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怪杰--徐渭徐文长 文化怪杰辜鸿铭

中国古代佯狂的艺术家不少,可真正如荷兰的梵高那样发疯,生时寂寞,死后并为后人顶礼膜拜的大家实在不多——徐渭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物。
徐渭,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青藤居士,或署田水月,山阴(今浙江省绍兴)人。天资聪颖,二十岁考取山阴秀才,然而后来连应八次乡试都名落孙山,终身不得志于功名,“不得志与有司”。青年时还充满积极用世的进取精神,“自负才略,好奇计,谈兵多中”,孜孜于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追求之中,并一度被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看中,于嘉靖37年(1558年)招至任浙、闽总督幕僚军师,徐渭对当时军事、政治和经济事务多有筹划,并参预过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他在诗文中热情地歌颂了抗倭爱国的英雄,曾为胡宗宪草《献白鹿表》,得到明世宗的极大赏识。本以为能施展抱负,但后来胡宗宪被弹劾为严嵩同党,被逮自杀,徐渭深受刺激,一度发狂,精神失常,蓄意自杀,竟然先后九次自杀,自杀方式听之令人毛骨悚然,用利斧击破头颅,“血流被面,头骨皆折,揉之有声”,又曾“以利锥锥入两耳,深入寸许,竟不得死”。还怀疑其继室张氏不贞,居然杀死张氏,因之下狱,度过七年牢狱生活。后为好友张元忭(明翰林修撰)营救出狱。出狱后已53岁,这时他才真正抛开仕途,四处游历,开始著书立说,写诗作画。晚年更是潦倒不堪,穷困交加。常“忍饥月下独徘徊”,杜门谢客,其中只在张元汴去世时,去张家吊唁以外,几乎闭门不出,最后在“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境遇中结束了一生。死前身边唯有一狗与之相伴,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凄凄惨惨。命运的困蹇更激发了他的抑郁之气,加上天生不羁的艺术秉性,“放浪曲蘖,恣情山水”,一泄自己内心的情感,悲剧的一生造就了艺术的奇人。
徐渭平素生活狂放,对权势不妩媚。当官的来求画,连一个字也难以得到。在当世凡前来求画者,须值徐渭经济匮乏时,这时若有上门求画者投以金帛,顷刻即能得之。若赶在他囊中未缺钱,那么你就是给的再多,也难得一画。实在是一位性情中人。
徐渭的写意花卉惊世骇俗,用笔狂放,笔墨淋漓,不拘形似,自成一家,创水墨写意画新风,与陈道复并称“青藤、白阳”,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历来被世人称道。当然他的才气还表现在戏曲的创作之中。他的杂剧《四声猿》曾得到汤显祖等人的称赞,在戏曲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他的诗文书画处处弥漫着一股郁勃的不平之气和苍茫之感。
徐渭的书法与沉闷的明代前期书坛对比显得格外突出。徐渭处于祝允明之后,他和祝允明一样学书的路子毫无例外是属于二王一脉,他倾慕王羲之的人品书艺,作为同乡人,他对王羲之的法帖心摹手追,但给他的影响最大的是宋人,其中取法最多的米芾。他在《书米南宫墨迹》一跋中激动地说:“阅米南宫书多矣,潇散爽逸,无过此帖,辟之朔漠万马,骅骝独见。”没有广泛的研习,是不会作出“潇散爽逸”的恰切评述,可见他对米芾的深悟透解。徐渭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很难为常人能接受,笔墨恣肆,满纸狼藉,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自负,他自己认为“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又曾在《题自书一枝堂帖》中说:“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这也难怪,“知者”又有几许?
徐渭死后二十年,“公安派”领袖人物袁宏道偶于友人陶望龄家翻到一本徐渭的诗文稿,“恶楮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但在灯下读了几篇,不禁拍案叫绝,惊问此人是今人?还是古人?竟拉起陶望龄一起彻夜阅之,“读复叫,叫复读”,以致把童仆惊醒。而后袁宏道不遗余力地搜罗徐渭的文稿,研究徐渭,大力宣扬徐渭,认为徐渭诗文“一扫近代芜秽之气”,认为徐渭书法“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在王雅宜、文征明之上”;又云“不论书法论书神,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书林藻鉴》)。袁宏道还写下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人物小传——《徐文长传》。可以说他是徐渭第一个知音者,而后来追随者不计其数,其中有八大山人朱耷、甘当“青藤门下牛马走”的郑板桥等,近代艺术大师齐白石在提到徐渭时曾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这足以说明徐渭对后人影响之深。 
徐渭的寂寞真可以用他自己的一首《题墨葡萄诗》来概括:
半生落魄已成翁,
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
闲抛闲掷野藤中。
疯狂的天才徐渭走笔如飞,画下这幅泼墨淋漓的(荷花图),恣意任性的荷叶,飘零的苇草在疯长,那种弃世的落寞,那种生命的冲动,浪漫的诗人徐渭震撼着我们的心灵。因为徐渭、大写意中国画成为中国艺术精神的象征。


徐渭——悬崖边缘的狂舞

很久以来,一直想说说徐渭,我心里的徐渭。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注定有那么一些人,要跳出通天的大路走叉道儿,要不按牌理由着自己性子想出那张出那张,在这群把好日子歪过的奇人堆儿里,徐渭,算我心里天字第一号人物,其次才是凡高。
徐渭(明1521-1593),字文长,号天池山人,青藤居士,一辈子没得过志,一个乡试,人老先生考了八次都没中,也不知是他傻还是阅卷儿的傻,反正他连个安慰奖鼓励奖都没拿着过,简直丢人丢大了。
空有满腹奇才,一腔抱负,无处施展,更要命的是,这家伙生性疏狂自负,恃才傲物,鼻孔朝天,做事不知变通,不懂谄媚,在社会这所大课堂里简直处处碰壁。
后来,这个歪瓜好容易让兵部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给看上了,更难得的是咱徐渭也瞧得上他,高高兴兴跑到他门下当了个幕僚,其实也就是个绍兴师爷。
是金子到那儿都发光这话一点儿不假,老徐先参与了东海抗倭斗争的策划工作,整了个开门红,接着又给胡老板起草了《献白鹿表》,结果呈上去之后,忽悠得明世宗喜笑颜开,直挑大拇指。要说这可是个良好的开端,可老徐这头儿骄傲劲儿还没捂热乎,胡老板就被弹劾成严嵩的同党,抓监入狱后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老板没了,老徐没辙也只好收拾东西下岗回家,他眼瞅着知音已去,再就业无望,又没听过刘欢的《重头再来》,一肚子凄凉委屈,一肚子愤世嫉俗,自己和自己就较上了劲,一下精神失常了。
说到玩儿艺术的发疯,很多人就先想到凡高,按说这哥们儿就算疯得可以了,那也不过就是割了自己的一只耳朵,再开枪崩了自己,这行径和徐渭的疯劲儿比起来,那简直是班门弄斧。
老徐经常干的一件事儿是,拿个大斧头猛砍自己的脑袋瓜儿,不砍到血流成河,脑袋里听见碎骨头乱响不算完。要不就用一长锥子从俩耳朵往里扎,一扎就扎进一寸来深,说他练气功吧又不是,真扎真出血真半死不活,让人大大地替他捏把汗。更过分的是,他没事儿老拿个大棒槌狠敲自己的下身儿,这——这就更让人不知怎么开导他了。
要搁咱看,行为艺术玩儿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到头儿了,可徐渭是谁啊,没完,这老哥哥后来干脆又添了妄想症,恍惚看见自己老婆跟一男的睡在床上,一怒之下抡起菜刀就砍,他没事儿就砍自己脑袋的人,手底下没个轻重,结果一刀就把老婆砍死了,这下更痛快了,一步就跨进了杀人犯的行列。事情发展到这儿,徐渭算是把他的行为艺术彻底推上了珠穆郎玛之巅。
杀人偿命古今同,朋友张元忭走了半天门路,好说歹说,才免了死罪,判了七年监禁,徐渭就带着一肚子学问坐牢去了——老徐这些事儿如果让凡高知道,恐怕他得惊讶的连自杀都忘了,赶紧先打个行李卷儿前来认哥哥。
可就这么个疯子,就这么个当年经常蓬头乱发“忍饥月下独徘徊”的另类祖师爷,且看看他身后顶礼膜拜的追随者都是什么来头吧:
朱耷比较内向,爱也爱的深沉,把徐渭的画当红宝书,一声不吭闷头猛学。
郑板桥是痛快人,直接高喊:“愿为青藤门下走狗”!喊了还不算完,又刻一章,画到那儿按到那儿。
三百年之后齐白石也发言了:“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意思是要是有可能,他愿意坐时空穿梭机回去给徐老师当个碎催。
其实我也特想表达一下自己对老徐的崇拜之情,可眼看着自己的绝对偶像们给老徐当狗的当狗,打杂的打杂,我的话只好咽下肚去,估摸着真要轮到我发言,我也只能自动降级地说:“我想给徐渭的狗当个狗食盆子。
为什么呢,因为这老疯子实在太有才了,他从监狱放出来的时候,已经五十有三,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了,又穷又老,他就给自己写了这么个简历:“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什么营生儿也没有,吃什么呀,他一琢磨,得啦,码字儿为生吧。随手就写了个杂剧《四声猿》,结果让汤显祖看见了,老汤一瞧简直不得了,又佩服又嫉妒,大叫一声:“安得生致徐文长,自拔其舌!”意思是老徐太他妈会说故事了,作为同行,真想把丫舌头给揪下来。
老徐还好酒,喝多了就开骂,可又不光只会骂,一甩手又写了个《酒史》。
不喝酒的时候他还爱思考个地方政治经济的改革方案什么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三划拉两划拉,又出了本《会稽县志》。
说到写诗那就更绝了,明朝“公安派”的袁宏道,并不认识徐渭,只不过偶然在朋友家看见了老徐的诗,马上激动得高喊:“盖不佞生三十年,而始知海内有文长先生,噫,是何相识之晚也!”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家写下了著名的《徐文长传》。
说老徐一点儿不谦虚倒也是瞎话,他给自己的评语是:“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总算自己给自己分了个三六九等。可就这话传出去又有人不爱听了,明末的周亮工周老师就不高兴了:“老徐骗人!压根儿他就没有第二!第一第一!他什么都是第一!
什么都是第一确实有点儿夸大,但我也坚决不同意他把自己的画排在老末,除了我,还有几个人也肯定不同意,他们是:八大,板桥,白石,这老几位爱徐谓的画爱得都快魔怔了,是徐渭最忠实的老粉丝。
徐渭一生贫困潦倒,可完全没有金钱观念,有钱的时候,人家来求字买画,他冲人翻白眼儿,你有钱呀?老子不卖!气死你。等到他没钱了,他敢拿自己的画儿换顿烧饼吃。
从出狱到去世的十九年里,苍老贫穷的徐渭孤独地生活在两间破败的老屋里,只有一条狗和他相依为命,还有的就只是窗外的不语的老藤和兰草。1593年,老天爷彻底解脱了徐渭,把这个愤怒凄凉的灵魂带离了人间,走时,他全身浮肿,床上是脏旧的被褥,身上只裹了两把干枯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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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看徐渭的《墨葡萄图》是在电视上,那是一种什么心里感受呢?如黑云翻墨,如雨溅雹飞,如空谷长啸,如暮鼓急声,这已经不是在看画,而是看一个狂纵难驯的老秀才纵横泼洒着他内心的狂野,激愤和无尽的落寞。
画外,一个厚重的旁白低沉地诵读着墨叶间肆意狂舞的提诗:“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就是那一刻,我的心脏被徐渭毫无防备的彻底击穿。
喜欢徐渭的人,是看懂了他的画,痴迷徐渭的人,是看懂了他悬崖绝舞的人生。


怀想徐渭 

  当我带着黄酒留下的微醉,踏进青藤书屋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江南的梅雨在绍兴逗留了半个月之久,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本来就颇为冷清的院落,又多了几分凄然。
  徐渭本来就是寂寞的。他的一生除了酒以外,似乎寻不到更好的朋友。他是明朝中晚期的书家、画家、诗人、剧作家,但功名却永远不属于他。他曾经刻意地追求过,但功名对他的那种若即若离,总是先激起他内心如火的热情,然后又在失望中沉寂。年青时的意气风发,奇谋壮志,都随着他对世态的领悟渐渐消逝。
  叛逆和绝望,这是他失意后内心的写照。在他哭喊着用铁锥刺向自己的时候,世人说他是个疯子。但他却认为他从没疯过,他比别人都要清醒。守着寂寞,想必是很难的事,但他终于厌恶了功名的不真实,对寂寞,这常人所惧怕的东西情有独钟。他整日喝得伶仃大醉,然后大声呼号,因为他相信,醉的是世人,醒的是他。寂寞成了徐渭对世界尖刻的讽刺,成了他清醒的标识,同时又成了他自认为能拯救心灵的良药。
  徐渭在孤独中逝去,但他无悔了。因为他远离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本应该被世人当作一个疯子遗忘。但袁宏道读了他的《四声猿》,拍案叫绝,将他的诗集刻印流传,又将他的身世写成一部《徐文长传》;郑板桥自铃一方印曰“青藤门下走狗”;齐白石也说“愿为青藤理纸磨墨”。徐渭寂寞了一生,却终于遇上了知音。这种知音不是他所憎恶的名利场上的酒肉朋友,更非伪善文人间的相互吹捧,而是一种品格上的神交。
  我注视着后院那株徐渭幼时手植的青藤,青翠光亮的色泽,在潮湿和阴霾中愈加显露出来。在晚年,他突然用起了“青藤道人”的别号,又回到了对儿时梦想的追忆中。“信手拈来自有神,东风吹着便是春”,他承受了寂寞,然后在其中获得了生命。


徐渭-痛苦的灵魂

世人都知道凡高是孤独的、怪僻的才子,死后他得到了无上的尊荣,但活着时他的日子却十分的悲苦。在我国也有这样一位,他活得比凡高还要苦。这就是徐渭。
徐渭,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青藤居士,或署田水月,山阴(今浙江省绍兴)人。他在少年时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才华来,二十岁考取山阴秀才,但以后的八次乡试都名落孙山,终身不得志。我们认得他也只是从因为他的画,可是徐渭当年却从没这样看重过自己的画,他说“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就这样郑板桥曾说过,他今生甘当“青藤门下牛马走”,可见其对徐渭的崇拜,而众所周知的近代艺术大师齐白石在提到徐渭时也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他所说的第四的画已经如此了,其它的就可想而知了,只是历史过于残忍地消灭了最美丽的东西,只留下青山碧水还在诉说着徐文长独步天下的才华。
凡高的苦是生活上的清贫,而文长的苦除了生活上的贫以外,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无法逃脱的仇恨和痛苦。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恨自己的人,如果有的话我觉得他就是一个。他恨自己恨到残无人道的地步。他用利斧击头,致使“血流被面,头骨皆折,揉之有声”,如果说这只是自杀的话,他又“以利锥锥入两耳,深入寸许,竟不得死”,用锥锥入双耳是让人不忍听不忍见的酷刑,他居然对自己施行,他的苦有多深,恨有多重千古以来再难寻偶了。如果说他没有恨没有苦他会这样折磨自己吗?
说到他不得不提及另一历史上很名的人物,就是严嵩。文长年青的时候很有政治报负,“自负才略,好奇计,谈兵多中”,他曾经被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看中,当过一阶段的幕僚军师,参预过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他的这一段时光应该说是他一生中活得最开心最有意义的时候了,这时他的政治理想和爱国的热情得到了极大的施展,好景不长的是他的引荐人胡宗宪被弹劾为严嵩同党,被逮自杀,从此以后徐渭精神发狂,开始上自残的行为。
对于他的自残后人有的说他是因为害怕而想要自杀的,这个说法甚至被写进了教科书,我却并不这样认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容易得很,而他却是在做着对让自己的身体最痛苦的事情,我觉得他更多的是在折磨自己的肉体,想借此减少灵魂深处的伤痛。他不是恐惧,恐惧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对他的伤害了,应该会对对自己的身体极为爱惜才对,而他却这样惨无人道的虐待自己,这是恐惧吗?不是的,这是对自己的仇恨。他在仇视和痛恨自己的身体,也许还有自己的过去,只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那生来无比高贵的灵魂!
还有人说他是神精失常,也就是疯了。所以才会这样做,因为他还自己动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可是我们还应该看到他后来能因为为他出狱出过力的好友的死而去张家吊唁,就说明他并没有疯,他是清醒而理智的,更重要的是他的诗、画和许多的作品几乎全都出自他的晚年。那时候他拒绝了世间的一切,他常常“忍饥月下独徘徊”,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床上没有一床铺盖,凄凄惶惶,悲悲凉凉,唯一能代表他还活着的是身边一条尽实的老狗始终如一的守着他。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有健康不再有地位不再有抱负也不再有亲情和友情,时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是个怪物,是个也许明天早上就一定会死去的将亡的人。可是他却固执地活到了古稀之年。
我们已经无从知道他那巨大的痛苦从何而来,也无从知道在的他痛苦中他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只能透过历史的窗纱隐约看到一颗原本高贵的灵魂在世俗的尘埃上不安地漂动着,他不是用泪而是用血在书写着他的尊严。徐渭的寂寞真可以用他自己的一首《题墨葡萄诗》来概括:
半生落魄已成翁,
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
闲抛闲掷野藤中。
只因为,他的痛苦,其实永远无人能解。而他那颗高贵的灵魂却让人永远不敢仰视


奇者徐渭
作者:刘长春

艺术往往是痛苦的结晶,或是身世或是精神的痛苦,才使得艺术在灵魂负役般的煎熬和磨砺中得以升华而成为不朽——我在展读徐渭的行草《青天歌卷》时撞击心头的便是这一感慨。
在民间,关于徐文长的传说与故事最多。他,首先是个智慧的化身。比如《对课》里说,私塾的一位老先生出了很怪的上联:“喜鹊叫,尾巴翘,越叫越翘,越翘越叫,叫叫,叫叫,翘翘,翘翘;”十四岁的徐文长对曰:“蚂蟥游,身子缩,越游越缩,越缩越游,游游,游游,缩缩,缩缩。”简直是个天才!其次,他又是为民作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民间斗士。比如“山阴勿管、会稽勿收”说的就是他痛斥山阴、会稽两县官员不尽职守的故事。
一个平庸的人,是绝不会屡屡遭遇如徐渭那样的独特命运的。
然而,正是这样苦难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徐渭最震撼人心的地方,是他伴随着苦难的一生,在与灵魂的苦苦搏斗中,在坚守自我坚持艺术的崇高性上耗尽了心力。
徐渭曾向人说过:“吾书第一,诗第二,文三,画四”。他的用心,以我猜测,无非是想让人注意寻找积淀于他笔墨之外的东西吧!
展观徐渭的佳作《青天歌卷》,开首数字,似乎还心平气和,可是没写几行,便按捺不住奇逸的情思和表现自己的冲动,字形忽大忽小,笔势或断或连,结体或正或斜,用墨或浓或淡。有时一行一字,有时一笔数字,来不可止,去不可遏,奔腾起伏,千态万状。四百年后,追随着那纵笔挥洒的墨痕,同样让我触摸着一种无法使人平静的激情。用荷迦兹在《美的分析》中的话说:“尽管这里是一种线条”,却能启发人们去想象“它包含着各种不同的内容”。使人联想起:群山中的奇峰,急流里的风樯,开合的云涛,奔走翻飞的游龙……他打破了传统的规矩,又实现了新的平衡。只有把笔墨与生命熔铸在一起的人,才会把生命对自然的渴望转化为笔底风光。这里,书家不是在写字,而是用自己的心灵在表白,在倾诉,在抒情,在发泄,他似乎要用这支笔支撑自己的人格,负载苦难的重压,展现美好的愿望,告示生命的呐喊。诗文书画,相对徐渭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载体,承托着这个载体的却是一种人格力量,一种超越生命之上的精神追求。
把目光从《青天歌卷》中移开,再注视徐渭的其他巨幅草书,那塞天塞地的布局,狂放离乱的走笔,大江东去的气势,你说什么也不能把它与孤寂、寥落联系在一起,与平和、简远联系在一起。他展示的是雄健,壮美,恣肆,豪放。徐渭与平庸,轻巧,小家子气是绝缘的,他以特有的狂态为中国书法史添加了浓重的一笔,即使是“颠张醉素,”也不得不逊他一席之地。可是,他那狂态十足富有创新的书法风格同样不为时人所看重。不看重就让人不看重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重要的是书者要有自知之明。徐渭在《题自书一枝堂帖》中十分感叹:“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然此言只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你听,徐渭有多狂多倔强!他不愿“多买胭脂画牡丹”,也不愿“以近而忽之”后的随大流,照样取其意气,写他自己所谓“真我面目”的字,他之自言“吾书第一”,真是对时人俗眼的一种有力的反拨。三四百年之后,犹令人想见他当时坚定不移不为时风所惑的大勇气。这种勇气,这番见解,自是大家的风采。
今天,我们欣赏徐渭的书法,侧重点也正是基于他变化了我们的整个视觉:论其大局,论其气势,论其时代意义。当然,在徐渭这个“不平衡怪物”的笔下,我还注意到了他所独具的“各趋极端”的气质倾向,而这种气质的形成之因,却是社会对他的不公平的待遇和他对世道人生的一种反抗,而最后凝结为超乎常人的一个“奇”字。徐渭曾于四十五岁作《自为墓志铭》,说到他自己的为人:“度于义,无所关时,辄疏放,不为儒缚;一涉义所否,干耻诟,介秽廉,虽断头不可夺。故其死也,亲莫制,友莫解焉。尤不善治生,死之日至无以葬。”难怪袁宏道惊呼:“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悲夫!”这样一个“无之而不奇”的特征,也许便是我们平常所谓的“天才”特征。天才是什么?我的理解便是创造,精神之光穿透生命表层的创造,革故鼎新从无到有的创造,在内外两界压抑与反压抑,反抗与顺从,堕落与升华的角力过程中的创造。
徐渭成功了。
他生前贫病交加,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但他却在身后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教后人享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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