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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4:奥丁之渊

第二幕:学生会主席

此刻那架黑色的直升机正从舞王所在的彩车上方飞掠而过,教官吊着绳索从天而降,扑击的动作就像巨鹰猎食。 短短的几秒钟教官就判明了当前的局面,能够让整个街区彻底断电,舞王显然是有同伙的,而且很有组织。 载着舞王的彩车在执行部重兵囤聚的街区出现,这可以视作猎物对猎手的挑衅,舞王知道执行部要捕猎他,但舞王不再乎。 里约热内卢是世界上最浪漫多情的城市之一,也是治安最混乱的城市之一,大面积的贫民窟和现代化的都市相邻,高级餐馆门口徘徊着小偷和劫匪,毒品消耗量顶得上几个纽约,黑帮剿之不尽。

一个身负龙血的疯子,在这个城市里完全可能得到某些黑帮的崇拜,成为恶人们的暴力教主。他们之前把舞王当作独来独往的暴徒,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这种情况不是临时专员能够应付的,必须他这种资深者出场。

他没有拔枪而是拔出了后腰的刺剑,执行部中擅长冷兵器的都是精英,而教官恰恰是其中之一。看舞王那身肥膘,加强版的弗里嘉子弹也未必能贯穿,还是冷兵器更可靠一些。 必须一击制敌,否则任这个暴虐的疯子行动,不知道多少人会遭殃!

教官和舞王擦肩而过,体形巨大的胖子仍在翩翩起舞,教官却惊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那一瞬间太快了,他看不清楚更想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刺中了舞王,却被一股暴力夺走了手中的武器。

毕竟是执行部的资深者,意外情况下教官只迟疑了不到半秒钟,落地时已经拔出了大口径的“眼镜蛇”左轮枪,转身把六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

弗里嘉子弹撕裂了舞衣,肥膘如奶油那样从裂缝中溢了出来,白得晃眼,油腻程度能让人把过去一年吃的高油脂食物都吐出来。

单论体重的话狂欢王的头衔非此人莫属,他的体重何止130公斤,少说也有200公斤!他的舞衣是用某种高强度含碳纤维的材料制作的,就跟女人的塑形内衣一样,把大量的脂肪紧紧地裹了起来。真不敢相信带着这种体重他还跳得出那么癫狂的舞步。

弗里嘉子弹对他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油脂层完全吸收了子弹的动能,丝毫不见血,能够麻翻一头大象的麻醉剂也被他的脂肪层吸收了。

那柄剑刃长度超过75厘米的刺剑也被脂肪层咬住了,滑稽地插在他颈部的肥肉上。

舞王冷冷地看了教官一眼,那是居高临下、君王般的怒目,眼瞳里是熔岩般的赤金色!龙血正在他的身体里沸腾,极大地提升着他的体能和精神控制力,面对那双眼睛,连教官心中也生出了“逃”的念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舞王用肥大的右手拔出那柄刺剑,像丢稻草那么随手丢出,贯穿了教官的肩膀,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下。接着他从彩车上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教官。

被那堆沉重的肉碾压,不死也是全身性的骨折,教官毕竟是执行部的资深者,A级精英,强忍剧痛,伸手握住剑柄将剑掰断。在舞王,或者说超级肥男落地之前翻滚出去,只留下一截带血的剑身,深深地插入地面。

肥男的舞衣全部撕裂了,黑暗中那身白肉荡漾着水波般的纹路。可他的脚步却轻灵得像是踩在水面上,他缓缓逼近教官,细小的眼睛里燃烧着黄金火焰,表情如一位君王那样高傲。 执行部的其他资深者都被人群挡住了,而受伤的教官单独面对舞王,绝对是被碾压的下场。冈萨雷斯急得跳脚,维多利亚已经展开行动。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被人群阻碍,他们的观察哨距离舞王最近,只有他们能救教官。格洛克轰鸣,维多利亚在几秒内把所有的子弹都打了出去,言灵“神速”叠加精准射击,枪枪命中舞王的后脑。

他的脂肪层似乎有着不亚于凯夫拉防弹衣的效果,教官近身射击都没有效果,维多利亚远在几十米之外,子弹威力肯定不够,但你总不能脑袋顶上也堆满脂肪吧?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舞王的头皮上渐起,子弹打上去竟然是金属轰鸣般的巨响。

“骨骼强化!”冈萨雷斯惊呼。

舞王的血统比执行部想象地还要可怕,龙血已经令他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异变,混乱的激素分泌令他长出了那层能够抵挡子弹的脂肪,同时也把他的肌肉强化到匪疑所思的地步,甚至将他的骨骼提升到接近高强度合金的硬度。

到了这个程度,他很可能已经拥有了龙类的超高速细胞分裂的能力,不管受什么伤都能迅速复原,而下一步,他的尾椎会继续生长,进化出尾巴般的机构来,甚至长出龙翼! 但那么一坨肉长出翅膀来真的好么?那不是一块会飞的猪排么?

舞王缓缓地转过身来,黄金瞳中闪过炽热的怒火,那种怒火造成的威压仿佛实质,压得冈萨雷斯喘不过气来。 “回来!”冈萨雷斯伸手想把维多利亚拉回烟囱后来。

但维多利亚不躲,她脱下标配的黑风衣,放手让风把它带走。风恰好是从维多利亚这边吹向舞王,舞王如愤怒的公牛般对着那件风衣发动了攻击,将它撕得粉碎。清扫了这个障碍之后,他发现了屋顶上的维多利亚。

风衣下维多利亚穿着白色的紧身皮衣,曲线毕露,她昂首挺胸,面无惧色,当着舞王的面拔出了硝烟弥漫的弹匣,再把新的弹匣塞进去。

她不是不怕,但她是堂堂的女伯爵,面对一个疯子露出惧色,跟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不符。况且她的本意就是吸引舞王的注意力,看清楚了!攻击你的是一个女孩!你喜欢的那种、漂亮性感的女孩!有种你就过来!

她把自己当作了诱饵,唯有这样才能给教官一线生机。

冈萨雷斯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必须稳定下来才能给自己的枪上膛,可他的每根肌肉都在痉挛,每根骨头都在咔咔作响,连枪柄都握不住。

真可笑啊真可笑,这不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么冈萨雷斯?有胆量的话就该从烟囱背后走出去,挡在维多利亚前面啊!趁着学生会主席不在场,你才有这样的机会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这时候怂了,一辈子也别想打动那个骄傲的女伯爵……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原来人在内心深处是那么畏惧死亡的,平日里想几千遍你可以为那个女孩去死,真到能为她死,你却连步子都迈不动。

“快走!快走!快走!”维多利亚低声说,语气急促。

舞王正高速地接近他们,他直线前进,在不可思议的巨力下,前方挡路的人们如海水那样分开,这场面既诡异又搞笑,一个肉山般的男人仿佛踏波而行,轻盈灵动。

没有人能阻止他扑向维多利亚,他就像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坦克,一切障碍物都可以碾过去。

此时此刻,维多利亚能够凭借的地理优势就只有他们脚下的这座建筑了。建筑名为圣多明戈旅馆,是老牌的豪华酒店,早在葡萄牙人殖民巴西的时代就有这座建筑了,坚固的大理石墙壁,楼高四层。以舞王的身躯,无论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都不容易上来。

维多利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叫冈萨雷斯走,诱饵只要一个就够了,舞王没有看到冈萨雷斯,冈萨雷斯现在走还来得及。

舞王冲到了圣多明戈旅馆楼下,并未急于去寻找酒店的入口,而是轻盈的跃起,抓住了二楼露台的铁栏杆!这个体型接近马熊、河马、大懒兽的大白胖子竟然像猿猴那样贴在大理石外墙上,抓着一层层栏杆往上爬。

(作者注:大懒兽,一种已经灭绝的古代动物,曾经生活在中美洲和南美洲,进化史上最大的地懒。身高可达到6米,体重超过5吨,比亚洲象还巨大,还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

他的动作是那么轻巧,但他抓过的铁栏杆全部变形,他踩过的大理石砖纷纷碎裂,可以想见它用于攀爬的力量是何等惊人。

维多利亚忽略了一件事,马熊、河马、大懒兽这类动物也只是外表看起来笨拙,其实行动起来不亚于那些身形矫健的动物。超标的脂肪对于舞王来说并非负担,因为他肌肉力量更加惊人!高度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障碍!

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舞王已经晃动着浑身的白肉,如同一轮圆月那样升起在她的面前。那张肥肉堆叠的脸上毫无表情,黄金瞳深陷在肉缝里几乎看不见,可即便这样,维多利亚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那是雄兽的狂喜!

维多利亚握着两只填满子弹的格洛克,可她连枪口都抬不起来,在舞王面前,她觉得自己是被贯穿在羽箭上的鸟儿,无从挣扎,只能垂死呻吟。

枪声震耳欲聋,执行部的资深者们来不及救援,只能远距离火力支援。但那根本就是徒劳的,弹头在舞王肥厚的背肉上

打出了一个个涟漪,彷佛掉进了黑洞。舞王从天而降,张开怀抱,无疑是想把女伯爵狠狠地拥入怀中。

被几百公斤肥肉裹住是什么感觉?也许是肥腻也许是窒息。可被几百公斤能抵挡子弹的肥肉裹住是什么感觉?只能是全身粉碎性骨折,碎骨片和肌肉内脏被他像捏橡皮泥似的捏在一起!

维多利亚听见了清晰的骨裂声,原来一个人的全身骨骼碎裂是这样的声音啊,就像一张挺括的打印纸被人粗暴地揉成了纸团……鲜血溅了她满脸,粘稠地下流。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快走……快走……”冈萨雷斯的声音把失魂落魄的维多利亚唤醒。

被舞王抱住的并非维多利亚而是冈萨雷斯。最后一刻,这个小个子的西班牙男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像是一颗炮弹那样撞在舞王的胸口,代替维多利亚承受了那致命的拥抱。

维多利亚呆呆地看着冈萨雷斯,已经不成人形的冈萨雷斯。冈萨雷斯也回头看她,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可眼神还是清亮的,他说:“快走……快走……05188.com”每说一个字,就有粘稠的血块从他的嘴里滑出。

愤怒和世袭的自尊心帮维多利亚克服了恐惧,两柄格洛克顶在舞王的胸口,维多利亚吼叫着扣动扳机,子弹撕裂的白色脂肪,枪火把周围一片烧得漆黑。

舞王也怒吼起来,这是今晚他第一次受到让他觉得疼痛的的伤害。他松开了怀中的冈萨雷斯,跌跌撞撞地后退。维多利亚趁势夺回了冈萨雷斯,闪电般的后退。

但她没退几步就失去了平衡,抱着冈萨雷斯摔倒。其实不摔倒她也逃不掉,她心里很清楚,舞王的血统优势是压倒性的,即便是在这倾斜的屋顶上奔跑,他的速度也远胜于体态轻盈的维多利亚。

何况维多利亚还抱着冈萨雷斯,抛弃冈萨雷斯的话她还有一线生机吧?反正是个救不回来的人了……可此时此刻她怎么能抛弃冈萨斯?

“所有人支援三号观察哨!所有人支援三号观察哨!”资深专员们的声音在耳机中回荡,几十个人正拼尽一切力量穿越人群靠近维多利亚和冈萨雷斯。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想要爬上圣多明戈旅馆屋顶还得穿越人山人海,而舞王则只剩几步了。他一步步地接近维多利亚,每一步都踏碎瓦片。刚才他的眼神还是雄兽接近雌性的欣喜,此刻已经转化为受伤雄兽的幕虐。

维多利亚低下头,抚摸冈萨斯的脸,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这个西班牙来的小个子男孩:“没想至还蛮帅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带着徽笑,仿佛一丛怒放的苹果花。连舞王也在这无暇的面容前迟疑了一瞬,这时耳机里传来了陌生的男声:“所有人退后,由我接管战场!"

“学生会主席?”垂死的冈萨雷斯睁开了眼睛。

“学生会主席……”维多利亚死死地按住蓝牙耳机,要听清那个男人发出的每个音节。

“学生会主席在哪里?”执行部的资深者们不约而同的大吼。 眼泪划过了维多利亚的面庞……最后一刻,学生会主席终于抵达了战场!那个号称即使对上龙王级目标也能锁定胜利的男人,终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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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飒爽登场

引攀声如同暴雷,黑色的摩托车高速逼近圣多明戈馆。 人山人海,执行部的资深者们死死地陷在其中,但学生会主席完全不受阻碍,因为他的摩托车是跑在屋顶上的。

他在有几个世纪历史的屋顶之间跳跃,留下曲曲折折的白色尾气。巨大的裂缝跟着他的车轮前进,要是现场有考古学家是清醒的,非得心痛的捶脚顿足。舞王豁然转身,这连子弹都毫无畏惧的怪物似乎察觉到某种巨大的危机正在逼近,虽然他不可能知道学生会主席是谁。

摩托车越过两座建筑之间大约七八米的间隙,落在了圣多明戈旅馆的屋顶。舞王本能地摆出了警戒的姿态,双臂交叉在胸前,肌肉绷紧,层层叠叠的脂肪隆起。

此时此刻,维多利亚、冈萨雷斯、执行部的资深者们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了,舞王的黄金瞳中,只映出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和摩托车上披着黑丝风衣的男人!双方距离还剩下不到10米,骑手突然腾起空中,无人控制的摩托车继续轰鸣着冲向舞王。

他竟然把摩托车用作了武器!从执行部的资深者到第一次出任务的学员,所有人都在心里为学生会主席的随机应变喝彩,手边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这才是真正的战略高手。

手枪弹头,就算是加重型弹头也只有十几克重,而学生会主席骑来的那辆杜卡迪PikesPeak摩托车应该有上百公斤,这样一个高速运动的物体,动能是弹头的几千倍!舞王再皮厚总还是血肉之躯,他敢跟钢铁对撞么?

但舞王纹丝不动,摩托车撞上来的瞬间,他一个虎扑,抓住摩托车,把它举过头顶。巨大的自身重力,惊人的肌肉力量加上极其准确的时机判断,让他轻而易举地“擒住”了摩托车。 这时候学生会主席还在空中没有落地,但他已经抽出了银色的沙漠之鹰。双手沙漠之鹰都是三发点射,六颗子弹的弹道几乎是平行的,全部命中摩托车的油箱!

爆炸声震耳欲聋,摩托车在舞王的手中分崩离析,油箱几乎是满的,燃油一边倾斜而下一边燃烧,火雨笼罩了那肥白的巨大身躯。

所有人都看呆了。学生会主席竟然早已预料到舞王能够空手止住那辆杜卡迪,他放出杜卡迪,根本不是要以它为一件动能武器,而是要把那缸油送到舞王手里去!

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在人们来得及喝彩之前,学生会主席已经拔出了双手刀。他一落地就向着那熊熊燃烧的舞王发动了冲锋,反手握刀,双刀藏在风衣的衣摆里。

他围绕舞王高速地闪动,双刀在舞王的身体上一触即走,每一刀

去,舞王的皮肤鱿裂开一道小口子,可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白花花的脂肪。脂肪也燃烧起来,舞王身上的火势越来越猛。但他的凶性不减反增,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身边闪动的影子。他的手臂看起来肥蠢甚至有些可爱,但若是被那双手臂扫到,正常人甚至是体质较差的混血种都有脊椎折断的风险。

但他连学生会主席的衣摆都碰不到。学生会主席的速度太快了,战术也极其精准,他划出的每一刀都只留下细小的伤口,刀和人的轨迹都行云流水全无滞涩,绝不贪图一刀制胜,也就不会给舞王抓住自己的机会。

舞王越来越狂躁,扑击的动作也越发凶猛,但这样只是把更多的空档留给学生会主席,任凭他一刀接着一刀得剥夺自己的体能。对于舞王这样的厚皮怪物,细微伤口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但更多伤口累积起来呢?

伤口中流出的白色脂肪已经变成了红色,舞王开始失血了。 “所有人远离圣多明戈旅馆!所有人远离圣经多明戈旅馆!你们过去没用!”执行部的资深者们对着蓝牙耳机下令。

附近观察哨的学员试图跳上圣多明戈旅馆的屋顶,抢救重伤的冈萨雷斯,资深者们是要喝止他们。学员们太高估自己了,连执行部的资深者们都没有试图上到屋顶去和学生会主席并肩战斗,因为这样很可能会反过来拖累学生会主席。 究及混血种之间的战斗,人数优势往往没用,再多的人冲上去,如果没有学生会主席的高速和奇诡的运动方式,都是一照面被舞王抓住丢下楼而已,甚至成为舞王用来要挟学生会主席的人质。

舞王忽然转过身,拼着让学生会主席的双刀在自己的身后连斩,扑向了维多利亚。

他并不是低智商的凶兽,没有别的人质,他就用维多利亚! 学生会主席自身是没有弱点的,但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是他的弱点,这两个低年级学员不幸地身处在究极混血种的们的

作战圈内。维多利亚刚刚努力把重伤的冈萨雷斯藏在了烟囱后,自己还没来得及藏起来。

远处观战的资深者们都傻了,这种情况之下,拼着把自己暴露在舞王的攻击范围内去救维多利亚,显然是不值得的,但谁又能下令学生会主席放弃弱者呢?即使这是在战场上。 维多利亚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个鹰一样的身影浮现在舞王的头顶,那是学生会主席,他踏着舞王的后背起跳,抢先不到半秒种落在维多利亚面前。

男士香水特有的松柏木味笼罩了维多利亚,她有种腾云驾雾般的失重感。学生会主席把她横抱了起来,高速地前冲。但他的速度终究是被维多利亚拖慢了,舞王斗牛似的撞在他的背心,他离地飞起,狠狠地撞在前面的烟囱上。

维多利亚吐出一口鲜血,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这还是学生会主席用身体为她挡下了大部分冲击力的结果,她真是懊恼,懊恼自己拖累了学生会主席,但也有些欣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竟然是在这种传奇人物的怀里。

她睁开眼睛想近距离看看学生会主席,却只看到了那对傲人的金色瞳孔,学生会主席吐出了威严的词句,仿佛神谕般笼翠了她。

“不要死。”

维多利亚本以为学生会主席要动用什么高阶言灵,可他竟然是让自己不要死……她只是重伤而已,并没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但这句话好像真的产生了某种效果,不知从哪里来的暖流在维多利亚的身体里流淌,血流加快疼痛降低,维多利亚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身体里的细胞在快速分裂、修复伤口的声音。

学生会主席缓缓起身,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双刀了,双刀插在舞王的两肩肩胛下方。从舞王头顶越过的瞬间,他用脚把刀踹了进去,这次双刀终于贯穿脂肪层,擂入了舞王的肌腱。 舞王奋力地扭动着,想要摆脱插入肩胛的异物。疼痛对他来说倒不是大事,可他关键的肌肉被那两柄刀锁死了,双臂无力地下垂,浑身力量都使不出来。但他实在是太胖了,属于那种连自己肚脐都摸不到的身材,又怎么能摸到背后的刀柄呢?

学生会主席低沉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之后,缓缓地逼了上去,他每进一步,舞王就退一步。轮到这个庞琴大物战栗了,在舞王眼里,那个黑衣飞扬的瘦长身影被放大了无数倍,带着巨大的威严笼罩了他。这个野兽般凶残的猎食者终于意识到,这次自己才是猎物!

他忽然转过身,不顾一切地狂奔出去,两条肥大但无力的胳膊在身体两侧甩动。

“照顾好他。”学生会主席说完这句话,如影随形地跟上了舞王,手中银光闪动,他再次动用了那对银色的沙漠之鹰。 维多利亚呆呆地看着那两个追逐着远去的背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松柏木的香气……她忽然听见旁边的烟囱后传来了低低的呻吟声,那是冈萨雷斯发出的,不久之前他还处在濒死的状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现在竟然能够发出声音了。 维多利亚冲过去摸他的脉搏,惊讶地发现冈萨雷斯的心跳正在恢复,像是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生命力注入了他的身体,把这具濒临破碎的躯体暂时补好,以这样的状态,冈萨雷斯应该是可以撑到救援的到来了。

原来那句”不要死”其实是对冈萨雷斯说的,自己只是连带的受益者……维多利亚抚摸着冈萨雷斯的面庞,想着那个风一般到来的男人,和那居高临下的三个字,像是对这个世界下命令,而世界……就真的服从了他的命令!

这个时候学生会主席和舞王正在里约热内卢的老楼间跳跃,舞王的弹跳力堪称惊人,七八米宽的间隙一跃而过,沿途遇到的一切东西都被他撞碎。学生会主席则是利楼顶的高低变化,紧紧地跟在后面。

几十名专员在街面和空中尾随,街面上的专员们骑着抢来的摩托车,还有一个家伙居然开着一辆送奶车,而空中的专员则是乘坐那架直升飞机。

“他们正接近有轨电车!让电车停运!别管什么办法!我要那列电车停运!”

“前方闹市区,通知警方疏散人群!”

“医疗组!医疗组在哪里?学生会主席应该受了伤!”

“该死!那死胖子还在跑!拼体能的话学生会主席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狙击手!狙击手有开枪的机会么?”

“狙击手报告,没有开枪的机会,他们移动的速度太快,障碍物太多!”

奔逃中的舞王已经无力对周围的人群石家精神控制了,他们穿行的区域又恰好是闹市区,于是从世界各地赶来观赏狂欢节游行的游客们都看见了这神器的一幕,体重几百公斤、给烟熏得漆黑的肉山越过一栋又一栋建筑,身穿黑风衣的男子紧随在后,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一群身穿黑衣的外国人骑着踏板小摩托甚至开着送奶车,大呼小叫地追赶着。

“距离贫民区还有多远?”骑着踏板小摩托飞奔的负责人神情异常地严“两公里……不!1.4公里!根据他们速度,只要五

分钟就会到达贫民区的边界!”直升飞上的专员立刻给出了数据。

负责人的脸色很难看。行动展开之前他们分析过里约热内卢的地理环境,闹市区的人流当然是阻碍,但如果舞王出现在贫民区,那么抓捕行动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里约热内卢有着曛闹奢华的一面,也有贫穷危险的一面,几百万没有房屋的贫民将他们的住所搭建在城市里的山上。那里尽是屋檐相连的铁皮窝棚,很多窝棚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道路狭窄而且错综复杂,简直就是一座迷宫。

一旦舞王到达贫民区那里,就像一只肥大的蛤蟆跳进了湖里,再想尾随他就太难了 。而且如果真的在贫民区激战,很有可能造成大量的无辜者死伤,那里的人口密度太可怕了。

”交给我!”耳机里再度传来学生会主席的声音。

此前他一直和舞王保持距离,不敢过于接近,但随着这句话他陡然加速,凌空跃起,稳稳地落在了舞王的双肩上,沙漠之鹰咆哮起来,一尺长的枪口焰连续吞吐,每一枪都对准舞王颈后的肥肉,每一顺子弹都从同一个位置钻入。 舞王惊恐地咆哮起来。他的颈部正传来惊人的剧痛,沙漠之鹰的大口径子弹重复撕裂伤口,脂肪开始是白色的,然后是粉红色的,最后变成了浓腥的血红色!

“精彩!”看到这一幕,行动负责人忘乎所以地振臂高呼,踏板小摩托几乎失控。

舞王最难缠的地方是那身子弹都钻不透的脂肪层,但一颗子弹打不穿,整整一盒子弹呢?学生会主席用的是实弹,每颗钢芯弹都撞击在前一颗子弹的底部,弹头层叠起来,向着舞王的脊椎骨推进!

一柄由子弹组成的匕首缓慢地推向你的脊椎骨,这是何等恐怖的感觉,连舞王这种凶兽都忍受不了,他在那栋废楼的楼顶上疯狂地摇摆,想要把学生会主席晃下来,但学生会主席死死地扳着他的下额,稳定地继续往伤口里灌入子弹。 “残酷、冷静、高效、沉默……还在学员阶段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等他真正进入执行部,岂不是要统治这个部门了?”负责人轻声叹息。

执行部的资深者们集体停车在距离那座废楼几百米的地方眺望,学生会主席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现在赶过去帮忙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是学院花费了巨额成本培养出来的利剑啊,他真正出鞘的时候是对龙王级的目标。”另一名资深者轻声说。

与资深者们的感慨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神情陶醉的女生。

她们都听过学生会主席的传闻,但很少有人跟他照过面,所以他在新生们的心目中往往是个笼罩在光晕中、遥远的人影,今天她们却能亲眼见到他作战的英姿。

他对待舞王时候的手段强横到令人心惊胆战,保护维利亚时的温柔同样让人印象深刻,如果说人类都是帝制造的,那么这种人一定是作为传奇而被造出来吧?

整整一个弹匣打完,舞王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学生主席一拉枪栓,卸掉空弹匣,同时把一枚深红色弹的子弹插入枪膛。 最后一枪,弹头还是从那个创口进入,毫无阻碍地命中了舞王的脊椎。就在这一刻,弹头爆成一团鲜红色雾气,融入奋椎骨周围的血肉。

舞王停止了挣扎,摇摇晃晃。几秒钟之后,他那沉重躯体仰天倒下,砸在度楼的屋顶发出”砰”的巨响。生会主席同时落地,戒备着接近肥男,俯身下去摸他的脉搏,心跳居然很平缓,被枪击被火烧被刀砍之后,这怪物的生命力并未明显下降。

他之所以说倒下,只是因为最后那颗强效麻醉的弗里嘉子弹。

学生会主席长长出了口气,向着远处围观察的同伴们比出战术手势,意思是“行动完成”。

这一刻夜风撑起他的风衣和额发,他提着银色的沙漠之鹰独立风中,瘦长的身子看上去就像一支裹着黑色战旗的黑矛。 ”师兄是最棒的!”有人情不自禁地高喊。

”师兄是最棒的!”所有女孩都兴奋地尖叫起来。

资深者们相互看看,神色有些馗尬,这架势更像是明星见面会的会场。执行部自从建立之日起就是学院最骄傲的部门,令夜却在尚未毕业的学生会主席面前下了半旗,在这些女生心中,他们都是学生会主席的跟班吧?

就在欢呼声仿佛潮涌的时候,学生会主席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非常难看……倒不是舞王又站起来了,而是脚下的楼板传来了明显的破裂声……

“我靠!没有一次能帅到最后……”学生会主席嘟囔。

浓烟腾起,舞王和学生会主席从五层楼的楼顶砸穿层层楼板,坠入废墟。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几秒钟后,没等资深者们下令,全体学员都扑向了那座楼的废墟。满地狼藉,数以吨计的碎砖和腐朽的木质骨架堆在一楼的地面,一呼吸就仿佛被灰尘堵塞了鼻腔。

这座楼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已经到了不堪使用的地步,里面的住户早已搬走,正等待拆除。它那脆弱的结构没能承受住肥男最后的狂暴,终于倒塌。

半栋楼都倒了下来,残留在一层大厅里的废弃家具也都被砸得粉碎,看起来找到幸存者的几率几乎是零。

“天呐……”资深者们面面相觑。难道这样就失去了学院精心培养准备对付龙王级目标的利刃?这回去可怎么交代? 学员们还没放弃希望净用手电筒照在废墟中摸索。 “舞王!是舞王!”一名男生高喊。

他们首先发现的是废墟里一条白胖的腿,搬开一块朽房粱后,舞王那巨大的身躯静静地躺在灰堆里,像是一块肥白的大饼平摊在地面上。

坚韧的脂肪层被擦得伤痕累累,可即便这样舞王的呼吸和心跳仍旧平稳,龙血把他的身体强化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主席……主席被舞王压在下面了!”

舞王的身下露出黑色风衣的一角,从高空坠落,被几百公斤的胖子压在身下……死亡方式惨不忍睹,更别说配气位英雄的身份。

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女学员们猛地掩面,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路明非主席……路明非主席!”在场的学员中就有学生会的新会员,他们围成一圈,手拉着手,神情悲枪,意识地说出了主席的名字。

在他们眼里,这个曾经跟龙王对阵的男人是不会死的啊,便如屠龙的圣乔治那样,闪烁着永恒的光芒。

这时肥男身下传出了虚弱但镇静的声音:“我想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片刻的震惊和沉默之后厂悲戚的人群中爆出了巨大的欢呼声。男男女女相互拥抱,连执行部的资深者们也被卷了进来,大家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几百公斤的肥肉下方,路明非虚弱地叹口气。

能活下来跟最近一年来的强化训练有关,也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在下坠过程中他紧贴着舞王,用这个胖子屏蔽了大部分撞击,而落地的时候,舞王砸在一座壁炉上,没有完全砸塌,路明非在壁炉角落的空隙里,没被舞王砸成全身粉碎性骨折,只是头很晕,想来脑荡之类的是免不了了。

通过舞王那臭烘烘的胳胶窝他能看见师妹们相拥流泪、哭得梨花带雨,心说你们这些小娘们好歹也长长心啊!

没死归没死,能帮忙叫救护车么?叫起重机来把这个死胖子从我身上吊走可以么?哎哟哟我的老腰欸都快断了,我都三年级了,可不像你们都是年轻人。

|3|.CC1000次列车

一周之后,芝加哥。

芝加哥联合车站里,人流熙熙攘攘。这座火车站兴建于1925年,是座典型的罗马式建筑,有着雄伟的石柱、闪亮的大理石地面和弧形的官顶,与其说是火车站,倒更像是座气势恢宏的博物馆。

更难得的是落成近百年后,它仍在作为火车站发挥作用,是芝加哥附近所有火车线路的枢纽。

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坐在木质长椅上,慢慢地嚼着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喝着一杯冰镇的薄荷茶,膝盖上放着一只银色的文件箱。

粗看的话他就是个普通的候车旅客,但来往的旅客中总有几个识货的,会多看他几眼,心中暗暗赞叹。因为他那身看上去不带任何LOGO的行头委实是太讲究了,定制西装、手工上色的皮鞋、看起来随意却显然是名师打理的头发,全身上下最普通的倒是那件Burberry的黑色风衣了,可也是最贵的泊松系列,几千英镑的货色扮说它普通,只是因为它可以在店里买到,而年轻人身上的其他东西,多半是买不到的。 这种人居然会孤零零地坐在这里等火车?这种人的时问何等金贵?这么浪费真的没问题么?

路明非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继续埋头吃他的三明治。荒废时间什么的,对他从来都不是问题,他当年光是在楼顶天台上发呆就荒废了多少时间?

按照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话说,路明非啊路明非,就你荒废的那些时间,红军长征都走到苏联去了。

他是在等CCI000次列车,等这班车他就更有荒废时问的心理准备了,下班车是下午3:00发车,距离此刻还有一个半小时。从既往历史来看他跟这班特别快车从来不对盘,不知道为什么,逢着他搭车CCI000次就出问题,所以就算让他等到傍晚他也是没意见的。

三明治没吃完,候车大厅里忽然响起了惊叹声,所有旅客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某个门前铺着红毯、但从不见开放的检票口忽然开T门,门里走出一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检票员。 检票员出现在火车站里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那名检票员太特别了,那身墨绿色制级是上等的山羊纸材质,袖口和裤线用金丝绣花,金质链子拴着的怀表揣在马甲的小口袋里,脚前悬挂一枚繁复而古朴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枯半荣的巨树。

他的出现把人们带回了百年前,这座车站刚刚落成的时候,那时候火车还是最土等的出行方式,候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仆从站在长椅背后,脚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牛皮箱子。那时候的检票员就是这样的装束,谦恭和煦,却又神采奕奕, 恰如今日顶级五星酒店门前的门童,接过您的票“咔”地剪出一个缺口,抵还的时候微笑着说“某某先生或者女士,祝您一路上都有好心情“。可不像如今,负资检票的都是低收入的大妈,肥墩墩地坐在那里,甚至像得站起来。 检票员带着谦恭的微笑,穿越大厅来到路明非面前,微徽鞠躬:“是路明非先生吧?请问我能看看您的车票么?”

路明非愣了几秒钟,觉得怪别扭的。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有的眼神羡慕有的眼神妒忌。

学院什么时候有这服务了?想当初他都是苦逼兮兮地睡长椅,等到深更半夜火车才来,检票员拿手电在他脸上晃晃,淡淡地说一声?“车票”。

想当初他在这里候车,所以认识了芬格尔,想当初他跟楚子航在这里候车,夏弥从天上掉下来…… 他把三明治叼在嘴里,在西装内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车票来。检票员看了眼车票,挥舞银色的剪刀,漂亮地一剪后还给路明非:“欢迎搭乘CC1000次特别快车,列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请问您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去贵宾室休息?”

哇嚓嘞!CC1000次特别快车,您这是改过自新了么?不仅不误点,还能提前发车?说起来世界各国的火车都没有提前发车一说吧?火车就得走铁轨,难道说我提前发车,前面走的火车您让着点儿让着点儿?

“这……真能提前发车?“路明非眨巴着眼睛。

“当然没问题,这点特权卡塞尔学院还是有的。”检票员神情淡定地摸出手机拨打电话,“调整一下时刻表。次列车10分钟后发车,请前面的火车把铁轨给学生会主席让出来。” 来……来真的啊? 路明非傻了,心里说大神如此高能!请收下我的膝盖!可他如今是学生会主席了,衣冠楚楚的一号人物,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表情丰富,只能僵着脸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列车员进入那个神秘的检票口。 穿越古老的红砖通道,他们抵达了专供CC1000次特别快车使用的远端月台。月台古朴典雅,可停在月乡前的列车先进至极,造型如同一颗子弹和它拖曳出的痕迹,银色的世界树花纹从车头往后面的三节车厢延伸。

这列看起来强劲有力的列车居然只挂了三节车厢。检票员看出了路明非的惊讶。笑笑说:“今天可以提早发车,因为是您的专列,除了您一个人坐的贵宾车厢,此外两节车厢里都是物资。

“专列啊?”路明非再度受宠若惊,“我不一直都是S级么?以前可没坐过专列。

“不瞒您说,以前您虽然是S级,但学院并未严格要求我们按照S级的待遇接送您。有时候铁路繁忙,调度起来不方便,委实是有点怠慢了。”检票员歉意地说,“但几个月前,学院正式照会我们,要求必须给您S级的待遇,以前的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听说这话心里反而有点失落,可嘴里说的却是:“调度起来不方便的话我等等也无所谓,占用其他列车的通路不好吧?”

“您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时间宝贵,调度方面的事情,我们会协调的。”检票员一直把路明非送入贵宾车厢。

车厢路明非倒是认识,第一次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他和古德里安教授一起坐过这节车厢,车厢里悬挂着那幅“黑王之死”的油画,如今看来也是一样的震撼。

只不过空荡荡的车厢,巨大的沙发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得笔直,感觉有点无聊。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走去,越来越快。 “专列啊?”路明非再度受宠若惊,“我不一直都是S级么?以前可没坐过专列。

“不瞒您说,以前您虽然是S级,但学院并未严格要求我们按照S级的待遇接送您。有时候铁路繁忙,调度起来不方便,委实是有点怠慢了。”检票员歉意地说,“但几个月前,学院

正式照会我们,要求必须给您S级的待遇,以前的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听说这话心里反而有点失落,可嘴里说的却是:“调度起来不方便的话我等等也无所谓,占用其他列车的通路不好吧?”

“您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时间宝贵,调度方面的事情,我们会协调的。”检票员一直把路明非送入贵宾车厢。

车厢路明非倒是认识,第一次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他和古德里安教授一起坐过这节车厢,车厢里悬挂着那幅“黑王之死”的油画,如今看来也是一样的震撼。

只不过空荡荡的车厢,巨大的沙发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得笔直,感觉有点无聊。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走去,越来越快。

“路明非先生,我是本次快车的列车长,列车已经启动,我们将在23分钟内抵达学院车站。如果有任何需求请告诉我们。”扩音器里传来低沉的男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声息了,大概是不愿打搅贵宾的休息。

CC1000次快车其实只有一小一截路和普通列车并三轨,很快它就从一条岔路脱离了芝加哥铁道公司的铁路网,一头扎进了浓密的巨红杉林。

伊利诺伊州北部的红杉林。把五大湖区抱在其中,生长着树龄在一千年至几千年的巨型红杉,遮天蔽日,即使在阳光最

炽烈的白天,这片森林里也是很阴暗的,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流泻下来。

秘党称这片森林为”维达树海”,意思是它是巨木组成的大海,“维达”则是北欧神话中的森林之神。

路明非望着窗外发呆,周围晦暗,千万棵大树的处枝包裹着CC1000次列车。列车仿佛一头暴力的狂龙,要从巨木组成的海洋中冲出一条路来。 这种感觉很像穿越隧道,时间的隧道,空间的隧道让人没来由地思绪很多。

他是半年前接任学生会主席的,因为恺撒毕业了。

恺撒高他两级,从日本回来后没多久就毕业了,按照加图索家的安排,他被派往执行部驻意大利的机构担任专员。 主席毕业,学生会自然要举办盛大的送别酒会,酒会进行到一半,恺撒忽然抓着麦克风登台,表示在他即将离开学生会之际,有一个非常出色的人要推荐给大家,相信他能够接替自己的工作,把学生会带往新的高度。

那时路明非还全无”上位”的自觉,跟其他人一样叼着根卷了西班牙火腿片的面包棍站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这位候选人,按照恺撒自己的说法:“毫无疑问是我和楚子航之后最优秀的人,在他初入学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为学

生会争取到他,不能放任狮心会抢走他,他在哪边,哪边就会加分。我跟他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他的表现总是令我欣喜;在品位和修养方面他也在逐步提升,譬如他现在已经开始对西班牙火腿感兴趣了……”

路明非仍旧嚼着那根卷了火腿片的面包棍,开始心说何方妖孽?竟然能被老大夸成一朵花?

接下来恺撒又说:“如果只是我认可他的优秀,想必不能说服所有人,可校长也很看重他,S级的评价,在学院的历史上屈指可数!”

路明非心里咯瞪一声,因为这间学院中以学生身份获得S级评价的,三四十年来好像就他一个。

“那么就请用掌声欢迎这间学院的明星、Ricardo M.Lu上台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恺撤遥遥地向他伸出手来。

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来,把他叼若面包棍傻粉眼的样子照得纤毫毕现……真扯淡啊,忽然就成了焦点人物。

高中时候他满腔骚情无处发泄,很想成为大家眼里的焦点。 当时学校的春节晚会上总有楚子航的萨克斯独奏环节,路明非羡慕极了,看着聚光灯中楚子航的侧影,心说那要是我多好,穿着那么酷的表演服,肩膀上还有金色的流苏……

可惜他毫无“才艺”这东西可言,登台的机会当然轮不到他,有一年好不容易混进了学生会想在集体舞环节当个群众演员,结果临上场还被老师换掉了,因为别人都穿了皮鞋来,唯独他糊里糊涂地穿着运动鞋就去了,不过那时候他也没有皮鞋。最后他只能呆在灯光室里,按照老师的指示拨动开关,让聚光灯依次照在那些登场的同学身上,看他们拉着女孩的手旋转。

可如今……妹的,如今他只想嚼着面包棍,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他和恺撒并肩站在台上,恺撒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镁光灯连闪,记录下新老主席交接的历史性的一刻。

“老大,”路明非苦着脸,“学生会主席这事儿我真的干不来。” “没有人生来就是学生会主席,练练就会了。”恺撒以政治家般的翩翩风度向人群挥手。

“为什么选我?”

“你还记得我的学生会舞蹈团么?”

“记得啊。”路明非当然记得,恺撒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嘛,几乎选尽新生中颜值最高的女孩,学生会各部门中最闪耀的明珠。

“把她们留给别人委实有点不放心……”

我去!父王你是要把后宫娘娘们都留给儿臣吗?

不过学生会也是有规章的机构,不是加图索家开的,继任者不是恺撒指定就行的,所以合影完了之后恺撤环顾台下说,这样吧,我们就简化投票流程,请同意路明非继任学生会主席的各部部长举手示意。路明非心说老大你这是在玩我对吧?毫无疑问是在玩我对吧?我在学生会是什么?马仔而已,你手下那些部长个个都是我的师兄,我有多怂他们跟你一样清楚,他们能投票通过才见鬼嘞!

“路明非师兄我们爱你!”本届学生会舞蹈团团长率先举手。 “同意路明非师兄成为下届主席!”接下来是敦实坚毅的后勤部部长。

紧跟着是帆船部、滑雪部、登山部、摩托车部 ——— 在恺撤“执政”期间,学生会吞并了学院中的诸多爱好者社团,并将创门改组成学生会的部门 ——— 齐刷刷地举手,场面之踊跃,愈见之一致,令路明非想起他们高中的时候选班长。 老师说某某同学当班长大家都同意么?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手,并对那个倒霉的候选人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混到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混明白了,当班长高考又不加分,还得忙活一大堆事,并非什么好差事。

可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当然是含金量极高的,路明非高票数通过的原因,除了恺撒的鼎力推荐,再就是学生会各部门多半

都更换了新部长,这帮人是听着”校园唯一的S级“的传说长大的……

最后当着学生会全体干部的面,恺撒把有百年历史的深蓝色天鹅绒斗篷披在路明非的肩上,用一届届传来的佩剑击打他的肩部三下。

就这样路明非继承了学生会主席之位,基本相当于子承父业、兄终弟及。

路明非心里也知道,所谓后宫不能放心交给别人什么的,那是恺撤随口瞎扯。恺撒把主席的位置留给他坐,应该是出于友谊,在日本那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暴风雨中结下的友谊。 此外大概就是希望他继承了蕾丝白裙少女团以后就别老惦记着他的未婚妻了……

列车前方出现了光亮,几秒钟后,CC1000次直线快车从层层盛必的巨红杉中驶出,穿越笔直的长桥,行驶在浩荡的大湖上。湖面晶莹,在微风中有着轻微的皱摺,不时有鲜鱼跃出水面。

虽然是片湖,可名字是“妖精海”,出自凯尔特神话中,赠送断钢剑给亚瑟王的湖中妖精。

CC1000次拉响汽笛的同时开始减速,因为看见妖情海,卡寨尔学院站就在望了,那古老的、与世隔绝的校园就位于妖精海对面的半山腰。

敞篷版的布加迪威龙已经等候在月台上了,路明非踏出车厢的第一时间,淡褐色长发、米色风衣的女孩就接过了他手中的公文箱。

“路主席,各部部长已经在等您了。”女孩微笑着说。 伊莎贝尔,二年级生,西班牙裔,炼金机械专业。

学院里有数的美女,今天还特地为接站做了打扮,长发丝绸般光亮,末端打着细碎的小卷儿,腰细腿长还不满足,更穿了带三英寸跟的罗马鞋,风衣下摆扬起的时候,隐约可见白色的蕾丝裙摆。

不愧是蕾丝白裙少女团的新任舵把子……啊不,学生会舞蹈团现任团长。

要搁半年前冒出这种级别的美少女,娇俏地冲他笑,路明非多少会犯点花痴,但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只是点点头说:“辛苦了。”

从恺撒那里传下来的规矩,学生会舞蹈团团长同时兼任主席助理,所以伊莎贝拉相当于他在学生会内部的秘书,那辆布加迪威龙修好后一直都是交由她来驾驶,接站也总是她。这

么安排还有另一重考虑,就是伊莎贝拉行动敏捷,必要时还能充当主席先生的保镖,扑到主席胸前挡刀挡子弹什么的……果然是“一入学生会深似海,从此衰仔是路人”,今时今日这待遇,路明非自己都要啧啧了。用这种如花似玉的妞儿给自已保驾护航,简直他妈的是给野狗穿上黄金甲啊。 半小时后,布加迪威龙驶入中世纪古堡般的校园,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入安珀馆的地下车库。

龙族IV奥丁之渊

第二幕 迷之消失

半小时之后,布加迪威龙驶入中世纪古堡般的校园,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入安珀馆的地下车库。 当年凯撒把安珀馆输给了路明非,学生会总部只得从安珀馆搬了出去,如今自然是荣归旧处。安珀馆的地下车库能容纳十几辆车,眼下停的满满当当,只有距离电梯最近的车位空着。 那是主席停车位,即使路明非暑假出去打零工,那个停车位都要给他空着,这就好比陛下不在后宫里睡觉的时候,大臣们也不能冲进去和娘娘们玩耍一样。 布加迪威龙平稳地滑入车位,路明非还在整理领带,伊莎贝拉已经下车绕到另一侧给他拉开了车门。 几分钟后,安珀馆会议室的红枫大门左右敞开,路明非大踏步进入,略略一顿足,伊莎贝拉的双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衣领上,为他脱下了风衣。他在会议室尽头坐下的同

是,伊莎贝拉已经把公文箱打开,在他的侧面摆好了。 公文箱中两柄银色的弧形短刀,形制接近于日本的小太刀,但装饰确实现代的简洁风。在里约热内卢,路明非就是用这两柄刀连续地重创舞王,最后给了他关键的一击。 这个举动是象征学生会主席的权威,武器摆在旁边,就像随时起身要去战斗。学生会的历史略短于狮心会,但也是百年历史的老社团,最初成立的时候,社团里弥漫着普鲁士军人般的尚武风气。 各部部长都到齐了,在路明非没来得及说话之前,他们整齐地起身鼓掌。 “里约热内卢的战斗真是漂亮。”有人大声说。 看起来里约热内卢的情况在路明非返回之前已经传遍了整个学院,还不知道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那种低年级学生怎么添油加醋。 路明非淡淡地笑着点头,在别人看来他的意思是舞王那种级别的胜利跟我那些龙王级的战绩相比何足道哉?实际上是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好微笑拉倒。 “听说您受了点小伤?已经在校医部为您预约了全身体检,是现在去还是开完会去?”伊莎贝拉关切地问。 “轻微脑震荡而已,用不着。”路明非淡淡地说。心里默默吐槽我擦嘞那个死肥男就差把老子满肚子的便便都给砸出来了。 “以您的血统,我想也是不会有大碍的。”伊莎贝拉由衷地说。 路明非心说那是您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样子,换作一年前你让我给他这么压一下试试看。不过一年前他也没机会被肥男压,那时可轮不到他作为决战专员出

场,那些都是凯撒和楚子航的工作,他充其量也就是 跟冈萨雷斯一样望望风。。 他的变化是从日本回来后开始的,因为很多证据显示,在昂热、恺撒和楚子航忙于应对海萤人工岛的危机时,路明非凭着惊人的意志抵达了风暴的中央“红井”,直面赫尔佐格化身的白王。虽然最后赫尔佐格是坠落在东京湾上,似乎跟路明非并无关联,但独闯龙潭的勇气却是坐实了。昂热坚持将他的评级定在S上的时候,学院内部对他还充满质疑,但眼下教授们觉得他的潜力毋庸置疑,只是需要量身打造一套强化方案。这个方案是地狱式的,配合药物的血统诱导、好像要把全身的肌肉骨骼撕开再重新再重新拼好的体能训练、填鸭式的战斗经验灌输,拿到那份方案的时候路明非的手直哆嗦,心说我我我我要跟我的律师谈一谈??可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坚持下来了。究其原因,大概是如果自己早点拥有些能力,在红井深处就不会那么无助地大哭。真讨厌那样的自己,无助的时候只能求助于小魔鬼,空着自己的双手,什么都做不了。“您从里约热内卢寄回的舞王血清我们已经收到,第一时间转交给了执行部本部,任务报告书也由伊莎贝拉帮您写好了。”后勤部部长说。通常专员们都要亲自去执行部本部交接任务,但学生会主席显然是不用自己跑腿的。 “正式开会之前还有个小事情,在里约热内卢和您见过的新生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写邮件给联络部说很希望得到您的签名。”伊莎贝拉把

两张明信片放在他面前,钢笔也是旋开了笔帽递过来了的,“我觉得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 路明非低头刷刷地签字。明信片上,他自己一身漆黑的西装,双手持银色的沙漠之鹰交叉于胸前,低着头,面目隐藏在黑暗中,只刻意强调枪上的雕花和手腕部的刺青————那个其实是贴上去的。那是他继任学生会主席时发布的纪念明信片,学生会想要强调新任主席的神秘强大,所以搞出了这个电影海报式的设计。他们本来还想加广告语“你怎能不爱这个救世主“,路明非费了好大劲儿才阻止了,说真丢不起这个人。 ”那个维多利亚很漂亮,有芭蕾的底子,要不要吸收过来加入舞蹈团?“伊莎贝拉微笑着问。 ”你决定就好了。“ 会议正式开始,路明非这趟出门半个月,留待他处理的事情很多。虽然其中多半只是点点头的事情,但这个头还是得主席自己点,伊莎贝拉的脑袋显然比他的脑袋好看很多,但伊莎贝拉不能代替他点。 当了主席之后路明非才知道,原来凯撒真的不是整天玩,管好这个学生会简直就像管好一个公司。 卡塞尔学生会和其他美国高校的兄弟会相似,是个规模庞大的组织,毕业的学生譬如凯撒,也仍然算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学生会成员其实是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校内这些部门只是学生会的冰山一角。 学生会名下甚至还有基金会和慈善项目,不过好在这些外廷机构都是委托给校外的管理公司管理的,但他们仍会定期发来报告,几十页的报告,满纸专业术语,好在

不用路主席看,只需要听部长们讲。 会议从下午开到晚上,窗外太阳西沉,夜幕渐黑星辰渐亮。刚刚过了新年不久,今天会议的重头戏是安排新一年的财务,各部为了预算的事情吵得不开交。路明非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吵,觉得全世界的学生会都是一个路子,只不过当年他陪这陈雯雯去学生会吵,是为了给文学社争五百块钱的预算买书,如今这帮部长是想多要50万美元搞帆船横渡五大湖什么的。 伊莎贝拉不愧是王牌秘书,看得出主席对这些破事儿毫无兴趣,就给他冲了一杯咖啡解困。伊莎贝拉冲咖啡很拿手,喝她的咖啡仿佛坐在威尼斯的水边,风从水上来,你望落日发呆。 所以路明非开始发呆,呆呆地看着对面镜子里那个看上去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家伙,如今他已经渐渐熟悉了,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凯撒知道让他当学生会主席是赶鸭子上架,就留了几位元老辅佐他。几个四年级的老部长围着路明非转了几圈,叹口气说真心不如砍掉重练。 改造先从造型开始,学生会主席这个称号从凯撒开始就是个贵族生活、奢侈品味关联在一起的,看上去不能跟老部长区别太大。 西装从伦敦萨维尔街订制了一批,从大戗驳领、格子纹体现力量感的三件套到纯色系体现青春感的单件上衣都来了几套。风衣品牌被锁定为Burberry,因为够英伦才够贵族;皮鞋品牌锁定Corthay,据说刚刚连续拿了三届全世界手工制鞋的大赏??路明非根本没听过这牌子,以他的见闻Salvatore

Ferragam就是最高级的鞋子了,但某位跟凯撒一样出身意大利世家的老部长叹了口气说,那是普通人可以穿的好鞋,但不是学生会主席应该穿的好鞋?? 置装费当然不是问题了,因为学生会有钱。 至于那头乱毛,在学院里是搞不定了,部长们就干脆把他整个人打包发到洛杉矶,那是好莱坞的所在地,顶级化妆师云集,把路明非整成金刚狼都没问题。 武器也是男人的装饰物,枪械选了沙漠之鹰,因为凯撒的存在感太强,给人“不用沙漠之鹰的学生会主席就不是真正的学生会主席”的感觉。那对短弧刀则是日本分部寄给新任主席的贺礼?楚子航倒也表示这样的武器很适合路明非,灵活多变,边打边跑。 真是砍掉重练的感觉啊,完全不像他自己,可是大家都觉得好,大家都觉得路明非师兄好棒,我要是成为了路明非师兄那样的男人就好了??原来只要你“上了年纪”,就能掩饰自己的过去,装得好像你从不曾怯懦和迷离,从娘胎里出来就是响当当的男子汉。 “我们必须赢下明年和芝加哥大学的帆船赛!没有经费购置新的赛艇,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们已经有四艘赛艇了!既有的赛艇维修之后完全可以达到参赛的要求!” 部长们还在吵,路明非偷偷地摸出平板电脑,连上网浏览守夜人讨论区。今晚讨论区很火爆,因为《东瀛斩龙传》更新了。这部号称纪实文学的作品,描述了一群年轻的密党成员远赴日本,卧底牛郎店,和日本历史最悠久的黑[帮]周旋,最后勇

斗寄生龙王的冒险故事,作者署名“炎魔诗人”??这是芬格尔的笔名。 这种走龙傲天流的故事竟然能在学院内部讨论区大行其道,主要还是因为它是中文写成的,而中文虽然是学院强制必修的课程,但多数人的中文还是停留在日常会话的地步,读不出其中的荒诞。而芬格尔确实亲身去过日本,写起风土人物和某些细节来极具真实感,所以故事也显得确有其事。三人组被芬格尔毫无廉耻的扩充为食人族,还分别加上了绰号,楚子航是“永燃的瞳术师”,凯撒是“跋扈的贵公子”,路明非是“神眷之樱花”芬格尔自己的绰号最为炸裂,是“炎之龙斩者”。至于零,作者巧妙地把她处理成“楚楚可怜的少女”,一路上屡次被“炎之龙斩者”救,按照最近的情节发展已经暗暗地生出了情愫??看到这里的时候路明非很想捂脸跟帖说“No Zuo No Die,走好不送。” 但他真的很喜欢这故事,每次更新都会追看,大概只有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才能清楚地回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还不是学生会主席,一点都不高大上,是那个危险来时问“师兄我们该怎么办”的怂货。 今天的故事是根据蛇岐八家逼到高天原门前的那一幕改的。真实版本是芬格尔叫花子似的赶来投奔他们,没多久外面的街道就被蛇岐八家封锁了,别说芬格尔吓尿了,凯撒和楚子航也觉得那晚是没法顺利收场了,最后还是苏恩曦出面解决了问题。但到了故事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芬格尔的版本是当时夜间演出刚

刚结束,一个被雨淋湿的白裙少女拖着鲜血淋漓的腿敲响了高天原的门——这是刺探情报失败的零——她说帮帮我,蛇岐八家的人五分钟后赶到,然后就晕过去了。这时候芬格尔提刀出门??“芬格尔横着长刀,站在那场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的大雨中,挡在瑟瑟发抖的俄罗斯女孩前,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冷对数以千计的黑道人物,他们的黄金瞳在夜色中咄咄逼人??” 鬼嘞!“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又“冷对”你是阴阳脸不成?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交出那个女孩,我们各走各的路!’风魔小太郎咆哮着。‘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从卡塞尔学院来,大家叫我炎之龙斩者’芬格尔淡淡地说。” 嘴脸!就你还淡淡地说,”淡淡地说“这种词用在面瘫师兄身上就是牛逼感,用在你身上就是装逼感了好么? “‘炎之龙斩者?’风魔小太郎的脸色变了,记忆中似乎听过这个可怕的名字。他心说这次运气如此不好,竟然招惹上了这般棘手的人物,可嘴里还强硬道‘久闻炎之龙斩者的大名,请问你跟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么?’” “芬格尔淡淡地笑笑:‘没有关系,只是偶遇的美少年和美少女罢了。你要我交出这个女孩并无不可,但得先问过我的兄弟。’风魔小太郎看向芬格尔背后持枪戒备的小樱花:‘你的兄弟?’” “‘哈哈,’芬格尔一抖手中的利刃,忽然豪笑道,‘你们想要伤害她,便先问过我的好兄弟,这柄暝杀炎魔刀吧!’说时迟那时快,芬格尔芬奇7

级言灵,刀上卷起黑色烈焰,铺天盖地的杀意涌向黑帮众人,风魔小太郎顿时脸色苍白??” 路明非看得欢乐极了,如果不是在会议室里他会笑得当场钻进桌肚里。 哇咔咔咔!暝杀炎魔刀!哇咔咔咔!言灵居然还分级!哇咔咔咔!黑色烈焰,楚子航的看家本领都给嫁接到他自己身上去了!哇咔咔咔!偶遇的美少年和美少女??部长们暂停了争执,因为主席正满脸痴笑地看着平板电脑,有时前仰后合,有时手舞足蹈,就差猛捶桌子了。不过前任主席偶尔也会出现这种脱线的状况,大家并不诧异,等着他笑完再继续吵。 “跟你们没关系跟你们没关系。”路明非终于意识到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了,赶紧收起笑容摆摆手,“你们继续吵你们的。” 创作这篇扯淡小说的时候,芬格尔已经远在古巴了。他也毕业了,因为后来被算作日本行动组的成员之一,用实习分数弥补了绩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路明非有点暗伤,忽然间有种“岁月荏苒”、“白驹过隙”的感觉,本以为世上什么人都会变,唯独败狗是永恒的,谁想到芬格尔居然也有毕业的一天。 可芬格尔兴高采烈,完全看不出依依惜别之意,欢呼雀跃着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古巴分部的小飞机。 他是自己要求被派往古巴分部的,声称要为了学院战斗在最艰苦的地方。只有路明非知道个中原因,去古巴是芬格尔一直以来的梦想,他说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雪茄,和翘臀上能放一只高脚杯的美姑娘。之后好几周都没有芬格尔的消息,再度

联系上他还是他自己在守夜人讨论区里贴了近照。照片上,他坐在一辆1972年产的老式克莱斯勒敞篷车的引擎盖上,叼着粗壮的手卷雪茄,搂着巧克力肤色的漂亮女孩,可惜从正面看不到女孩的翘臀能不能放下一只高脚杯。 那时路明非正坐在空荡荡的两人宿舍里——芬格尔走后那间宿舍就再没住进人——给那张照片点了个赞。他很高兴废柴师兄过上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生活,于是那天晚上他又买了一箱以前跟芬格尔一起喝的劣质红酒,一个人喝完了。如果这样就远隔天涯不通音讯那就太不符合芬格尔的风格了,再然后他就开始写《东瀛斩龙传》了,情节既欢脱又装逼。看着看着,路明非就能想象那家伙在屏幕前敲打键盘贱贱微笑的脸。 会议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伊莎贝拉接了电话之后示意部长们暂停讨论:“主席,狮心会会长来了,想跟您见个面,正在楼下等。您看?” 路明非心里一喜,楚子航还差半年毕业,也已经挂名在执行部,最近一直外派执行任务,两人很难得碰面,想不到他刚刚回来,楚子航也回来了。 他起身皮上风衣:“会议暂停,我下去找他。”伊莎贝拉犹豫了片刻:“主席,以学生会和您的地位,请狮心会会长自己上来就好了,犯不着您亲自下去见他。” 路明非一怔:“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当然是我去见师兄,还能我坐在这里让师兄来见我?”接着他无视了伊莎贝拉脸上奇怪的表情,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2|斯人已去 安珀馆的一楼是一间巨

大的厅,从学院餐厅临时雇来的侍者们正在准备餐桌。按照学生会惯例,会议结束后都是晚宴。楚子航却不再厅里,路明非问起的时候侍者说狮心会会长在门外等候。路明非不由地皱眉说怎么这么对待客人呢? 他推开安珀馆的门快步而出,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小路两侧的地灯已经亮了起来,门前空无一人。 “师兄!师兄!”路明非赶紧喊。 他想莫不是这帮不会办事的笨蛋让楚子航在门外等,楚子航生气先走了,要是没走远还来得及喊回来。 “你们最后看见狮心会会长是什么时候?”他回头问跟出来的侍者。 “我一直等在这里啊,主席先生。”黑暗中传来标准的伦敦腔中文,“还劳您大驾亲自下来,这可真叫我不好意思。”黑影从黑夜中走了出来,热情洋溢地向着路明非伸出手来。 哇嘞嘞这什么神兽?路明非吓一跳。 真是黑影,从头到脚不带一丝杂色的,那是一个穿着黑西装和黑衬衣的黑兄弟,从英俊挺拔衣冠楚楚的程度来说不下奥巴马,问题是这衣服颜色选的??夜色里站着跟忍者似的,也难怪路明非没发觉那里站着个人。 “狮心会会长一直在这里等您啊。”侍者说“我们有请他进来等,但他说贸然来访打扰您用餐,还是在外面等比较好。” “之前我们见过几次,但您一直很忙,没有机会深谈,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狮心会会长巴布鲁,二年级,龙族历史学专业。”巴布鲁举止优雅动作干练,委实也配得上狮心会会长这个称号。 “哦

哦,原来是巴布鲁同学??我这个记性,真该是我这个记性??”路明非磕磕巴巴地说着,和巴布鲁握手。他明白过来了,难怪伊莎贝拉说不必他亲自下来音节,原来在他去里约热内卢的这段日子里,狮心会已经选出了新任会长。新任会长是二年级生而他是三年级生,摆一摆师兄的谱也未尝不可。 发觉连狮心会长都换届了,他又有点丧气,奶奶的真是岁月不饶人。但他确实不记得和这位巴布鲁会长见过面了,也许是在什么联谊的情况下吧,人海人山打过照面。 狮心会新任会长亲自来拜山,路明非也不能不礼遇,于是他邀请巴布鲁会长共进晚餐,反正就是多加一把椅子的事儿,巴布鲁会长欣然答应。 宾主聊着天往里走,气氛和乐融融。巴布鲁会长说这些年学生会的发展速度超过了狮心会,狮心会所谓“卡塞尔第一社团”的地位实际上早已不保,他有很多地方需要跟路明非学习。路明非说大家分享经验共同发展,卡塞尔学院就一个,大家有责任维护它的安定繁荣??越说越像接见非洲兄弟国家的领袖。 巴布鲁会长又赞美说路明非荣任主席之后,安珀馆装修一新格局优雅,学生会不愧是最有钱的社团,路明非i额说哪里哪里,社团活动场所舒适,成员们来了就有家的感觉,应该的应该的。 巴布鲁会长又说??路明非又说?? 说来说去路明非开始烦了,因为巴布鲁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提楚子航,路明非心说我跟你的前任是好朋友啊,你来拜山丝毫不提师兄是什么意思?

“师兄不是还差半年才毕业么?怎么就让出会长的位置了?”路明非干脆自己提。 “师兄?”巴布鲁看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楚子航啊。” “主席您开玩笑么?”巴布鲁一脸严肃,“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路明非也愣住了:“开什么玩笑,你没听说过楚子航?那你从谁那里接的狮心会会长的位子?” “前任会长阿卜杜拉·阿巴斯,去年毕业,我通过社团内部竞选成为狮心会会长。主席先生觉得有什么问题么?”巴布鲁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了、 “扯淡!”路明非更不高兴,“我没听过什么阿卜杜拉·阿巴斯,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狮心会的前任会长是楚子航?你蒙我?” 巴布鲁又气又茫然,摸出手机来给路明非看照片,照片无疑是在狮心会的总部拍的,狮心会各部部长和巴布鲁以及一个路明非没见过的阿拉伯人合影,那个阿拉伯裔学生正把猩红色有狮纹的旗帜交到巴布鲁手里,这看起来确实是新老会长的交接仪式,跟凯撒为路明非披上斗篷,用剑击打他肩膀三次是一个意思。 路明非莫名其妙地惊慌起来,好在伊莎贝拉和各位部长都下楼来了,路明非向他们求助,脸上摆出哭笑不得的神色:“这家伙跟我说他不认识楚子航,狮心会的前任会长是个叫什么什么的阿拉伯人!” 各部部长也都愣住了,他们交换眼神之后,有人暗中推了推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关切地凑上来摸摸路明非的额头:“主席,你应该立刻去体检的,看起来脑震荡有点后遗症。” “你们什么意思?”

路明非急眼了。“又不是愚人节,大家合起来玩什么把戏?” 伊莎贝拉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主席,脑震荡是可能导致记忆混乱的,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只是需要体检,需要心理医生的辅导。这间学院里确实没有过名叫楚子航的学生,更别提他是狮心会会长。 “太??太荒唐了!你们别可笑了!”路明非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在偌大的餐厅里回荡,“你们不知道楚子航?‘永燃的瞳术师’楚子航啊!你们不看守夜人讨论区里那个很火的小说么?” 急切间他找不到证据,摸出手机来翻守夜人讨论区。《东瀛斩龙传》里到处都是楚子航的名字,那虽然是芬格尔自我吹嘘的小说,可毕竟是有真实依据的。 精华帖高高地置了顶,路明非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可怎么都找不到楚子航的名字。他干脆输入关键词搜索??“在文中搜索‘楚子航’完毕,用时0.0003秒,找到符合项0个。” 路明非不信了,直接去文中找跟楚子航有关的桥段??片刻之后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湿透了衬衣。 他分明记得芬格尔写了楚子航和凯撒开着租来的破丰田追踪自己和绘梨衣来着,他们在路上起了争执,谁都不说话,收音机里放着玉置浩二的歌,可现在的版本,追踪的人只剩下凯撒了,他行驶在风雨中,身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芬格尔还写过楚子航跟凯撒在源氏重工的大楼里并肩对抗死侍群,可现在,变成了“炎之龙斩者”芬格尔和凯撒背靠背,豪笑着扫射。 妈的!这气氛完全不对好

么?师兄跟老大背靠背地扫射,那是郎才女貌??啊不,门当户对??又错了??总之是非常有卖点的清洁!你个败狗和老大背靠背有什么可写? 再想到刚才看到的情节,路明非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难怪芬格尔的刀上会腾起黑色的火焰,在《东瀛斩龙传》的故事里,芬格尔和楚子航合二为一了,楚子航就此消失??或者说,根本不曾存在过! 路明非猛咬舌尖,真痛,他妈的不是做梦,可不是做梦怎么会把师兄给搞丢了?他再去翻手机邮箱,难不成楚子航发来的那些邮件也会消失? 真的消失了,他的联系人列表中根本就没有“楚子航”。路明非呆呆地站在那里,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给肥男砸出问题来了,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楚子航,楚子航是他臆想出来的,这样逻辑就通了。 “主席,您真的需要一声的帮助!”巴布鲁也意识到学生会主席刚才并非故意挑衅,而是神智出现了一点问题,关切地劝说。 “你??你??你??”路明非一步步后退,在他眼里这帮人忽然都变得那么陌生,面目那么可憎,即使是伊莎贝拉那张明媚的脸蛋都不例外,“你他妈的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什么巴布鲁!我们没见过!在我这里只有他妈的楚子航是狮心会会长!你他妈的不配!” 恐惧和愤怒把他的脑海烧得一片同名,他面目狰狞,凶猛得像是狮子。 最后连施耐德教授都被惊动了,路明非冲到中央控制室里问他,施耐德教授沉思良久,摇头说我对你所说的这一切完全没有印象,我已

经多年没有亲自辅导任何学生了,也没有叫楚子航的学生。我和你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记忆出了问题,如果其他人都和我的记忆一致,只有你的记忆不一样,那你最好去找富山雅史教员咨询一下。 路明非没去找富山雅史,因为他很清楚富山教员的专长是洗脑,很多情况下这项技术都很有用,比如无意中见到龙类的家庭主妇,洗脑之后就绝对不会泄密,依然活得快乐茁壮。如果富山教员也觉得路明非的记忆出了问题,没准会对他进行轻度的洗脑,帮助他忘记那个臆想出来的“楚子航”,可路明非不愿意,如果说人的大脑都是硬盘的话,如今这个名叫“楚子航”的存档只剩下一份拷贝了,就存在他自己的脑袋里,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格式化自己? 说起来这个道理还是楚子航给他讲的,楚子航说其实人脑是一块靠不住的硬盘,总会慢慢地消磁。 楚子航又说容易忘记的人其实更幸福,忘记是人类的自保机制。可他自己偏又逆反着这个规则,每晚都得背完那些他害怕忘记的事,才能安然睡去。 如今是他自己被大家忘记了,原来没有楚子航的世界一样可以运行得很好,大家一样可以欢声笑语??只有路明非觉得很不好,这世界绝对是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 “路主席您亲自来土湖观??上网啊?”某位新生发现了委顿在电脑前的人是学生会主席,惊喜地凑上来搭话。 路明非心说我还亲自上厕所呢,亲自上网很不寻常么?他挥挥手:“抱歉,让我自己呆会儿好么?我想静静??别问我谁

是静静,梗太老了。” |3|金色鸢尾花学院 北纬35度,地中海,马耳他共和国。 这是一个由五座岛屿组成的岛国,号称地中海之心。它在“世界最小国家”的列表中能排进前十位,却拥有长达3000年的历史。公元前十世纪,腓尼基人就在马耳他定居了,借助这些岛屿上的深海良港,发展出人类最早的航海文明。 五座岛屿分明名为马耳他、戈佐、科米诺、科米诺托和菲尔夫拉,根据官方公布的资料,只有前三座岛上有人居住,科米诺托岛和菲尔夫拉岛都为了保护生态而关闭,甚至不允许船只近岸航行。 但在那些自驾帆船和游艇来马耳他旅行的游客中,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菲尔夫拉岛上其实是有人居住的,如果你的航线沿着生态保护区的边缘巡弋,在岛屿凹进去的某处,你会看到一座白色建筑,它的外面就是一座小型的天然港,里面停泊着长达200英尺的豪华游艇和悬挂白帆的轻型帆船。对游艇有所了解的人说,那种长度的私人游艇在实际上是有数的,单是那艘游艇的造价,就不下一亿美元。 好事者当然很有兴趣了解是哪位富豪隐居在菲尔夫拉岛上,但马耳他征服对此讳莫如深,只说即使科米诺托和菲尔夫拉两座岛屿上有人工建筑,那也只能是为了生态研究而搭建的临时基地,豪华私宅这种东西是绝不会有的。 好事者们就只能把船停在远处,借助望远镜窥望,可那座建筑被繁茂的灌木丛包围着,泛着蓝金色光芒的防偷窥玻璃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偶尔里面会传出悠

扬的音乐,好像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看到建筑里的人露面,那是阳光最温和的春夏两季,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孩们会成群结队的走过木质栈桥,脚踩细高跟的白鞋,一个个都像是骄傲的天鹅。她们登上栈桥尽头的游艇,脱下纱裙后里面是已经穿好了的白色比基尼泳衣。大海和天空一色的蓝,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也跟着脚下的大海一样起伏,感觉这是《辛巴达纵横七海》那类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简单地说就是世界之外的天堂。 因为无从知道这些女孩的身份,大家就叫她们“鸢尾花女孩”,因为菲尔夫拉在古腓尼基语中就是“金色鸢尾花”的意思,那做到也可以称作金色鸢尾花岛。 早晨5:45,天海还是混混沌沌的一片,蒙蒙胧胧有些光浮起在东方的海平面上,潮水层层叠叠地漫上金色鸢尾花岛的沙滩,白色建筑中的一座白色阳台上,长长的白色纱帘在风中起落。 纱帘后是一间白色的卧室,绘制着金色鸢尾花的屋顶下,女孩裹着白色的羽绒被酣睡。被子被她蹬乱了,胳膊、小腿和半边肩膀都暴露在外,还有那头深红色的长发。若是不考虑那糟糕的睡姿,这场面绝对让人怦然心动,女孩睡得那么沉,呼吸那么均匀,睫毛长而浓密,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中,她的皮肤有种玉石般的质感,仿佛触手生凉。 一双眼睛自黑暗中睁开,眼中射出绿色的激光束,缓缓地扫过女孩的身体。 那是一个放在书桌上的黑色球形物体,比棒球略大一些,睁眼的同时它还

探出了两只耳朵,说是耳朵,其实就是球面上椭圆形的两块,凸起于表面之后,缝隙里着两圈绿光。它无声的移动起来,用肚子上的转向轮,绕过满桌的零食和闲书,来到书桌的边缘,一头栽下去,就像一辆在悬崖前根本刹不住车的越野车。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 小强!你不能死啊!啊啊啊!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 小强!你不能死啊!啊啊啊!” 落地的那一刻这球形的家伙就尖叫起来,准确地说,是用很大的音量播放一首很没品的歌。歌没品也就算了,伴奏还是胡闹的胡琴小鼓锣,像是某家出殡,又像是开封府要升堂。 女孩一个虎跳,从被窝里蹿了出来,大吼:“哪里跑!” 那球形的家伙真的是在满屋子乱跑,一边跑一边播放没品歌,一边哔哔叫还一边大喊“有种你来抓我啊”! 那东西是台闹钟,人类有史以来最贱的闹钟就是这一款了,你绝对别想在它叫起来的时候一巴掌拍在它脑袋顶上把它摁灭。它根本没有“小睡片刻”这个键,一旦到了你设定的时间,它就会满屋子乱滚并以农业重金属般的惨烈音质放歌,你如果不想办法抓到它,它会一直这么折腾到没电为止。 女孩非常矫健,尤其是一双长腿,一步能够跨过一张床。但她实在不是一个懂收拾的女孩,满地都是时尚杂志和单只的鞋子,睡裙和丝袜这种贴身衣物也是随手乱丢,每一步都会踩上。闹钟那对小眼镜里射出的绿色激光束是探路用的。它敏捷地绕开各种障碍物。女孩追的奇迹百花,几次

膝盖磕在桌子角上。不过她倒是很硬气,抱着腿呲牙咧嘴地跳上几下,带着满腿的青肿接着追。 这场追逐最后以女孩滑进床底,一把攥住闹钟君,熟极而流地抠下它肚子里的电池告终。 女孩恼火地把闹钟君扔在床脚,想要再钻进温暖的被窝睡个回笼觉,这时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钟声响彻四周,金色鸢尾花岛的新一天开始了。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停船在那座小港里,且有一双能够东川防窥视隐私玻璃的眼睛,会目睹比“鸢尾花女孩集体晒黑”更美好的一幕,每个白色阳台后都是一间白色的卧室,身穿白色丝绸睡裙的女孩们集体从梦中醒来,优雅地摁灭闹钟,起床、刷牙、沐浴、裹上白色的毛巾浴衣,坐在梳妆台前涂抹乳液、描画眉梢和眼角、熟练地盘好头发?? 清淡的晨妆画好之后,她们已经容光焕发,蹬上一双风格简约但手工考究的中跟鞋,换上颜色素淡的礼服裙,踏着阳光出门,沿着可以看海的长廊前往餐厅,一路上恬静地微笑,相互行注目礼。 这种场面令人想起中世纪的欧洲宫廷贵妇们的生活,但她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孩,青春逼人。 那个刚跟闹钟君战斗完的女孩却没有走这个流程,而是放任自己像半片猪肉那样摔回床上,又睡了二十分钟,这才再一次虎跳式起床,光着脚冲向洗手间,抓着各种西面闹和洗发膏在自己头脸上乱抹。 梳妆镜上粘着一张黄色的便签,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今天的繁忙安排,先是早餐,然后是长达三个小时的形体训练,午餐

时间考烹饪,下午是日式茶道课和英国古典文学课,晚餐之后还有声乐欣赏。 这是一份绝对紧凑的课程表,并未留出时间供她在金色鸢尾花岛上的海滩上抠脚、晒太阳和放空脑袋。 这就是金色鸢尾花淑媛学院的风格,您既然来到这里,这是立志要过贵族的生活,生活对您而言就是一场战斗。您要时时刻刻高贵美丽,睿智性感,上可跟政界领袖商界精英讨论今天的头条新闻,下可去厨房做一款法式甜点让客人们吃了赞不绝口。走进世界各地任何一家高级餐馆,不管您有没有预定,服务生都赶紧上来接过您的大衣,伸出胳膊让您搭手,以免您穿着高跟鞋站太久了脚酸,就算是路上偶遇贝克汉姆,他还带着维多利亚,都得多回头多看您两眼。 除了励志当圣女贞德或特蕾莎修女拯救祖国和世界的奇女子,做女人做到这份上也就是极致了,而金色鸢尾花淑媛学院,恰恰是您通往这种生活的一扇门! 一家深藏不露的基金会和马其他政府合作,在金色鸢尾花岛上设立了这所学院。至于这座城堡式的白色建筑,则是1798年拿破仑驱逐了马其他骑士团之后建造的,作为他跟约瑟芬皇后的安乐窝。但还未完工皇帝就被迫退位并给流放到厄尔瓜岛上了,并未来得及享受这座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的休闲别墅。基金会以重金买下了这座湮没在灌木丛中的法式宫廷建筑,按照拿破仑皇帝当面的意愿修建完毕,港口、游艇和帆船都是学院的附属设施。 没有任何地方能查到这间学院的招生通知,也不设

考试,想入学只能通过某位校董介绍。那些年轻靓丽的女孩来到这里,在一年里学习贵族化的生活方式,还有作为一位名门淑媛必须掌握的一些知识,从社交礼仪到莎士比亚舞台艺术。体育也是必修科目,不进行体育锻炼就不会有真正完美的身材,也不利于生育优质后代。数据显示,这所学院毕业的女孩80%以上都跟政治商业领域的精英结合,还有少数幸运儿获得了“王妃”之类的头衔。 外人可能误以为它是一间“丑小鸭学院”------把丑小鸭培养成白天鹅再嫁入豪门的礼仪学院------这其实是一种误解,能够来这里的根本没有丑小鸭。 这些女孩的家世都非常优秀,是那种Old Money的家族,并不需要金色鸢尾花学院的毕业证作为她们的“品质保证”。她们来这里学习,只是因为欧洲传统贵族的生活方式虽然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倍受推崇,但已濒临失传,而金色鸢尾花学院聘请白金汉宫的服务人员给大家讲解用餐礼仪,请出西班牙王室的资深管家担任教务总长,梵蒂冈的老修女传授宗教礼仪??全欧洲的遗老遗少在这里汇齐,硬生生地在21世纪的地中海上打造出一个19世纪宫廷风的超微国度。 在主持早餐的老嬷嬷关门前,红发女孩冲进了临海而建的悬空餐厅。这时候其它女孩都已经温文尔雅地坐好在餐桌边上,膝盖上搭着纯白的麻质餐巾,优雅地用餐刀分割面包涂抹黄油。乐师在晨光里弹奏着竖琴,地中海的风掀动女孩们白色的裙角。 “早上好,陈小姐,昨晚睡得好

么?”老嬷嬷面无表情地说。 这时候红发女孩已闪电般地在她的餐位上坐下,一本正经地切着面包,优雅娴熟,好像她一直都在那里坐着,差一秒就迟到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女孩们相互递着眼色,有的得意洋洋,有的摊摊手,有的小小的扭一下腰,当然这得在老嬷嬷的视野之外。在学院里,早餐也是课业的一部分,那位来自梵蒂冈的老嬷嬷会给她们打分。用餐也是贵族生活中的一门技艺,想你将来被英女王邀请参加国宴,无论端上来的是安格斯牛排还是佛罗里达产石蟹,你都得笑盈盈地、举重若轻地对付了,绝不能招呼侍者过来说这石蟹的壳太硬,拜托你给我拿一把榔头来。 “她们在搞什么?”红发女孩敏锐地觉察到周围的气氛不对。 “她们在赌你今天早晨会不会迟到,有人赢了有人输了。”坐在她对面的黑人女孩耸耸肩。 那是一位非洲酋长的女儿,酋长垄断着当地的钻石业。酋长靠挖钻石赚来的美金多到可以把那个国家都买下来,这位非洲公主12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一辆兰博基尼跑车,车头上镶嵌了一枚老爹亲自为她甄选的钻石原矿,豪气干云那是没的说,唯一的问题是她家周围方圆100公里没有能供那辆车跑的路??类似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在金色鸢尾花学院数不胜数,你爹要只是个正常的银行家,在这里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个擦鞋的妞儿。 “我看起来像是总迟到的人么?”红发女孩瞪眼。 “诺诺,你们中国人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么?”非洲公主慢

悠悠地把一片烤过的培根塞进嘴里,“你上个月可是整整迟到了半个月,所以你的迟到几率恰好是50%,赔你的盘口是1:1,非常公平。” 诺诺愣了差不多有十秒钟,忽然露出垂头丧气的神情,简直想要把脸埋在那只盛满了火腿蛋和炸薯条的餐盘里。 没错,她是这间淑媛学院里的迟到王,各门功课的吊车尾,否则她在半年前就该毕业了,不至于时至今日还被困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这一切都是加图索家的安排,目标是把她培养成一位堪任加图索家主母的名门淑媛。 凯撒求婚成功后,给叔叔弗罗斯特写了封堪称“粗鲁”的信,大意是无论家族的意见为何,我已经向诺诺求婚了,你们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答应,二是滚你妈的继承人身份,大家就此说再会好了,反正我爹是匹如假包换的种马,这把年纪了还跟各路狐狸精鬼混,要说生育后代的体魄和动机,没准比我还强些,让他再给你们生一个继承人出来好了。 他本想这把就跟家族撕破脸算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想通之后他也不是很在乎那个继承人身份,可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弗罗斯特就回信了,大意是这个家族是爱你的,最终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愿,陈墨瞳既然答应了你的求婚,未来就是加图索家的一员了,晴带她来一次罗马,和家中的老人们见见面吧,他们听说继承人有了未婚妻,都为你高兴。 凯撒吃了一惊。他很清楚那些“老家伙”的地位,在他们面前连庞贝都保持敬畏。那些枯槁的像是尸体、终年生活在低温病房

里的老人有的年龄超过300岁,昂热在他们面前都是粉嫩嫩的青少年。他们靠着极其强横的龙族血统和医疗技术活到今天,仍在家族重大事务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每当局面濒临失控的时候,他们便会从休眠中被唤醒,拖着氧气瓶去开家族会议,而他们的决定有时候可以重创一个小型的国家。 凯撒从小就不喜欢这群家中的老妖怪,却没想到在如此关键的问题上,老妖怪们集体对他和诺诺寄予了祝福。可真正见面的那天,有权踏入病房的却只有诺诺,连凯撒也被委婉地挡在了门外。“老人们有些话想单独跟新人说,而且病房是无菌的,不能有太多人同是进去。”陪同的帕西是这么解释的。 于是在哪见教堂般庄严肃穆的病房里,诺诺独自见了加图索家的老人们。他们躺在铝合金的低温箱里,被医护人员用带轮子的铁床推了进来,从观察窗看进去,他们的身体就想是古树化石,惨白多瘢,肌肉萎缩得很厉害,干燥的皮肤感觉像是直接包裹在骨骼表面。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这些古尸般的老人还会睁开眼睛冲你微微一笑,连诺诺这种能抓着两根铁管暴揍镰鼬的主儿都给吓得不轻。但升温之后,他们的脸色接近正常人了,血流速度加快,肌肉和皮肤都饱满起来,苍白的皮肤呈现出婴儿般的嫩红。医护人员打开低温箱扶他们坐起,拍打他们的后背,令他们吐出积在喉咙里的黏痰,他们就神清气爽起来,再披上轻软的、古罗马风格的白色长袍,他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慈眉善目,又带着长者的

威仪。他们依次跟诺诺见面,凝视着她的眼睛,自我介绍,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古罗马的皇帝。 宾主各自落座,诺诺的座位居然被设在正中间,老人们围绕着她。窗外阳光氤氲,脚下的大理石地面磨得极其光滑,倒映着另一个阳光氤氲的世界,人仿佛坐在镜面之上。这阵仗与其说是家庭聚会,不是 说是“托勒密女王接见朝觐的先知们”。 获得如此待遇诺诺本应多少有点欣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安,老人们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同时交换眼神,那些慈祥的眼睛里透出的神情绝不是老家长看到新媳妇的感觉,更像是吸血鬼们审视新来的人类新娘??还有个老家伙看着看着流下两行鼻血来,好在医护人员及时出面解围说这事在低温舱内休眠太久的后遗症,鼻腔内部血管干爆容易破裂。在她踏入那间病房前帕西已经做了铺垫,帕西说这些老人要考量的并不只是诺诺的性格于长相,还有她是否健康有活力,能不能和凯撒生下血统优秀的继承人,对于这种半人半龙的家族来说,血统传承永远是重中之重。 老人们明显对于诺诺非常满意,想来主要是觉得她有资格成为下一代继承人的孕育者。这种意义上的认可,当然不会让红发巫女开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坐在那里,温和地回答着老人们的询问。因为在他跟老人们碰面之前,她的父亲已经提前见过庞贝。 你懦弱的性格,很多人都会误认为她是个野孩子,衣食住行都很随便,我行我素,有时候像个小疯子似的,名门淑媛想

来不该是这种调调。只有她身边的人一月能察觉出来,她出身自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家族,从小是当公主来养的。路明非也知道,因为诺诺推开那扇放映厅的门去接她的时候,开着一辆法拉利599GTB Fiorano。那辆车倒不是诺诺自己的,而是她从当地有名的大企业,“黑太子集团”借来的。可一辆差不多五百万人民币的车,谁能想借就借? 诺诺确实是想借就借,那时候她需要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来撑面子,黑太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司机就开着那辆车,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电院前。当晚就把那辆车还了,或者路名非登上直升机去见古德里安教授时,她把钥匙留在车的仪表台上,给那位负责送车的司机发了个位置通知他自己来取。 这并非学习院的力量在起作用,而是诺家族的力量,黑太子集团跟她家的企业有着很密切的合作,对于黑太子集团来说,诺诺不是什么红发巫女,而是陈家大小姐,诺诺从不跟人说起自己的家人,暑假也不回家,要么猫仔宿舍里人自己慢慢地长毛,要么就是跟她唯一的闺蜜苏茜满世界去野。她就像一个翘家的公主,而且最好翘了之后永远不再回去。 但在缔结婚约的时候,藏在水面之下的陈氏家族还是冒了出来,诺诺到父亲、那个武士佣一般森严的中年人乘坐自己的湾流G650飞机抵达罗马,难得庞贝的家伙也关心起儿子的婚约来,亲自带领车队到机场迎接,如果不考虑庞贝招待未来亲家的着礼数是否合适——当晚他在罗马最负盛名的脱衣舞夜总会包

场——双方家长还算是宾主尽欢。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诺诺可以在绝大多数事情上抗拒自己的家里人,却必须在这件事上妥协,从他的父亲跟庞贝就会约捧杯的那一刻起,她就得为扮演加图索家的未来主母做准备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双方家庭达成一致意见是,诺诺即刻从卡塞尔学院休学,展开一场为期几年的新娘修业。她现在的生活方式,得完全改变,跟过去朋友的联系都要切断,她未来会是欧洲顶级的贵妇人Motong Gattuso,而不再是陈墨瞳。至于诺诺,这将是只有凯撒能在私下场合里称呼的小名。 金色鸢尾花学院无疑是最适合只想修业的地方,加图索家也是之江学院的发起人之一,那艘200英尺长的白色游艇跨越半个地中海把诺诺送来这里,登岛的那一刻他扭头望去,望向罗马的方向。 正为她介绍学院的老嬷嬷以为她是想念远在罗马的未婚夫,正要出言宽慰他说区区一年的淑媛课程并不那么难熬,你很快就能跟你的未婚夫团聚啦,他会高兴的发现你更青春靓丽更有吸引力了.... 这时候红发巫女撇了撇嘴,对着遥远的罗马比了个中指。远离自己熟悉的人,一个学习当服淑媛的地方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然后回到罗马结婚生猴子,如那帮老吸血鬼似的长辈的愿,生下新一代的加图索家家主,这种屁事儿诺诺能心甘情愿才见鬼了! 但就像皇帝必须承受皇冠之重,每个人都会有强撑着坚持下去的理由,很多时候那种理由被称作命运,其实说到底是你自己

不愿意放手。 为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理由。 125期预告: 路明非特地来金色鸢尾花学院找诺诺,又专门去和昂热聊天,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你们认识楚子航吗?难道这个人.....就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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