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大多数国人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科学界巨擘,桃李天下,有79位院士是他的学生。但也被称为“国家罪人”。
民国之后无大师,他是大师的大师。
“导弹之父”、“原子弹之父”、“氢弹之父”、“卫星之父”、“力学之父”、“光学之父”,这些全是他言传身教的弟子……
23位两弹元勋中,有一半是他的门生。
美国科学院、工程院的院士,第一位中国人也分别是他的两位学生。
他终身未婚,待学生如子女。
华罗庚说:“一生得他爱护无尽。”
李政道说:“他决定了我的命运。”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事实是他和他的门生撑起了中国科学的半壁江山,而自身的苦难也如一座大山。
因为,即使他可以开启这个民族百年愚昧的科学之门,但是因为那场运动被打倒一直以来都被淡化在公众关注之外。这位功冠科学界的国家罪人四十年前逝世之时,报刊不允刊登。
作为十三岁考入清华学堂首批学子,他毕业后留学美国最终获哈佛博士学位,恩师是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布里奇曼。23岁时的研究课题“普朗克常数”被国际沿用了十六年。27岁执教清华,奠定了这所中国名校的工科翘楚。
二十余年的执教生涯,他因保荐李政道出国而饱受争议,而引进华罗庚入教也是非议四起,但他还是力排众议帮助其去剑桥大学进修。然而,将他推向雪藏深渊的是对另一个学生的执拗维护。
他的这位学生熊大缜,民国才子。因被诬陷指证为国民党特务,在押解途中被乱石砸死。爱学生心切的他一生大多数时间也都在为熊大缜正名而奔走,青丝变华发,终于在那场波澜壮阔的运动中被揪出来作为打倒的污点,成为了可能勾结国民党特务的国家罪人。被批斗,两次入狱备受折磨,而他的辩词永远只有三句话:
我是科学家。
我是老实的。
我不说假话。
真正的知识分子在风骨与尊严面前执拗的让人心疼……
这一年他已70高龄,出狱之时,身患重病,身形佝偻,小便失禁,不能自理。在当时的北京城,有很多人都曾见到过这为曾经的科学巨擘,脚上穿着裂缺的破棉鞋,有时会到小水果摊讨要一两个小苹果,边走边嚼,目不斜视。后来神志清醒了些,竟拒绝学生的探望与招呼。
他怕了。
他不怕纷繁涩难的科学研究,他怕的是看到学生再因他而受到伤害。
很多学生转身的背影后,泪已流满面。
四十年前的年初,那场运动刚结束不久,这位老人永远地离开他曾经为之而奋斗的国。弥留之际的喃喃之语是:“回清华,回清华……”
他就是叶企孙,中国科学界的巨擘,大师的大师。谁曾清白一生,风华千秋,一切,为了忘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