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千年国医》中有一集讲到“医武同源”,意思是武功高强的人,一般都懂医术,尤其是对骨伤一类问题。继在香港采访过叶问先生的传人后,我们在北京又采访了一位中医骨伤的高人,董路明老先生。见识了中医治疗骨伤的神奇——
董路明
中医骨伤名医
八卦掌第六代传人
对叶乔波的治疗
运动员都得超负荷训练,不然出不了成绩,所以说很多运动员有伤,世界冠军不是那么好争的。所以她(叶乔波)就是用力过猛,膝盖里边那个软骨板都碎了,当时是抬着出去的,坐轮椅坐了很长时间。要从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站不起来也走不了路了。
叶乔波
1991年首次夺得500米短道速滑世界冠军;
1992年获第十六届冬奥会两枚银牌,为中国冬季项目实现冬奥会上奖牌零的突破。同年在挪威举行的世界短距离速滑锦标赛上,获女子1000米速滑冠军,并夺得女子全能世界冠军,成为中国和亚洲第一个短距离速滑全能世界冠军;
1993年春季赛事结束,她共获得14个世界冠军,其中包括全部女子500米速滑金牌,创造了世界冰坛的“大满贯”战绩;
1994年带伤夺得第17届冬奥会女子1000米速滑铜牌;冬奥会后因伤退役。
1994年结束运动员生涯。
她现在能恢复,不得不说是中西医各有长处,如果她没有在国外做手术的基础,我也给她治不成这样。就是当时德国的一位专家,我对他得有几分尊敬,因为他没有把叶乔波膝盖里的软骨板完全拿掉,半月板也留了一块,从我们中医骨伤的治疗理论来说,人体骨骼跟一颗树一样,只要不把根刨了,就可以施点肥浇点水,慢慢长出新芽来。
我当时先把她的经络给打通,我理解的经络,就是一个大的网络,简单的举例来说就像城市的交通、水电、煤气,这么大的网络哪出一点儿问题,那一块的各家各户都不会好。只要这个经络全通,这个城市就富有活力。
关于气功
现在的人喜欢夸大气功的作用,被一些人吹得太神秘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我的理解,气功是人练的,人练出功夫来还是人,绝对不是神。所以过分的夸张是不对的,要把它回归到实事求是上来。气功的确是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和健身作用,但是它并不那么深,有人想通过练气功长生不老,但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我们应该正确理解气功,不要把它神话,但也不要把它贬低到伪科学。
用气功治疗的理念就是把经络打通了,免疫力和自我修复能力就上去了。现在退行性骨关节炎,西医认为磨损以后不可逆,但我们中医骨伤科认为人不是机器,人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通过药物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激活了,就能够好。在临床上,我们已经治愈了很多这一类患者。尤其是老太太比较多,因为女性在孕期产期、哺乳期、更年期这几个时期,精血流失太多,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学武的故事
我的家乡那边练武的人很多,小男孩和个别小女孩在农闲的时候,大家都要练一练。我跟我爸练就净挨打,跟爷爷还挨打少一点,甚至不挨打,因为隔代人疼孙子。我小时候正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那段时间,一家子都跑着逃难,也就不怎么练了,所以说实在的,我练得很不怎么样。
但那些基础的东西还要练,过去练武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实际谁都不愿意练,小孩都愿意玩,可因为我是长子长孙,必须得继承这个东西,是强迫性的,
那阵我特别羡慕人家有姐姐有哥哥的,他们都可以去玩,我就必须得练功。但是也偷懒,比如伏天午休让我练站桩,在外边晒得汗流浃背的。小孩都想玩,尤其我们那边是水乡,孩子们都愿意去游泳。我那时候站着桩听见屋子里边睡着开始打呼噜了,就偷着跑出去,游完泳以后估摸着大人快醒了,又赶快跑回去假模假式地站着。
▲《醉拳》中练功的成龙
后来,稍微稳定点儿,就是到县城里边上学了。我们小的时候叫儿童团,电视上拿个红缨枪站岗的事儿我也干过,送什么鸡毛信这个也干过。我们那时候受的是共产党的教育,可是练功讲的“天人合一”,在当时的思想里就认为是封建迷信。再后来习武,农村里人们还以为你要推翻无产阶级专政,所以练得就更少了。
练武对行医的影响
中国有一个说法,医武同源,凡是武术水平比较高的,一般都懂医。因为经常得治跌打损伤,但各个门派的手法又不一样。过去各个门派互相不往来,都搂着自个儿的技法孤芳自赏,老觉着自个儿门派的好。但其实哪一个门派都有特长。
功夫进入医学,就是在手上的这个功夫。我的理解,比方说就打篮球,谁都知道投到篮里才算是二分,但是我们和国家队队员相比,就差远了。你要是跟科比比就差更多,多少个人防他,照样都能投进去,咱们就算没人管,也投不进去。这就是他掌握的力度,角度都特别好的缘故。中医骨科的手法也是一样的,我下去这个手一点一拨能治好,但换一个人在同样的地方点拨,不见得好的了,力用大了会产生损伤,力小了又解决不了问题,所以说练得都是手上的功夫。
站桩以及练内功八法,的确对手上的功夫有很大的帮助。到了一定的水平了以后,我给人治好了,但问我是怎么治好的,我也不能用语言用文字很准确地表达出来,因为它就是一种感觉。手下去以后,男女老少、是胖的瘦的、肌肉发达的还是肌肉萎缩的,都很难规定说用多大力,没有办法统计,就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我觉着正好。
如果没有武功底子,骨伤科达不到一个很理想的水平。因为它讲究气、力、劲,这三者合一。这个劲跟力是有区别的,很严格的区别,但又很难画一条线说哪一个属于劲,哪一个属于力。你没有气了哪有力,有气无力,没有力气了人就完了,所以说这个气、力、劲这是一个统一体出来以后,对治疗疾病才能够起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有了功夫,推拿手法也会不同,患者自己就有感觉。这个力叫“轻而不浮,重而不滞”,就是这手法再轻,但它那个力往里透;我们这个手法再重,病人外皮不带伤的,连个紫印都没有。功夫就在这了,是一种渗透力。
有的按摩师长期按摩手会有变形,但是我干了一辈子了手没有变形,而且还是很软,这就是因为用的是内力。推拿有舒筋活血,通经活络的作用,用西医的词说就是提高免疫力,我们中医讲扶正驱邪,这个邪,外文解释为魔鬼,但中国的这个“邪”可不是这个意思,正邪是一对矛盾,还是一对统一。
传承
过去传承就是传长子长孙,还很有仪式感,规定也严肃,但到我这一代那些个东西都废了,都被当时破除封建迷信破完了。到我这一代要按族序说,我得传长子长孙,可是我儿子跟女儿又是赶上那“十年”,认为这些都是疯子才学的东西,他们一听这个就反感。
我觉得长子长孙这么传也不太好。因为长子长孙没有选择,他是不是这个材料,都得传,但你不承认先天的才能不行。我总拿刘翔来说,110米栏全世界多少人练,为什么出个刘翔?因为他先天条件就和别人不一样,但只说先天还不够,还得有一个好教练,还得自身努力,这三样在一块才可能“成龙”。
我有一段时间很纠结,觉得这几代人传下来的东西到我这要是丢了,说大了对不起国家人民,说小了对不起祖宗。所以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思想斗争,开始教一些徒弟。徒弟我有选择,不优秀的我不收,因为他们能够传承和发展的可能性更大。我这些徒弟大部分都是带艺投师,像我的徒弟有一个是安贞医院的中医科主任,人家已经是中医科的主任了,还给国外的总统做过两年的推拿保健,有一定的基础再来拜师,所以他再提高比较容易。我认为现在这种传承比较好,过去是不允许传外人的,但我的徒弟他们条件都很优秀。
现在我的孙子也开始学习,我希望他能把家学继承下来,跟我这些徒弟们一起提高。如果总没有提高,那中医就完蛋了,总不提高等于倒退。这些功夫有了传承,就跟完成了使命似的,心里踏实了。
中医骨科的未来
就我个人观点来看,现在的中医骨科很难发展。一个是利益,再一个就是这么多年来,西医给大家洗脑,都认为骨折了以后必须手术,必须打个钢板拧个钉子。慢慢的,人们都认为是这样了,但这背后主要的因素,我认为还是利益。为什么呢?一个手术得三四万元,要是咱们中医骨伤科治疗,敷敷药打上夹板,就是咬着牙要上五千元了不得了。
但是现在的患者觉得你就给我捋这么一下,打上个夹板要五千块钱不值,反倒认可一个手术几万块钱。所以说现在年轻的骨伤科同行,都靠着搞推拿针灸凑合着吃饭了。

对中医未来的看法
中医的未来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发展下去,真是像日本人说的,十年以后你们再学中医得上日本学了,因为这是我们国家的现实状况。原因一还是利益,谁都得养家糊口,你不能清高地喝西北风来传承,这不可能。我刚才说,我们治病咬着牙要五千块钱,这都不现实,要五百就不错了,但五百跟五万是什么比例?我能说徒弟们别挣这五万,都去挣这五百吗?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脱离现实。
第二个原因就是中医最大的问题——中药。中药原来是野生的,现在都搞人工养殖,养殖还不算,还要提高产量,用化肥农药。医生再高明开出来处方,用的药质量不好你也看不好病。
中医还有第三个问题,现在只要大伙稍微一认可中医,骗子就全出来了!都打着中医的旗号骗人,自个儿瞎说,什么自己是八代祖传的什么,没法治的病都能够治好,实际上绝大部分是骗子。
可能我就是瞎担心,实际上中医在咱们国家扎根很深,因为几千年了,要说真的想把中医灭了,那是不可能的,用个词叫“根深蒂固”,只要有适当的空气和水分,它还能茁壮成长!
中西医—配合
中医有它的长处,不是像某些人说中医是伪科学,那是偏见,是拿着科学的大棒乱挥舞。
我一直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中医,但我对西医很尊重,要是没有抗生素,中国很多地方的很多人都会丧命。西医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但西医也有达不到的地方,中医可以弥补,我愿意用一个词叫“中西医配合”。
我的个人看法,中西医接合不了。两个文化体系,文化底蕴不一样,对于疾病的看法,治疗的手段都是不一样的。西医用词:杀菌、消毒……就是你对我不好,对人类不好,就得消灭你,杀死你。但中医讲究和谐,就像之前讲的“扶正驱邪”,人的正气足了,自然百毒不侵,不管什么病毒都进不来,就是你病毒生活你的,我们人生活我们的。所以是从心底讲,我还是更赞成我们中国的这种做法。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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