岁才返回罗马城。随后,经过屋大维与克劳狄乌斯·尼禄的谈判,克劳狄乌斯将妻子莉薇娅让与屋大维,屋大维与身怀德鲁苏斯·尼禄的莉薇娅完婚,屋大维也就成了提比略和德鲁苏斯的继父。莉薇娅则是罗马帝国首位奥古斯塔(皇后)。

提比略成年以后便在奥古斯都的看护下开始了政治生涯,据苏维托尼乌斯的《罗马十二帝王传》中记载,他的政治生涯始于为国王阿基拉斯(或许是当时的斯巴达国王)等人进行辩护,随后担任过希腊的地震灾区居民的申诉人,请求元老院减轻当地赋税。提比略作为公诉人检举了反对奥古斯都的卡皮欧和麦利那等人,还担任完善粮食供应系统和调查全意大利奴隶收容所的工作。他首次参加的战役是同西班牙北部的坎塔布连人的作战,战役中担任军团长。公元前21年,他随奥古斯都来到希腊,随后率军前往东方,解决了帕提亚与亚美尼亚之间的冲突,使亚美尼亚国王提格拉涅斯登上王位,并与帕提亚王国签订合约,使其归还了33年前克拉苏战败和15年前安东尼战败时被帕提亚缴获的银质鹰旗。

公元前16年,阿格里帕作为总司令,罗马军团展开对于阿尔卑斯山北部山地部落的大规模反击扩张行动。按照计划此役,提比略率军从莱茵河向东南方向进攻,并与自维罗纳北上的弟弟德鲁苏斯在康斯坦茨会合,兵合一处后向南击溃盘踞在相当于现在瑞士和南奥地利地区的高山部落,以巩固阿尔卑斯山北麓边境以及莱茵河上游防线的安全。从公元前16年初到公元前15年的两年间,提比略和弟弟德鲁苏斯击败了北方山地部落,建立起了意大利本土北方的安全保卫线。民众对于两位青年将军的战功赞誉有加,诗人贺拉斯更是激动异常,专门为两位青年将军的壮举写下诗歌颂扬,称赞他们不愧是荣耀的克劳狄乌斯家族的名门之后。

原先提比略与阿格里帕的女儿维普萨尼亚结婚,婚后二人感情甚好,并育有一子,名为德鲁苏斯。依照罗马人以17岁为成年礼,提比略与维普萨尼亚结婚的时候应当是公元前25年前后。公元前12年,阿格里帕去世,重视血缘关系的奥古斯都因缺少拥有尤里乌斯家族血统的继承人为由,令提比略与维普萨尼亚离婚,并与奥古斯都同小庞培的妹妹丝克里波尼娅所生的女儿尤利娅结婚,他与尤利娅曾产下一子,却很快夭折。然而,由于尤利娅性情浪荡跋扈,极为重视品行的提比略最终无法忍受妻子的行为,开始与妻子分室而居。提比略继承了克劳狄乌斯家族男子的特性,十分正直坚韧,做事不屈不挠,却不肯做表面功夫。奥古斯都对于提比略这种消极的态度十分不满。奥古斯都作为一名杰出政治家,十分重视继任者的能力,然而出身屋大维家族的奥古斯都却一直对自己出身中等贵族家族心存芥蒂,他虽是尤里乌斯家族的家长,但这完全是因为凯撒将其收为养子并赠予其尤里乌斯·凯撒的名字的结果。所以对于出身显赫的克劳狄乌斯家族的提比略,奥古斯都或许一直有种嫉妒的心理吧。而另一方面,作为长子的提比略,也有着强烈的克劳狄乌斯家族名门意识,从他后来的严谨高尚的言行,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奥古斯都看待提比略与尤利娅的矛盾时,并不将这一问题单纯的认为是夫妻感情不和导致,而是认为提比略在向奥古斯都的血统论公开表达不满。

在平定了阿尔卑斯山北麓之后,依照奥古斯都的易北河防御线的战略方针,提比略在维也纳-布达佩斯一线建立多瑙河防御阵地,从南边威胁日耳曼部落,并由德鲁苏斯从西边渡过莱茵河进攻日耳曼。公元前12年,德鲁苏斯率军自乌德勒支从海路出发,沿埃姆斯河向上游金发,直抵威悉河。次年,公元前11年,从克桑滕,向东跨越威悉河,在日耳曼西部建立简易的防御要塞和道路网并在公元前10年驻守日耳曼中心地区,德鲁苏斯当选执政官。

然而,公元前9年,德鲁苏斯卸任执政官并继续向易北河进攻。在凯旋返回美因茨的途中,德鲁苏斯坠马身亡,年仅29岁。提比略得知弟弟病危的消息,仅带一队骑兵,从多瑙河穿越重重山脉来到美因茨,却只见到弟弟的最后一面。提比略将弟弟的遗体从莱茵河送回帕维亚,奥古斯都亲自前往帕维亚迎接,并将遗体带回罗马,而提比略则火速返回莱茵河前线。公元前7年奥古斯都推举提比略为执政官,公元前6年,奥古斯都向元老院申请,授予提比略五年期限的“护民官特权”。奥古斯都认为,得到“护民官特权”即皇帝特权的提比略应当感恩戴德,但提比略却认为自己是一个“替补继任者”。提比略当时并未被奥古斯都收为养子,此时奥古斯都的养子是奥古斯都的两个外孙14岁的盖乌斯·凯撒和11岁的路奇乌斯·凯撒。奥古斯都的意思十分明显,让提比略做一个“过渡继承人”,在两个外孙成年后,再让位于他们。另一方面,对于奥古斯都的易北河防御线计划,提比略与凯撒大帝的意见一致,认为日耳曼人与高卢人不同,无法对其进行“罗马化”,从而将其吸收进入罗马帝国。然而奥古斯都在德鲁苏斯三次击败日耳曼部落以后,认为日耳曼地区已经不足为虑,于是在东方亚美尼亚王国政局再次发生动荡的时候,他命令提比略转往东方。在军事、政治、妻子和弟弟的多重打击之下,感到孤立无助的提比略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决定,公元前6年,他拒绝了奥古斯都的命令,36岁的提比略请求卸任所有职务,退隐罗德岛。此间,在公元1年时,他以运动员身份参加希腊第195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并获得四乘战车比赛并获得冠军,成为第一个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获得优胜的罗马人。当时记录的冠军名字就是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

提比略退隐期间,公元前2年,奥古斯都因行为放荡,放逐了提比略的妻子,自己的女儿尤利娅。同年,奥古斯都被授予“国父”称号。公元2年,外孙路奇乌斯·凯撒病逝。公元4年4月20日,外孙盖乌斯·凯撒在叙利亚病逝。此前的公元2年,提比略已经在奥古斯都的同意下以平民身份返回罗马。自此奥古斯都的继任者已经尽数去世。公元4年,无奈之下的奥古斯都只得重新启用提比略。随后,奥古斯都收提比略和唯一的外孙阿格里帕·珀斯图慕斯为养子,提比略收其胞弟德鲁苏斯与奥古斯都的姐姐屋大维娅同安东尼所生的女儿安东尼娅的儿子日耳曼尼库斯为养子,从当时的情形看来,这大概是奥古斯都与提比略的一个交易,奥古斯都此时仍未放弃他的血统论。同年,奥古斯都向元老院申请授予提比略十年任期并允许延长的“护民官特权”,至此成为奥古斯都的继任者。提比略重返日耳曼前线,养子日耳曼尼库斯随军前往。

日耳曼尼库斯本名尤里乌斯·凯撒,但因为这个名字过于伟大,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日耳曼尼库斯”,意思是“征服日耳曼的人”,这是在德鲁苏斯死后,士兵们将这一本来属于其生父的称号赠予德鲁苏斯的儿子。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当时只有18岁的日耳曼尼库斯,完全担得起这个称号。公元4年,提比略与第二军团军团长萨杜尔尼努斯重新开始中断10年的日耳曼战争,截止年底,除易北河外,日耳曼境内所有的河流重新回到的罗马人的手中。

公元5年,提比略军团抵达易北河,完成战略目标,罗马军团成功占领日耳曼全境。公元6年初,当提比略准备向北攻至北海占领出海口时,潘诺西亚和达尔马提亚地区爆发大规模叛乱。依照当时还是屋大维的奥古斯都在公元前30年时的裁军和国家防御的部署,此时在达尔马提亚和多瑙河沿线的罗马驻军共有8个军团,而两地的叛军的总数或许已经超过80万,其中可以战斗的士兵有20万之多,此时提比略在保证多瑙河防线安全的前提下,调集伊利里亚和潘诺西亚驻军共5个军团前往叛乱地区进行平叛。公元7年春,在掌握达尔马提亚海岸线即亚得里亚海东岸控制权的罗马,将绝对指挥权交予提比略,并在春季对叛军展开大规模反击。提比略首先与叛军希望联合的日耳曼马柯曼尼人首领马罗波达斯取得联系,并成功缔结和约。马柯波达斯幼年曾作为人质留学生的身份在寄宿在罗马贵族家庭,并受过良好的希腊式教育,对于罗马的实力有深刻了解,所以他审时度势,与罗马缔结平等和平协议。

解决了北方威胁的提比略,率军攻入叛乱地区,此时来自色雷斯王国的增援骑兵使得提比略实力大增。另一方面,依照身在前线的帕特库鲁斯的记录,罗马紧急征召了10个军团和超过70个大队的辅助军、14支骑兵队,退伍军人和各国的支援军队也赶赴战场,提比略以精兵简政为由,遣返了大部分军队,只留下10个军团及骑兵大约6万人的强悍军队继续平等叛乱。这一点上,提比略的做法倒与凯撒十分相似。提比略放弃了所有的休息,甚至连自己的厨师和浴室都提供给伤员用作后勤保障。进入公元8年,局势日益明了,此时数量庞大的叛军,后勤方面的劣势日益显现。公元9年夏季,饥寒交迫的叛军在首领的带领下,向罗马军缴械投降。

在罗马,公元7年,奥古斯都宣布与养子阿格里帕·珀斯图慕斯断绝关系,并将其放逐到皮亚诺萨岛。公元8年,奥古斯都同样以通奸罪将外孙女小尤利娅放逐。此时的尤里乌斯家族中,仅有日耳曼尼库斯的妻子阿格里皮娜没有发生问题。她与日耳曼尼库斯生下三男两女,其中三儿子盖乌斯·凯撒是第三任皇帝“卡里古拉”,女儿小阿格里皮娜嫁给了奥古斯都的姐姐与马克·安东尼所生女儿同D·阿赫诺巴尔布斯的儿子D·阿赫诺巴尔布斯,他们生下的儿子是第五任皇帝尼禄。同年,奥古斯都放逐了著名诗人奥维德。

在日耳曼战场,公元7年,帕布留斯·昆提利乌斯·瓦鲁斯率领的包括三个军团、3支骑兵队和6个大队的辅助军共计3万人的精锐部队在奥斯纳布吕克以北的条顿堡森林遭到日耳曼首领阿尔米纽斯的伏击,全军覆没,被俘士兵被日耳曼人以极端残忍的手段杀害在森林里,鹰旗也落入日耳曼人之手。据说,71岁的老皇帝得知消息后,撕心裂肺的怒吼:“瓦鲁斯,还我军团!”

由于此次惨败,结束了达尔马提亚叛乱以后的提比略,于次年即公元10年再度前往日耳曼前线,从公元10年到公元12年的三年间,提比略一直守在日耳曼地区,修整莱茵河前线防御设施,并向对岸的日耳曼人进行武力威慑。公元13年,奥古斯都授予提比略“最高指挥权”,自此成为名符其实的共治者,继子日耳曼尼库斯代替提比略担任日耳曼前线总指挥。

公元14年8月19日,奥古斯都驾崩,9月17日,提比略继任“第一公民”头衔,成为朱里亚·克劳狄王朝第二任皇帝。同年,阿格里帕·珀斯图慕斯神秘死于皮亚诺萨岛,提比略对元老院表示是其父奥古斯都授意一位将军杀死了阿格里帕·珀斯图慕斯。苏维托尼乌斯和塔西佗都认为是提比略杀害了阿格里帕,但从提比略过往的行为来看,很难想象他会用如此明显的手段杀死一个已经被放逐的家庭成员,尤其还在他刚刚继任皇位的时候。而奥古斯都在位时对于被放逐的家人的种种做法也更能证实提比略的证词,此前被放逐的大尤利娅和小尤利娅都在各自的放逐地凄惨死去,而奥古斯都从未想过要召回她们。

从性格上来讲,提比略的性格是有些别扭的,他意志坚定,一心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和社会的稳定倾尽全力,然而他不善于与人合作和交流,尤其他不善于揣测和迎合他人的想法。尽管他做的绝大多数决定都是正确且最为妥当的,然而无论多么完善的政令,都会不可避免的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更何况人们很多时候并不因为认识到这样做是正确的就真的去做,情绪、面子甚至单纯的嫉妒都会使得人们做出与他们理智认识背道而驰的事。如果是奥古斯都,他会将政策分步实施,并且加之各种伪装,使得利益受损者不会直观的意识到自己利益的损耗,等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这项政策或许已经执行了数年甚至数十年。从以上这些看来,提比略绝对是个正直的人,他不加掩饰的做正确的事情,并且决不向任何势力妥协,不畏艰险的实施政策;而奥古斯都则应该被称为是个“伪善”的人,他会向各种势力妥协,一项措施会经过无数次的调整和修改,然而他的伟大之处正是在于,在经过无数次的妥协后,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最初所希望达到的效果。由此可见,提比略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的国家管理者,却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这一点从他执政后期以及驾崩后的名声就可以清楚的看到。

公元14年年,提比略登基,同年冬季,驻扎在潘诺西亚的3个军团和驻守莱茵河沿岸的8个军团发生哗变,士兵们要求提高薪酬并且缩短服役时间。在当时,因为长期对蛮族的战争以及后来的叛乱和战争失利,许多驻扎前线的军团士兵的服役时间已经超过了奥古斯都自公元前27年的军事改革所规定的20年期限,而且由于驻扎在蛮族地区,条件十分艰苦,加之自大西庇阿时代保留下来的罗马军团闲暇时进行土木工程的传统,军团士兵的日常生活实际上是比较辛苦的,而他们的薪酬只有每年225第纳尔,仅相当于意大利地区人民最低收入水平。同时期的近卫军士兵,年薪则高达675第纳尔,并且驻扎在首都周围,有高大宽敞的营房。这些差别都成为了军团士兵要求提高待遇的理由。

为了应对哗变,提比略派遣自己的儿子德鲁苏斯前往多瑙河防线,派遣日耳曼尼库斯前往日耳曼军团驻地。德鲁苏斯利用一次月食和恩威并施的措施成功化解了哗变,并处决了煽动哗变的士兵。另一方面,日耳曼尼库斯惊险万分的重新控制了上日耳曼军团,并借机进攻形势已经近乎于叛乱的下日耳曼军团,经过数次战斗,成功镇压叛乱,随后率领士兵在冬季强渡莱茵河,血洗了日耳曼中部的蛮族部落,以宣泄士兵的狂暴情绪。到公元14年年底,军团哗变基本上被平定。而坐镇罗马的提比略也积极地为军团士兵争取优待,他向元老院递交了士兵们的要求,并在次年得以实施。为了应对提高军团士兵待遇的政策所造成了财政上的压力,他拒绝了各方要求废除1%营业税的提案,这与他的继任者卡里古拉上任之后的不管不顾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元14年,提比略认命塞雅努斯担任禁卫军长官,塞雅努斯在提比略的执政的最后十年充当重要角色。

在上任伊始,提比略便摆出是归政于元老院,自己仅仅是元老院的首席元老这样的低姿态示人,并且在此后的十余年间,他确实是这样做的。但他这种低姿态却招来了元老院中一些议员的轻视,他们认为提比略在故作姿态,于是加以嘲讽,其中有些人则是因为私人恩怨而故意刁难提比略,比如提比略前妻维普萨尼娅的现任丈夫阿西尼乌斯·加卢斯。然而,提比略是一个拥有高度自制力的男子,尽管对于这样的冷嘲热讽很是不满,但他却没有动用自己皇帝的权威将对方下狱,而是以语言为武器与对方激烈辩论,最后使得对方不得不停止嘲讽的言辞。

财政方面提比略一直是十分重视的,他不喜欢各种的竞技和角斗项目,并且对此毫不掩饰,这也是他在人民中口碑不佳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改革了元老院公职的选举机制,将原先由人民选出公职改为由元老院内部选举。在当时,罗马帝国的公民数量已经超过500万,并且分布于地中海沿岸的各地,而元老院公职的选举则在首都罗马举行,参与选举的人民也是大都居住在罗马城内和周围的城镇,选举结果并不能代表整个帝国。另一方面,这种选举制度带来的是政治家们为了拉选票而进行的大规模竞技活动和贿选行为,尤其贿选,在罗马已经存在了数百年时间,到了一世纪的时候,已经有数目众多的提供贿选的专业人员,有材料称奥古斯都的父亲就曾从事过这一行业。提比略将选举改为元老院内部进行,使得诸位议员因参选而造成的财政压力大为缓解。他还大幅度缩减国家赞助的大型庆典竞技活动的数量,以缓和财政。这些措施不仅让平民失去了每年一次的额外收入,还使得他们最主要的娱乐活动的次数大为减少,于是民众对提比略极为不满。

国土安全方面,提比略一直不赞同奥古斯都所推行的将罗马边境由莱茵河推至易北河,把整个日耳曼地区划归行省的防御政策。原因如凯撒在《高卢战记》和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亚志》中所叙述的,日耳曼人与高卢人不同,他们不喜欢定居生活,生性好斗且反复无常,对于文明化(即罗马化)有很强的敌视态度。他们从来没有一统思想,社会结构由一个个小的部落组成,而非高卢那样由四个较大部族所领导,所以不适宜建立统一的统治机制。但数次日耳曼战争的胜利仅仅让元老院和民众认识到日耳曼人可以战胜,却很少有人想到之后的统治压力,所以,由日耳曼前线撤军的计划,提比略不能公然进行。

公元15年和公元16年,他派遣日耳曼尼库斯分别从克桑滕和埃姆斯河下游溯游而上,两次攻击日耳曼,并到达日耳曼地区中部。公元17年5月26日,提比略为日耳曼尼库斯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式,并在同年废除了日耳曼军团最高统帅的职位,这说明日耳曼尼库斯这两次的攻击行动是提比略为撤出日耳曼所进行的最后的“武装游行”。提比略将上下日耳曼共计8个军团平均驻扎在莱茵河以西,在日耳曼东岸建立了宽度数十公里的战略缓冲带以防御日耳曼人的反扑。为了转移民众视线以确保撤退计划的实施,提比略将日耳曼尼库斯派往东方解决日渐不稳的帕提亚问题。公元17年,小亚细亚南部发生大地震,强震后的火灾使得灾害愈加严重,灾区城市损失惨重,甚至连以弗所也在余震中受到破坏。提比略请求元老院拨款1亿塞斯特斯作为救灾专款,并且对灾区人民5年免征一切赋税。1亿塞斯特斯相当于罗马全年军用开支的一半,足见提比略对于灾区救援的重视程度。

公元18年,日耳曼尼库斯造访亚克兴海角,祭奠外祖父——在公元前31年败于奥古斯都的马克·安东尼。之后来到亚美尼亚调停帕提亚与亚美尼亚王国、卡帕多细亚王国的领土争端问题。公元19年10月10日,日耳曼尼库斯神秘暴毙于安条克,年仅33岁,叙利亚总督皮索有重大嫌疑。随后皮索被令前往罗马受审,并在受审期间自杀。

公元20年,提比略申请为日耳曼尼库斯之子14岁的尼禄·凯撒在日后担任公职时提供年龄和资历上的便利。公元21年,尼禄·凯撒与提比略之子德鲁苏斯的女儿尤利娅结婚。对于提比略的这些行动,日耳曼尼库斯的妻子阿格里皮娜认为,提比略希望弱化尤里乌斯家族的影响力,进而扶植克劳狄乌斯·尼禄家族继承皇位。虽然从后来来看,这完全是阿格里皮娜自己的臆想。同年,提比略派遣军团平定北非沙漠部落的侵扰。

公元21年,在高卢地区德鲁伊教祭司的煽动下,高卢地区爆发德鲁伊教叛乱。祭司们认为提比略长年居住在罗马城内,对行省事务肯定不甚了解,而且经过军团哗变和日耳曼撤退,罗马军团的战斗力和忠诚度肯定大幅度下降,而且他们还认为驻守边境的辅助军士兵都是高卢人,他们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叛乱行动争取民族自由。然而,提比略对叛乱并未有任何具体指示,仅仅要求上下日耳曼军团的军团长自行处理,两位军团长仅遣2个军团和辅助军,仅用半年便平定叛乱。在处理这次叛乱时,对于叛乱规模的准确估计和下属能力的充分了解和信任,使得提比略以十分轻松自如的态度来应对,此时的提比略在治理国家方面已经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提比略统治的举重若轻不仅来源自他用人方面的慧眼识珠,更依赖于他极具效率的情报网,他能够早于他人获得来自帝国各地的准确情报,使得他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这一点从此次高卢德鲁伊教叛乱和之前的小亚细亚大地震中可以看出。

公元22年,提比略请求元老院授予其子德鲁苏斯“护民官特权”,但就在次年,公元23年,德鲁苏斯突然去世。提比略忍住悲痛,以一贯冷峻严肃的态度将日耳曼尼库斯的两位遗孤尼禄·凯撒和德鲁苏斯·凯撒托付给元老院。德鲁苏斯的死对于提比略而言,并不仅仅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更是失去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可以分担自己的工作的重要副手,此时已64岁的提比略只得更加努力为了帝国而操劳。

公元14年至公元23年间,提比略对奥古斯都制定的国土防御计划进行了修改,将原先驻扎在莱茵河上游近黑森林的上日耳曼军团中抽调2个军团,与原先驻扎在多瑙河沿岸的1个共同驻扎与潘诺西亚地区,余下的2个军团与驻扎下日耳曼的4个军团共同防卫莱茵河防线,均匀分布于莱茵河西岸,这也是提比略防止军团驻地过于集中引发叛乱。剩余的4个多瑙河军团,2个驻守此前叛乱的达尔马提亚,2个驻守梅西亚,即多瑙河与色雷斯王国之间的区域,以保护盟国色雷斯以及希腊行省的安全。另一方面,提比略继续贯彻奥古斯都的军团兵与辅助兵相结合的共同防卫政策,严格限制辅助兵的数量,规定辅助兵不得超过军团兵的数目。并在靠近前线的潘诺西亚、梅西亚和雷蒂亚等行省铺设大规模罗马道路网。提比略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的一系列措施使得罗马帝国的军力和国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甚至连一贯厌恶提比略的史学家塔西佗都称赞道:“从未有一任皇帝像提比略这样知人善任。”尽管塔西佗通篇都在指责提比略,认定他是个暴君,但我们却可以从他叙述的事例中看出提比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自从德鲁苏斯去世,提比略更加埋首工作。公元25年,元老院为了感谢提比略的辛勤工作,提议为他修建神殿,却被提比略婉言拒绝。提比略从始至终都贯彻着元老院为主体的政治制度,决不允许任何个人或团体的权力显著超越其他人,所以对于这种类似封神称帝的行为,他从来都是坚决反对。就在提比略辛勤工作的同时,在家里,阿格里皮娜对提比略的仇恨日益增长,她数次公然对提比略横加指责,搞的家中一团糟。不堪压力的提比略选择离开罗马,前往那不勒斯湾的卡普里岛“度假”。

公元27年,提比略离开罗马,前往卡普里岛,再也没有回到罗马,途中,提比略遭遇巨石滑落,塞雅努斯舍身相救。但即便是隐居卡普里岛,提比略也从未放松对于国家的治理。公元27年,距离罗马不远的小镇佩特洛,一座建设即存在隐患的竞技场在进行角斗比赛时突然坍塌,导致五千余人伤亡,提比略第一时间对死伤群众发放抚恤并立法要求只有财产超过40万塞斯特斯的人才能举行角斗比赛。并要求所有竞技场进行修缮,地基未经修缮的竞技场不得加设观众席。这样迅速的反应也获得了元老院的认可。

提比略隐居卡普里岛后,塞雅努斯开始扩充自己的权力并希望除掉阿格里皮娜,他先离间了阿格里皮娜的两个儿子,并经常参加元老院的检察工作,大肆派出奴隶进行刺探和告密行为,阿格里皮娜周围的人大多因叛国罪或通奸罪被处决或流放。

公元28年,日耳曼地区弗利西人发生叛乱,下日耳曼军团损失900人后成功镇压了这次叛乱。提比略禁止下日耳曼军团渡过莱茵河对日耳曼人实施报复,并禁止士兵们以任何方式对日耳曼人进行复仇。究其原因,提比略是为了防止复仇行动引发对日耳曼的反攻,进而破坏他制定的以莱茵河为防线的国土防御计划,但这一命令却招来各方的不满,对此,提比略似乎并不在意。

公元29年,奥古斯都遗孀,皇太后莉薇娅去世。提比略未回到罗马参加祭奠仪式,他只委托日耳曼尼库斯之子盖乌斯(即卡里古拉)前往罗马城宣读悼词。对此,元老院和罗马人民都认为提比略冷血薄情,对他更加不满。同年年底,阿格里皮娜及其子尼禄·凯撒被判犯有阴谋叛国罪,阿格里皮娜被流放文托特内岛,尼禄·凯撒被流放蓬扎岛。但民众认为提比略是因为与阿格里皮娜关系不佳而实施报复并流放。

公元30年,塞雅努斯告发阿格里皮娜次子德鲁苏斯·凯撒,德鲁苏斯·凯撒被判软禁在帕拉丁山皇宫中的一处地下室。同年,被流放的尼禄·凯撒神秘死亡。阿格里皮娜派被根除。

提比略皇帝小传 提比略 凯撒

公元31年,塞雅努斯与提比略共同当选这一年度执政官。塞雅努斯权势熏天并开始得意忘形。尽管包括塔西佗和盐野七生都认为是塞雅努斯权力欲的膨胀才导致他大肆告密以铲除阿格里皮娜,但我认为直到阿格里皮娜派倒台,塞雅努斯还是提比略忠心耿耿的部下,而他所作的这些也都是提比略授意的。明显的,公元31年塞雅努斯成为提比略的共同执政官是提比略对他此前几年工作的奖赏,成为皇帝的共同执政官自然使得塞雅努斯的声望暴增。但狡兔死走狗烹,塞雅努斯达到权力顶峰的同时,提比略也在准备除掉这个手握重兵的禁卫军长官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从奥古斯都开始,凯撒的遇刺就被后世的皇帝们引以为戒,自身的安全远比任何事都要重要,这也就可以解释提比略为何要如此急切的除掉塞雅努斯。

然而塞雅努斯却认为经过自己十余年的努力,提比略终于认可自己,并将自己定为继承人。因为公元17年的日耳曼尼库斯和公元21年的德鲁苏斯都曾与提比略共同出任执政官,随后便被定为继承人,所以塞雅努斯才会如此欣喜若狂,但他始终也没能摸清提比略的想法。

公元31年1月1日,塞雅努斯前往罗马就任度执政官,元老院对于这位禁卫军出身的,提比略的摄政并无任何好感。塞雅努斯检举西班牙总督路奇乌斯·亚伦提乌斯滥用职权。但依照罗马法律,行省总督在任上免于被检举,因为此时检举会影响行省统治。公元前49年末元老院之所以强烈要求凯撒在1月7日之前卸任总督并解散军队就是因为如果凯撒依旧在总督任上,元老院就无法检举并除掉他,这就是马克·安东尼要奋力否决凯撒提前卸任总督这一提案提案的原因。于是,提比略亲自反驳了塞雅努斯的检举。公元31年10月1日,提比略辞去执政官,依照罗马惯例,两位执政官共同进退,提比略辞去执政官意味着塞雅努斯也要辞职。塞雅努斯随提比略辞去执政官职位意味着他失去了可以保护他安全的公职,他开始惊慌失措,用钱收买禁卫军士兵和消防军,然而这些行动都被报告给提比略。提比略密令卡里古拉来卡普里岛,令他在必要时候施放皇宫地下室中的德鲁苏斯·凯撒以防止他被塞雅努斯挟持,借日耳曼尼库斯之子的名义掀起政变。随后他密令解除塞雅努斯的禁卫军长官的职务,任命马克罗接任。

公元31年10月17日夜,马克罗秘密返回罗马,来到禁卫军营区后召集9个大队长,宣布接任禁卫军长官职务。随后他拜访公元31年度的继任执政官雷古拉斯,传达了提比略的口谕,要求他在第二天的元老院会议上宣读信函。然后他会见了塞雅努斯,通知他自己已经接任禁卫军长官的职务,而第二天元老院将会授予塞雅努斯护民官特权。塞雅努斯喜不自胜,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临近。

次日10月18日,雷古鲁斯宣读的提比略信函中,提比略揭发塞雅努斯阴谋颠覆国家,指控他犯有叛国罪并列举证据,要求元老院将其就地处决。当天,塞雅努斯被处决。塞雅努斯的妻子亚比卡塔在自杀前给提比略写信称塞雅努斯在提比略之子德鲁苏斯去世前就已经与德鲁苏斯的妻子莉薇娅暗通并毒杀了德鲁苏斯。提比略依此,审判并处决了多位涉案的元老院议员。

公元33年,由于行省安全形势的日益改善,大量资金流入行省,意大利发生金融危机。提比略要求元老院重申由凯撒订下的《尤里乌斯·凯撒法》以明确金融业者必须将一定比例的资金用于投资意大利本土,追究高利贷者,并从国库中拨款1亿塞斯特斯用于稳定金融市场。

公元35年,亚美尼亚国王驾崩,东方局势再起波澜。帕提亚希望从王族中选出新任亚美尼亚国王,以此使亚美尼亚摆脱罗马。提比略派遣维特里乌斯前往东方,扶持在罗马长大的提里达继位亚美尼亚国王,并重申了与罗马的友好关系。之后,维特里乌斯前往叙利亚首府安条克,罢免了犹太长官本丢·彼拉多的职务,罪名是玩忽职守。

公元36年,罗马阿文庭山发生火灾,火源从大竞技场开始,焚毁了阿文庭山的竞技场和神殿,以及周围的商铺和民居。提比略下令拨款100万塞斯特斯用于救灾,并成立了5位元老院议员组成的救灾委员会负责灾情调查和灾后重建。这个委员会中,有三人是被流放的阿格里皮娜的女婿,还有一人是德鲁苏斯的女婿,也就是说这个委员会的5人中有4人是皇族。

公元37年3月16日,提比略驾崩,享年77岁。遗嘱卡里古拉继位为第一公民,即罗马帝国皇帝。提比略身后留下了一个强大而富足的罗马帝国,幅员辽阔,边境安全,国库充裕。

附录:

在此我想简要介绍一下罗马人的名字。罗马贵族的名字通常分为三部分,而平民是两部分。以凯撒的名字为例。凯撒名为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其中,尤里乌斯是凯撒的家族名,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而凯撒才是他的家门名,他的名字简单来解释大概是尤里乌斯家族凯撒家的孩子,名字叫盖乌斯,所以说如果你哪天看电视里面的凯撒对人说我是你的凯撒叔叔啊,没的说,那个编剧准是个新手。再举另外一个例子,在扎马会战中击败汉尼拔,为罗马取得第二次布匿战争胜利的大西庇阿,名字叫做帕布留斯·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大西庇阿是著名的科尔涅利乌斯家族的成员,科尔涅利乌斯家族也是共和国时期显赫名门,大西庇阿,小西庇阿,凯撒之前的共和派独裁者苏拉以及同时期的平民派执政官秦纳都是科尔涅利乌斯家族成员。西庇阿是大西庇阿的家门名,他的父亲帕布留斯·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和叔叔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西庇阿都是西庇阿家的著名人物,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战死。而最后的阿非利加努斯则是大西庇阿的称号,在他击败汉尼拔获得第二次布匿战争胜利之后,元老院授予他的称号,意思是“非洲的征服者”。像这样的称号实际上还有很多,比如上文提到的庞培,他平常的签名是“庞培·麦格尼斯”,而“麦格尼斯”就是称号,是苏拉为了表彰他在第三次米特里达梯战争中的丰功伟绩授予他的,意思是“伟大的”。另外,屋大维后来被称为“奥古斯都”,这也是称号,意思是“神圣的”。

此外,很多解放奴隶也会拥有三部分的名字,其中第一部分是奴隶在原本部族中的名字或是在奴隶主家中时使用的名字,而后两部分则直接使用解放自己的奴隶主的家族和家门名。像这样使用的还有在山北高卢被凯撒授予罗马公民权的高卢部族的贵族,他们很多以尤里乌斯·凯撒为自己的家族名。

平民方面,罗马平民的名字则只有两部分,比如世上著名的“马略改革”的创立者盖乌斯·马略就是平民出身,他只有家门名而没有家族名,所以如果见到只有两部分名字的罗马人,那么他的出身一定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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