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月
在很多人眼里,老友阿凡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她的男友像走马灯似地换了一个又一个,总数似已不下“一打”。
但在我眼里,她只是不懂拒绝而已。那些男人,有几个是真心对她?如果真的爱她,为何最后一个个都离开她,还差点把她逼到绝路上去?!我只是不明白,当她真正学会拒绝时,为何偏偏是对一个值得爱的人。
A 她是个“林黛玉”
“林黛玉”是阿凡以前上中学时的外号,因为她姓林,人长得漂亮,却又纤弱斯文。我们班追她的男生不少,她总是一拿到情书就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说她不知该怎么办,要我帮她拿主意。
我那时就像个男孩子,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颇为不屑,总是告诉她“一概拒绝就好,他们哪配得上你”。我后来却发现,这家伙说是要我帮她出主意,其实还是喜欢跟着男生到处玩。她虽然按我说的每次都斩钉截铁地对那些写情书的男生说“不”,可回头人家再约她出去玩,她一样乐呵呵地欣然前往,有时还没心没肺地叫上我一起去。
为这事,有一次我也没忍住骂她是“狐狸精”,说一套做一套。她立刻就哭了,说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做啊。每次人家说去哪玩,她一开始也一定是说“我不去”的,但人家说:“去啦,你不去我会好失望的。你不去我们都玩得没劲啦。你不想大家失望吧?”她就会心一软,还是出门了。
我知道她这脾气,慢慢习惯了,便不再骂她,反倒因为想要保护她,成了她的死党。
那时起,她便频繁地换男朋友了。如果她觉得这个追她的男生好帅,便会犯花痴一样,帮人家写作业、一起逃课的事她都会干。她喜欢跟人整天腻在一起,直到人家嫌她烦,提出分手,她也不知怎么说“不”,结果又是跑来抱着我大哭一场。好在追她的人多,不久她又会迷上另一个体育生,痴迷于人家一身肌肉,又开始每次运动会都站在最前排给人家加油呐喊,搞得全场男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要么是羡慕她男友,一心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比她男友更好,要么就是嫉妒她男友,一心要灭了她男友的威风。
后来有个才子因为她这种回头一笑百媚生、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风流,写了首洋洋洒洒70多行的长诗给她。阿凡竟又在这位才子面前多回了几下头,将这才子也收在了石榴裙下……
高中毕业时,我曾算过一下,她“交往”过的男友已不下七八个。当然,因为那时大家都很单纯,就算是分手带来诸多伤痛,现在看来也都是美好的。
B 校园里的“一枝花”
我一直很羡慕阿凡,不是因为她可以有那么多男生追求,可以谈那么多场唯美的恋爱,而是她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就算她的恋爱事迹一度被老师们关注过,但我们班主任依然相当宠爱她,最多只是好心地提醒一下:“别因为早恋耽误了学习。”其他的满城风雨基本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厉害的是,高中毕业时,阿凡一边与那个才子苦恋,一边以全年级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
但她没有去上北京的这所大学。她追随着那位才子去了广州的一所大学。我也刚好考上了广州的另一所大学。所以阿凡可以一边与相爱的人双宿双栖,一边与我继续做好闺蜜。
广州的校园里,阿凡依然是引人瞩目的“一枝花”。在那所校风开放的学校里,才子想要守护她的女神,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一年的新生联谊会上,阿凡就遭遇到比他们高一届的学生会主席的疯狂追求。那真不是个含蓄的人,鲜花、礼物,很快就摆满阿凡宿舍的床,他还利用职务之便,将阿凡招进学生会,安排了很多“贴身”的工作。而才子再有才,学生会也将他拒之门外——当然,才子也表示过,他不屑于进学生会。
在阿凡大一下学期,有天半夜突然有个男同学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叫阿凡的名字,说是有紧急事情。原来他们班有个暗恋她的男生刚刚因为她借酒消愁,喝得胃出血被送去了医院。大家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来找阿凡,希望她能去趟医院。
虽然这不关阿凡什么事,但阿凡还是觉得不好拒绝。她来不及通知才子男友,便跟着来人去了医院,去看望那个脸色发青、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还在吊盐水的男生。在病床前坐了一会后,阿凡突然发现,同学们一个个都溜走了。万般无奈之下,阿凡只好在一旁端茶倒水,守着那男生打完所有的针,又陪着他慢慢散步回了宿舍。
可第二天,这个男生找上门来,说谢谢阿凡的帮忙,要请她吃饭。不懂拒绝的阿凡从此又被这个“狂人”缠上。
那段时间,校园里一会能见到阿凡与学生会主席携手并肩忙工作,一会能见到“狂人”校友手捧鲜花追着阿凡上课、下课、上自习。才子男友本就觉得无力保护阿凡,眼见这种情况,虽然知道阿凡心里还有他,还是顶不住别人的风言风语,选择了退出竞争。
C 遭遇“狂人”侮辱
而我知道,此时阿凡身边还有一位挺谈得来的“密友”。在那两年的大学期间,恐怕除了我之外,阿凡便跟他讲过最多心事。那是她同班的一个男生,叫阿楚,很不起眼的样子,跟她一起进的学生会,两人经常搭档做事。但他从未向阿凡表白过爱意。
与才子分手后,阿凡没有再对谁表露过真心,她似乎收起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只与人谈情,不与人谈心。也是那段时间,阿凡开始有了“花蝴蝶”的外号。她似乎同时在和三四个男生交往,但又说不上是交往,就是有些亲密行为,对谁都欲拒还迎。
我警告她,这样不行,对人对己都是不负责。她却似乎乐在其中。她与学生会主席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为此,她不仅招来同寝室女生的嫉妒,也被学生会里的诸多女生鄙视。
阿楚显然也很担心她,有一次特意找到我,请我提醒她,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太招摇。因为他的这番话,我觉得他是懂阿凡的。我想阿凡如果选择了他,应该会幸福。可是当我跟阿凡说到这件事时,阿凡又哭个不停,说自己配不上阿楚。原来她觉得自己已失身于那位才子,现在又委身于她并不喜欢的学生会主席,怎么还有脸再与人谈“爱情”?
那天我突然接到阿凡的同学打来电话,说阿凡在医院,要我赶紧过去。我问怎么回事,对方只说我来了就知道了。
原来,那个“狂人”知道了阿凡与学生会主席的事,他真的发了狂。他跑来找阿凡对质,阿凡也没有瞒他,他当即便对阿凡动了粗,大骂阿凡“婊子”、“不要脸”,还把阿凡往外面拉,阿凡不肯去,他便抽她的脸,还把阿凡半边衣服也扯了下来。
有不少人在围观,却没人敢靠近那个发疯的人。阿楚闻讯赶来时,阿凡已被按倒在地,眼泪和着嘴角的血涂了一脸。阿楚一拳将那个疯子打倒在一边,才把阿凡从那疯子身下拉了出来。他去检查阿凡的伤势,却不料那疯子不知在哪抓了根扫帚棍,抡起来就对着阿楚又是打又是捅,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奸夫”、“淫妇”。阿楚来不及防备,竟也被捅得一身血。好在终于有人喊来了学校的保安,几个人一起制服了发疯的人,又七手八脚地把阿楚和阿凡送进了医院。
D 终于学会“拒绝”
我在医院见到阿凡时,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只是哭,包扎在脸上的纱布几乎没干过。她的伤集中在脸上,眉角都被打裂了,鼻梁也打得错了位。
我听说那个学生会主席之前也带了几个学生会同学一起来过,在阿凡床前坐了三分钟,公事公办地安慰了几句,说已通知了三方家长,学校会从严处理这次恶性事件,应该会开除那个疯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了,自此没再出现过。我想他可能是怕此事牵扯到他,因此早已想清楚,要坚决撇清关系吧?
我又去看了阿楚。他伤得挺重,脾脏都被打裂了。他看到我,立刻问我阿凡怎么样。我替阿凡谢了他,告诉他阿凡可能会毁容。他长叹了口气,闭了半天眼睛,我分明看到他眼角有渗出的泪花。
可这件事最后竟不了了之。那疯子家里人似乎有些手段,弄来一张精神疾病的证明,那小子便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只是退了学,赔了些医药费就此销声匿迹。
阿凡家人带她回了老家,找了家大医院治脸伤,顺便做了整容手术。出院时,阿凡更漂亮了。她也休了学。她跟我说,不想再回学校,不想再见到那些相识的脸孔——这当中自然也包括阿楚。

没多久,阿凡重新参加考试,竟考上北京一家演艺专业学院,赴京读书去了。凭她的姿色与才华,我想她应该会成为影视圈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吧?
阿楚还一直在给阿凡写信。我不知阿凡是怎样回复他的,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有机会再续前缘,只是他们就算真的牵手,就能幸福到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