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苏小和 图|刘大伟 郭为是幸运的。2000年联想集团分拆，原有的分销、软件等业务组成神州数码有限公司，郭为任总裁。面对拆分带来的被动局面，他提出“夯实基础，主动应变”的指导方针，在管理、人员和业务上实现平稳过渡，并带领新成立的神州数码重新塑造IT服务第一品牌，高举起“数字化中国”的旗帜。 某种意义上，这是中国企业史上不多见的一道风景。当所有的企业家都在不确定性的政府关系中疲于奔命的时候，郭为却可以信马由缰，去思考他的企业梦想。
众所周知，郭为领衔的神州数码，是当年柳传志先生将联想分拆之后的一个战略板块。那个时候，柳传志的战略构想可能是希望将PC制造与分销渠道分门别类，二者既是独立的单元，但同时又在联想的旗下互动。 这当然是一个伟大的构想，某种意义上，如果说杨元庆的PC制造是一种复制型的生产，那么，郭为的渠道建设，却可能是一种创新型的劳动；如果说杨元庆是基于当下努力，那么，郭为更多的可能是放眼未来。如此，人们渐渐发现，杨元庆是个行动者，而郭为除了行动，还有着永不疲倦的思考。 不熟悉郭为的人们可能会被表象误解，这个看上去中规中距的商人，事实上有着奔放的思想。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人们以为他可能是木讷的，羞于表达的，甚至可能以为他仅仅是柳传志先生的一道工具，但当他开口说话，人们会很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思维缜密，知识结构丰富，同时又非常有激情的企业领导人。 我的意思是说，在中国企业史的世界里，我们总是能看到太多唯唯诺诺的面孔，那些梦想发财的商人们，永远生活在政府意志的阴影之下，他们被大量不确定性的政治环境弄得筋疲力尽，没有时间思考，也不能释放自己的思想力，似乎这些商人永远都是政府的门下走狗。这正是中国商业史的真相，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永远是排在最后的群体。郭为的出现，为这样的历史加进了一道另类的风景，原来中国企业家也可以只关注技术，原来中国的企业家也可以站在世界的角度，站在大历史的角度，站在市场的角度，站在思想的角度去工作。 许多年之后，我想我还会愿意回忆起和郭为的这次长谈，虽然我深深知道，在中国，郭为的企业和他的思想，只是小概率事件，如同柳传志先生对联想的打造，也是一次小概率事件一样。 技术领先支撑强国梦想 亚布力观点：神州数码作为IT服务行业的供应商，你们采取的是什么模式？你如何看待国外企业和中国企业在服务维度上的差距？你先谈谈这方面的内容，希望你的回答能有一个比较的视野。 郭为：提到服务业，我个人觉得可能需要从三个角度来谈：一个是托夫勒写的《第三次浪潮》，那时候他写了后工业社会的一些东西，实际上他讲的就是服务业。托夫勒在这本书中将人类社会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次浪潮为农业阶段，从约1万年前开始；第二阶段为工业阶段，从17世纪末开始；第三阶段为信息化（或者服务业）阶段，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他认为，整个人类社会是从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最后进入后工业社会。 所以，我认为其实现代服务业有两个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产业。一个是通讯，一个是金融产业。实际上，这代表着现代服务业一个非常典型的特征。围绕它所展开的一系列新的服务业，使得我们进入到人类社会的第三次浪潮。这是一个大的趋势，为什么我们要往这个方向走？其实托夫勒讲了很多，比如在生产能力过剩情况下，更好满足个性化的需求。这实际上是产生服务业的根本原因。 第二个，中国和发达国家的差距，因为托夫勒讲的所谓第三次浪潮，主要针对的还是发达国家的发展路径。就像马克思讲的人类社会的进程，他只是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相比，确实存在巨大落差。举个简单例子，比如人均GDP，美国、日本等国家都是4万美金以上，而中国现在还处于人均几千美金的水平。所以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从服务业的发达程度上来说，肯定无法与发达国家相比。这是在整个GDP构成里，我们可以看到这点。反过来，从居民和社会对服务业消费的角度来讲，也是如此，也就是说，你的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就不可能在生活质量上更好。服务业实际是在后工业社会前提下，除了满足人们普遍的温饱需求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更具有人性化和个性化的体现。 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从整个产业角度来讲，我们服务业还是相对比较落后的。从全国来讲，除了北京的服务业在GDP比重超过50%以外（差不多占70%的GDP），全国再没有其他城市是超过50%的，通过服务业占整个GDP的比重就能表现出我们目前的行业状态。这种状况不能说就是不好，只能说明我们目前很落后，很多地方还需要学习别人。好处就是，这也意味着我们的机会。 亚布力观点：没错，我同意。 郭为：因为你的落后，你要学习别人的东西，所以这里也具有一个很大的发展冲力。中国现代服务业究竟能否发展起来？其实后边还有很长的路径要走。如果我们中国的人均GDP达到了4万美金，那对于服务的需求会是什么样子？ 亚布力观点：肯定是巨大的需求。 郭为：实际上，从企业自身成长角度来讲也是一样。神州数码2001年在香港上市的时候，意味着我们和原来的联想集团分拆开了。那时，我们提出向服务业的方向发展。实际上，那时的服务业比例还是很小的数字，比如你去做某个项目，都是很艰难的。但是到了今天，可能大家对此已经没有争议，大家认为服务业的方向应该是对的。过去，人们对于未来的方向还是看不准，为什么看不准？因为没有将服务性消费作为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来看。就像传统的食堂一样，大家都是自己开办，没有人请别人来做。现在人们的意识改变了，就会有很多新的变化，有很多创新能够体现出来，不是简单的解决吃饱饭的问题——还要解决个人口味的问题、要解决特色问题、要解决把吃饭变成一种享受过程。如果没有这样的转变和发展的过程，这些问题就是不可能解决和实现的。道理也适用于其他的服务产业。 第三个角度，也是很重要一点，就是信息技术和服务业之间的关系。任何一个产业都有自己的工具，从某种意义来讲，信息服务业就是现代服务业的一个工具和手段。举个简单例子，比如银行，银行的生产工具是什么？它就提供两个东西，一个是所谓金融产品，理财包括储蓄、存款，投资、保险等等，都是金融产品。这些金融产品的体现方式是信息技术产品，然后通过信息描述它的卖点。银行提供的第二个东西，就是金融行业主要体现的服务——作为消费者，和银行之间连接关系的表现形式是什么？消费者可能会到银行柜台，或者通过互联网、手机或ATM等这些方式。其实，所有方式都是由信息技术在帮你实现。所以，无论是从金融产品，还是金融的内部流程来看，都是由信息技术所支撑的。从这个意义来讲，信息技术本身就是一个现代服务业的工具。 金融业的例子可能比较特殊，我们还可以举其他的例子，比如在零售业的沃尔玛。为什么沃尔玛能够在全球有这么大的发展？其实，除了它的铺面以外，铺面只是一个很物理的东西，很重要一点就是因为沃尔玛的信息系统，它能够实现其全球供应链的管理，能够通过对消费者的消费数据分析，来决定各种产品的摆放，以及各种产品的促销手段。沃尔玛的所有东西都是依赖这种信息技术系统。从我们这个行业来看，其实沃尔玛是应用现代信息技术最好的体现之一。所以我讲的第三点就是：信息技术是服务业一个支撑和工具。 亚布力观点：你认为沃尔玛这家公司，它的信息管理与物流链相比，信息管理可能更具有价值？ 郭为：对，它是通过信息技术来实现有效性的。包括我们今天在讲的第三方物流、第四方物流，实际上都是依赖信息技术的知识。所以我刚才说，在现代服务业，最重要的支撑手段是信息技术。从神州数码来讲，为什么我们给自己起名字叫 Digital China？就是数字化中国。中国要想实现伟大复兴，工业革命时代中国并没有赶上，我们准备利用信息技术革命，在现在这个时机点，能够通过后发优势来实现这个复兴。最近，温总理也讲，各种人都在讲，其实我们必须定义自己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如果要想成为一个发达国家，必须是在技术上有一定的领先，如果技术没有领先，我们怎么可能实现这个目标？比如说日本，我们跟日本的差距在哪里？最根本差距在于，日本很多的技术比我们强很多。如果今天我们有日本的技术，会是怎样？从资源来讲，日本比我们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