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秋初,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上歇了一对喜鹊。这个冬天,它们大概是会在这里度过了。
第二天,看见它们开始筑巢。
楼阁与电线之间,两个迅捷的黑影穿梭迂回。它们嘴里衔着枯叶、粗大的枯枝、甚至还有人类用废的布料。它们将这些建筑材料堆砌在树杈上,我隔着窗户看见树枝叶片越堆越高。
这对年轻的喜鹊犯了个错误,这棵树位于风口,秋季时树叶尚未落光,而一到冬季,百叶飘零,只剩孤枝,北风的刀擦边一掠,枝条就折断零落。这一年的冬来得早,才十二月头,一夜的北风就绞杀了所有叶子。而那个草草搭建的巢,则在我的亲眼目睹下被风撕碎。

半晌,两只喜鹊飞了回来。它们望着空荡荡的枝桠和灰白地面上的狼藉,连哀鸣也来不及反应了。太阳有气无力地抵垂着,无力反抗残忍的冬。
我原以为它们会飞走的。但雌鸟飞不动了。我意识到,它们必须尽快孵出幼鸟,也只能在这里。我为它们祈祷着无风的晴天,可第二天依旧冷风呼啸。每当看着雄鸟撕开冰冷的气流寻觅材料时,心中的怜悯和担忧便难以抵制。
渐渐地,我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雄鸟衔回的材料,不再是大段大块的物品,反而是一些细小的枝条碎叶,雌鸟歇在一处背风的枝桠间,将碎叶相绕、枝条相扣、细密繁琐的工程令我眼花缭乱。这项工作是漫长的,大概过了半个月,也只是见到了一个扁盘状的雏形。这样慢,快要入九了,它们能熬过来吗?
然而,新巢终于是在那降第一场雪前筑好了,同之前那个巢大小没什么两样,结构也相似。我在窗边吐了口气,不安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我怕,怕风又来了。
风终于还是来了,可这一次它的蹂躏计划失算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鸟巢仿佛有了金刚不坏之身,任凭风怎么扯怎么撕,也紧紧抱合纹丝不动。风愤懑地走了,留下错愕而喜悦的我看着两只喜鹊在巢内幸福地蠕动。
我望着它们,终于理解了那一小根又一小根细致准确的搭建意义何在。我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其它什么,但面对这从未遭遇过的绝境,它们选择了慢慢来。选择了一步一步走扎实走稳固,抛弃以往的一蹴而就,没有自乱阵脚。在这凛冽的世界里,它们用不懈、坚守为自己筑起了温暖。
也许,习惯了南国生活的我,偶尔也会遭遇一次北风吧,那我怎么能怕,怎么能急于求成鲁莽面对呢?温暖,必定还要要靠自己一点一点不松懈地去造,才会稳固牢实吧。
春天要来了,我看见幼鸟毛茸茸的脑袋。愿它们日后也能在生活的北风中坚持筑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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