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 杂文选萃——我不想成为“专家”

 

 

杂文选萃 编辑制作:林夕梦

 

                                  

人咬狗

孙道荣

   刚进报社大门,就被告知: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那才叫新闻。比照这个新闻标准的参照系,我惊讶地发现,今天,我们身边到处都是“人咬狗”式的新闻啊。

    举例为证。

    大学某同学又升官了。有人升官,本不稀奇,稀罕的是,这位老兄此次升官,既不是公然买官,也没有暗自行贿;既没有送礼跑动,也没有靠岳父大姨三叔四姑等裙带关系;既非阿谀奉承遛须拍马所得,也非美色利诱所致。一句话,真的是凭自己的才能和品德,完成了一次职位的升迁。这在今天的官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成了新闻。

    邻家小妹忽然蹿红了。在现今这个泡沫年代,一个大凡有点姿色的女孩子,忽然在娱乐圈走红抢眼,本不稀奇,稀罕的是,这位漂亮的邻家小妹,闯入娱乐圈后,一路走来,披荆斩棘,左右缝源,而竟然没有被男主角、导演或制片人什么的潜规则过,毫发未损,以完整的处女之身,就大红大紫了,这怎么可能?于是,成了新闻。

    老母亲去超市购物,买回来一大堆日常生活必需品,帮助老母亲清点所购物品时,惊奇地发现:这一次,咸鸭蛋里竟然没有苏丹红了,猪肉里竟然没有瘦肉精了,给孙子喝的牛奶里竟然不含三聚氰胺,生姜竟然没有用硫磺熏过,海蛰皮竟然没有用福尔马林泡过,油条里竟然没有洗衣粉,黄鳝竟然没喂过避孕药,棉被竟然不是用黑心棉做的……我的被生活折磨得神经严重衰弱的老母亲,第一次买到了这些放心的日用品,禁不住老泪纵横,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于是,成了新闻。

    来城里打工的堂兄,竟然见着工资了。我的堂兄弟,干着城里人最不愿干的活,流汗流泪流血地工作,挣点血汗钱寄回农村老家养家糊口。堂兄弟拿到自己的劳动所得,本不稀奇,稀罕的是,这次,他和他的工友们,竟然既没跳楼,也没投江;既没爬上老板工地上高耸入云的脚手架,也没有像城里人喝可乐样地喝农药;既没有哭哭闹闹,也没有上访打官司,老板竟然把两年的工资给结了,堂兄弟们终于见着工资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于是,成了新闻。

感冒了,去医院看病。医生竟然没有让我这个男人检查一下是否宫外孕,也没有让花几百元钱做个脑部核磁共振看看我是否大脑出了问题,就给按开了处方抓了药,而且,这一次药竟然还真起了作用,几粒药下去,感冒症状就明显减轻,大有好转趋势。走出医院大门,我不禁涕泪交加,感慨万千,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竟然有医生和医院肯为病人对症下药了,太让人感动了。于是,成了新闻。

    走过城市斑马线,竟然没有被呼啸而过的跑车给撞飞,每天我们都能在斑马线上,一次次白捡一条性命;

    认识一个老板,有钱了,竟然不包二奶不养小蜜,也没搞一夜情;还认识一个好男人,竟然不打老婆,还孝顺父母,肯拿钱给他们治病;

    对门的一对小年轻结婚都快一年了,竟然还没离婚;

    一个老汉在闹市街头摔倒了,竟然有人敢把他扶起来;

    竟然有人敢在大街上追贼;

    捐给灾区的钱,竟然没被截流,没被挥霍,也没被贪污;

    农村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竟然也可以享受义务教育了;

    一个公务员竟然没收过礼;

    教授的论文竟然没抄袭;

    裁判竟然没吹黑哨……

    于是,都成了新闻。

    类似的“人咬狗”新闻,几乎无时无刻,无处无地不在发生。“人咬狗”成了新闻,不是人发了疯,害了病,而是我们这个社会,发生了病变,于是,黑白被颠倒,是否被混淆,善恶不分,真假莫辨。“人咬狗”的新闻越多,这个社会,则越没希望,也越让人绝望。

    别咬狗了,人!

选自《杂文报》

 

我不想成为“专家”

秦若邻

据说某老大爷响应“要健康,吃粗粮”的号召,去超市从不买白面馒头,而是一定要买黄澄澄的玉米面馒头。老人家喜滋滋地吃了好几年黄澄澄的玉米面馒头,心想,这下身子骨该硬朗了吧。

没想到几天前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人家馒头厂的工人亲口说的,他们做的玉米馒头是100斤的面粉,再加上一小碗的玉米面。那黄澄澄的颜色压根儿不是玉米的颜色。而完全是一种黄色的着色荆。面对这黄澄澄的漂亮“玉米馒头”,工人嗤着鼻子说:我是不会吃的,打死都不会吃……

老大爷还没听完那工人的话,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金星直冒——原来他这几年吃到肚里的不是黄澄澄的玉米面,而是满肚子色素!

看到这里,你可不要笑老大爷“傻冒儿”,没准儿你今天吃的油条,就是用“地沟油”做的:没准儿你今天吃的红烧肉,就是“瘦肉精”:没准儿你今天吃的“蚝油牛肉”,其实压根儿不是牛肉,而是用“牛肉膏”做出来的……

不要不信,看看下面几个简单的数字:目前我国每年返回餐桌的地沟油有200~300万吨,而中国人一年的动植物油消费总量约2250万吨。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比例。你吃10顿饭,很可能就有一顿饭用的是地沟油。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而如今,现实逼着老百姓不得不变得聪明起来,不得不变成了敏锐而嗅觉灵敏的“诗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辨别“地沟油”、瘦肉精、毒奶粉、注水肉、牛肉膏、苏丹红、染色馒头……

专家说:防止买到地沟油,就要做到:一看、二闻、三尝、四听、五问。

专家说:防止买到瘦肉精肉,要看该瘦肉是不是特别鲜红,后臀较大,纤维比较疏松。切成:三指宽的猪肉比较软,不能立于案,瘦肉与脂肪间有黄色液体流出……

专家说:其他肉类用牛肉膏浸渍过之后,外观和气味上一般消费者较难分辨,但仔细辨认还是有差别的:牛肉纤维长度较长,肉质结构粗并紧凑:而猪肉纤维长度短,肉质结构细并松散;食用牛肉时感到肉老,食用猪肉时感到内嫩。

专家说……

如今,做老百姓真不容易,什么都得学。当了“诗人”还要当“化学专家”。当了“化学专家”又要当“草药专家”。早知这样,当年在学校就什么都不用学了,到社会大课堂里采学,多好,不花钱还长知识!

可是,我们情愿不要这样的知识。是不是?这样的知识换臬的代价是什么?是阜阳那些可怜的大头娃娃,顶着与小小身子不相称的巨大头颅一个个衰弱地死去;是被碘超标而折腾成甲亢的孩子们,还不知世事,就要品尝甲亢的滋味,滑稽却让人笑不出来:是被毒酒所害,失去了光明的人们;是被地沟油所害,罹患胃癌、肠癌的人们……

“举头三尺有神明”。“暗室亏心,神目如无。一毫之恶,劝人莫做”……这些劝诫之语,对某些人来说轻飘胜过耳旁风。每次人代会,食品安全问题都是备受关注的话题,可是为什么得不到改观,反而愈演愈烈呢?

有人曾半开玩笑地说,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在房前屋后开垦几块小地自给自足,然后养一头“绿色小猪”,这样也许放心些。脱离实际,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更是一种忧虑的戏谑体现。

不久前温家宝总理心情沉重地说:近年来相继发生“毒奶粉”“瘦肉精”“地沟油”“染色馒头”等恶性食品安全事件。这足以表明诚信的缺失、道德的滑坡已到了何等严重地步!这是迄今中国政府最高领导人就恶性食品安全事件发出的点名最具体、指向最集中、措词最严厉的表态,也是对其产生根由剖析最深刻、思考最深远、忧虑最沉重的告诫。

此番警世之语,不知会不会让那些已被曝光者无地自容、未被揪出者如坐针毡,会不会让整个社会从道德文化建设的高度进行深刻地反思呢?而作为普通的百姓,我们从不希望成为专门研究化学毒素的专家,我们只希望餐桌越来越健康。真的,仅此而已。

  

没有一何来万

    中国的古哲学观点认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虽然不是从一直接生出来的,但根子在一上。所以没有一也就没有万。任凭再大的数,也得从一开始;数再大的数也得从一数起。

  看到一篇小文,记叙197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印度的德兰修女的一件事。她倡议建立临终关怀医院,让死者都能死得有尊严。有位官员嘲讽地问她:“你打算帮助加尔各答数以百万的贫病伤残吗?”德兰修女没有回答这位官员,反而惊奇地问道:“数以百万?你怎么数出是一百万的?”官员说:“我的意思是,穷人太多了,你是数不完的,明白吗?”德兰修女这时才说:“我是从一开始数的,一然后是二,然后是三,然后是更多。现在我们已经救了一百多个人了。”1979年,她在领取诺贝尔和平奖的颁奖仪式上这样说道:“当我们与世界相遇时,我们遇到的都是一个人——那个人或这个人。总之是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类。只有爱具体的人,才能真爱人类。” 

  咱们中国的古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好像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但在对“数”的观察和认识上,却很有一些人只见“千里”而不见“足下”,只见万而不见一,只见大而不见小。因为不见“足下”、不见一、不见小,他们那“千里”、那万、那大,常常不仅是抽象的,更是虚无缥缈的。在我们这里,这样见“千里”而不见“足下”、见万而不见一、见大而不见小的官员也并非没有,甚至并非不多。

  有一个叫了几十年的口号“为人民服务”。撇开那些“挂‘人民’名,卖‘私家’肉”的腐败分子不谈——他们也不配谈,就说那些真诚地要“为人民服务”的,他们心中的“人民”是谁?是什么?是像德兰修女眼里所看到、所想到的一个一个具体的人吗?是从一数起的然后二、然后三、然后万的人吗? 

  老百姓到衙门里办事,至今仍然也还有“门难进,脸难看,话难说,事难办”的情况。当前去办事的老百姓对此提出意见,甚至斗胆用有的人挂在嘴上、写在职责里、张贴在墙上的“为人民服务”的承诺诘难他们时,一些人会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就曾看到一个蒙冤者,跑了若干部门诉冤,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决计找当地的“一把手”书记,仍被秘书挡驾。秘书斥责他说:书记是为全区人民办事的,又不是为你一个人办事的!看起来,他只有恨自己只是一个“你”,而不是“人民”。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一些衙门及其官员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但当老百姓找上门去时,他们却让老百姓“门难进,脸难看,话难说,事难办”的原因了。他们像上述那个印度官员一样,“看到”了数以百万的人民,却看不到一个个具体的贫病伤残者。

  为人民服务是具体的,为需要帮助的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人服务,为每一个具体的人服务了。为这一个又一个的“一”服务好了,也就为人民这个“万”服务好了。拒绝为具体的“一”服务,再把为人民服务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也是拒绝为人民服务。

  没有一又何来万?为人民服务,就应当从“一”做起,然后二、三,然后……万。人民这个“万”正由这一个个具体的“一”组成。

 

我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 杂文选萃——我不想成为“专家”

辞宴书

贾平凹

六月十六日粤菜馆的饭局我就不去了。在座的有那么多领导和大款,我虽也是局级,但文联主席是穷官、闲官,别人不装在眼里,我也不把我瞧得上,哪里敢称做同僚?他们知道我而没见过我,我没有见过人家也不知道人家具体职务,若去了,他们西装革履我一身休闲,他们坐小车我骑自行车,他们提手机我背个挎包,于我觉得寒酸,于人家又觉得我不合群,这饭就吃得不自在了。

要吃饭和熟人吃着香,爱吃的多吃,不爱吃的少吃,可以打嗝儿,可以放屁,可以说趣话骂娘,和生人能这样吗?和领导能这样吗?知道的能原谅我是懒散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人家不恭,为吃一顿饭惹出许多事情来,这就犯不着了。

酒席上谁是上座,谁是次座,那是不能乱了秩序的,且常常上座的领导到得最迟,菜端上来得他到来方能开席,我是半年未吃了海鲜之类,见那龙虾海蟹就急不可耐,若不自觉筷先伸了过去如何是好?即便开席,你知道我向来吃速快,吃相难看,只顾闷头吃下去,若顺我意,让满座难堪,也丢了文人的斯文,若强制自己,为吃一顿饭强制自己,这又是为什么来着?

席间敬酒,先敬谁,后敬谁,顺序不能乱,谁也不得漏,我又怎么记得住哪一位是政府人,哪一位是党里人?而且又要说敬酒词,我生来口讷,说得得体我不会,说得不得体又落个傲慢。敬领导要起立,一人敬全席起立,我腿有疾,几十次起来坐下又起来我难以支持。我又不善笑,你知道,从来照相都不笑的,在席上当然要笑,那笑就易于皮笑肉不笑,就要冷落席上的气氛。

更为难的是我自患病后已戒了酒,若领导让我喝,我不喝拂他的兴,喝了又得伤我身子,即使是你事先在我杯中盛白水,一旦发现,那就全没了意思。

官场的事我不懂,写文章又常惹领导不满,席间人家若指导起文学上的事,我该不该掏了笔来记录?该不该和他辩论?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我这般年纪了,在外随便惯了,在家也充大惯了,让我一副奴相去逢迎,百般殷勤做妓态,一时半会儿难以学会。

而你设一局饭,花销几千,忙活数日,图的是皆大欢喜,若让我去尴尬了人家,这饭局就白设了,我怎么对得住朋友?而让我难堪,这你又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放我过去,免了吧。

几时我来做东,回报你的心意,咱坐小饭馆,一壶酒,两个人,三碗饭,四盘菜,五六十分钟吃一顿!

如果领导知道了要请我而我未去,你就说我突然病了,病得很重,这虽然对我不吉利,但我宁愿重病,也免得我去坏了你的饭局而让我长久心中愧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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