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风,故乡山里红 山里的风

山里的风

看不见你的微笑,

摸不到你的脸颊。

闻不到你的芬芳,

寻不见你的踪迹。

只听见你的呼吸,( 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山风一样的自由。

朝阳无力地穿过薄薄的雾气,散发峨眉山的佛光。萧萧的落叶在凉风地呵护下,尽情地飞舞,静静地安眠。不知何处飘来的鸟唱在山林里时起时落,增添几分静谧。清晨的山村如同熟睡的婴儿,贪婪地呼吸着上帝的恩赐。

山里人称这村庄为石桥村,顾名思义村中有一座石桥。

据老一辈介绍,这座石桥历史悠久,故事丰满。大概清朝年间,本村的一位穷书生,数次名落孙山,受尽他人无情的讥讽,依旧奋发图强,每天大清早到河滩读书,晚上挑灯伏案。日复一日,山里的风吹转四月的风车,静静流淌的河水带来四季的变化。他坐的那块大石头早已被磨地光滑溜圆,这让其它粗糙的石块羞愧难当。穷书生的十年寒窗剑终于拨开清晨的云雾,迎来百合花的春天。

他成了这个山村的第一位秀才,也许是仅有的一位。山村里的乡民筹资为他修建一座山庙,他成了庙中的文曲星,全村乡人顶礼膜拜。不知谁突发异想,在穷书生的圆石旁修建了一座石桥,从此这个不足百人的野山村更名换姓,成了如今的石桥村。

石桥现已残垣断壁,斑驳衰老,力不从心地刻着从古至今的点点滴滴,倾诉着沧海桑田。

岁月的变更,脱落昔日的辉煌。香火的延续,石桥村平静地繁衍。石桥村的户户人家,住得比较分散,除了春节生死,很少聚在一起。毕竟山路不好走,翻山越岭才能见一见曾经的面孔,聊一聊现在的故事。

山里的房子大都是石块垒盖而成,有的还糊上泥土,添加几片青瓦,铺上几束毛草。一串串火红的辣椒挂满外墙,一串串金黄的玉米堆满小院。平日的山村静得像半山腰的夕阳,慢节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难得的生机也不过是些鸡叫狗吠,虫唱蝉鸣。

山里的风吹起日出的炊烟。皎洁无比的蔚蓝天,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串联在空中,犹如成群结队的妙龄女郎,个个身着妩媚的沙滩裙,披着柔软的白纱巾。喘着热气的红日,围着狭长明亮的云带,不安分地斜挂着,要把树梢点燃,还向河滩倾泻它那橘红的光辉。

山里的风吹灭日落的灯火。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了下去,深红变成绯红,绯红变成浅红,浅红变成橘黄,橘黄变成淡灰。最后,当这一切的绚烂彻底地消失时,天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远,顿时露出肃穆的神色。翠菊似的月亮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娇羞的脸。月光在河面上闪烁跳跃,如同乐曲中轻盈的拨弦,泻在地面上则迷茫空灵,似水墨画中不均匀的笔触。数不清的星星欢乐地眨着眼,像树林中飞舞的萤火虫。

新鲜香甜的山风再次路过石桥,像是大地发出幸福的叹息。

一声声啼哭打破山村昔日的宁静,男娃儿的诞生让老刘家喜气洋洋。老刘家虽然有一个11岁的女娃,可生男娃的梦想在山里人的脑海里早已根深蒂固。在遥远而贫穷的山村,千年的封建思想并没有被吹得烟消云散,依然紧紧地咬定山里人的神经元:女娃儿是泼出去的水,男娃儿才能防老!

4月2日全村总动员,庆祝小刘的降临。老刘大半辈子的愁眉终于得以解开,露出“今生无憾”的狂笑。小小的男娃,寄托整个家庭的希望呀!

按照乡俗,娃儿出生12天要举办一个隆重的喜宴――“十二晌”,也叫“小满月”。据前辈说,娃儿到了十二天,母亲因生产而打开的骨缝已经合上,已经过了月子里最重要的一关。按照习俗,这一天要给产妇吃饺子,寓意捏骨缝。

“十二晌”是欢迎小生命诞生的一场隆重庆典。这一天,男女双方的众多亲戚,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不论道路远近,带着礼物簇拥而来,贺喜道福。大户人家有的在数百人之上,平常人家也有数十人。

老刘前面忙着请人垒烟囱,架大灶,后面急着找人租桌子,借板凳。没多时,大棚搭好,音乐四起。小院里油气缭绕,大锅炖肉菜,小锅炸油条,大桌堆馍馍,小灶出酒菜,桌子板凳整齐排列,碗筷酒具擦洗锃亮。

在众多礼品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外婆的:首先是六双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虎头鞋。虎为百兽之王,穿虎头鞋,据说可以祛病辟邪,保佑娃儿长命百岁。鞋上除了必有的虎头、虎眉、虎目外,还有莲花头、牡丹头、南瓜头、、、、、、有歌曰:一对牡丹一对莲,养的娃儿中状元;一对石榴一对瓜,娃儿活到八十八。其次便是给娃儿做的迷糊鞋。其它鞋是鞋底鞋帮分开做,然后缝在一起,可迷糊鞋必须要帮和底连在一起。鞋底再缀几缕彩缨,意思是:孩子刚刚来到人世,穿上此鞋可以在阳间迷路,忘记去阴间的路,能够扎下家根儿。

这一天也是娃儿出生后第一次穿衣服的日子。穿什么衣服也有讲究:姑姑的袄,姨姨的裤,妗子的花鞋,度起意无非是“红红火火过日子,清清白白长成人”。头上再戴一顶由花手绢、小毛巾扎成的“官”帽,盼望长大成人做大官,发大财,能够扬眉吐气。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揭起保鲜膜,一盘盘饭菜冒着腾腾的热气。瓜子、糖果刚到桌面就被娃儿抢得精光,只留下光亮的盘子。席中的老人必先相互推辞一番,才拆开渡江烟,一根根地散给众人。

酒至半晌,老知来到席间,热闹的大棚一下安静了许多。“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大家吃好喝好!”,老知鞠完躬后,老刘和史云也跟着鞠躬。大家坐下后,继续推杯换盏。

可“坐桌席”并不是随随便便地吃顿饭,里面也有许多规矩。比如上鱼时,鱼头一定要对准德高望重的老者,以示敬意。如果席间没有足够的位置,娃儿就“挂拐”,站在大人身旁,想吃什么就叫大人夹在碗里,但绝对不能哭。

娃儿们由于先前吃得急,很少能够吃到席末。有了足够的地方,大人们索性站起来,右脚放在板凳上,一边吆喝一边划拳,直到深夜。

热闹过后,山风温顺了些许,如同住在谷口等待山花开放的女郎。

悠悠的白云匆匆地渐行渐远,静静的生活依旧慢慢地舒展开来。山村里的娃儿就像一阵风,自由地飘荡,欢快地成长。山里的毛竹刻下他们歪歪斜斜的字样,河滩的两岸传来鱼跳的声响,田里的陇上留下一串串小脚丫、、、、、、这些都是娃儿们的杰作!

18岁那年,姐姐刘月就要嫁人了。这是山村的习俗,女娃要早嫁,男娃早立家。那天鞭炮声合着唢呐声响彻整个山村,为阴冷的石桥徒增了几分喜庆。

刘月的婚礼不亚于刘阳“十二天”的热闹,临走前几天母亲史云夜里不知叮嘱了多少遍,“要把婆婆当作自己的娘,嘴要甜,手要勤,心放宽。吴强是个老实人,要好好地过日子。如果受到什么委屈就到娘这边,娘帮你出气。”

史云的关心不无道理,如何处理婆媳关系是一件家庭历史性的难题。俗话说:“婆媳亲,全家和”。姐姐出嫁后,8岁的刘阳成了老刘唯一疼爱的娃儿。

山庙里的文曲星已褪去昔日的浓妆淡抹,露出原有的素颜。一路的阶梯坑坑洼洼,香鼎也锈迹斑斑,唯有门前的大树苍天依旧,檐角的风铃诉说往日的故事。这是老刘常去的地方,他希望娃儿能走出大山,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他清楚地记得:“爹,山的那边是什么?”“娃儿,山的那边是另外一个世界,是座大城市,很好看,你一定要争气,将来到那儿看看。”香灰层层地飘落,刘阳一点点地长大。老刘盼望着!

盼望中,老刘夫妇起早贪黑地劳作,种田、养猪、挖竹笋,农闲的时候老刘到外面打工,从未像以前那样清闲。老刘虽是山里人,却也见过城市的热闹繁华,也知道城市良好的教育,他梦想有一天自己的小刘能够走出这座大山,闯进城市,改写家史,成为下一位秀才。

老刘的前半生几乎被苦难吞并淹没:5岁时,老刘的父亲上山砍柴,由于下雨路滑,还要按时把两捆柴送到买主家,走得比较匆忙。大山有其唯美的一面,也有其严肃的一面。老刘的父亲从山路上滑下来摔死了,母亲无法独自养活老刘和大他2岁的姐姐,就另招了一个男人,从此老刘就过着野草般的生活。如果这个大家庭不受新生儿的打扰,一切也许还可以维持。19岁那年,老刘就搬离了母亲,结了婚,独自生活。可以说他是尝尽了生活的辛酸苦辣,后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小刘身上,希望他能争口气,告诉自己没有白走一遭。

不知从何时起,老刘习惯了抽旱烟。他之前只在愁眉紧锁的时候抽上几根,平时几乎不抽,大山里的人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当太阳西沉的时候,他就吧嗒地抽着旱烟,心里盘算今年挣了多少钱,遥想着小刘的光辉未来,自己的衰老却浑然不知。

聆听呼呼的山风和雄鸡的打鸣声,朝阳从遥远的森林探出头来,踢开淡蓝的被子,缓缓地升起来。老刘家小路的两边种满各种各样的蔬菜,有白菜、辣椒、西红柿、、、、、、

山里的人想走出大山,山外的人想挺进大山。裹得住贫穷的石桥不知不觉得慢慢向新时代靠拢,柏油马路已修到离它不远的地方。

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终于修好了,公交车也开进大山的怀抱。这真是件令村民高兴的大事!山里的土豆、竹笋终于可以一车一车地运出去,再也不用人力一筐一筐地挑了。进县城里,再也不需穿过蜿蜒崎岖的山路,再也不用趟过深浅不一的河流。可公交车的收费并不公平公正,完全靠司机的心情收费。

山里没有固定的停车站,途中常常会搭载那些在半路招手的山民,因此开开停停,小小的公交车颇能磨练人的耐性。好在乘客多半是山外的人,不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正好悠闲地享受大山的原始魅力。

将近黄昏的时候,蒙蒙细雨随风飘洒,整座大山笼罩着淡淡的雾气。途中上来一位黑瘦的农民,左手牵着年幼的娃儿,右肩扛着鼓鼓的布口袋。虽然父子二人的衣服上已经破旧,还打着补丁,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由于路面坑洼不平,站在过道的娃儿紧张得拽住座位的扶手,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露出一副很吃力的表情。没过多久,他更害怕了,因为父亲在买车票时与司机发生了争执。

那位父亲很不满,短短的路程,票价为何涨到了五元钱?他说往日见过带孩子的乘客,只掏两元就可以。

司机头也不回,“没看见你的包吗?挤得车里都没空了!”

“师傅,包是大了些,我们前面就下。”

“不行,必须要五块。”

“这也太贵,比车费还贵?”

“不坐就下去,没钱就别上车!”

司机并没有停车的意向,却加大油门,汽车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狂暴的犀牛。

“现在什么没涨价,不就5元吗?”

“说多少遍了,快给钱!一毛钱都不能少!”

车里的父亲依然沉默,希望司机能够停止无礼的呵斥。

“到底给还是不给?”

“就两块。”

“别不识抬举!”

“我只有两块,多得没有。”

司机回头扫了他一眼,恼怒地吼起来:“不愿给就滚下去!”车门随之砰地打开了。

娃儿恐惧地转身拽紧了父亲的衣角,父亲拉着娃儿的小手要下车,但车门又“嘭”地关上了,车继续朝前开去。司机骂骂咧咧地催促山民拿出五元钱买票,仿佛在鞭笞一头不驯服的牲口。娃儿因为父亲遭受的羞辱而感到害怕,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父亲一向是座大山,而此时却像片随时被风儿吹落的黄叶。

这是山间小路上公交车里常见的镜头,保持缄默的乘客往往因为在路上,宁愿少一事而不愿多一事。车里静静的,仿佛除了这对父子,别无他人。

他轻轻地拍了拍缩进他怀里的娃儿的头,眼神里流露出羞愧与无奈,却平静而坚定地告诉司机:“我只按良心付你两块钱。”司机并不理睬。

雨慢悠悠地落下,如同天上的阴云,舍不得挪动半步。天,更暗了!

不久到了父子下车的地方,司机猛地刹车,乘客前拥后挤。

“哎呀!会不会开车?”

“怎么搞得?我的腰呀!”

车里的旅客不再安静,诅咒声像滚动的岩浆,“咝咝”地吞噬着一切。

“两块就两块吧!”司机很是沮丧,仿佛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山里的宁静是城市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当公鸡抖抖羽毛,伸伸脖子,亮起喉咙,一天就拉开了帷幕。云雾抚摸翠竹,唤醒惺忪的睡眼,邀她们一起欣赏初升的太阳。穿着红肚兜的朝阳,想爬出大山的摇篮,和新的一天说声早上好。河滩上的石子凌乱不齐,形成浅浅的河床,抚摸着爱出门在外的河水。当缕缕金光撒向平滑的水面,顽皮的微风吹动河水平静的心,荡漾着波光粼粼的爱意。鱼虾也不知所措,游向它处,可又无意扰乱别处的安静,受惊似地到处游荡。这可逗乐了太阳,她掀开头上的白纱,不再腼腆娇羞,成了大大方方的美少女,轻柔地告别大山的呵护。

游客在石桥参观了一下,想知道山里的娃儿是怎样生活的。一伙人刚要走进去,就看见几条大狗从狗窝里跑出来,冲着他们汪汪地大叫起来。小伙伴们听见狗的叫声,一下子躲到大人的背后。老乡听见狗的叫声,连忙跑过来,“别怕,没事!别叫了,快回去。”听见主人的命令,大狗摇着尾巴,垂头丧气地跑回家。

阳光铺在游客脚下的河滩里,碧水就成了一面发光的宝镜。忽然听见“快看,快看,有一群鱼儿在晒太阳!”小伙伴们急忙跑过去,顺着大人手指的方向好奇地看过去,发现河滩边的水面上果然有一些黑色的小长条在阳光下晃动。小伙伴们屏住呼吸,轻轻地抬起小脚丫,一步一步地尾随着大人。刚把小手伸进水里,鱼儿“嗤”地溜走了,只留下越来越大的波纹。为了尽快钓鱼,还有几个人在老刘家的白菜地挖蚯蚓。他们拿出鱼竿,挂上蚯蚓,甩出鱼线,悠闲地等待。一会儿功夫,有些连续钓起了几条小鱼,可也有几位一条都没钓到。

午饭后,一群人忙着要进山去。游客坐在车上,困的人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车停在一个秀丽神奇的小瀑布边。下了车,走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里,游客们打起了水仗。玩着玩着,身上湿湿的,和落汤鸡没有多大的区别。听见有人建议,“大家去山洞里看看吧”。小伙伴们虽然有点害怕,可还是决定牵着大人们的手勇敢地走进去。走进洞里,大人打开电筒,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走去。洞里空荡荡的,偶尔能够听到水滴从岩石跳入溪流的声音。有人说,“瞧呀,洞外有一座庙!”游客们走出洞口,伸头遥望山庙那红土砌成的墙层。游客们再次发现山村的美景,忘乎自我地游玩。山外的人享受着山里特有的乐趣,如同吃惯鲜鱼而不再馋嘴于老鼠的猫!

夜幕渐渐地垂下来,山色变得迷离起来,山也更加厚重而深远。加上闪烁星星的点缀,夜空更加深邃而遥远。当月亮挂在天边的时候,天空几乎一下子便活了起来。四周一片沉寂,除了蛐蛐明畅的叫声外,鸟儿全都安息了。山夜被月色笼罩成银光,覆盖满山遍野,山变成了梦幻的世界。在这梦幻的迷离中,夏天渐渐失去了锐气,透出明快的凉意,慢慢的凉意渐渐深厚以至变成了清冷。

山更加迷离,四周寂静无声。在这漆黑寂静的山野地,只有篝火“噼里啪啦”得燃烧,释放出欢笑的光彩。

刘阳已8岁,到了山里娃儿上学的年龄。这也是老刘朝夕盼望的美事!老刘和史云商量好了,先让小刘在村里上小学,再到镇里上中学,在城市上大学。史云在刘阳开学的前几天就把他的新衣裳、新鞋和新书包全都熬夜做好了,一切都是崭新的。对于穿惯旧衣破布的刘阳来说,确实受宠若惊,在母亲的再三哄劝下才抹着眼泪穿了新衣服。文具盒、铅笔、小刀、本子、直尺、橡皮、书包都是老刘专门步行到山下的文具店买的,并且还花钱请木匠做了桌子板凳。幸运的是学校离老刘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当地的学校也是大家筹资建成的,和山庙面面相对。大家原想把山庙改成学校,可又怕对文曲星不敬,不吉利,就再次咬咬牙一起筹资,修建学校。学校不大,十分简陋,除了讲台和长长的条藤,只有泥黄的四壁。教学楼是开裂的瓦房,可容纳四十多人上课,可班里只有二十多名学生。老师就2名,都是山里有威望的老者,已执教20余年,很受乡人的尊敬和爱戴。他们住在学校,全权负责学生的教育。由于没有多余的房间,学校没有宿舍,这对偏远的娃儿确实不便。

开学那天,老刘扛着桌子,史云拿着板凳,小刘背着书包,浩浩荡荡地向学校走去。报名的学生大部分是没有父母陪同的娃儿,他们自己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地走来。至于课桌,他们明天或后天才能带来,或许根本就没有。可想而知,刘阳今天是多么的开心!

学费不多,可对山里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一年到头忙里忙外,省吃俭用才挣些血汗钱。对城里的孩子来说,几十块只是一顿饭的钱。对山里的娃儿们来说,这可是一年的学费呀!

刘阳的父母把桌椅摆在前排,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多些关注。他们又再三地叮嘱刘阳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不要和同学闹矛盾,要好好相处。刘阳也是一个劲地点头,老刘和史云才放心地走了。

正式上课时,打铃的声音响起,同学们都要进教室,安静地等待夹着书本的老师。可是刘阳却和其他同学在外面尽情地玩耍,忘记了上课,最后还是老师拿着条藤把他们打进了教室。老师捋着胡子点了全班的名字,刘阳却摇了一节课的板凳。

上学对小孩子来说是件快乐的事,他们几乎没有功课,又有同学一起玩,比呆在家里好多了,但在学校也有让刘阳胆怯的时候。山里的孩子可没有城市里的操场,没有体育器材,也没有格林童话。对他们来说只要大家在一起,什么都能玩。由于学校是瓦房,屋顶铺得都是青灰色的瓦片。一片片的瓦片串在一起,中间凹槽形成了条条倾斜的滑道。娃儿们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地扔到屋顶,随着“啪”的一声,小石子从滑道里快速地滚落。有时大家一起抛石子,参差不齐的“啪啪”声汇集在一起,形成巨大的“雨滴”声。有时还要比一比谁的石子先落地,一次不分胜负那就再来一次。这可是半年级的经典游戏之一,却气坏了老师。娃儿们太调皮,打破了瓦片怎么办?

有一次,刘阳当众被老师批评了一顿,并严厉地告诉他如果再这样就通告家长。这实质上就是一句骗话,或善良的谎言,可小小的刘阳经不起这样的“恐吓”,放学的时候背着书包,抱着板凳哭丧着脸跑回了家。

在母亲再三地追问下,小刘才怯生生地诉说事情的经过。史云笑着说:“娃儿,老师那是哄你的,以后要听话,明天继续上学!”刘阳直到睡时才放了心。

第二天,刘阳抱着板凳乖乖地上学去了,以后再也没玩过那游戏。

一转眼刘阳依依不舍地告别半年级,上了一年级。一年级课程比较多,有语文、数学、美术和品德等。那时的课本都是黑白色,连灰色都没有。由于有美术课,老刘就给儿子买了一盒水彩笔。可是美术课几乎不上,即使上也是老师简单地谈天说地。语文和数学上得最多,每天都有,书本最脏,刘阳决定给语文书画皮美容。晚上吃过饭,刘阳拿出水彩笔,借着微弱的灯光,睁大眼睛在语文书上涂来抹去。可是电灯的光线很弱,看不清,他就一个劲地在原地涂画,生怕涂得太轻。第天才发现,书面都被涂得掉了几层皮。

三年级上画画课,刘阳忘了带水彩笔。他灵机一动,用彩色粉笔在画本上涂画。自己认为是个天才,却被老师狠狠地训了一顿。“要记住,粉笔只能在黑板上写字,不能在书本上画画。”其实刘阳的那幅粉笔画颇有水彩画的风格,只是老师不懂欣赏罢了。

刘阳的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这和老刘的谆谆教诲密不可分。老刘曾经上过三年级,整天劳累的他深知知识就是力量。在小刘还没上学的时候,就教他小学算术,出题目给他做,不会的时候教他掰手指算。数字超过10时,老刘就把手伸到小刘的面前,“不要数脚趾了,认真算”。有时也教他语文,组词造句,讲故事。虽然没有老师那样循循善诱,但毕竟是父亲执教,娃儿听得也专注多了。因此刘阳上课很认真,经常赢得老师的表扬,和同学玩得特欢。年末的时候,他再次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在以后的两年里,一张张奖状贴满了墙壁,这可乐坏了老刘,逢人聊天时总是“拐弯抹角”地夸小刘!其他班里的同学曾经要花5块买刘阳的奖状,他都没卖,因为他知道一张奖状可以给父亲带来一年的欢乐!

暑假是娃儿们朝思暮想的事,对刘阳来说,他又可以去姐姐家玩了。不过这一次他自己去,毕竟也14岁了,已经是个大小伙。自从姐姐刘雨嫁给山外山的吴家,就很少回过娘家。

吴家在另一座山上,和老刘家虽有一山之隔,可要不了一天的工夫就能走到。

自从刘雨18岁那年由父母做主嫁给吴家的小伙吴强,就过着白开水的生活。山里的婚姻大都由双方父母做主,结婚较早,女方一般18岁,男方一般20。可她们的外貌总是长得比实际年龄着急,有的姑娘有了2个小孩才20岁。虽然双方的婚姻没有城市的自由,没有城市的奢华,却有着城市少有的淳朴和真诚。大山里的孩子,伴随大山的四季变化而逐渐成长,骨子里有着大山的朴素和溪水的纯洁。他们的世界里就是春天的竹笋,夏天的雨水,秋天的茶叶以及冬天的夕阳。他们就像一阵自由的山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有“沙沙”的笑声。小时候的天真,长大时候的无邪,虽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二人世界的蜜月,没有牧师的祈祷祝福,没有闪闪发光的钻戒,可她和他却以诚相待,相濡以沫,彼此深爱一生一世!

吴家在当地也极其普通,只有一个儿子,长得很成熟,给姑娘一种安稳的感觉。吴强勤劳能干,对刘雨很是关爱,两人的生活虽简简单单,却很是幸福。

刘阳起个大早,匆匆扒完米饭,就背着背包走了。老刘两口也很是放心,毕竟14岁,娃儿也不小了。

晨曦未谢,天就露出了鱼肚白。少时,黎明的阵阵山风掀开朝阳的红盖头。些许,光芒万丈铺盖大地,和谐唯美的画卷悠闲自如地舒展开来。

大山的清晨,石桥脱去柔白的睡衣,换上清爽的素装。漫山遍野靓丽宜人,万物生机盎然。鸟儿在丛林中自由地歌唱,似在感谢冬天的雪,夏天的雨和秋天的风,委婉而又动听。

刘阳顺声望去,只见十来丈高的茂密丛林盘根错节,岿然挺立,影影绰绰,寻不见半点鸟儿的踪影。刚收了心境,鸟声又叽叽喳喳地传入耳中。索性不去理它,斗气似地假装低下耳朵,静静欣赏这悦耳动听的乐章。

鸟鸣

森林中鸟声阵阵,

悦耳动听,

我却看不见一只。

走后才发现声音已是恩赐,

又何必见它一面。

间或有蝴蝶在河边飞舞。待要伸手去抓,蝴蝶却又伸展着腰肢飞舞着升了高处,急忙跳脚追赶几步,蝴蝶还是在嬉戏中逃走了。

溪流涓涓地泻出山涧,飘渺悠然,流向远方,继而又折了回来,荡漾开去,散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千年不眠的山歌啊,经久不息地传递着大山的款款情意!

无了扑斗,蝴蝶似乎失去了情趣,又伸展着腰肢飞来,五颜六色,在花上,在河边,在草丛,又泉水叮咚,莺歌燕舞,活是童话里一副美妙的场景。

一股清风袭来,湿润地打在刘阳红扑扑的脸颊上,仿佛夹杂着溪流,夹杂着清泉,夹杂着花草香,在耳边,在心际,柔情地抚摸,自由地飘浮。

刘阳听得入神,一脚失落,咕咚一声,滑入水中。泉水兀自清澈地流淌着,丝毫没有歉意地停留。干脆脱去鞋袜,赤脚站在水里,任溪流清润地抚摩脚底的肌肤,滑滑的,绵绵的,润润的。

山路崎岖不平,流水淙淙有声。炎炎的烈日在大山里也无能为力,清凉的山风带走一路的辛苦。快到中午的时候,刘阳把背包放在河滩上,自己挽起裤子下河捉鱼。双脚触摸着圆滑的石头,痒痒的,像是在按摩。刘阳轻手轻脚地在河水里走动,生怕惊走了鱼儿。

瞧呀!一条鱼在贪婪地享受阳光,浑然不知一双小手已向它靠近。正当它醍醐灌顶时,已经脱离了水面,在河滩上拼命地挣扎,疯狂地要跳回水里。刘阳也不去管它,点燃干柴后,活鱼也就成了烤鱼。轻轻撕开鱼身,雪白的鱼肉散发着清香,虽然没有味道,可加上独特的烤焦味,已十分诱人,刘阳迫不及待地贪吃起来。享受的当儿是惬意的,根本不想阻挠蚂蚁的偷食行为。可捏起一只,放在手心,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也颇有一番趣味。

蚂蚁

六条的细腿,撑得起铁骨铮铮。

黝黑的躯体,顶得起困难重重。

膝弯的触角,探得清迷雾重重。

矫健的上颚,嚼得烂奇葩朵朵。

吃完后,刘阳把火堆灭了,从背包中拿出水杯,咕噜地喝上一阵。

太阳还在天空正中,焦躁地烤着大地。刘阳站在凉荫处,捡起石子打起了水漂。当太阳不再那么炎热,刘阳戴起布帽,背着小包,继续下山的路程。

一路上的鸟叫,依旧不见一只鸟儿!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姐姐家。刘月先让刘阳在床上休息,自己便忙碌了起来,给他做些饭菜。锅洞里跳跃着火光,锅铲摩擦出有节奏的响声。刘阳最喜欢吃姐姐炒得土豆丝,嚼起来脆脆得,还有淡淡的醋酸味。

夜里吴强回来了,他在帮不远的邻居修房,见到刘阳的第一句话就是“又长高了不少!”刘阳也笑了笑,默默接受姐夫的夸赞。饭后三人坐在院内,拉起了家常。

“今年又拿到了奖状吧!”姐姐得意地问道。

“当然了,家里的墙都贴不下了。”

“那以后得了奖状就贴在你姐夫家,让你小侄儿也看看。”

“我要给他做个好榜样,向我学习。”

“咱爹娘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让他们多注意下身体,不要太累了。”

刘阳点了点头。

亲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就是短暂。姐姐和姐夫都睡了,只留下刘阳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

鼾声在睡梦中唱着摇篮曲,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宁静自然和谐与亲切。这鼾声合着山间溪水优美的旋律,在原始山林的深夜演奏着生活的乐曲。

山里的夜总是那么的静谧,声声犬吠刘阳都听得那么清楚。两三点稀疏的灯光和斑驳交错的树影,明天又是晴好的一天。

山里的风,故乡山里红 山里的风

山风吹个不停,岁月似水,悄悄流逝。刘阳没有辜负老刘的希望考上了镇里的重点中学,这一年刘阳14岁。

露珠微微地打湿山风,晨曦从远处走来,湿润弥漫整个山涧。当朝阳从幕后悄悄走来的时候,晨露从草丛间悄然消退。终于,太阳高高地挂在了山边。随着公鸡的一声长啼悠远地划向天空,鸟儿的世界彻底被激活了,歌声遍布山野,远处山腰上的茅屋已有炊烟升起。一日之季在于晨,山民已经开始劳作了。

中学在遥远的镇里,离家有段距离,住在学校比较方便,但学费很高,这对老刘家来说是最大的开支。开学那天母亲像小学一样再三叮嘱娃儿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不要和同学闹矛盾,要好好相处。报到那天,刘阳揣着包地严严实实的一叠钱,背着竹席、衣服、被子独自来到陌生的镇里。

小镇坐落在大山前的平原,却充满着现代化的气息。楼房似山里的春笋遍地都是,柏油马路条条相通,汽车川流不息。正在开发的商区,机械响个不停。山里的风在镇里放慢了游动,蜕化成温和的杨柳风。从家里到镇中学,要步行三四个小时,再坐公交车才能到。这也是刘阳第一次坐公交车。他学着其他上车的乘客,把两个硬币投进铁箱,听到“咚咚”两声后,才放心地坐下来。车上也有其他的学生,他从未讲一句话,只是两眼盯着自己的行李,双手捂着自己的钱袋。窗外的栋栋楼房一闪而过,汽笛声叫个不停。颠簸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汽车才在校门口停下。

刘阳的第一感觉,这学校太大了。“安丰中学”四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帘,校门口两排都是早点铺。刘阳扛着行李来到班级,一名教师正在门口收学费,原来他是一(三)班的班主任。交过学费,刘阳边问边到了宿舍。宿舍里的其他室友也已到来,行李摆满一地。简单介绍之后,刘阳才知道其他人的姓名。

第二天正式上课,全班共有50人,很有一种爆满为患的感觉。老师戴着眼镜,头发夹杂着花白,显示出智者的威望。刘阳对老师和其他学生都不太留意,他在盘算怎么才能挣些零用钱,毕竟老刘给的钱只够一学期的花费。因此刘阳听课十分认真,课余的时间就去找工作。可是他才14岁,在镇里人的眼中,他太小了,不能找工作或做散工,因为这个小镇并不是发达国家的小镇,提供不了洗碗刷盘之类的兼职。两个月渐渐地过去,刘阳眼看零钱所剩无几,十分着急。自己离家这么远,家里又没有钱,怎么办呢?他绞尽脑汁,逼迫自己快点想办法,可是脑子不听使唤,一片空白。“啪”的一声惊动躺在床上的刘阳,原来是室友周友志扔的矿泉水瓶。

宿舍共8个人,每天都有人买些饮料,而那些瓶子都被宿管阿姨收走了。

“如果把这些瓶子收集在一起,一个星期也能挣个10来块吧。”刘阳暗喜。

维持了几天,可瓶子并不是天天都有,还要和宿管阿姨抢生意,这让刘阳痛苦不堪。

来学校3个多月了,刘阳从来没买过水果零食,也从来没给别人买过饮料。久而久之,刘阳与舍友的关系开始脱节,最终演变成异类。室友都认为他太小气,不去网吧,不去发廊,不去商店,去的最多的也就是教室、食堂和厕所,宿舍也很少来。被边缘化的刘阳不是不在乎,而是心有顾虑,毕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决不能辜负父亲的希望。

中学三年,刘阳很少向家里伸手要钱,也很少回家。家里的父母认为娃儿长大了,很懂事,不需要再说这说那了。可他们从来不知道刘阳心里真实的痛苦,即使他们问了,刘阳也说没事。山里的孩子知道父母的不易,不愿意让苍老的父母再担心,默默地承受现实的冷酷。不知什么时候,心变得那么坚强,变得那么闭塞。这是漫长时间锻炼出来的产物,很少说话,想着方方面面,渴望别人理解,却又冷漠别人的关爱。这是十分可怕的,刘阳并没有注意到,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刘阳的世界又有谁走进过,他拼命地读书,知心朋友几乎没有,心中的事都憋在心里,自己含着泪水默默地忍受。每次遇到经济困难时,他都不禁地羡慕周友志。他家住在镇里,家境殷实,又是独生子,深受父母宠爱。在宿舍每天至少要喝上3瓶绿茶,有时还请大家一起喝,因此他的人际关系非常好,很受同学们欢迎,最大的不足就是成绩不好,请家教也不见起色。而刘阳的成绩在班里能排前5名,这是他人羡慕不来的。周友志知道刘阳家境贫寒,时常捡自己扔的饮料瓶,就主动找刘阳,求他补习,并答应补一次给他10块钱。这对刘阳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便一口答应。因此刘阳的经济困难几乎解决,可是心里的不平衡却在步步加重。他每天起得最早,回宿舍最晚,时常还在厕所里的灯光下读书,总之一天过得十分不易。

他越来越憎恨这种不公,“为什么自己要拼命读书才能过上如此一般的生活,而其他人却坐享其成,为什么?”也许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也太累,没有想清楚,可对于才17岁的孩子,这确实不易。

三年的炼狱终于过去,值得安慰的是刘阳考进了省一中。他再次成了石桥的焦点,乡亲们都夸他是“第二秀才”。可刘阳自己却没太大的高兴,因为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就像父亲辛辛苦苦地支撑着贫寒的家。一切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得的!

吃过早饭,无事可做,也不想做些什么,只想懒洋洋地发呆。刘阳坐在石块上,享受着阳光,聆听着音乐,望着稀疏交错的树枝,脑中空荡荡的,如同寂静的山谷。

“如果今天就是这样躺着,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浪费生命?谁能给我答案!还是不要说,说了也无人听取。”

去问问山风,去问问白云,去问问鸟儿,去问问自己,什么是生活?小时候听老师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渔夫,衣衫褴褛,歪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一位商人看见,“你在干什么?”

“在享受阳光”,渔夫草帽也没有拿下,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你应该打很多很多的鱼,挣许多许多的钱,最后再躺在沙滩上,舒舒服服地享受阳光。”

“我现在就很舒服呀!!”

“同学们,你们觉得哪个说地对呀?”

同学们异口同声,“商人。”

刘阳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答案也是商人。

上中学的时候,老师也讲了一个故事。有两碗草莓,一碗的草莓已经烂了但还能吃,另一碗是刚摘下的,味道鲜美,问同学们先吃哪碗。

同学们的答案虽然记得不清,但绝对不是一样的。

刘阳当初的想法是先囫囵吞枣地把烂草莓吃完,再慢条斯理地品尝鲜草莓。

“同学们,为何不先享受新鲜的草莓呢?你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应该享受自己美好的青春,享受自己的新鲜草莓。如果你们勉强自己,先吃了烂草莓,一碗还没吃完也许你就饱了,即使另一碗草莓如此诱人,你也很难再尝一口,毕竟你已经饱了,或已不再喜欢草莓的味道。何不先吃鲜草莓呢?望着红里透红的草莓,口水早已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轻轻地摘去叶子,放在嘴里,过几分钟再轻轻咀嚼,细细回味。一颗酸酸甜甜的草莓,味道胜过丝滑的德芙。同学们,今天就是新鲜的草莓,今天就是美好,好好地享受吧!”

“是呀,为何要功成名就时才能享受沙滩,享受阳光?为何平平淡淡的生活就不能享受大自然的馈赠?谁的生活又不平平淡淡呢?”

老师的话在耳边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学到的知识很宝贵,时间久了会忘却,但回首过去,老师的某句话却那样地刻骨铭心,令人潸然泪下。

奋斗是每一个人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年轻人更是如此,但谁也不能剥夺他人享受阳光的权力,谁也不能,不论贫穷与富有,不论健康与残疾,因为阳光是大家的。

人生的美好在于一颗感恩的心!感恩,并不意味着随遇而安,也不意味自我麻痹的阿Q精神。当身处困境时,能够勇往直前;一切安好时,能够未雨绸缪。这看似如同《孙子兵法》,和感恩毫无关系,其实生活就是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感恩,如同“兵者,诡道也”。本平平淡淡,但能够牢记于心,灵活运用,则会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感恩节来自美国,但谁都知道美国人是以屠杀火鸡的方式来感恩上帝。看似矛盾,但这也是感恩的诱惑。

“真想就这么躺着,胡思乱想,等待明天的到来!”大山原始的魅力让刘阳有种“采菊东篱下”的冲动。

天,涂上了淡淡的墨色。

“该回家了!”

简爱

山里的洋槐花又开了,

挨挨地挂满枝头,

散发淡淡的香甜。

你勾一串,

我勾一串,

回家娘来蒸一盘。

洁白的洋槐花,

纯纯的爱!

刘阳望了望夜色笼罩的窗外,“原来世界如此的美好,晚安!”

省一中是城市里的重点高中,是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堂,学校比安丰中学大10倍多,教学楼有十几座,宿舍楼一排排,体育场三四个。校园里有雕像、池塘、假山,刘阳看得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天堂一般。可学费也十分昂贵!

刘阳很少呆在家里,即使是放寒暑假,他都在外打工,家里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就当刘阳进一中时,劳累的父亲被送往了医院,幸好并无大碍,可不能再劳苦地工作。母亲史云一点都没有告诉小刘,怕他担心。

高中的课程很多,也很紧,刘阳并非一心只读圣贤书,周末的时候就到外面做兼职老师。由于高中有奖学金,刘阳的学费不用家里操心,他坚信成绩可以改变命运。每天早晨6点,刘阳起床读语文,背英语,看历史,晚上熬到全校的灯都关了。高一的时候,他的总成绩在全班前十,在全校也前十,主要是因为他的文科较好,拉了理科一把。

在高二的时候,刘阳并不知道要分文理班,也没有过多的考虑,只听得班主任说:“咱们班是学校的重点班,应该多些同学选理科。理科毕业好找工作,待遇好。文科一般就是当行政秘书,没有太大的前途,所以我鼓励你们选理科。”

刘阳的父母都是山里人,哪里懂得文科理科,能上学就不错了。刘阳也没有询问老师,就打算选理科。分班那天,他看见不少人搬着桌椅离开,他也跟着一起搬。同桌告诉他那些都是选文科的,刘阳才把桌椅搬回原处。他万万没有想到,同桌的一句“好心话”却把他引向未来的错路。

刘阳高一的时候,文科比理科略胜一筹,选谁都可以,加上班主任的劝说演讲,就选择了理科。自己也知道文科比较适合自己,但还是下决心努力学好理科。

一旦方向错了,很难提高激情,努力也变得异常艰辛。高二的时候,刘阳的理科成绩在班里忽前忽后,十分不稳定。有时全校第八,有时五十开外。他每天都是超负荷的学习,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这也就应了“光学不玩变傻瓜”的道理。理科中的物理和生物是他最痛疼的科目,试卷买了一大堆,做过就忘。上课的时候,他昏昏欲睡,因为晚上熬夜太深,眼镜的度数也从原来的100多度加深到400多度,成了睁眼瞎。可他完全没有后悔之意,始终坚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成功。

由于吃地不好,营养不足,他每天都是迷迷糊糊地过日子,成绩也在慢慢地下降,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冬天的时候,城里比较冷,他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有的只是秋天的线衣。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熬夜学习,又得了感冒,他真得不能再坚持了!

当他在物理课上昏昏欲睡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是母亲,母亲来了!”他高兴极了。老师示意他可以出去后,刘阳便搀扶着母亲回到宿舍。刘阳很想哭,可是看到佝偻的母亲,关切的眼神,他再次坚强起来。母亲给他带来一件棉被,棉花还是姐姐刘月买的,被罩是母亲自己一针一线缝的。中午的时候,母亲拉着娃儿到小餐馆吃饭,这是刘阳吃得最饱也是最难受的一顿。吃过饭,母亲又给他买了一件棉袄,100多块呢,自己却从没穿过超过10元钱的衣服。棉衣破了,母亲就补一补,穿上几年,再补一下,冬天也就那几个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下午刘阳穿着棉袄,觉得格外暖和。快要上课了,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刘阳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祈祷漫天的大雪,不要压弯母亲的驼背,希望她能平安到家。可刘阳怎么也想不到母亲是一步步走回家的,这也是姐姐告诉他才知道的。

高考的结果出来了,刘阳考了三本,这让他大失所望。他知道三本教学质量差,而且学费很高,要五六千吧!这对山里的孩子来说无异是个天文数字。

高考过后刘阳不想再继续上了,打算出外打工。可父母十分反对,尤其是老刘,他希望儿子能够再复读一年,明年考个好成绩。刘阳再也不愿意受那份苦,回想起高中时代他就不禁打颤。现在走了出来,为何还要回去?老刘怎么劝说也没用,就同意带刘阳出去打工,先让他尝尝打工的辛酸,再慢慢地开导。

远离了山村,来到打工的场地。老刘是个水泥工,平时都在炎炎烈日下赤身劳作,因此他十分的黝黑。刘阳刚到工地,并没有找到工作。老刘不忍心让娃儿干重活,就让他在工棚里休息,等自己忙完活再帮娃儿找工作。刘阳刚出来的好奇心早已烟消云散,才知道自己以后的道路和累死累活的父亲一样。他的心像烂尾的高楼,突然间被炸塌了,想要回去上学,可是又不想复读。他十分的感慨,感慨不公的上天,自己万分的努力才有一分的收获。

刘阳不知不觉地走出工棚,来到父亲工作的地方。无情的阳光脱掉了刘阳白嫩的一层皮,麻木地没有一丁点感觉。老刘让他回去,他不肯,下班时父子两人才一同回去。铁皮屋的工棚经过太阳的烧烤,“噼里啪啦”地作响,水泥地也十分的灼热。老刘辛苦工作一天,中午没有菜,只有米饭,他没吃一口,只吃了几粒花生米。刘阳的心更加沉重,呼吸都变得如此仓促!

晚上的时候,工棚非常闷热,一个风扇根本无济于事,老刘就带着小刘到新楼的屋顶睡觉。站在楼顶,望着城市的夜晚,灯火依旧,人流不息,完全没有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楼顶的大炽热灯刺眼地照着,工地的全貌清晰可见。那一堆堆砖,一架架钢筋,一袋袋水泥,无情地吞噬打工者的血肉。刘阳无法入眠!

“娃儿呀,今天感觉怎样?”

“还好吧!”刘阳淡淡地回答,好像木头一般。

“现在回去复读怎样?”

“爹,我真的不想复读啦,不要再说了。”刘阳很不耐烦。

安静了片刻,“那继续上怎样?”

“我不想上了,三本的学费太高了。”

“只要你继续上,老爹一定供得起你。怎样?”

又安静了片刻,“爹,我真的不想上了。”

“你难道要像你爹一样累死吗?工作多苦,多累,你也看到了吧?”

刘阳无言以对。

“那就继续上吧,学费是贵,有你爹呢。没事的!”

刘阳抽泣着,没有面对父亲。

城市是水泥钢筋建起的密室,风一点儿也吹不进来。

太阳出来了,刘阳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欣赏城市的清晨。没有淡淡的雾气,没有浅浅的虫唱,有得只是刺耳的鸣笛声和施工的叫喊声。太阳也不再娇羞,直接跳了起来,匆忙地抛撒自己的炽热。一天就这样匆匆地开始,没有半点山里清晨的序幕。

老刘请了假,专门陪娃儿找工作。第一家是机械厂,不收暑假工,又步行走到化妆厂,还是不收。走了大半天,十分口渴,老刘身上并无多少钱,可还是买了两瓶矿泉水,和刘阳一起坐在凉亭上喝了起来。

“家里就你一个娃儿,要好好上呀!”

刘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娘在家,料理农活,也不好过!”

刘阳“嗯”了一声,五味的心急促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不多时,矿泉水瓶的凉气也消失在城市的热浪中。

休息一会儿,他们继续找工作。第三家是包装厂,老刘磨破嘴皮才给儿子找到包装的工作。

“人很老实的,看样子就知道。山里的娃儿,很勤快的。”

老板为难地答应了,工资论月算,包吃住,走时清算。老刘看工作已定,就给刘阳买了生活用品和一双10元的球鞋,并叮嘱儿子要好好工作,熬到开学。

伴随着绚烂似血的夕阳,老刘步行回到了工地。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刘阳的泪水夺眶而出。

“爹,对不起,对不起,娃儿会努力的!”

工厂叫丰业国贸有限公司,主要生产电子产品。刘阳的工作就是把这些产品装在塑料盒中,再封在纸箱里。这对20岁的高中生来说,无疑是对窗十年苦的无比讽刺。可是没有办法,刘阳暗暗地发誓,一定要上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

可无论多重的诅咒也换不来逝去的岁月,工作的日子毕竟没有学校过得有意思。工厂从开工到下班,干着清一色的活。不需要任何思维,刘阳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台机器,不再想这么多,不想给自己戴上无形的枷锁,不想沉沉地压着自己,只想自由地呼吸。他有时候真想大叫一声,让全世界都听听他的不满,听听他的倾诉,“为什么?”

机械的生活,对于有思想的人来说无异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他每天想着曾经欢乐的小学,坚强奋斗的初中,还有功败垂成的高中,往日的故事像回放的电影历历在目。

他梦想着山村宁静的清晨,梦想着发光的河滩,梦想着夜里的星星。工厂虽然也有室友,却再也没有当初纯真的情谊,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习惯山村的风,不习惯尘世的羁绊,宁愿孤独地飘荡,也不愿违心驻足。

“如果你是风,是阵野风,就注定形影单只,孤苦伶仃,只有心声陪伴你浪迹天涯。”

也许一出生,他就有着风的属性,有着书生忧郁的情节。沉迷于自己的世界,管它战争与和平。有人说这种人是可赞的,因为他有自己的世界,不被尘世所羁绊。可也有人说这种人是可悲的,因为只有遍体鳞伤的人才会偷偷地躲在墙角,麻痹地享受自己的世界。

可刘阳始终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向往善良,就立志做个天使,如果渴望邪恶,就诅咒做个魔鬼。世上最为痛苦的人莫过于有着天使的情,却做出魔鬼的事,受尽良心的折磨。

刘阳每天就这样思索着,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真的想解脱,却没有打开枷锁的钥匙。

两个月就在苦苦地思索中逝去,刘阳庆幸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是他大学开始的第一堂人生课!

9月1号,华安大学终于开学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生背着各自的理想和梦想齐聚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一进校门,路旁的师哥学姐亲切地招呼新生。棚底下销售手机卡的人员忙得不亦乐乎,各种社团俱乐部争相呐喊,抢夺生源。校园和烧焦的夏天情投意合,不知疲倦地沸腾,散发着浮躁的热浪。

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家长陪同,而刘阳独自一人完成整理宿舍、交学费的全部事情,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成熟。

华安大学是一所专本一体的学校,走进校院,雄伟气派的6层图书馆便挤入众人的眼睛。“图书馆”三个泛黄的繁体大字,记载了莘莘学子艰辛而又充实的一天,里面藏有浩瀚的书籍,分类自然也很众多,文艺小说、农业、法律、哲学、绘画、摄影,应有尽有。

有人说大学的图书馆是一座宝藏,一旦开启就能获得重生的灵魂。大学的教室已不是规规矩矩的求知圣所,宿舍是大家游戏聊天的俱乐部,食堂是谈情说爱的伊甸园。唯一可以静下心来,寻找自我,实现梦想的地方就是图书馆。

华安最为浪漫的地方莫过于月明湖。此湖的轮廓如同减肥的月亮,露出曲线的妖媚。湖中央有座小岛,清清的湖水像丝带一样轻柔地围在小岛的腰间。小岛上只有一个石凳,好像专门在恭候有情人。绿茵茵的草坪铺满地面,给人一种舒适自如的凉爽的味道。棵棵翠竹相互交错,中间的缝隙成了隐秘的爱情公寓。更惹人可爱的莫过于一对黑天鹅,它们住着特供的精品房,每天都会在水中游上一番,好不惬意!一座弓形桥连接着小岛和对岸,那可是盘坐赏月的好地方。四周是依依的杨柳,衬托月明湖的娇美。月明湖的旁边还有个不大的野湖,自然味十足,大片的水草充满淡淡的腥味,再添上几只野鸭,好似海鲜的聚集地。

另外一个最为聚焦的地方就是商业街,那儿是社会的缩影。理发店、花店、水果店、蛋糕店、电脑店、取款机、超市,一应俱全。再加上三个多元化饭店,商业街的喧闹真让其它地方自愧不如。

体育场也是华安的一大亮点。云游体育场,每一天尤其是晚上,学生们忙完学习,和朋友们一起跑步,一起聊天,或打打篮球,或溜溜冰,一天的劳累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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