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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上幼儿园的第一天
落泪不舍的不是她
而是我
摄影：袁小涵
文 | 曾焱冰
小叶子怯生生地看看老师，然后看看我，细到几乎听不到的小声说，妈妈再见，爸爸再见。老师拉着她的小手，她拎着显得有点大的书包，教室的玻璃门关上了。看到她眼睛里瞬间泛起亮闪闪的光，赶紧拉着爸爸转身离开。自己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是小叶子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请了一天年假。之前，纵然有长时间出差，但感觉上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分开过，没有把她交到过“其他人”手里，告别，这是第一次。在去上学前，我已经从绘本里给她描述过很多幼儿园的好玩儿、有趣、新奇，对此，小叶子是充满憧憬和准备的。我也笃定地相信，她是个内心强大的小孩，这一关，没问题。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败下来的不是刚刚三岁的她，确是已经四十岁的我。
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阳光静静地落在身上，四处空荡荡。看看表，刚刚九点半。也不知道小叶子有没有哭。心里的她，还是那坨香香软软的小婴儿，还是不停要抱抱要抱抱的小宝宝，但瞬间，三年已经过去了。作母亲的，总觉得孩子对自己有着千般的依赖，但当真的松开手，彼此告别时，才发现，流泪不舍的是我，而转身离开的，是她。
一岁的小叶子第一次面对一块真正的蛋糕
两岁的小叶子
在铺满小草苗和花朵的餐桌前度过了生日
三岁的生日是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耍中度过的
四岁，在乡舍，妈妈摆了森林和小花的餐桌布置
以上图片摄影：阿崔、柴利增、冰老
英国心理学家希尔维亚·克莱尔在她的著作《挖潜能》里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上一次这样失落地流泪是在发现自己的母乳已经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少时，再也无法以自己身体里的乳汁供给这个小婴儿食物，意味着第一次的分离——她从身体上彻彻底底地脱离了母亲，再没有一点依附。
然后她会爬了，会走了，从行动上摆脱了约束。但她的小手还一直被紧紧地扣在妈妈的掌心。不管是在花园里玩耍，还是去过门前窄窄的马路，或是飞去上海、成都、东京或曼谷，在妈妈的意识里，她依然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一步也离不开自己的宝贝。有时候也会想，再过五六年，她就有自己的朋友圈了，有自己的话题、派对和秘密；再过十年，她耳机里听着的音乐就会像一堵墙，隔在两代人之间，无法逾越；再过十五年，是不是还能经常看到她都会是个问题，世界是向她展开的辽阔天空，而她，是不知会飞向何方的小鸟。
电话铃忽然打破了静寂。一秒钟就接起了电话，是幼儿园的老师。果然，小叶子一切都好，画画、游戏、玩耍，甚至吃饭的时候还勇敢地向老师多要了一点儿，只是午觉的时候想妈妈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就安静睡着了。一颗心终于归位，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看看自己面前一小堆纸巾，和半杯冷掉的咖啡，觉得好笑。请一天假是对自己一颗很“怂”的心的正确估量，但也感慨，看来，小宝宝脱离妈妈的步伐，比想象得更快。
三岁，和维尼告别时伤心落泪
四岁，又见维尼开心地跳起了舞
摄影：柴利增
确实，才一个月，和她的对话里，就已经熟悉了她好朋友的名字；她口里唱的歌，早就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些儿歌民谣；然后，就有小伙伴开始邀请她去自己的生日派对了，而她也明确地会提出，自己的生日，希望有谁。这个小小的娃娃思维开始有逻辑性了，会告诉你，妈妈，你要多吃点儿，这样冬天才不怕冷。但就在你一口饭刚放进嘴里的时候，她又极认真地说，可是，吃个大鼓肚儿就穿什么裙子都不好看了。害得一口饭，差点喷出。
再然后，她迎来了“公主病”时期。一定要穿Elsa（迪斯尼动画片《冰雪奇缘》里的公主）的蓝色裙子，幻想着自己无限的魔法，画画时永远的主题都是戴着王冠的公主，吃饭也要慢慢的才能更像Elsa……就在你庆幸她还没有满心满念地要嫁王子时，一天，她忽然和你说，妈妈，我长大了不想结婚，可以吗？感觉大脑有点短路，但当妈的还没老，一秒钟做出肯定地回答：当然可以！
三岁生日时，看到“忽然来访的维尼熊”，（当然是当妈的安排的）惊喜、尖叫，无以伦比的欢乐。和维尼告别时，伤感、不舍、落泪。很多个夜晚，小叶子趴在耳边悄悄问我，维尼会不会再来？四岁，维尼又来了，她依然开心，和小熊跳舞，没心没肺地大笑，但只是几个月之前，和学校一起去游园回来，她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妈妈妈妈我在公园里发现，喜羊羊原来是一个有胡子的叔叔扮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把这些事情相互关联，在看到圣诞老人满商场发传单的时候，会不会对故事有所怀疑？我不去捅破这些童话和天真，就让小叶子懵懵懂懂的继续观察这个世界吧。这不，圣诞节前，她已经学会了用歪歪扭扭的单词给圣诞老人写信要一只泰迪熊，并在圣诞节的清晨，说她半夜听到了Santa开窗户的声音。她说，对，Santa就是从客厅窗户爬进来的，他还在这个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因为他太累了，他搬椅子的时候碰到了沙发，我全都听见了！
－ 本文摘自《没完没了的好时光》－
（配图部分为书中图片，部分为作者日常自选图）
《没完没了的好时光》
定价：49.80元
作者：曾焱冰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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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王宇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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