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udith
01
高一,住在街对面的你和我同在一班,骑车上学放学。调皮的你从后面追上来抽走我夹在车后的作业本,我骑车追了整条马路,差点撞上牵宝宝手过马路的大婶。每一次放学我急匆匆躲开你,却发现你神出鬼没不期而遇,又是一场因为书本的“追杀”。
又是放学,我推了车等在你的旁边,说“走吧”。你先是一愣,也骑车赶了过来,没人说起前半月的恶作剧,仿佛千年来你我都一起回家。少年不会有烦恼更不懂记仇,每天中午晚上各二十分钟的骑行总是无比轻松,天南地北学校老师电视小说,你我争着说知道的一切。在那个少有电话没有网络的年代,这样的时光更加珍贵。
前排的“小喇叭”发现了放学同行的“秘密”,我偷偷看向你,你依旧坦然。那天,你说了一路你养的信鸽,被带到北戴河放回,此后再不出窝。“去我家看鸽子吧”胡同口你说。“天黑了,下次”我头也不回骑进胡同,没看见你失望的眼神。
我被留校,初冬季节你衣衫单薄,路口吸溜着鼻涕等我。当我心存歉意时,你说要补偿,补偿竟然是约周末教我打乒乓球。不知为何,我以期末复习为由拒绝了。
高二分文理,你我自然而然分开,就像当初一起回家一样自然。然后,你走在“欣”的身边——那样娇巧安静的一个女孩----担任护花使者的角色。上操,打水,大课间,放学,你们不似当年我俩放学骑车的热闹,静静走着,偶尔交谈,每次看见背影,我心头总是一紧;想要避开,但你们的身影总出现在前方的人流中,我知道是自己故意追寻。
高中的记忆停留在一张照片上:运动会看台上坐着我,被阳光被照得睁不开眼,用手去挡,但没挡住眼神中的难过委屈。这瞬间被无意拍下,照片传给了我。我知道,没拍到的是你拿着毛巾水壶站在欣旁,看她着换球鞋。
然后的然后,大学里我从各处假装无意地打听你的消息,欣不和你同校,欣有了新男朋友,你去欣的学校找他,又有一个高中很熟的女生去找你……我知道,我的心里有了你,或许你一直在那里,只是我爱上了你,在你并不爱我的时候。
02
初入职场,我用尽自己所有时间和力气,跑遍整个城市,只为陪在你的身边。甚至不惜早退偷跑请假和领导说谎。整整四年,这是我最最用力的一场恋爱,不,一场追求!一个白羊座女孩,认定一个人,想用一生追求与陪伴。
我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以为女追男隔层纱,我以为看见过你所有的彷徨无助、陪伴过你所有的孤独脆弱,胜利一定会属于我。这些幼稚的不合理信念是什么时候植入我大脑,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传呼机上的号码,QQ空间的日志,email里的只言片语,是我的行动指南。真心表白,送礼物,悄悄等在下班必经路上,这些追女孩的招数都被我变通成无数个版本。
在你心烦的时候默默陪伴,在你难受的时候久久劝慰,成了你家的常客,用心讨好你的父母,陪你奶奶聊天说话。电话那边你说听了我的情话,眼角都湿了:“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就放你去追;如果有人爱上你,我一定把你抢回来,因为没人比我更理解你对你好。”
你肆无忌惮地享受我的存在我的温柔:和同事吹牛时,你会说“我说结婚,立刻有个小闺女拿户口本奔民政局等我”;你一个电话会让我立刻放下手中活计在骄阳下赶到你的身边,也许只为陪你同学吃饭;甚至你无理地和父母争吵打破鱼缸,我也曾战战兢兢地流着泪扫地上的碎片。
我以为这样就是恋爱,这样陪伴必不能分开,二十六岁的我小心翼翼地向你提出了“将来”的概念。你的无赖你的闪躲乃至消失深深灼伤了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才明白自己不是太阳,不能一直把光和热发往未知的方向;才明白,除了爸爸妈妈,我还需要一个也会把我呵护在手心里的人………
戏剧性的后来,当我开始重建生活的时候——那真的是“重建”:工作各种荒废,和父母矛盾日久,往日好友联系稀疏——你又出现,信誓旦旦说爱我娶我。怎敢再去触碰流过血的伤口,怎敢再来重演不成功的恋情;只深深记得,我曾经爱过你,在你不爱我的时候。
03
我爱上了你,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们常常如此,感动于自己爱你的深情,感叹你不爱我的悲哀。为什么这样的遗憾总是多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大概是我们一叶障目的心理认知与自己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因为你不同意,你在我眼中就显得格外难得,一切不合理不经意不平等的语言行为都被我地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换句话说,你是我的生活的目标,我用力越多,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越不容易,越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也就越可贵。
因为你不同意,我的生活重心全部在你;但我在意的其实是“追求”这一行动,我的心思全部用于接近你讨好你和推销你自己;而不是“你”本人。也许另一个我会跳出来说,我确实是了解你的啊!作为朋友你和我有交集,但你并非作为恋人伴侣爱人而存在。这之间的相处模式绝对是迥然不同的。而我,其实并没有机会看到你作为亲密爱人的一面,准确说我并不全面认识你。

心理学上的爱情,有这样几个阶段:就是两个人互相吸引确定了目标;互相靠近感受到情意;发生了爱情彼此温暖。我用心做足了自己的戏码,却没有你心存感念的回应,那一定不是完整的爱情。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不会傻愣愣地用力跑向你,却任你原地不动。我一定会让自己停下来,把目标从爱你,转向爱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不让自己跑得太辛苦。当我成为更好的自己,也许你又会好奇地靠过——不是你,也一定会是另一个人微笑着向我走来。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会机灵一点点,对着向我靠近的你大声喊no,或者含着笑移步,让你知道我们如此合拍地靠近,不让遗憾在岁月中如照片一般渐渐褪色。
如果重新来过,我不会,只爱不爱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