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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岁，她成了香港 17 万菲佣中的一个；24 岁，她向雇主借钱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台相机；28 岁，她凭借一张照片击败全世界 60000+ 的职业摄影师，登上纽约时报……Xyza Cruz Bacani 的人生像是传奇，但于她而言，这不过是用另一种无声的语言诉说世界。
香港，
一个汇集了 17 万菲佣的城市，
每到周末，
就可以在街头找到她们的身影，
打牌、聊天、玩手机……
脸上是一片在现实下极力挣扎后，
留下的空白。
有人选择顺从生活的洪流，
于下游处沉尸灵魂，
自然就有人咬着后槽牙不肯低头服输，
拼尽全力握紧手中浮木。
Xyza Cruz Bacani，
这个拿着相机走街串巷的菲佣女孩，
如果你在香港，
或许也曾与她擦身而过。
Bacani 出生的新比斯开省，
一直会往香港大量输送雇佣人员，
许多当地人宁愿将自家田地房屋卖掉，
支付中介费用也要到海外谋生，
因为那里实在太贫穷了。
7 岁那年，
Bacani 的妈妈为了养活几个孩子，
来到香港打工；
19 岁时，
为了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
她中途辍学来到了香港，
也成了那 30 多万外佣中的一个。
为期不长的大学时光里，
Bacani 最感兴趣的就是摄影，
她一直有个愿望：
有朝一日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相机。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但对于一个贫穷的菲律宾家庭来说，
这却是个奢侈的幻想。
面对女儿的心愿，
母亲只能无奈地告诉她：
那是富人家才玩得起的东西。
来到香港之后，
Bacani 住在雇主的豪宅里，
每天天还不亮时，
她就得起床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
只有周日才能得以喘息。
最初的 5 年里 ，
她的周日都有着固定的行程——
到中环打包好需要寄回家的物品，
与那些陌生的同乡们，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会儿，
内容无非是抱怨与乡愁，
空洞而无趣。
虽然心中没有放下梦想，
但这样的生活依然持续了很久。
“那时候对我来说，
生存的欲望远远大于艺术的冲动。”
直到有一天，
Bacani 鼓足勇气向 74 岁的雇主，
借钱买了一台尼康 D90。
从此，
周日的香港中环，
几乎再也瞧不见那个混杂在人群里的菲佣，
而那些七弯八拐的小巷里，
则多出了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女孩。
她用自己的镜头，
记录下香港这个纷繁城市的日与夜，
捕捉那些同样漂泊着的心灵。
行色匆匆的维多利亚广场，
日光再亮，
也照不清行人心中的梦想。
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子，
她们向过路的行人们敞开肉体，
可灵魂却深深闭合，
不留一丝缝隙。
不知晨昏的地铁里，
两个为生活奔波太久的男女，
瘫坐在位子上熟睡过去。
三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偶然汇聚于一个路口，
然后向着命运不同的方向，
继续往前走去。
隔着汹涌的人潮，
望过来一个破碎的眼神，
叫人猜不透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透过小小的传菜口，
能看见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
一堵墙，
就像一座牢笼。
没有生意的清冷小摊上，
算命先生借着昏黄的光读起书来，
那么专注，
甚至没有发现街对面的她。
骨瘦如柴的乞讨老人，
他偏着头像是在分辨什么，
但那双眼却早已看不见任何光亮……
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接受陌生的镜头，
她遭到过驱赶、谩骂，
也曾被要求当面删除照片，
但 Bacani 却像是着了魔，
她不停地走着、拍着 、记录着，
用黑白的照片，
诉说着广袤的人心和命运，
和璀璨热烈背后的疲惫、孤独与落寞，
这是她无声的语言。
“摄影不分性别、国籍、地位，
它是一种沉默而富有力量的通用语言，
一张照片可以与无数人进行对话，
平等地、自由地对话。”
最初留意到 Bacani 的，
是一名菲律宾获奖摄影师 Rick Rocamora，
一次偶然，
他在 Facebook 摄影群组上，
发现了 Bacani 的照片。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某个富人家的小孩，
只是闲来无事才开始摄影的。”
他猜对了一半，
她确实身在富裕之家，
但不过是这个富裕家庭的菲佣罢了。
得知真相后的Rick 不禁发出感叹：
她简直是现代版 Vivian Maier！
那个当了一辈子保姆，
拍下 150000 张照片的街头摄影师。
然而对此“褒赞”，
Bacani 却并不感到欣喜：
“我就是我，
当人们看到我的照片时，
我希望她们的第一反应会是：
这是 Bacani 的照片。”
Bacani 真正大放异彩是在 2015 年，
世界上奖金最高的摄影大赛——
哈姆丹国际摄影赛上，
她仅凭一张照片，
就击败了另外 60000 余位摄影师，
一举夺得冠军。
磨砂玻璃后面，
一个小女孩透过狭窄的缝隙张望着，
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每一个动作都写着纯粹而强烈的渴望。
评审之一 Adamopolulos 说，
自己在万千作品当中，
一眼就挑出这张照片，
因为其中包含的情绪是在太丰满了：
“女孩手指摆放的角度和方向，
都流露着独特的美感，
这需要有相当的天份和经验，
才能预知女孩的动作并拍下这个瞬间。”
得奖后，
她在展览上踮起脚尖，
挂起了一张张自己的作品，
身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赞赏。
回到香港，
她再也不用一周连续工作六天，
有许多人都慕名前来拜访她，
一夜之间，
Bacani 也一跃成为了香港的名人之一，
但她却说：
“香港是我的第二个家，
但我永远都不能真正属于这里。”
随着作品夺得大奖，
Bacani 的生活也随之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需要为生计过分担忧的她，
开始将目光转向了更有意义的事情——
将菲佣的生活现状，
讲给世界听。
虽然自己有幸遇到了非常好的雇主，
甚至还帮助自己学习摄影，
但 Bacani 深知，
还有千万的菲佣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深入白求恩庇护所，
记录了被虐待的移民女佣生活。
一间房，
22 个简陋床铺，
却拥挤着 28 个菲佣，
她们不得不公用一间厕所和厨房，
时时身处于安全隐患之中。
来自印尼的移民工人 Kuryati，
因被控盗窃正在等候庭审。
照片中的这位女子，
名叫 Shirley，
背上被烫伤了一大片，
几乎辨不清血肉，
这是雇主所致。
她本可以去投诉的，
却因为害怕丢了工作而选择隐忍不发
只好躲来救助中心，
寻求一时的庇护。
Shirley 让 Bacani 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当她望向镜头，
神情总是充满了一种坚硬的倔强，
同时又满含屈辱。
Bacani 希望，
能够用照片帮助到更多的人，
让自己的作品富有社会意义。
“我想要替菲佣这个弱势群体发声，
因为她们的声音太微弱了。”
Bacani 向世人证明了，
一个人从事着怎样的工作，
并不能定义她将成为怎样的人。
心有梦想，胸怀挚爱，
就算难免孤独，
也终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归处。
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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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Vi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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