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稀薄的清晨醒来,望着窗外的香椿树发呆。看不出微风里叶子有没有摇摆,一如无法揣测浮躁加速的尘世你有没有怀疑过未来。而终究决定你的基因的,是你的根,埋在故乡的根脉。旧时黄土飞扬,你要远行,老人掬一把黄土入罐,嘱你随身携带,如若他乡微恙卧榻,以他乡之水冲故乡之土,可解病痛可做药引。而今我却只能对着满目的水泥森林石雕童话,噙泪质问自己我丢了那把黄土吗?究竟哪里是我的家? 香椿,是春日思乡的重头戏。从细细的根茎巴望着它长大,从幼嫩的芽尖看它舒展枝头,你渐渐睹睨它是红香椿还是白香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处于嫩芽状态的香椿们,都是一样的红色,而待时日,红香椿愈发红得发了微紫浅褐,而白香椿则彻底抛却了那层绯红面纱,变得绿油油了。红香椿色艳味浓,却是无花的;白香椿色翠味浅,假时结出白色的花骨朵,开出白色的小花。每每我总疑神,是那些白色的花儿们散了它的韵,而没有红香椿那般浓烈的香气吧?
香椿老去的速度是飞快的,适时把香椿叶从高高的枝头钩下来是件技术加体力活。生在院落不高大的尚好说,隔壁爷爷奶奶家的香椿树骄傲地引颈向上,非得攀爬悬梯单手握杠方能触及那些嫩叶。而接下来,人们最为热切的,莫过于能够让这香椿香气储存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腌制,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将茎叶洗净,充分晾干,摘掉过为粗老的杆,堆叠大盆之中,撒盐,揉搓,重复,再重复。听上去简单,有些不是残留的水坏了事,就是没有耐心揉匀失了味。人生之事本无难事,都是一个“真”字的区别。腌制好的香椿,待到食用之时,切碎淋几滴麻油,便是一晚白粥的佳佐,一缕面条的添香,那是任何过时的山珍海味都换不来的季节真味。而若想即刻享用它的香气,香椿炒蛋是首选,蛋液滑入油锅,撒上切碎的新鲜香椿叶子,两三下翻炒即可盛盘,装碗白饭就是美美一餐。至于香气食材的贡献,当然也少不了炒凉粉这般火热的搭档,平淡无奇的炒货因这最后一瞥也惊鸿起来。

腌香椿
香椿炒蛋
香椿炒凉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