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纪念晏阳初先生 王翔 今年是晏阳初先生逝世20周年，也是其开始平民教育和乡村建设工作90周年。但国内媒体却几乎没有一篇纪念性的文字。也许当代中国人很少记得，以晏阳初为代表的平民教育与乡村建设运动早已是世界的宝贵遗产。
美国前总统罗斯福曾提出关于“四大自由”的宣言：反法西斯战争结束后的世界将建立在四项基本自由之上，即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但是，平民教育家和乡村建设家晏阳初指出，“我们不只能拥有‘四大自由’，还有第五自由：比较其他四项都显得伟大。这就是免于愚昧无知的自由”。人生而具有追求自由的天性。但是不同的人，追求自由的态度、勇气与决心却有天壤之别。 把自由喊得最响，吹得最完美的人，往往是最浅薄的自由主义者，我称之为“空想自由主义者”。他们自以为有诗人一般的浪漫气质，却没有雪莱、普希金或是海子他们以生命祭奠自由的勇气；他们自以为有革命者一般的澎湃激情，却少有卢梭、郁达夫他们那种剖析自我的深度。他们往往会用最响亮的口号歌颂自由，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专制，而在遭受了现实的打击之后，则或是恐惧而逃避，或是无奈而接受。至于这类人的名字，我却一时想不出，因为这样的人，是不会为历史所铭记的。 第二种人，我称之为“理性自由主义者”。在很多情况下，因为自由的奢侈与难以实现，以及隐藏的风险，所以有些人从来不空谈自由。这些人可能成为学者、理论家，愿意在三尺书桌或讲台上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灵空间，走过一条用理性铺成的、当然也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心路历程。 第三种人，我称之为“践行自由主义者”，晏阳初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耶鲁大学毕业之后，立刻踏上了一战欧洲战场，服务于20万中国劳工。“我立志回国以后，不做官，不发财，将我的终身献给劳苦的大众。” 他发起了“除文盲，作新民”的识字运动，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平民教育热潮。在长沙招聘的一百多位义务教员中，就有后来大名鼎鼎的毛泽东。 他创立了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总会，在河北定县开始了他的乡村建设试验，使这里成为了后来遍及世界的乡村建设运动的发源地。 他促使美国国会通过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外籍人士促成的拨款条款，用于中国农民的平民教育和乡村改造计划。 他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聘为终身特别顾问，与爱因斯坦、杜威、福特等人一起，被美国百余所大学和科研机构评选为“现代世界最具革命性贡献的十大伟人”之一。菲律宾总统、泰国国王都把自己国家的最高荣誉奖章颁发给他。美国前总统里根在给他的生日贺辞中说：“在我任职期间，最大的报偿之一莫过于得知有像您这样全心全意为他人服务的贤达之士。”美国前总统布什对他的评价则更加深刻：“通过寻求给予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以帮助，而不是施舍，您重申了人的尊严与价值。”“您使无数的人认识到：任何一个儿童决不只是有一张吃饭的嘴，而是具备无限潜力的、有两只劳动的手的、有价值的人。” 按照严格的学术定义，晏阳初先生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但他却是一个真正践行自由理念之人。我始终相信，给一个村子的农民上一节扫盲课，远胜于高喊“不自由毋宁死”之类的空洞口号；用自己的双脚走进一个小山村，远胜于读千百本《中国农民调查》；在一个普通村庄里办起一个仅有几间平房的乡村建设学院，远胜于在任何一所大学的讲堂，讲授自由主义的流派之争。 自由理念得以光大的根本，不在空谈者的话里，不在思考者的心中，而在践行者的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