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增韩仁均作品9篇 2017高考新增背诵篇目

《捉鸟记》(《故事会》1990年第7期)

《黄主任的担心》(《故事会》1991年第12期)

《暗号照旧》(《故事会》1990年第12期)

《临时爸爸》(《故事大王》2006年第5期)

《难成眷属》(《故事会》1992年第8期)

《排队奇闻》(《故事会》1990年)

《压在箱底的花棉袄》(《故事会》1994年第12期)

《新官上任》(《故事会》1994年第4期)

《长在肚子上的西瓜秧》(《故事大王100期精选》1992年2月)

《难得糊涂》(《故事会》1992年第1期)

《争取》(《故事会》1995年第8期)

《巧熄鞭炮声》(《故事会》1995年第12期)

《抢夺冠名权》(《故事会》2000年第1期)

《八年了……》(《百花园》1991年第1期)

《笨贼》(1998年)

《蚕宝宝疑案》(《少年与法》1994年第12期)

《饭店里的临时母亲》

《狗打电话》

《汗水流在哪里》(《飞天》1982年第1期)

《黄牛怪病之谜》(《少年与法》1995年第6期)

《局长下乡》(1997年)

《辣嫂卖瓜》(《百花园》1992年第5期)

《签名》(《少年与法》1996年第1-2期)

《捉“龙”记》(《故事大王》1993年第1期)

《罚款》(《故事会》1994年第10期)

《老屋下有“鬼”》(《故事大王》1989年第5期)

《寻找小霸王》(《故事大王》1993年)

《违章驾车》(1994年)

《拿不出》

《棉花》(上海《青年报》“祖国颂”征文一等奖,1980年)

《寻常百姓家》(《中国农民经营报》“全国首次当代农民小说”征文入选奖,1987年)

《现代画展》(《微型小说选刊》1989年,《青年作家》1991年第4期)

《失踪的阿福》(《故事会》1993年第4期)

《养猪难卖》(《故事会》1993年第12期)

《潇洒走一回》(《故事会》1996年第7期)

《小康村里好事多》(《小小说选刊》2000年第15期)

《韩寒爱车如命》(《少年文艺》2001年8月)

《鹿角河之谜》(《少年与法》1990年第10、11期)

《勒马在悬崖》(《金色年华》1991年第6期)

《艾氏病风波》(《新聊斋》1993年第3期)

《儿子不肯吃奶》(《糊涂人笑话小品》1999年)

《敲诈案里的曲直》(《故事会》1998年第8期)

《老虎和“漏”》(《故事大王》1983年第6期)

《树洞里的秘密》(《少年与法》1991年第4期)

《天打五雷轰》(《故事会》1993年第8期)

《第二现场》(《故事会》1991年第6期)

鹿角河之谜

一、河中怪声

  大约半夜时分,屋后面鹿角河中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既像有人在游泳,又象鸭子在扑水。但细细想起来,又是什么都不会的。因为人要游泳,总不会选在月黑半夜的。若是鸭子受惊扑水,也一定会有鸭子的惊叫声发出。况且不管谁家的鸭子,晚上都是关进棚里的。

  阿鹤百思不得其解。他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死,只是前天开始家里种的西瓜熟了,爸爸摘回来后他吃得特别多,所以到半夜时分就让尿给憋醒了。醒来后就听到屋后面不远处鹿角河中的声音。

  昨天夜里他有心了。即便没有尿来憋他,他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果然半夜时分,河水又哗哗地响了起来。因为是月黑夜,他什么都看不见。

  白天,他又到发出水声的河边去仔细地察看过,一点异常的情况都没发现。

  在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的心都快提到喉咙口了,他没有勇气撩开窗帘向黑咕隆咚的黑暗中张望了。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什么什么湖中发现怪物的文章,他害怕一撩开窗帘也看到鹿角河中出现一个什么怪物,那不吓死也得吓出心脏病来。

  然而,阿鹤忍不住还是想看看。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走过去撩开窗帘的一角。真是运气,今晚的天边挂上了一弯新月。月光虽朦胧,但把景物的轮廓都勾勒了出来。鹿角河边树木稀少,河水倒映着天空,因反光的关系,河面较亮。他能看到发出声响的那段河面。

  河里什么都没有。

  正在他张望的时候,河水又波动了起来,水面上忽然冒起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河怪?他感觉呼吸快要停止了。

  正在他惊讶得张大嘴巴顾个得合上的时候,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又悄悄地缩到河水中去了。

  好一会没动静。

  突然那东西又冒上来,冒上来后忽然伸出两只手臂划了几下水,阿鹤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阿鹤就不怕了。

  但一连串的疑问又来了。他从没听说过村上有哪个人要在半夜里游泳洗澡的,他也实在想不出那人为什么要在半夜里到河里来游泳洗澡。

  阿鹤决定悄悄地摸过去看个究竞。他悄悄地下楼,轻轻地开门,没有开灯,也没有惊动隔壁房间的爸爸妈妈。

  一会儿,阿鹤就走近了鹿角河边。

  鹿角河过去并没有,是十多年前在兴修水利时开挖的。因为那时农民收入低,从早到晚开一天河只有六角收入,所以大家就戏称六角河。那名字很快就叫了开来,令头头们很难堪。后来又恰巧开到了两只一千年以前的梅花鹿角,头头们就顺水推舟,把这条河正式定名为鹿角河。鹿角河的河面有十五来米,水流并不急,因一开十几年没有疏浚,到去年河中已经淤浅得立得住人了。今年不久前乡里派挖泥船疏浚了—下,才又深了一点,一般性的水位大约正好是阿鹤的两人深。

  阿鹤在河边观察了一阵,只见那人一直在潜水,一口气要潜好长时间,可见那人的水性很好。

  可惜月光实在太微弱,阿鹤无法看得清那人的脸。

  看了好一会,阿鹤仍然无法猜透那人在干什么。但他很佩服那人的游泳技术。

  阿鹤忽发奇想,想试探一下,就从地上拣起一块小泥块,趁那人的头冒起来换气的时候,不失时机地将手一挥,不偏不倚,卟地一下,那块小泥块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那人不知道从天而降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太突然,太意外,冷不防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惊叫了一声:“谁?”

  很像是外地口音。

  阿鹤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喂,你是谁?为什么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儿游泳?”

  阿鹤今年十二岁,声音很响,那人不知为什么,竟哗哗几下从河中游到河对岸,然后一骨碌爬上去。

  阿鹤也弄得莫名其妙。想不到自己的一声喝问竟吓得那人这样锒狈。等那人从岸上爬去时,阿鹤更好笑了,原来那人连裤衩也没穿。

  就因为在“裸游”才那么害怕吗?似乎也不会的。当时那人整个身子全没在河里,阿鹤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那人急匆匆地胡乱套上裤衩,背心衣服之类往腋下一夹就跑了。

  这越发使阿鹤心里起疑。他不假思索地决定追过去看看。

  不远处就有一座桥。阿鹤飞快从桥上兜了过去路过刚才那人堆放衣服的地方,不小心被地上一个什么东西滑了一下,摔了一跤。翻过身刚想起来,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他有些好奇,拣起来一摸,是一个硬塑料卡片。他责怪自己刚才太匆忙,出来时竟忘记带手电筒,不然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有用没用,先放一放袋里再说。

  他爬起来,想想刚刚踩的那个东西也有些异样。用手一摸,原来是一块像连环画大小的光滑的石片,一边薄,一边厚。厚的那边还有个洞。石片上面沾有许多烂河泥。他刚才就是因为踩在河泥上才滑了一跤。

  阿鹤在心里骂了—声倒霉,刚想扬手扔掉,马上又住手了。那是什么东西呢,上面会沾上许多新鲜烂河泥?像是刚从河底摸出来似的。莫不是那人从河中钻上钻下就是为了摸这个破石块?见鬼!等拿到灯光下去看看清楚再说。

  他朝那人跑去的方向望去,那人早跑得没了踪影。

  阿鹤追了一会,仍然没有发现那人的影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很大很大的树林。那人肯定跑进了林子。只要一进林子,则随便躲到那儿,别人都无法发现。阿鹤只得转身回家。

二、收宝女人

  阿鹤到家开亮电灯一看,原来拾到的那个硬塑料卡片是一张居民身份证,姓名叫张阿狗。他不认识那名字,再一看地址也很远,是外省的,对他根本没有用,就随手朝窗外丢了出去。那块黑糊糊光滑滑的石片当然也没有用,只是好玩,他才没丢掉。

  阿鹤揭开了鹿角河畔夜响声之谜,可以睡得着了,而且一睡睡到第二天九点多了还没起来。

  阿鹤是让外面一个外地女人的叫买声给吵醒的。他从楼房阳台上朝场地上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操着外地口音,向围在旁边的一群男孩女孩在说着什么,听不真切。阿鹤抄着拖鞋跑下楼去看热闹。

  “别吵了别吵了,阿鹤来了,叫他说,这是破石头,还是宝?”在孩子们眼里,阿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那女人可不把阿鹤放在眼里,好像没看见阿鹤一样,继续嘴里溅着唾沫,扬着手里的东西说得滔滔不绝:“这石块在你们看来一钱不值,但是我们可以派用场,还可以出口卖给外国人。你们有些小朋友可能看见过这些东西,说不定有些小朋友家里也有。如果有的话,你们可以拿来到我这里换变形金刚,一块换一个。谁家有,快去找来。

  阿鹤看那女人手里的东西,一块好象就和他昨晚拣到的那块差不多,另几块有的有点像割草的镰刀,有的像过去牛犁田的犁头。

  变形金刚在城市里早已热过了,但农村小朋友好多还没玩过,有的其至连见都没见过。见那女人把变形金刚变出了许多花样,跟电视里的差不多,都觉得心痒痒的。有两个小朋友把家里用剩的旧镰刀也拿了来,想换那女人的变形金刚。那女人嘲笑道:“你当我是收废品的怎么的?告诉你,我是收宝的。我不要铁的,要石的。要石头做成的这样子的。”

  铁打的倒不少,石头打成的小朋友们连听都没听到过,自然拿不出,只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刚才拿铁镰刀来的两个小朋友被那女人羞得脸红红的,提着镰刀只能看着女人玩弄变形金刚空羡慕。

  阿鹤既看不起那两个拿镰刀来的小同伴,也瞧不上那神气活现的女人,轻蔑地对那女人说:“什么了不得的破东西,我就有,石头打的,但我不给你。”

  “你骗人!”那女人听见阿鹤说有,眼睛蓦然一亮。但又听阿鹤说不给,就故意用那话激他。

  “谁骗你,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阿鹤不卖帐。

  “莫不也是破铜烂铁吧?”那女人还在激他。

  “你当我石头和破铜烂铁都分不清?破铜烂铁沒在河里早就烂了。”阿鹤据理力争,说出自以为过得硬的理由。

  “你说河里?”女人的眼睛又是一亮。

  “当然河里。我们后面那条鹿角河里就有。你还说我骗你吗?”

  女人的神情马上一转,换上一副甜甜的笑脸:“嗯,这位小明友家的那块说不定是真的。快去拿来给我看看,若是真的,就换给你一个最好的变形金刚。”

  围观看热闹的孩子们一阵惊呼,羡慕不已,仿佛阿鹤已经到手了变形金刚。

  不料阿鹤不屑地说:“谁稀罕变形金刚。”

  女人见阿鹤不像别的小朋友馋涎欲滴的样子,就说:“我宁愿再送一个给你,换两个,怎么样?你去拿来给我看看。”

  孩子们中间爆发出了一阵更热烈的议论声。小石手痒痒的,激动得满脸通红,真恨那破石块不在自己手里而在阿鹤那儿。他极力怂恿阿鹤:“阿鹤,一块破石块换两个变形金刚,上得!”

  阿鹤不去理小石他们,依然不为所动:“变形金刚算什么,你这变形金刚也是破烂货,不是正宗的。我爸爸从上海买回来的才是正宗的孩子室出品的。”他爸爸是村办厂的供销员,经常去上海。

  女人想,怪不得,那小鬼是见过些世面的。她想了一想,就说:“那给你钱好了。一块五十元钱怎么样?”

  五十元钱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和两个变形金刚差不多,或许还不如。这瞒不了阿鹤。那来历不明的女人越是这么急切地要得到这些破石块,他倒越不肯轻易拿出来。他吃不准这到底是些什么石块,也不理解这女人为什么要得这么迫切。

  见阿鹤一时不回答,女人以为他动了心,就又说:“怎么样?五十元?快去拿来给我看看吧!”

  阿鹤忽然说:“我没有。”

  女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甚至被阿鹤弄得有些火了:“你刚才还说有,你捉弄人怎么的?”

  阿鹤说:“我是说我有过,不过现在没有了。”

  小石他们一阵惋惜,嘴啧成一片。

  那女人也很关心石块的下落:“哪去了?是卖掉了?”

  阿鹤说:“谁知道它能卖钱。不是。我,我见没什么用,就丢到我们后面的鹿角河里去了。”阿鹤随口撒了一个谎。

  女人说:“哎呀,你真不懂亊。”

  小石惋惜之余则情绪高涨了起来:“阿鹤,丢在哪段河里?我们去摸。”

  “对,我们去摸。”大家一致响应。

  女人也高兴了起来,说:“对,你们去摸。刚才那位小朋友说后面这条河……”

  “鹿角河。”小石抢着回答。

  “对,鹿角河里有,那么大家去摸摸看,说不定还能摸到别的。我说话算数。只要摸到,保证一块换一个,不,两个变形金刚。大家快去。”

  阿鹤刚才是撒了一个谎。想不到大家信以为真了,都要去摸,又不好阻止。但又一想,昨晚拾到的那块说不定就是昨晚那个人从河中摸到的,去摸摸也没啥,说不定真的再能摸到一个两个呢!

  阿鹤说:“好吧,我领你们去。”

  陌生女人也跟了去。

  小石拦住那女人说:“你女的不能跟去,我们下河是不穿裤子的。”

  那女人卟哧一声笑了起来,说:“你们脱裤子时我转过身去不就得了!”

  小石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生长在河边的孩子都很小就学会了游泳。以前他们也常常在这儿游泳,今年挖泥船把河底挖深后,游起来比过去更舒畅了。

  陌生女人很关心河中的动静。阿鹤、小石他们一冒上来,她就问他们摸到了没有。阿鹤、小石他们每次都喘着粗气摇摇头。有几个性急的小朋友问阿鹤是不是记错了扔的地方。

  阿鹤做了几下深呼吸,又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沉了下去。他们在河底摸索了一会,石块没有摸到,倒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生满窟窿的不规则的圆形东西。阿鹤不知是什么,带了上来。阿鹤把那东西提出水面一看,吓得魂都掉了——

  那是一个被河泥浸得有些发黑了的人的骷髅!

三、不是案子

  阿鹤一看自己摸上来的竟是一个死人骷髅,吓得“啊”了一声丢掉骷髅就往河边游去。几个看清楚了的小朋友也都一个个惊呼着朝岸上爬去,也顾不得回避那女人了。

  女人没看见刚才那一幕,见他们一个个吓成这样,还以为有人溺水了,忙问怎么问事。

  小石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死,死人了。河里有死人骨头。”

  女人听见河里有死人骨头,也一惊。她二话没说,背起包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时,大人们正好收工回来吃中饭。见那帮男孩惊慌失措地跑问来,嘴里喊着“鹿角河里死人了”,“落水鬼来了”,以为是有人游泳不慎溺水死了,都慌忙出来寻找自己的孩子。

  见孩子们一个不缺,便疑惑了起来:“乱叫喊什么,什么鹿角河里死人了?”当听完阿鹤的解释后,大人们商量了一下,立即给派出所打电话报案。

  不大一会儿,公安局的三辆警车就拉着警笛呼啸着开到了鹿角河。

  一时间,鹿角河两岸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公安局里录像的、摄影的、法医、警犬都在河边紧张地准备着。

  刑侦队刘队长是一位高大的中年人。他把阿鹤和小石找到了警车上了解情况。

  阿鹤把这几天晚上遇到的怪亊和今天上午来的陌生女人以及怎么摸到骷髅的经过既详细又简明地叙述了一遍。

  刘队长一再反复问阿鹤摸上来的到底是不是人头。阿鹤不容置疑地一口断定,是真真切切的人头骷髅。

  刘队长对前几天半夜那个陌生男人和今天那个陌生女人的特征什么的也问得很详细。阿鹤尽自己所知,一一告诉了刘队长,还把那块破石片也拿来给了刘队长,说对破案有用。

  刘队长说:“好吧,谢谢你们两位小朋。我们先要下河打捞。有些细节问题我们以后再谈。”

  刘队长挑了两名水性最好的队员下水去打捞尸骨。

  那两名民警的水性可真是没话说了,吸了一口气后,钻下去有好长时间不起来。大家都摒息静声地注视着河面的动静。等两人上来,手里早就摸到了骷髅和几根大骨头。

  那些尸骨大多是泥里抠上来的,都已浸得发黑了。两人游到岸边交给了另外几名民警后又潜到河底去搜索了。

  河里两位民警除了又摸到一些零星的尸骨外,没有新的收获。

  这显然是一件棘手的无头案件:刘队长双眉间皱起了—个“川”字。

  自从刘队长一班人走后,阿鹤日夜都在盼刘队长他们再来。因为一般估计起来,出现杀人案子后,公安人员一定会对现场十分重视,会向现场附近的老百姓调查情况,排线索。可是,一个星期过去,竟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公安人员一次也不来,他们也昕不到任何有关死人的消息。

  阿鹤估计刘队长他们破案遇到了麻烦。这天他忽然想起上次忘了讲关于拾到身份证的事。那身份证说不定就是那个陌生的神秘的男人的。他一连几个晚上都在半夜里到鹿角河死人尸骨那儿潜水摸东西,说不定那个男人知道这下面有个死人。他是个外地的陌生人,怎么会不是东不是西而是偏偏在这儿死人尸骨那儿摸东西呢?莫不是他就是杀人犯?

  阿鹤自己感到自己的推理很严密。也很有道理。他很兴奋,马上到屋后去找那天晚上丢下去的身份证,打算找到了后亲自去一次县城,把身份证交给公安局的刘队长,而且要把自己的那个逻辑严密的推理告诉刘队长。当然还要顺便问问那个死人的情况和案子的侦破进展。

  还好,那个身份证还在。阿鹤找到后,擦檫清楚,看看身份证名字,不错,是张阿狗。他差点笑出来,阿狗,哼,狗东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他把身份证放在衣袋里。现在这不是没用的东西了,说不定是破案找到杀人凶手的关键呢!

  阿鹤拿着身份证,就乘公共汽车上县城了。一路上,他想象着刘队长如何表扬他机智聪明,心里很得意。

  谁知等阿鹤找到刘队长,满心欢喜地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队长时,刘队长先说话了:“阿鹤,那案子否定了,不是案子。”

  这一下阿鹤如坠云海,彻底糊涂了,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想不到问一个为什么。

  刘队长把电风扇对准满头大汗的阿鹤,又给阿鹤开了一听可乐。

  阿鹤一边喝可乐一边听刘队长说事情的原委。刘队长说从那两名民警从河底一摸上尸骨,他就感到奇怪了。因为凶杀案抛尸河中从河中打捞到尸骨的案子也碰到过不止一个了,但从没有过尸骨被浸染成这个样子的。带回去经专家用科学仪器一测定,竟发现那是一具四千二百年前的古尸的骨头。所以也就不存在凶杀的事了。

  阿鹤心想,怪不得刘队长他们走后一直没有来过。

  刘队长说:“我们把这‘案子’移交给了县博物馆。县博物馆又‘上交’给了市博物馆。据博物馆的同志说,我们县境内发现四千多年前的古尸尸骨还是第一次,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许多四千多年前我们祖先在这块土地上劳动生活的情况,所以市里县里都很重视,现在正打报吿,批准后马上要组织力量到你们村鹿角河那个地方去考古发掘。所以阿鶴同学,你发现古尸的功劳不小于发现了一起杀人案。喔,对了。你交给我的那块‘破石片’经博物馆的专家鉴定,也和那具古尸有关,也是古尸那个年代的古人用的。它是一块石斧,是距今四千二百年前的新石器时期后期的古人磨制的。那时还没建立夏朝,知道吗?就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还属于原始社会晚期。阿鹤,你的功劳真不小呐!”

  阿鹤像置身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童话世界中。这种结局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鹤忽然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送陌生男人张阿狗的身份证。不过不知道现在这东西还有用没有用。刘队长不是说案子都不存在了吗?

  阿鹤拿出了张阿狗的身份证,说:“刘队长,那天我忘了告诉你,我拾到破石片,嗯,拾到石斧的那天晚上在同一个地方还拾到了这张身份证,不知道有用没有?”

  刘队长高兴地拍了一下阿鹤的肩头:“啊呀,太好了!对了,我还要告诉你,那件杀人案虽然不存在了,但那里面还有个案子,就是盗卖古文物案。你遇到的那对男女很可能是一伙的,他们是结伙盜卖国家珍贵文物的罪犯。那两个家伙在我们县其他地方也出现过,我们也接到过报告。但我们还没有抓到他们,也还没有査出他们的来历。现在你提供了那个男人的身份证,我们找他要好找多了。至少我们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容貌,他姓什么叫什么,和他的家庭住址。真是太感谢你了,阿鹤同学!”

  刘队长对阿鹤又是握手,又是感谢,完全当阿鹤是一个大人了,阿鹤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阿鹤是刘队长派车送回家的。他知道,事情还刚开了个头。

四、发掘古墓

  一支考古队来到了鹿角河。鹿角河畔马上热闹了起来。

  考古队丁队长早从公安局刘队长的口中知道了阿鹤的情况。他带了几个队员住到了阿鹤家,阿鹤很离兴。

  近水楼台先得月。阿鹤既是有功人员,又受到丁队长的偏爱,所以丁队长同意阿鹤的请求,也让他一起参如发掘。阿鹤的暑期生活得到了充实,又可学到不少知识,很是高兴,让小伙伴们羡慕死了!

  考古队先筑坝断流,把确定发掘的地段水抽干,再由民工们小心地清理淤泥。

  阿鹤他们发现过的那具古尸先进行了清理。上次公安局拿走的一些骨头也重新按古尸的原来姿势摆放好。古尸骨架旁边又发现了几件破碎的陶罐,丁队长告诉阿鹤,这是古代人的生活器具。

  就在这时,正在不远处清理淤泥的一个队员喊起了丁队长,说是那儿又发现了一具骨架。丁队长赶忙走了过去。阿鹤也跟了过去。

  几个队员正在小心清理这具骨架。丁队长也蹲下身去一起清理。

  丁队长擦了擦满头大汗,显得很兴奋,叫大家仔细地发掘过去,可以初步断定这儿是一个原始社会晚期的墓葬群。

  丁队长庆幸地说,幸亏这鹿角河只开这么深浅,若再深一些,整个墓葬群就给破坏了。那可是不可估量的损失。现在还好,这个墓葬群除一号墓外,举本上保存得还算完整。

  根据已经出土的文物来看,这个墓葬群属于距今四千二百年左右的无疑了。

  阿鹤很奇怪,丁队长为什么对这古墓葬的年代知道得如此确切,口气又这么肯定呢?他想一定要找机会把心中这个疑问向丁队长请教。

  晚上,丁队长他们洗好澡,吃好饭,坐到了场上乘凉,阿鹤开了几个大西瓜拿来给丁队长他们吃。这时阿鹤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丁队长笑笑说:“呵呵,阿鹤也迷上考古了。你以后就考我们这个专业吧,我们那行业可很需要专门人才哪!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先前我们是根据公安局送来的骨头用科学方法测试年代的,误差很小。现在我们是综合分析已经发掘出的东西得出的结论。譬如我们发掘出的墓葬的土层,根据河岸边挖出的剖面看,这种特征的土层正是约四千二百年前那个年代形成的。另外,整个墓葬没有发现一件铁器和青铜器,只有那些精巧的石器和陶器,这也是这个墓葬距今四千二百年左右的新石器时期晚期的证据。还有,从已经发掘出的两座墓葬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贫富差异。以后再发掘下去,肯定还会出现陪葬品很少甚至没有的墓葬。这说明这些人生前的社会地位不同,已有社会贫富分化,这是阶级分化的雏形。我们可以认定当时的社会形态是还没建立奴隶社会的原始社会的后期。我们知道我国最早建立奴隶制的朝代是夏朝,夏朝建于距今四千一百年前的黄河流域。这个墓葬的年代是奴隶制国家建立以前,也就是比距今四千一百年略早。所以我们这个结论是由各个方面印证的,是经得起推敲的。”

  考古的学问可真大,不具备渊博的知识就寸步难行,阿鹤听得入了迷。

  丁队长又说:“这个墓葬本身还告诉了我们许许多多情况。我们可以从骨架知道那时的人死亡时年龄都不大。但是他们的牙齿已经磨得很平了,这说明他们的生活很艰苦,吃的东西十分粗糙。我们从墓葬石犁、石镰这些石器农具可以知道当时这儿已经开始耕种水稻了。我们从石制弓箭等狩猎工具可以知道四千年以前这儿也许是一片原始森林,这些老祖宗们一边开垦种田,一边狩猎、捕鱼。你们这儿开鹿角河的时候不是开出了两只一千多年前的梅花鹿角吗?我还翻阅过你们这儿的县志,里面还记载有顺治十五年就是公元一六五八年冬天,有老虎追赶马群跑进了县城,当兵的去围打老虎被咬死四人而老虎仍然逃走的事呢!你看,三百多年前这儿还有老虎出入呢!你如果喜欢写文章的话,可以想象着写一篇古人在这儿劳动生活情景的作文。我们已经找到了墓葬区。这儿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生活区。找到生活区,我们可以发现更多的古代文化遗迹,我们可以更全面地了解老祖宗们的生活生产情况。这儿是一个历史悠久很有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呢!以后正式命名起来,我看就叫做‘鹿角河古文化遗址’也不错。”

  阿鹤听着丁队长的介绍,脑子里不时地出现一幅幅古代人与大自然搏斗,顽强生活的镜头。仿佛看到了他们怎样追逐野兽,怎样赶跑凶猛的老虎,怎样围在火堆旁一起烤吃猎来的鹿肉,怎样为财产的分多分少而争吵,怎样悲哀地埋葬被凶猛的野兽伤害的同伴和生老病死的同伴……

  这天晚上,阿鹤做的梦也都是这一类稀奇古怪的情景。

  发掘工作不断地取得进展,不时有新的墓葬出土。阿鹤跟丁队长成了好朋友,几乎形影不离。他仍然经常地提出一些问题,丁队长也尽可能地一一回答。

  听说鹿角河挖出了四千多年前老祖宗的墓葬,引来了四乡八里看热闹的男女老少,鹿角河两岸经常站满了不怕暑热撑着花花绿绿阳伞、戴着花花绿绿太阳帽的人。阿鹤因为也参加了发掘工作,所以在众目睽睽下挺自豪,也挺神气,不时地要抬起头来朝河两岸看看。

  这天傍晚时分,看热闹的人已经稀少了。阿鹤抬头的次数也稀少了。然而就在他稀少的一抬头之间,他见了一位戴变色镜、太阳帽,穿时髦的连衣裙的年轻女人。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尽管这张脸和穿戴经过了仔细修饰,阿鹤还是认出了她就是前几天来收买石器文物的那个女人。因为公安局刑侦队刘队长讲过她和那个陌生男人张阿狗可能是结伙盗卖文物的坏人,所以马上警觉了起来,心也紧张地乱跳了起来。

五、密林深处

  那个女人也早就发现了阿鹤。原以为自己换了打扮化了妆不会引起他注意了。现在见阿鹤在注意她了,加上作贼心虚,一紧张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不安的神情。她转身就走。

  阿鹤想,不好,又要让她溜了。他和丁队长打了个招呼:“我去一下就回来。”然后匆匆上了岸。

  阿鹤向北望去,只见那女人急匆匆地仍然沿着上次晚上那个陌生男人张阿狗跑走的那条路走的。莫非那儿有他们的落脚点?他悄悄地跟了过去。

  走了约一里多路,那女人走进了一片大树林。

  这里原来是一大片荒地,高低不平,高低处相差有二十来米,杂草、野竹、叫不出名的树木到处都是。林中也有几条小路,是农民们走出来的,很有些平原森林的遗风,江南平原上这种成片荒地已经很少见了。荒地的好多地方已经人工开了出来,有规则地种上了杉木树、香樟树、果树和毛竹等。

  阿鹤跟着这女人,走进了这块林地。尽管外面阳光灿烂,暑热炎炎,但林中一片浓荫,像黄昏天气了,跟阵雨欲来之前一般,也凉爽得很。树木枝叶茂盛得太阳光几乎无法钻进来。

  阿鹤顺着小路,一会儿登上高坡远眺,一会儿下到“谷底”侧耳细听,一会儿匆匆赶路,一会儿缓緩徐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始终紧跟着那个女人的目标。他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要到哪里去,说不定能发现那个女人和陌生男人张阿狗的“狗窝”。

  阿鹤正在全神贯注地跟踪那女人,冷不防从路边的灌木丛中窜出一个男人来一把把他掀翻在地。那男人操着外地口音,恶狠狠地说:“好你个小子,追人家女人干嘛?看我不教训你!”

  阿鹤一听声音,正是那天半夜在鹿角河里摸东西的那个男人。虽然那晚他只说了一个字,但那是不加掩饰的在下意识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他永远忘不了那狗叫般的声音。一看那脸,更证实了那个男人就是身份证的主人张阿狗。

  张阿狗朝阿鹤一顿拳打脚踢后,问道:“小子,你说不说,跟着那个女人动什么坏脑筋?不说的话,有你好看!”说罢折断了一根树枝。

  阿鹤想,刘队长说得不错,那两个狗男女果然是一伙的。现在落到了他们手里可就麻烦了。这里地处密林深处,就是喊破喉咙也无人知道。坏人就在眼前他因为自己年小无法抓住,心里不免有些懊丧。他后悔刚才来前没跟丁队长说得详细一些。

  张阿狗还在恶狠狠地问他:“小子,你说不说,跟着那女人干嘛?”

  阿鹤想现在硬来肯定不是张阿狗的对手,先来个缓兵之计再说,于是便装得很害怕的样子说:“我看那个阿姨像上次到我们村上收购宝物的那个阿姨,我这几天跟考古队在挖古墓,也弄到了一块像那阿姨给我们看过的样品那样的石片,我想找那阿姨换变形金刚。”

  “那石片在哪儿?”张阿狗问。

  “在家里!”阿鹤答。

  “混蛋!那你为什么不叫住阿姨而要跟来?你小子想糊弄我是吗?”

  “我因为吃不准那阿姨是不是上次的那个,所以跟了来。”

  这时,刚才那个女人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说:“阿狗,别听他胡说。他上次就一会儿说有,一会儿又说扔到了河里,还根本就看不起我的变形金。

  那女人一出现,阿鹤知道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了,就索性不开口。

  原来,这对男女臭味相投碰到一起后,就一直合伙干着偷盗倒卖珍贵文物的罪恶勾当。张阿狗前不久路过鹿角河边,意外地发现挖泥船挖起来的河泥中有一块新石器时期的石斧,就对鹿角河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当时就猜到鹿角河底说不定有古墓,就等挖泥船疏浚河道结束后选择月黑半夜来到河里盗墓。他偷偷地摸了几夜,先是摸到了一块石犁,后来又摸到了一块石斧。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正在得意,谁知横里杀出个程咬金,突然之间碰上阿鹤的监视和喝问,当时又听不清是个男孩,所以吓得上岸就逃。到树林里他和那女人落脚的地方一检査,才知道慌忙之中丟了身份证和石斧,于是第二天就演出了由那女人诱购“宝物”的一幕。谁知阿鹤又从河底摸上了死人骨头,那女人怕惹上麻烦,也就一溜烟逃回了树林子。以后他们悄悄地打听了一下,发现公安局并不来破“死人”的案子,心也就定了些。但为了安全起见,一连几天按兵不动。后来听说来了考古发掘队发掘古墓,就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本想让那女人化了妆先摸摸情况,然后他再伺机去偷盗文物,不料又让阿鹤给耵上了。张阿狗本来在路上接应那女人,后来发现女人的身后竟跟着尾巴,就钻进了灌木丛半路上出其不意地把阿鹤给抓住了。

  张阿狗见阿鹤虎着脸不开口,就又踢了一脚,说:“小子,你想跟踪我们,发现我们的落脚点,然后去报告给公安局是不是?”那男人自以为识穿了阿鹤的计策,挺得意。

  阿鹤也不是好欺的角色,他怎能忍受得了这般欺侮?也火了,大声说:“是又怎样?坏蛋!告诉你,刘队长他们在到处找你们,马上就要来抓你们的。呸!”他朝张阿狗吐了口唾沫,又还了一脚。

  “小子顽固!”张阿狗从脖子上摘下一条令人恶心的臭毛巾塞进阿鹤的嘴里,又和那女人齐动手,用绳子把阿鹤绑到了树上。

  “小子嘴硬喂一夜蚁子。你说刘队长在找我们,对不起,我们不等了,先要走了,还是让他先来救你吧!”张阿狗说罢正要和那女人一起离去,冷不防身后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说得不错,张阿狗,我是来救阿鹤了。不过你恐怕也走不成了!”

  张阿狗和那女人转身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几乎瘫倒。只见刘队长和几个民警威武地站在面前。

  阿鹤也看到了刘队长他们,惊喜得眼泪在眼眶里转动。他有千言万语要告诉刘队长,可是,嘴里塞着臭毛巾,心里直打呕。

  几个民警上来只几下就把张阿狗和那女人铐了起来。刘队长也走过来拔出了塞在阿鹤嘴里的臭毛巾,给他松了绑。

  原来刘队长他们估计这儿古墓葬一发掘,张阿狗他们肯定会露面,所以一直换了便衣在附近观察动静。今天傍晚刘队长带了几个民警又想到鹿角河古墓发掘工地来了解了解情况,顺便看看阿鹤,谁知到这里不见阿鹤,又听说阿鹤跟在一个年轻女人身后走了,便想到很可能是阿鹤发现了那个盗卖文物的女人后跟踪了去的。阿鹤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人跟了去很危险,刘队长带了民警马上追了来,到这儿正好既救了阿鹤,又抓住了罪犯。

  刘队长他们带上阿鹤押了张阿狗和那个女人,一起向树林更深处走去,他们要去抄张阿狗的“狗窝”。

勒马在悬崖

A、他感谢未婚妻那天晚上“心灵感应”般的“预感”……

  他还没结婚,但朋友已经敲定好几年了,已订了婚。订婚虽然没有任何法律意义,在这儿却是很隆重的一件事。一订婚,就是关系的确定和公开,算是向人们宣布两人之间是这么一回事了,而对同居这种事——人们戏称为“无证驾驶”——周围人们也是默认了。反正,他们已经到了那么—种程度。他和她分属两家乡办企业。他在一家厂里搞宣教工作兼电脑打字员,她在另一家工厂当工人。

  就各方面的条件而言,他的确令许多女青年青睐。1.75米的个头,国字型的脸,钢笔字曾在硬笔书法展中展出。他还能唱一口味儿很浓的越剧。《何文秀》选段《桑园访妻》开头那悠扬的韵味很足的“走呀——”曾多次在乡里厂里的文艺汇演中贏得越剧爱好者热烈的掌声。他人又热心讲义气,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尽管许多女青年频频发来信号,但他并不有所反应,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位小巧漂亮的未婚妻,而且己经到了“无证驾驶”的程度。

  由于工作关系,他的打字任务很重,开夜工干到半夜是家常便饭。他也吃得苦,打累了打晚了便在沙发上打个瞌睡捱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他正在开夜工打字,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去接,原来是未婚妻打来的,叫他今晚去接她。她已经住在他家了,而他家离他的厂和她的厂都很远,自行车要骑约半个小时。晚上没他接,她是不敢一个人回去的。他抱歉地说,今晚又要赶一个材料,可能回不去,叫她就在厂里宿舍住算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来了—位姑娘,很时髦也非常漂亮。姑娘常常到他的办公室来。她有全厂女青年中来这儿的最充分的理由,她的一个堂姐和他在一个科室工作。她可以明找堂姐,暗会他。她常来看他打字,看他写字,和他说话聊天,无话不说。她是有心的,他是无意的。她来惯了这里,他也不当回事。可是今晚她的神情有些异样。她的脸红红的,眼神迷乱而妩媚,刚洗过油黑发亮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的体香。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紧张过的他忽然感到心里憋得厉害,有些紧张,心头乱跳。她没有多看他,也没有多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就把眼光移向打字机的键盘,不容分辩不容回答地轻轻说了句:“我晚上12点钟下中班,你顺路送送我。”无限娇羞,说完就走了出去。他愣愣地坐在四通打字机前好久不动,脑子里的五笔字形口诀都让另外一种奇异的感觉替代了。

  他和未婚妻说过今晚不回去的。但到11点50分,他就切断打字机电源,收拾好,推了自行车出去了。她果然等在厂门外拐角处的阴影里。谁也没有说话,都骑上了自行车。

  顺着机耕路骑了十来分钟到她家的旁边了。但她没有下车,他也没提醒,而是一直骑了下去,向他家的方向。

  将近半个小时后,到了他的独门独户的家。他家有两个楼梯,他可以完全不惊动父母独自进出。反正他半夜出半夜进也习惯了。他拉着她的手悄悄地上了楼。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开亮了灯。出现在眼前的情景立即使他目瞪口呆:未婚妻没有听他的话睡在厂宿舍里,居然一个人胆大包天地摸黑回来睡下了,然而还没睡着,而且看到了愣在门口的他和她。

  未婚妻伤心极了,冷静地叫来了他的父母,要他解释清楚。他当然是解释不清的。和他同来的姑娘一看场面无法收拾,“溜”了,—个人骑自行车回家了。他既有些为她的安全担心,又被未娇妻和父母的猛烈“炮火”轰得晕头转向。他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清白的。未婚妻则哭着说她今晚打电话后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说不清的预感,所以出乎意料地一个人壮着胆回来“守株待兔”,而且果然守到了!

  他认真冷静地反思了几天,感谢未婚妻那天晚上“心灵感应“般的“预感”,使他避免了闯进难以自拔的误区。

B、他走进车站买了回程的车票,又坐上了来时乘的那辆公共汽车

  婚后的私会比初恋的约会要有剌激得多。这是他今天的“体会”。公共汽车再挤,他也觉得心胸很宽阔;气味再浑浊,他也能体味出沁人的清香;灰尘再无孔不入,他也照样全收。他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包括原本不美好的。

  他猜想她可能在公园里等着他了。

  他是因住招待所而认识当服务员的她的。她有一种他所说不清的魅力,有一种他所渴求的而妻子又吝于给他的热情。于是每次去县城出差或开会,他都会出现在她的楼面。尽管他在她的服务台那儿见过她的三岁女儿,但他不在乎。只要一见到她,一和她说话,他就变得妙语连珠,幽默横生,他就感到自己变得年轻了。她呢,似乎也因他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漂亮迷人。渐渐地,他们的谈话涉及到了各自的家庭。她常说起她那个他的种种令她不愉快的不良习惯,她说起他们常吵架,常常不理不睬。他于是劝她,讲些结婚前要睁大眼睛结婚后要闭紧眼睛之类的哲语。

  鬼使神差,他竟于昨天用电话约了她,约她在公园见面。

  此刻他在摇晃的公共汽车上想象着她等他的焦躁的情景。

  车终于到了县城。

  车门打开,乘客蜂涌而下。因为心情极好,他表现出一种绅士风度,等人家先下。

  这时,他忽然感到脚被谁踩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太太的一大袋甜瓜、青椒、蕃茄之类破袋而出,全砸在他的脚上。

  要是往常,他也许昂头就走了。但今天他安慰了几句老太太,忽然想到包里正有一个马夹袋,便拿出来给老太太装瓜果。接着,他又弯下身在老太太的谢谢声中帮着一个个地拣到袋里去。

  “老人家,走亲戚去?”他随便问道。

  “嗯哪!”老太太向这位好心人说开了,“看儿媳去,我那儿子在县城工作,难得回家。我媳妇最爱吃这种雪瓜了。我那小孙女也喜欢雪瓜。唉!我那媳妇待我可好哪!可我儿子不会待她,常伴嘴。”老太太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老人家,你真有福气。你儿媳在哪儿工作呀?”

  “在招待所当服务员,叫雅雅。可招人喜欢哪!”

  他的心猛地一跳,手停住了。

  “我先走了。我要告诉儿子和媳妇,我今天碰上了一个好人。”

  他望着老太太瘦小而蹒跚的背影,他在心里说道:“原谅我,雅雅,我要失约了。你应该回家去。”

  他心情复杂地走进车站买了回程的车票又坐上了来时乘的那辆公共汽车。

C、他冷不防惊悸了一下,蓦然回首……

  自从挤到拥挤不堪的爬格子队伍里以后,他似乎找到了某种寄托。每天下班,他什么都不管,把一切家务扔给妻子,一头扎进狭小的书房里,进行他的形象思维,创造另一个不真实的甚至是子虚乌有的世界,而且,他创造的那个世界通过铅字不时地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出世。尽管他明白这种铅字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它自有一定层次的读者群。有人喜欢它,甚至是如痴如醉的喜欢。这些喜欢者中有一位姑娘,被他的一篇小说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先是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充满了信任,她诉说了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凄惋悲哀的婚姻故事,她向他请教解脱痛苦的方法。他真诚地回了信。她又来了信,他又回了信。她来了好多封信,他也回了好多封信。世上的事就是奇怪,这样的联系竟会成为一种莫名的期待。他竟会在几天收不到她的信的时候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的整个恋爱结婚过程没有写过一封信,所以他对这种新奇的感觉体会得特别细腻。

  那天,她终于又来信了,她说感谢他这位不相识的老师或者说兄长,她说她喜欢他的作品,好喜欢好喜欢,喜欢他作品中的幽默、俏皮、含蓄、哲理,还有真诚。她说他一定是一个生气盎然的男子汉,她说她几次梦见了他,当然是想象中的他。她说她恨不得飞到他身边来,能朝朝暮暮地聆听他的教诲……他看着信,感到心里不时荡漾起好热好热的潮涌。

  他又铺开了纸,然而不是爬以往那种赢得她和其他人喜欢的被称为“作品”的格子,而是以相应的温度爬那种只给她一个人欣赏的格子。他暗自为这个意外的插曲而感到惊喜。

  这时,妻端来了热咖啡,轻轻地站到了门口。妻每每都是怯怯地推门,轻轻地唤他吃饭,轻轻地端来咖啡。她感到他似乎很粗心,又很专心,只顾写作,没有注意她的这些动作,这越发使她自卑。

  她是他插队那儿农村的姑娘,在他插队的那些消沉的年月里,她给予他以很多的帮助,使他感受到了温暖。尽管她是文盲,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和她结了婚。他那时并不知道会有后来的一切变故。当那变故降临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虽然表面上不流露,但在内心深处曾经强烈地懊悔过。然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只是沉默和苦恼。这些她看得出来,看得出这苦恼不全为墨水变文字的困难。她恨父亲当年不让她读书识字,使她离他那么远。她甚至后悔嫁给他,虽然后来她随他住到了城里,但她一直很自卑。她多想活得有生气,然而她不懂他的一切。

  此刻,她轻轻地推门进来,把咖啡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案头,轻轻地说:“你老是写,写,当心身体。”

  他那时正沉浸在给那位远方的她写信的情景中,妻子唤醒了他。他冷不防心惊悸了一下,蓦然回首,有些尴尬地看着妻默默地为他做着的一切。他不知怎么,竟然十分认真地通读了一遍妻的充满爱怜艾怨的脸。猛然,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责。就因为她不识字他就可以这么无所顾忌地用自己的知识移情别恋或者说去逢场作戏寻花问柳吗?他第一次感到那信上流露的感情太不正常了,太危险了。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过去他在农村的那些难忘的岁月中发生的难忘的事。忽然,他把那满纸荒唐言揉皱,丢了。

  他的这一动作使妻很不安,她呐呐道:“啊,我又打扰你了。”

“不不……”他心情复杂地说。

艾氏病风波

  离休干部老高为了摆脱家务烦恼,不远千里,来到家乡卫生院康复小病房住院疗养。昨天路途疲劳,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老高连忙把茶叶泡到病房里的紫砂茶壶里,刚想沏到茶杯里,忽然发觉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不见了。

  老高的茶杯其实是一个大口玻璃乳腐瓶。本来他离家时带着一个能装二杯水的雀巢咖啡瓶,谁知在火车上敲掉了。后来,忽然看到列车员食品手推车上有家乡的百年老牌优质乳腐,喜出望外,便买了两瓶。然后两瓶并一瓶,余下小半瓶就着快餐饭吃了个精光,空瓶物尽其用,当作茶杯,一直带到病房。

  丢了大口瓶,老高心里很懊糟。但当了几十年干部,养成了喝茶的习惯,不喝又难受。看看病房里除紫砂茶壶外,另配了几只茶盅,就打算将就一下,像福建人喝乌龙茶般地把茶沏到了茶盅里。哪知老高喝惯了大杯子,根本不习惯用小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两盅一喝,把紫砂茶壶一推,再也不愿喝了,骂了一声“妈的!老子喝酒还要口头大点”后就坐到沙发上怀念起失踪的大口乳腐瓶来。

  就在这时,由院长带队,病房里来了一大批医生。医生们一个个戴着大口罩,如临大敌般地对老高作了仔细的检查会诊,还动用了不少仪器、设备。检査好后,一个个面上带着疑惑的神色,窃窃私议道:“怪了,都正常嘛!”“那怎么会出现这种前所未有的现象?”“搞不懂。”“……”随后,又一个个摇着脑袋离去。

  老高先是对康复病房的负责精神十分感动,听了他们的议论,又对他们的折腾莫名其妙。

  医生走后不久,来了一位口罩戴得面孔上只剩一副眼镜和一对耳朵的小护士。眼镜护士把一个空药瓶放在床头柜上,要老高晚上准备好小便,明天化验。老高疑惑地问护士他患了什么病。护士答不知道。护士一走,老高就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箱,说:“见鬼去,我高某只是精神有点不爽,哪有什么真病,验什么鸟尿!”

  下午,老高熬不住又想喝茶了。用小盅子又实在不愿意。灵机一动,他把包里吃剩的那瓶乳腐拿了出来,往空碗里一倒,洗净后又当茶杯用了起来。喝白了一茶壶,又泡了一茶壶。老高有了茶,情绪稳定,精神大振。当夜,边看电视边喝茶,直到屏幕上出现“晚安”才依依不舍地把吃剩的小半瓶茶放到床头柜上,睡得扎扎实实,舒舒服服。

  第二天上午九时许,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老高。昨天那批医生又进来了。在一个姓艾的主治医师的主持下,他们对老高作了一番更仔细的检査。最后,仍然无可奈何,叽叽咕咕地议论纷纷,一个个满脸疑惑。院长当即召集医生们开了一个简短的“诸葛亮”会,最后拍板:将老高换一个病房,搬到楼上的一个一只病床的小房间里去,进行严密观察治疗,作特别护理。口径统一为:让老高更好地休息。老高想不搬,但身不由己,东西也让几个医生搬走了。无奈,只得去了楼上小病房。谁知到得楼上小病房,走廊里一扇铁拉门也随之关上。老高就此如同关禁闭,和外界断了来往。

  老高光火了,大声抗议着要找院长。中午对眼镜护士从铁拉门里塞进来的饭菜仍然扔了出来。可能给吵得没法,院长终于上楼来了。

  院长在铁拉门外问老高什么事。老高愤愤地指责他们粗暴无礼的做法,坚持要出去。院长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原委:“老高,你是德高望重的老干部,这里又是你的家乡,我们都非常尊敬你。只是,只是……老高,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坚强些,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老高一愣,不耐烦了,说:“你老黄牛吃草般地吞吞吐吐什么,我患了什么病,你照实说吧,大不了是癌。”院长终于说:“不,倒不是癌。我们暂时定名为‘艾氏病’。”老高一听,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你胡说!老子除了老婆没碰过别的女人,也不吸毒,不看病,不打针,哪来的什么艾滋病。我看你们都发昏了!”院长知道老高误会了,忙解释说:“老高听我说,不是说外国的那个艾滋病,是艾氏病……”老高生气地挥挥手打断说:“什么外国的,国产的,组装的,反正一回事,我不信!”院长说:“老高等等。我说的是我院的主治医师艾医师从你体内查出了一种奇怪的东西,目前还没确定到底是病毒还是细菌。因为这种东西这里从来没有碰到过,这里的所有医生从来没有经历过,医学文献上也从来没有记载过,世界卫生组织到目前为止也从来没有报告过。所以艾医师暂时把它定名为艾氏病。目前正在对这种成份进行培养,作进一步分析。艾医师正在为此亊撰写病例报告和论文,准备报到国家卫生组织,并且正在邀请医学院的专家教授一起来会诊。老高你千万要放宽心,医学在飞速发展,要相信科学。”

  老高有些将信将疑。但想想自己一直都是好好的,进来才住了两天,肯定不会有什么大毛病的,就说:“算了,我不住康复病房了,放我出去。”

  院长连忙说:“老高请耐心地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目前不能放你出去,一要对你负责,二要对社会负责。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种病有没有传染性。”院长又劝了几句,便忙别的什么去了。

  老高叫天不应,喊地不灵,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舒适整洁的小病房。他习惯地想拿起茶杯喝茶,忽然想起茶杯忘记在楼下的病房里,便又到走廊上呼天喊地起来。喊了半天,那位眼镜护士才姗姗而来,不耐烦地问老高什么事。老高叫她到下面他住过的病房里去把他的茶杯拿来。护士下去后又上来,说:“没有。”怎么没有!老高想,这个康复病房怎么老是丢茶杯。后来又—想,可能自己没讲清,便说:“是床头柜上那个装过乳腐的大口瓶,请你帮我去拿来。”

  护士一听,惊得柳眉倒竖,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气来:“你你你说什么?床头柜上的那个大口乳腐瓶是你的茶杯?”“当然是茶杯了!”“那里面装的是茶?”“当然是茶!难道是毒药?”“不是不是,我是说里面装的不是你的小便?”“笑话!茶杯里怎么装小便!”“那前天晚上你在床头柜上放的也是茶了?”“当然是的!”“哎呀!全搞错了!”眼镜护士一跺脚转身跑了!老高被弄得莫名其妙,忽然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点什么。

  过了一会,院长轻手轻脚地来到楼上,笑容可掬地亲自打开了铁拉门,软声软气地向老高道歉。然后院长又喊来先前那帮医务人员,大家又一齐相帮把老高的行李搬回了楼下病房。老高追根究底要院长讲个明白。院长只得吿诉老高,因为医院里化验小便用的瓶子比较杂,大都是这种样子的大口瓶和空药瓶,加上茶水又和小便颜色差不多,护士取瓶时见他睡着又没问清楚,所以误把他的茶水当他的小便去化验了,闹了笑话,请他原谅!

老高听罢哭笑不得,再也没有了住下去的兴致,当天就整理行装,打道回府,在火车站又买了五瓶乳腐!

儿子不肯吃奶

  阿娟做了一会儿家务,忽然想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到房间里去给儿子喂奶。谁知不一会,阿娟就在房间里哭叫了起来:“儿子,我的儿子怎么啦?”男人闻声赶忙也向房里赶去,忙问怎么冋事……

  阿娟生下来时,两个眼睛睁得很大。可好几天过去了,那两个睁得很大的眼睛却并不跟着移动的物体转动,对光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从小到大阿娟都没看见过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可阿娟很聪明,她不但凭感觉“认识”了周围的一切,行走自如,还学会了自我料理生活,做一些淘米烧饭甚至结毛衣的活。

  阿娟大了。一些热心人为她介绍对象。有的人不要阿娟。有的人阿娟不要。她不愿将自己今后的生活弄得很将就。可她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父母身边。

  村里照顾残疾人,将阿娟安排进了一家村办厂。后来,阿娟的厂里扩大生产,一下子招了许多外省的打工妹打工仔。

  阿娟和一位四川籍的打工仔好上了。四川打工仔在老家没父母了。他很愿意落户在上海郊区。打工仔和阿娟积了点钱,在村里买了一间废弃的当年知青住的房子。

  阿娟做了新娘子,结婚不久就怀孕了。足月后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喜得阿娟一天要将儿子摸好几个遍。

  阿娟产假在家,定时给儿子喂奶,家务也做得更欢了。

  可今天她给儿子喂奶,摸到床边凭感觉估摸位置,将奶头塞到儿子嘴边时,儿子竟不吃,连反应都没有。往日,她将奶头一塞过去,儿子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吧嗒吧嗒地吮住了。阿娟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难道儿子病了?不对,儿子病了会哭会动的呀,可他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难道是儿子出了什么意外?阿娟心里一慌,于是就嚎啕着哭叫了起来。

  男人到房里一看,见儿子好好的,便问阿娟:“什么儿子怎么啦?”

  阿娟着急地说:“儿子今天不知怎么,连奶头都不肯吮一下。”

  男人见阿娟喂奶的模样,乐了。

  原来儿子大了,会爬了,他自个在床上爬着调了个头,翻转着小屁股睡得正香呢,阿娟看不见,将奶头塞在儿子的屁股眼那儿,儿子怎么会有反应?

  “儿子怎么了?”阿娟还在带着哭腔问。

  男人说:“没什么,咱儿子长大了!”说着,将儿子调了个头。

  于是,儿子又肯吃奶了。

敲诈案里的曲直

  我也来说件事:

  县城里有一幢居民楼,五楼住着两户人家,两家的男主人都姓吴,今年都是三十岁,而且都只有—个儿子。501室的那家炒股票发了财,家里装潢得像五星级宾馆;502室的那家男主人下了岗,这几天跑到广东做小生意去了。

  这天晚上,这幢楼里发生了一件吓死人的事:501室这家的丈夫打开信箱时,看到了一封恐吓信,信里写着:“姓吴的,马上准备5万元钱,明天晚上12点30分将钱放到城东桥堍下最大的那块石头下。不许报警,不许吿诉任何人,不然你儿子小命难保!”

  丈夫吓得冷汗直冒,妻子也吓得浑身发枓。接着,夫妻俩便商量了起来:丈夫要报警,妻子要给钱,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丈夫想出了一个“妙计”:把这封恐吓信塞到对门502室的信箱里,反正那家的男主人也是“姓吴的”,他家也有儿子。妻子一听,连声称好:只要他们见到信后把钱给歹徒送去,我们家就太平啦!

  再说502室那家的妻子见到这封恐吓信,吓得差点昏过去,家里没钱,丈夫又出去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又不敢报警,明天晚上怎么办?第二天,她四处借钱,最后只借到2万元,没办法,只得向对门501室开口借钱。

  501室夫妻俩当然知道对门邻居借钱的用途,马上拿出3万元借给了她。当天晚上,502室的妻子像做贼一样地把钱送到了指定的地方。第二天,她到城东桥堍下一看,发现钱已经被人拿走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天,502室的丈夫从广东回来了,刚走进家门,妻子就哭哭啼啼地把那封恐吓信递给他看,丈夫顿时连眼睛都瞪直了:原来502室的丈夫在广东做生意赔了本,他想到自己成了个穷光蛋,对门501室却财运兴旺,富得冒油,心里难忍这口窝囊气,回到县城后没有回家,却躲进了一家小旅馆,改换笔迹写了一封恐吓信,想不到501室竟把这信转到他家来了!这家伙火啊,又不能对妻子明说,只是破口大骂:“妈的,老子白忙了一场!”

  后来,502室的妻子吃了亏后说漏了嘴,公安局知道了这起敲诈案,一查就査了个水落石出,嗨,两家全都倒了大霉……

你们看,做人真应该气量大些,他发财是他的福气,你破财活该倒霉,这是晦气,你得服这口气!让人路宽,堵人路窄;饶人是福,逼人是祸。嗨,他倒好,想了这么个歪点子,这不,一头撞到南墙上啦!

老虎和“漏”

  从前,有个山脚下的破草棚里住着两位老人,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与一头小牛相依为命。

  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老人挂念着小牛,睡不着觉。想去看看,风大雨大,又走不出门。

  老人不知道,早就有人在算计这头小牛了。

  一个是山上的老虎。他一直在等待着下手的机会。今天晚上风大雨大,他想机会来了,老人肯定不会发现他偷小牛。于是,他得意洋洋地下了山,悄悄地摸到老人屋后。但是老虎毕竟有些害怕,他先藏到窗下听一会动静。不听没啥,一听吓了一跳!只听屋里老太婆叹了口气担忧地说:“唉!听说后山上有一只老虎,不知会不会来害小牛,得提防着点。”老头子却满不在乎地说:“老虎倒不怕,下雨天,就怕漏。”老虎想,我在山里住了那么多年了,什么样的野兽没见过?怎么从没听说过“漏”呢?难道说这“漏”是新近才从别处来的?听那老头子的口气,老虎不怕,却怕“漏”!我算得厉害了,难道这“漏”比我还厉害?而且听口音那“漏”看样子也专找下雨天去吃小牛?老虎顷刻吓得心里发毛。但他想,难道真会那么巧,正好碰到“漏”呀!所以不想放过今晚的机会,提心吊胆地朝牛棚里摸去。

  另一个在算计这头小牛的是前山一个小偷。小偷也早就眼红这头小牛了,只是下不得手。今晚风大雨大,他料老人不敢出来,心想是个动手的好机会,所以也偷偷地摸了过来。

  小偷摸着摸着,忽然摸到了老虎的鼻子。

  老虎吓了一跳,想:“漏来了!”他腿一软,心想今晚完了。

  那小偷早侦察好小牛没穿鼻子,怕捉不住,所以特地带了一根麻袋针,准备穿了鼻子再牵了走。他摸到老虎鼻子以为这就是小牛,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命地一针捅过去,把个老虎鼻子捅穿了,然后拉了就跑,怕老人发觉。

  老虎被小偷在鼻子上捅了一针,心想这“漏”果然名不虚传,竟那么厉害,嘴尖得吓人,一口就咬穿了鼻子。完了完了!小偷拖了他跑,他不敢违抗,跟了就跑。

  他们跑了好多好多路。雨渐渐停了,天渐渐亮了。小偷也累了,看着到了山口,就停了下来。他揩了一把汗,透了几口气后就回过头去看小牛。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舌头都大了。原来自己拖了半夜的不是小牛竟是老虎!小偷慌得不知所措,魂飞魄散,扔掉穿在老虎鼻子上的针就逃。跑了一段路,想想不妙,万一老虎追来怎么办?他急中生智,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

  老虎见“漏”不拖自己跑了,以为“漏”要吃他了,早就闭上了眼睛,吓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了,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他就颤抖着张开了眼睛。

  咦?“漏”怎么不见了?他抬头寻找了起来。哦,“漏”上树了。

  那么今天老虎怎么竟认不出人呢?原来小偷为了防雨淋,戴了个箬帽,穿了一件蓑衣。老虎从没见过那毛茸茸的东西,所以就认不出小偷是个人来了。他想这“漏”倒真没见过。

  见小偷上树后,老虎猛然醒悟道:那“漏”肯定在耍什么新花招了,我还不跑等死呀?于是老虎转身拔脚就逃。

  老虎跑了没多少路,碰到了猢狲。因为猢狲门槛精,所以老虎一直称他为“娘舅”。

  猢狲见老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便问道:“你跑啥呀,外甥?上气不接下气的。”老虎说:“不得了,碰到漏了!差点丢了老命!”便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碰到的事情说给了猢狲听。

  猢狲将信将疑。山里什么野兽他没见过?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漏”?再去看老虎鼻子上的针,分明是一根麻袋针,那是什么“漏”的牙齿。便问老虎:“‘漏’现在在哪里?”

  老虎结结巴巴地说:“在山口的那棵树上。”猢狲要老虎领去看看。老虎吓得一边退一边抖,不敢再去。猢狲说:“有我呢!死不了你的!这样吧,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关键时指一下路,其他都由我来对付。你力气大,我的脚上系根绳,另一头系在你的脚上,万一情况危急,你就拖了我跑。不过没有我的信号,你千万别乱跑。我的信号是眨三下眼睛。记住了吗?”

  老虎点了点头说记住了。反正有娘舅在,跟去再说。

  他们找来了一根绳,系到脚上后,就向山口那儿出发了。

  远远地能望见那棵树了。那个小偷仍在树上。老虎一见心里就慌。老虎说:“娘舅,就是他!”猢狲点点头说:“知道了。别忘了我眨三下眼睛你再拖了跑。”

  小偷在树上见老虎领了猢狲一起来,心想这下彻底完了。假使讲老虎认不出自己是人,猢狲还能认不出吗?

  猢狲叫老虎等在离树稍远一点的地方,自己向树上爬去。他早已认出那是人了,心里暗暗好笑。他想自己先吃一饱后,再把骨头什么的让给老虎吃。

  小偷见猢狲爬上来了,冷汗直冒,浑身乱抖。他想这下死定了。

  猢狲在一步步地接近。小偷闭上眼睛等死,一泡急尿浇下来,正好淋在猢狲的头上。猢狲没有料到这一手。由于头上光滑,尿流下来滴到了眼里,忍不住连连眨眼。

  老虎见状来不及埋怨娘舅“不听话”,早吓破了胆,而且见“信号”如此频繁,根本不止眨三下,料想情况十万火急,于是拖了猢狲拔脚就逃。

  猢狲从树上掉下来已经半死,又经不住被老虎狂拖,很快就拖死了。不多一会,老虎自己也一头跑进猎人挖的陷井里再也没有起来。

小偷等一会睁开眼睛后见猢狲和老虎没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逃回家后,吓出了一场病。病好后改掉恶习,不偷不抢,成为一个好人。

树洞里的秘密

  养蛇场不远处有一座早已断了香火的破庙,庙内有一棵古老的大树,大树上有一个大大的树洞。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树洞里有什么秘密。今天这秘密是毕小刚捉蛇捉出来的。

  毕小刚是小有名气的捕蛇能手。每年惊蛰一过,收购蛇的人一来,他就开始捉蛇。去年,村里办了个养蛇场,繁殖饲养并收购各种蛇,专门生产蛇毒、蛇皮、蛇肉、蛇胆、蛇骨等,毕小刚就成了蛇场的常客。他利用放学后和节假日一年捉蛇的收入有五六百元,足够他读书买书的费用,还贴补一部分家用。

  初夏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毕小刚用蛇皮袋装了一个星期来放学后捉的水蛇、蝮蛇、家蛇、赤练蛇、扁担蛇等,又去饲养场卖蛇了。

  刚走到破庙那儿,毕小刚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大一小两条蝮蛇。这种毒蛇蛇背土灰色,肚子扁平,头呈三角形,十分凶猛,被它咬后,头昏眼花,如不及时治疗,死多活少,大家都叫土匪蛇。谁见了土匪蛇都会吓出冷汗来,但是小刚一见土匪蛇,却心花怒放。这种毒蛇很卖得起价钱,养蛇场里专门饲养着这种毒蛇来采蛇毒。听说蛇毒比金子还贵好几倍,可以做贵重药品。前几天派出所所长来学校作报告说,要大家提高警惕,发现坏人及时报告,前些日子这儿发生过走私蛇毒事件,并且还讲了走私犯的特征什么的。

  此刻小刚见了土匪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可土匪蛇鬼得很,东游西窜,害得小刚左追右堵了好一会儿,才捉到一条小的。那条大的朝庙院里窜了进去。

  庙院里殿堂残破,青草满地,野花飘香,蜜蜂飞舞。土匪蛇一忽儿就钻到草丛里去了。小刚小心地分开草丛,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它又游开了。小刚没带工具,赤手空拳,本来可以用砖头砸,但养蛇场里要活蛇,伤的也不要,所以只好小心地捉。几个来回后,那蛇意外地七拐八弯地游向了古树。眼看就要朝古树洞里钻进去了,小刚连忙扑过去,但只抓住了蛇尾巴。土匪蛇朝里钻,小刚朝外拖,象拔河一样相持住了。最后小刚一用力,竟把蛇尾巴拔断了。土匪蛇乘机钻进了树洞。

  那古树叫不出名,长了五六百年,很粗很大,大人也要三个才能合抱住。大树遭过几次雷击,疮痕累累,里面空芯了,足能容进人去。大洞在上面树叉那儿,土匪蛇钻的是下面根部的小洞。

  毕小刚不由得愣住了。蛇钻进了树洞,怎么办呢?就此罢手放了它,他舍不得。继续捉,又无从下手。从小洞口望不到里面,大洞里又不好爬下去。他在明处,蛇在暗处,冷不防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刚急得围着大树团团转。

  谁知这一转倒还真转出个办法来了。他忽然想到身边正好藏着中午做饭时忘了放好的火柴。何不点把火伸到树洞里把毒蛇熏出来呢?说不定里面还不止一条呢。到时,他毕小刚只要守在洞口一条一条地稳稳捉住就行了。

  主意打定,他找出了两张废纸,又找到了一把干柴。他把干柴到旁边的沟里去蘸了点水,以防柴烧起来把大树烧着。那大树年代很久了,一定名贵。虽然不是属于国家保护的古树名木,但也不值得贪小失大。小刚看看万无一失了,才用纸点燃了浸湿的干柴。那柴果然不冒明火,只发浓烟。小刚把柴塞进了树洞,然后扼守洞口,等蛇出洞。

  果然,不一会,那条大大的土匪蛇就乖乖地从游进去的那个树洞里钻了出来,小刚“守株待蛇”,一把捉住。

  正当小刚等别的蛇出洞时,树洞里忽然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小刚听得树洞里传出了人的咳嗽声。由于没有思想准备,小刚给吓了一大跳,心想莫非见鬼了?但仗着他人大胆子大,很快镇静了下来,并且要弄个水落石出看看。

  “喂,谁?藏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小刚大声喊道。

  咳嗽声硬憋憋住了。但不一会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谁抵挡得了那股浓烟呀?

  不一会,树洞上口就探出了一个人头。谁知那头刚探出树洞,就有气无力地要小刚帮一把。小刚用足力气把那人拖出了洞外。陌生人一出树洞,再也站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陌生人背的一只鼓鼓囊囊的牛津包也摔翻在地。小刚好心地去扶扶正。这一扶不要紧,小刚被包里软乎乎蠕动的东西吓了一跳。拉开一看,竟是一包土匪蛇。

  陌生人脸色苍白,却无力阻止小刚的行动。小刚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大。那一包蛇是怎么回事呢?莫非他也收购蛇?既然收购蛇就光明正大,何必躲到树洞里去呢?莫非——小刚猛然想到了养蛇场里经常发生毒蛇被盗亊件,莫非就是这家伙偷的?小刚不由得再次盯住陌生人苍白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啊,对了——小刚差一点失色惊呼:那人不正符合派出所所长讲的蛇毒走私犯的特征吗?他为这个秘密的发现而紧张起来。他拼命从脑子里搜索看过的抓坏人的故事书,以便寻找个什么方法把他抓住。但竟然一个都不适用。不管怎么说,先得镇静。

  那陌生人正是那蛇毒走私犯。他是一个外地来的盲流,专门做蛇毒走私生意。今天他又潜入养蛇场偷了一牛津包的蝮蛇,准备采蛇毒。谁料刚翻出后窗就看到了小刚在朝这儿走来。远远看去小刚人高马大,以为是个大人,而且以为小刚也发现了他,便做贼心虚,慌忙跑进了古庙,想找个藏身之地。后来发现了树洞,真是喜出望外,便马上把鞋脱掉扔到一边爬上去钻了进去。临时又施了个调虎离山计,放了两条蝮蛇,好让来人害怕。不料小刚正好是个捉蛇能手。谁知不一会树洞里钻进一条蛇来在他脚背上咬了一口,因为外面有小刚的声音,他没敢喊叫,想熬一熬再说,但很快有些头昏眼花起来。他知道咬他的可能是一条毒蛇了,心里不免慌了起来。偏偏这时又碰上了小刚烟熏,憋不住咳出了声。现在出得洞来看到小刚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心想躲蔵得也怨枉。事到如今,又被毒蛇咬了一口,只得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了。于是,他挤着笑脸说:

  “小朋友,我是专门收购蛇的,你手里那条土匪蛇我愿意出高价收下,但是我刚才——噢,对了,我刚才在树洞里捉蛇,真倒霉,被毒蛇咬了一口,我吃不消了。你快找人把我送到医院去治疗,我一定重重谢你。”

  小刚想我虽然没有证据,但你自己说是好人也不能算数,还得请派出所的叔叔来认一认才能确定,便说:“你用带子先在脚背伤口上面扎紧,不让毒血流到心里去,等在这儿别走动。我家祖传治毒蛇咬伤,我回去给你拿草药。”

不一会,陌生人面前同时出现了拿草药的小刚和戴国徽的派出所民警。他瘫倒了。

天打五雷轰

  讲个《天打五雷轰》的故事。

  别以为“天打五雷轰”怪吓人的,准是坏事。其实老天也很正直,它既惩恶也扬善,对好人还是肯帮忙的,无非是“五雷”老兄生性粗暴,吃相不大好看罢了。

  金家湾有个老头叫金发,最近造了一座两层楼的小洋房,外墙粉刷已经结束,正进入内部装修,整个工程马上要结束了。

  为造这么幢房子,金发老头可真费尽心机,筹款备料自不必说,更重要的还是怕出事故,万一老天开他个小小的玩笑,那就够他受的。为这,他从动工那天起就吃素,并且经常点烛插香,求老天爷多多关照。如今工程接近尾声,他那颗提起的心总算开始一点点往下放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天下午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这可把金发老头吓得浑身发抖,连喊“老天保佑”“老天……”他第二个“保佑”还没出口,只听“啪啦啦”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几乎同时,又传来“嘭嘭”两声巨响,正在卫生间里设计布局的儿子金龙“啊”地一声惊叫,夺门而出。更吓人的是,从卫生间滚出个碗口大的火球,在金龙的屁股后面紧盯不舍。老头子大惊失色,正想喊,谁知那火球围着金龙绕了一圈后,突然改变方向,直冲他滚来,他急忙闪身躲避,还好,火球擦身而过,飞出门外,消失了。不一会,风停雨止雷声歇,恢复了平静。

  金发老头知道,这就叫天打五雷轰!可自己一向胆小怕事,与世无争,连蚂蚁也未曾踩死过一只,别说做恶事,连亏心事也没做过一桩,老天爷为啥这样对待我呢?难道政策变了吗?他见全家人都没伤着,心里才平静了许多,于是领着大家来到了隔壁卫生间,细细一看,什么也没损坏,只是头顶楼板上多了个碗口大的洞。

  金龙想起一件事,就说:“爸爸,我们的房子是保了险的,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金发老头火了:“放屁!这种事情,人家瞒还来不及,你反倒自己捅出去,怕人家不知道是不是?”“爸,这雷击么,是自然现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自然现象?为什么不去其他人家,偏偏找上我们?照我看,今天的雷是冲着你来的,幸亏老天爷还没有用上电脑,计箅上出了点偏差,才没打中你,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我问你,你近来究竟做了什么坏事?快说!”

  听父亲这一说,金龙真想笑,但看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可怜。他灵机一动,来了个反戈一击:“照我说呀,今天的雷是冲你来的,它从卫生间里跟我出来,绕我一圈后终于认清我不是它要打的对象,所以放了我而朝你打来,是不是你做了啥亏心事呀?”

  金发愣了:“胡说!我会做啥亏心事?不过,那雷只是在楼板上打了个洞,却没伤人,怕是老天爷对我们的一次警告。你说说,是不是心里想过做什么亏心事,你得老实交待!”

  金龙真被父亲弄得哭笑不得,便装作一本正经地说:“爸爸,不瞒你说,我确实想过一件亏心事,我想,新房子已经造好,等我结婚后就独霸这座洋房,把爸爸妈妈赶到后面那间破旧的小屋里去住。你看,这算不算亏心事?”儿子这一逗,可把父亲给逗恼了:“什么?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竟想赶出我们!你就该天打五雷轰!”金龙“扑嗤”一笑,奔上楼去了。

  父亲气没消,还在骂人,从楼上传来了金龙的喊声:“爸爸,快,你快来看呀!”一家人又都奔上楼去。

  金龙拉着父亲进了卫生间,指着楼板上那个被雷击穿的洞洞,眉飞色舞地说:“爸爸,你看巧不巧?这个洞离开墙壁70公分,洞口装抽水马桶的4寸粪便管子,不大不小,不左不右,不前不后,正好!照我看呀,老天爷对我们不是警告,更不是惩罚,他见我们实在太累了,就存心帮我们的忙呀!这下不用凿洞,省了多少力气唷!”他说完竟唱起了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金发老头似乎也被逗乐了,但他不像儿子那样忘乎所以,乐过之后又一本正经地对儿子说:“这事大概是碰巧罢了。不管怎么说,天打五雷轰总不光彩,所以要绝对保密,对谁都不能说。你说在上面安个油水马桶也好,一则压压秽气,二则么,每天坐上去就能想到天打五雷轰的事,好提醒自己不做亏心事,这叫居安思危!”

第二现场

  柳家村治保主任柳阿毛,年龄四十出头,工作一丝不苟,有事没事总喜欢在村里兜兜。这天夜里九点敲过,阿毛兜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就准备取道回家,谁知刚走到公路旁边时,忽然发现前面有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朝公路旁的油菜田边走去,不一会就隐入了油菜沟中。

  阿毛“呸”了一声,心里感到一阵厌恶。他对这类事情最反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现在女的开放男的搞活竟开放搞活到农村来了!要过去,干这伤风败俗的事准得挨一顿批斗,现在却反而成了一种时髦!他决定走过去教训一顿这两个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谁知还没走近,就看到那两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阿毛奇怪了。那两个人钻进油菜沟又立即出来,难道是闲得没事去寻死?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他打开三节头电筒去看个究竟。

  阿毛记着大概的方向,一条沟一条沟地照过去,终于发现有一条油菜沟横头地上脚印杂乱,油菜花黄灿灿地掉了一层,估计是这里了,就用电筒向里照进去。这一照,把阿毛吓得汗毛根根竖起,头皮阵阵发麻,双脚索索发抖,差点灵魂岀窍!原来,一具头部血肉模糊的年轻女尸正躺在油莱沟里。

  阿毛首先想到的是刚才看到的那两个人,急急忙忙进去、慌慌张张出来,会不会和尸体有关?但是如果那两个人是杀人凶手的话,为什么没听见被害者挣扎喊叫?杀人的速度又为什么这样快?阿毛照照地上,脚印杂乱,表面上好像有过一番搏斗,但尸体周围没有溅开的血迹,便断定这里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尸体是从别处搬过来藏在这儿的。那么第一现场在哪里?凶手又为什么要杀人?是仇杀还是情杀?一系列为什么搞得阿毛糊里糊涂。正在这时,阿毛忽然看见女尸旁边有一样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一张身份证,仔细一看,阿毛惊得目瞪口呆,竟是村里青年阿三头的。

  这阿三头没有固定职业,近一二年在做小贩,贩鱼贩虾贩水果贩香烟,除了人什么都贩,倒也发了一些财。有了钞票过不得,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听说最近又换了一个。会不会是这小子为女朋友的事情摆不平而杀了人?虽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但是阿三头在现场留下了证据,是重大的杀人嫌疑犯。阿毛为村里出了凶杀大案而紧张不安。他想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要把凶手或者说嫌疑犯抓获!

  阿毛分析了一下,如果刚才那两个人影中一个确是阿三头的话,那么阿三头杀了人可能一下子还不会逃远,他很可能要潜回家作一下逃跑准备。现在到他家截获的希望很大,但如果报告公安局来抓人的话,阿三头不知逃哪儿去了。可是就他一人去抓阿三头,那也十分困难。阿毛人既瘦又小,身单力薄,而阿三头横阔竖大,力气过人,又跟卖膏药师傅学过几下拳脚,加上刚杀人肯定眼睛还红着,对他来说,杀两个和杀一个是一回事,弄不好要狗急跳墙,他两个阿毛也不是阿三头的对手!阿毛否定了硬上的方案,决定智斗,于是开动脑子,对一个个方案实行优化组合,蓦地,居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当下,阿毛来到阿三头家。阿三头房间里灯光还亮着。阿毛按了一下藏着防身小刀的口袋,作了三下深呼吸,镇静了一下自己,然后上去敲门。

  阿毛刚敲了两下,就听得阿三头在里面神经质地大声问:“谁?”声音十分慌张。

  阿毛下意识地惊悸了一下,想还好,他还没有逃跑!便放松了一下情绪,回答说:“三弟,开开门,是我阿毛呀!”

  里面静了一下,传出话来说:“啊,阿毛哥,什么事呀?我准备睡了,明天再说吧!”

  阿毛不慌不忙地说:“你有个电话在村办公室里,是个女的打来的,说有急事找你,不知什么事。”

  阿三头这才拉开了门让阿毛进去。阿三头问:“是谁打来的?”阿毛说:“她说你知道,说有急事,叫我一定帮帮忙,我就赶来叫你了。你要是……要是睡了我就去回掉,说找不到你好了。”阿三头赶紧挡住说:“我去接,我去接。真麻烦你了。”阿三头头一低,忽然有些惊慌地朝阿毛看看。阿毛见状眼梢一歪,也发现了阿三头衣袖上有些血迹,鞋上沾着泥和油菜花。但他赶忙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把眼光移开,说:“三弟,生意不错吧?房里装饰得真气派!”阿三头松了口气说:“马马虎虎!”

  不一会,两人来到黑咕隆咚的一排房子前。阿毛用电筒照着,开了锁,推开门进去。阿三头找开关时,阿毛说外间的电灯坏了。电话在里间。他又用电筒照着开里间的门锁,然后推开门,拨了一下门框边的开关。里间的日光灯跳了几下后亮了。阿毛侧过身子,边让阿三头进去边说:“你去听吧,就在里面桌子上。”待阿三头一进去,阿毛马上拉上门,还没拔出的钥匙在锁孔里反转了一下,把锁保险死,然后开亮外间的灯,跌坐到掎子上,浑身发抖,拎拎衣服,内衣早已湿透!他抖着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派出所的号码。

  阿三头在里间找不到电话,却发觉双保险门锁又被阿毛在外间保上,马上感到了不妙。阿三头拍着门喊道:“阿毛,你开什么玩笑,开开门,电话不在里间。”

  阿毛在外间说:“你别急,先在里面呆一会,让我先打个电话。”

  阿三头平时精明透顶,一钿算出两钿来,今天却被阿毛骗了,心里十分光火。但他现在有火没处发,有力无处使,像一头困兽在里面团团打转。

  阿毛对这个人质非常放心。里面那间办公室是水泥砌、水泥粉刷的厚厚的砖墙,门是厚厚的木板门,窗框上是密密的扁铁防盗栅子,阿三头就是变了鬼也无缝可钻,请来少林寺和尚也无济于事,他阿毛可以放心地打电话向派出所报案。

  这时,阿毛打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我找韩所长。啊,韩所长吗?我是柳家村的柳阿毛,对对!韩所长,不好啦,我们村出凶杀案了……对,杀死了一个女青年……是谁不知道,尸首还在油菜沟里。不过,凶手给我抓住了,现在已经关在村办公室里,请你们赶快来……”

  阿三头在里间吼了起来:“操你妈的,阿毛,谁杀人啦?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说不定你自己杀了人又诬告别人!快开门,让我出去!”

  阿毛放下听筒说:“阿三头,你别这样。我是有充分的证据的!”“你放屁!”阿三头难听的粗话仍然从门缝里源源不断地挤出来,“拿不出证据,当心你的脑袋!我阿三头可不是好惹的!”阿毛不慌不忙地提醍说:“我说阿三头,火气先别大,你摸摸身上身份证还在不在?再看看你的衣袖、你的鞋。”里面的阿三头好一会没动静!阿毛见阿三头闷住了,便得意地说:“你的身份证丢在了女尸的身边,你怎么解释这事呢?阿三头,你还是态度好一点,好好回想一下杀人经过,第一现场在哪儿,为什么要杀那女人,那女人又是谁。我了解你,你虽然有些缺点,但本质也是不怎么坏的。干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有什么苦衷,是迫不得已的。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阿三头一听又跳了起来:“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虽然我的身份证丢在那儿了,但我站得正,立得稳,我没有杀人。不错,我是去过那儿。但是我到那儿时,死人已经在那儿了。”

  “那你去那儿干什么?”阿毛又咄咄逼人地问了一句。

  阿三头被问住了。过了一会,他狠狠心道:“我索性全告诉你吧!不然真的要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阿毛一听有苗头,马上喊道:“慢!”忙去准备了纸和笔,打算做好笔录,然后说:“你说吧!要详细一点。”

  于是,阿三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阿三头最近新交了一个叫二妹的女朋友。今天晚上,两人先去文化站录像室看录像片。录像刚放了一半,阿三头就说:“没劲,还是到外面去兜兜。”二妹心有灵犀一点通,马上“嗯”了一声,跟阿三头站起来就走。这时是八点半。

  两人在行人稀少,春风宜人的公路上边走边谈。走近通往村里的机耕路时,阿三头忽然抱住二妹往公路旁边的油菜田边走去。二妹半推半就地跟了过去。

  来到油菜田边,两人又拥抱到了一起。退到油菜沟那儿时,二妹不知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仰面跌了下去。阿三头手一松,也跌了下去。阿三头想这下坏了,二妹不知跌痛了没有,便用手去拍了拍,但二妹没有反应。阿三头用力摇了几下,二妹仍然一动不动。阿三头以为二妹在撒娇,索性出奇不意地翻身骑了上去,忽然发觉不对,二妹脸上怎么冷冰冰粘答答,不像是装出来的。阿三头心里慌了起来。二妹这是怎么了,一跤跌成了这副样子?阿三头赶紧掏出打火机打亮后一看。不看没啥,一看吓得灵魂出窍:原来身下那人不是二妹,而是一具头部血肉模糊的年轻女性尸体,二妹则滚在女尸的另一边。二妹借着打火机的光一看,也吓得半死。

  阿三头拖了二妹就出来,浑身发抖,话也说不连贯。二妹抓住阿三头的手问:“怎、怎、怎么办?要不要报告公安局?”亲热亲出了只祸殃根,阿三头又惊又怕,想想不妙,牙齿打着架说:“不、不、不能。否则说不清楚。”

  阿三头马上送二妹回家,然后自己回家睡觉。谁知心还没定下,就响起了阿毛的敲门声。他紧张得不得了,后来就信以为真哪个女朋友打来的电话,糊里糊涂地跟阿毛来到村办公室被阿毛关了起来。

  阿三头在这段交代里把杀人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好像和那女尸浑身不搭界,阿毛哪里肯信,气得把笔一掼,纸一推,说:“阿三头啊阿三头,你这么顽固对你是没有好处的!虽然你编得很像,但我不是三岁孩子,不会轻易相信的。我不和你啰嗦,保护现场去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你若畏罪逃跑的话,罪加一等,再说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阿三头愤愤地拍着门说:“阿毛你不是人,我一本正经全说给你听了,你却不信。你一定要我说是我杀了人才信吗?你这混蛋!我要告你非法拘禁罪!”

  阿毛不理他,带上了外间办公室的门,又用钥匙进行了双保险,然后保护现场去了。

  阿毛快到公路那儿时,忽然发现一辆汽车停在了第二现场附近,隐隐约约的车灯下,有几个人已经把女尸抬上了公路。阿毛脑子里忽然一片糊涂:难道阿三头真不是杀人凶手,而真正的杀人凶手现在来抢尸体毁罪证了?一件简简单单的凶杀案怎么会搞得这么复杂!此时此刻,阿毛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好现场,保护好女尸,拖住凶手,坚持到公安人员赶到!正当那几个人把女尸抬上汽车的时候,阿毛一个箭步跨过去,掏出那把防身的小刀,往汽车轮胎上狠命地戳了下去,只听得“气”的一声,汽车的一只轮胎瘪了下去。现在阿毛放心了,即便逃掉了和尚也留下了庙。

  再讲那几个在抬尸体的人本来心情不好,忽然听到“气”的一声,车子往下一侧,不知怎么回事,以为碰见鬼了。待赶到车子旁边,才发现是有人在捣乱。

  当下站出一个中年人来揪住阿毛的前胸衣服责问道:“你为什么戳破轮胎?”阿毛拼命一挣,有恃无恐地说:“我要让你们逃不掉!”那中年人被阿毛说得莫名其妙:“什,什么逃不掉?你讲讲清楚!”阿毛说:“我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凶杀案,正在追查凶手,想不到你们来抢死尸,自投罗网了。告诉你们,公安人员马上就要赶到了。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去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那人说:“你发什么神经!再胡搞,当心我揍你!什么凶杀案、杀人凶手!她是我的堂妹!”“什么?”阿毛一听,眼睛顷刻瞪得像鸡卵子。

  原来今天傍晚,邻县出了车祸。一家村办厂下班时,有两名青年女工被一辆卡车撞倒。一起下班的人赶紧拦了辆汽车送伤员到上海医院。谁知一名女青年在路上断了气。这时,另一位女青年生命垂危,需要马上抢救,不可能调转车头把死者拉回去。

  但是如果把死者也一起带到上海医院,那么死人只进不出,肯定运不回家了,得就地火化。而当地的风俗是死人一定要回家的。车上陪同去上海的有一位既是死者的堂兄,又是生命垂危者的亲戚,后来他想出了一个万全之计,就是把死者在油菜田沟里藏一藏,大家记住地形特征,汽车继续送另一位重伤员到上海去抢救,送到上海后汽车回来时再到这里把死者接回家。于是大家就乘天黑朦朦没人看见,停下车藏了死者。现在车子从上海出来,就到这儿来接死者。

阿毛一听是这么回事,差点昏倒,马上向大家道歉。忽然想到另一个“凶手”阿三头还关在村办公室里,说声不好,便马上跑回去“释放”,否则真被阿三头告他非法拘禁罪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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