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四日,几上摆的是《阴符本经》鬼谷子注解版。第六夜,再次轮到孙宾轮值时,几上又是空空荡荡。孙宾仍如前一次轮值一样,手执棍棒,一直守到天亮。
孙宾轮值两夜,夜夜空值一宿,玉蝉儿看不过去了。
鬼谷子笑道:“之前《吴起兵法》重在技战,庞涓多存机巧之心,正可习之。孙宾为人厚实,习之无益。这《阴符本经》重在修心养志,孙宾生性谨慎,心定志坚,若是再读《阴符本经》,非但无助于他,反倒误他大事!”
玉蝉儿不无叹服道:“传闻仲尼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蝉儿今日知之。只是……先生总也不能让孙公子夜夜守鼠吧!”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孙宾自有孙宾的造化,但待机缘而已!”
如此又值一轮,再次轮到孙宾。这日夜间,孙宾仍然手执木棒,一丝不苟地守候在鬼谷子身边。鸡叫头遍时,孙宾听到异响,定睛细看,果见一只硕鼠在石缝里探头探脑。孙宾眼疾手快,一棒打去,正中鼠腰。老鼠发出吱的一声惨叫,扑地死去。
听到异常声响,鬼谷子睁开眼睛,忽道:“孙宾,你的先祖孙武子可称天下兵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孙宾叩道:“孙宾代先祖谢先生褒奖!”
“那你可知孙武子被称为兵圣,不是因为他善战,而是因为他善于不战!”
孙宾怔道:“善于不战?”
“正是。孙武子深谙用兵之道,非一般兵家所能比肩。纵使吴起,也只能等而下之。”鬼谷子从几下取出一卷竹简,“此为孙武子的用兵精要,老朽每每读之,总是唏嘘再三,拍案惊叹哪!”
“先生,”孙宾圆睁两眼,盯向那捆竹简,“这不会是先祖的《孙武兵法》吧?”
“正是!你一意守值,心无杂念,诚挚可嘉,当读此书了!”鬼谷子拿起竹简,递予孙宾。
孙宾双手接过,叩道:“弟子谢先生厚赐!”

“据老朽所知,”鬼谷子缓缓说道,“此书当为世上独本。今见你心底忠厚,又是孙武子后人,便知此书的出头之日到了。记住,得此书者,善用之为天下利,不善用之为天下害,故心术不正者不可习之。你拿回去,细心研读,三日后还我!”
“弟子谨遵师命!”
孙宾将《孙武兵法》拿回房中,关门,焚香,摆上先祖灵位,连拜三拜,方才正襟危坐,展卷阅读。
孙宾遵守鬼谷子所嘱,于第三日晚间手捧宝书,再进鬼谷子草堂。
鬼谷子先检验了孙宾的学习成果,接着又吩咐孙宾将兵书焚毁。
孙宾闻言大惊,虽然万分不舍,仍是依言而行。
鬼谷子望一眼仍在风中明灭的余烬,抬头看向孙宾:“孙宾,自今而后,天下第一兵典只在你的心中。不过,仅能倒背如流一无用处,唯有悉心揣摩,悟其理,晓其义,得其道,方为彻悟!”
孙宾拜道:“弟子谨记于心!”
庞涓从宿胥口渡过河水,不几日就到魏国新都大梁。
庞涓几经打听,寻到白虎的府宅,上前叩门,开门的是老家宰。
庞涓戴了斗笠。老家宰看了一时,竟然认不出来,怔道:“先生是——”
庞涓取下斗笠,笑道:“家老,您再看看。”
老家宰又看一时,仍旧摇头。庞涓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副络腮胡子戴上。看到络腮胡子,老家宰这才叫道:“哎呀呀,看我这双老眼,连恩公也认不出了!恩公,快快快,府里请!”
老家宰引领庞涓走进府中,边走边叫:“少夫人,快出来,你猜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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