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1914—1996),20世纪最有影响、最具个性、最富魅力的女作家。她无时无刻不在写作。《情人》获1984年龚古尔奖,迄今已销售数百万册,让她蜚声国际文坛。
从殖民地印度支那的童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乱世,从《343名荡妇宣言》到密特朗执政年代,她见证了20世纪。而她富有争议的情感经历和作品中强烈的自传性,让她一再被推至舆论中心。有人说,作为一个女人,你可以爱她,也可以恨她;而作为一个作家,她的艺术魅力则无可抵挡,是不朽的。
在这个魅力无边的法国女人诞辰100周年之际,楚尘文化出品《爱,谎言与写作:杜拉斯影像记》,书中图片来自多位摄影大师的手笔,展示了这位文学偶像瑰丽的一生。
▲全家合影,1920年。中间是玛丽·多纳迪厄,两边是她的女儿玛格丽特和穿着海魂衫的儿子皮埃尔和保尔。
◎选读:理智的婚姻
文/[法]蕾蒂西娅·塞纳克
译/黄荭
1937年5月25日到11月25日,万国博览会热热闹闹地召开。夏约宫和东京宫拔地而起。各国的展馆争奇斗艳。劳尔·杜飞画了巨幅装饰画《电仙女》(60m×10m),毕加索展出了象征德军野蛮行径的《格尔尼卡》。这一年秋天,玛格丽特把命运抓在手里。她在殖民部找到了工作。是有人推荐?还是她自己搞定的?不管怎么说,她一家人过去的经历是个优势。她先在殖民地信息和档案处工作,之后到了法国香蕉推广委员会任职……她能消化大量的技术资料,把它们综合成精彩的文章。至于罗贝尔·昂泰尔姆,和他的朋友弗朗索瓦·密特朗一样,于1938年应征入伍。他是和平主义者,军队让他感到压抑。作为新编入伍的二等兵,他在鲁昂的步兵团里郁郁寡欢。他的活力和诗意都到哪儿去了?更何况每当他难得休假回来,玛格丽特并不总是守在火炉边等他。“让我得救的,是我欺骗和我一起生活的男人:我会离开。我不忠诚。并非一直不忠,但大多数时候我是花心的。也就是说我喜欢这样,我爱的是爱情……”她对给她写了一本传记的劳拉·阿德莱尔(Laure Adler)坦承不讳。不过,在德法宣战的第二天,她主动给罗贝尔发了一封电报:“想嫁给你。回巴黎。停。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杜拉斯和她的丈夫罗贝尔·昂泰尔姆,她说他是她最重要的男人(约1940年)。
▲法国军队两个端着机关枪放哨的哨兵(1939—1940)
她并没有为他消耗爱情,她对他不是一见倾心,而激情才是她—描写欲望的作家—很快在她所有书中讴歌的对象,但她欣赏他。更难得的是:他让她安心。她可以躲在他呵护备至的怀中。况且她与此同时还跟一个已婚的情人纠缠不清。她断了私情,于1939年9月23日在十五区的市政厅登记结婚。玛格丽特和罗贝尔的关系就像同一只手上的手指头一样密切,1947年他们离婚后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直到1976年她在《女巫》(La Sorcière)杂志上发表了名为“没有死在集中营” (Pas mort en déportation)的文章,讲述了罗贝尔从达豪(Dachau)集中营归来的经历。她并没有透露他的身份,只是称他为罗贝尔·L.,但他却不能原谅她的冒昧,更有甚者,对他们私生活的一种僭越。“她竟敢”,他大声感叹,脸色苍白。竟敢用他在集中营的经历来做文章。玛格丽特1990年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在拍摄的几次访谈中,她表达了动情的缅怀:
“这是我认识的对所有他见过、了解过的人影响最大的一个人。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或许是一种慈悲。他无声胜有声。他不提任何意见,但没有他的意见一切都无法裁决。他就是智慧的化身。”
▲玛格丽特在两个对她一生都很重要的男人中间:左边是情人迪奥尼斯· 马斯科洛(Dionys Mascolo),右边是丈夫罗贝尔·昂泰尔姆。“三人行”的照片是安娜-玛丽·昂拉于1943年拍摄的。

*来源:选自《爱,谎言与写作:杜拉斯影像记》,重庆大学出版社2014年5月,图文资料均由楚尘文化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