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乔布斯日记:病人乔布斯



  “我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世界需要我这样另类的人。正是这些另类一族才是新事物的创造者,潮流的引领者和灵感的启发者。佛祖是不是另类?毫无疑问。甘地呢?他甚至有些神经质。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并不快乐,可这个世界需要我们。我是病人乔布斯。”

  编者按

  从2006年8月起,一个冒牌史蒂夫·乔布斯搅乱硅谷。他开设博客“史蒂夫·乔布斯的秘密日记”(www.fakesteve.net),模拟乔布斯的口吻调侃富豪名人,八卦苹果内幕,指点技术趋势,吸引并骗过了很多人。据说比尔·盖茨和乔布斯本尊都偷笑着读他的文章。

  一年多后,假乔布斯现身,其真实身份是《福布斯》杂志高级编辑丹尼尔·莱昂斯。2007年9月,Forbes把这个博客链接到主页上。10月,莱昂斯出版了小说《乔布斯的秘密日记》(oPtion$:The Secret Life of Steve Jobs),合理虚构乔布斯遇到期权回溯丑闻的麻烦(硅谷PK华盛顿),如何向拉里·埃里森、Bono、美国前副总统戈尔等好友求助。书中披露了iPod、iPhone的研发过程,对乔布斯这位传奇偶像做了心理剖析(他是被收养的),极尽灵魂附体之能事,令人拍案叫绝忍俊不禁。该书中文版2010年1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特选编两章以飨读者。

  

  期权回溯—拉里·埃利森—孙子兵法

  2006年6月22日,多云。心情:震惊

  

  “的确,我也听说过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的事情,每个人都难逃此劫。”拉里·埃利森说,“这分明是在搞迫害,已经有100家公司收到通知了。”

  我们两人来到位于伍德塞德的一处日本花园,漫步在人造池塘旁边的一条石子路上。我们两人都穿着和服,脚蹬木屐。树林里有鸟儿的鸣叫声,这些鸟儿都是拉里从日本进口的娇小可人的盆景鸟,它们不会飞到别处,因为拉里会喂给它们风味独特的日本鸟食。

  “有几名美国检察官要竞选州长,而现在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一帮恶棍也加入了这一行列。史蒂夫,这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他们倾家荡产才上了法学院,现在连海湾地区的一套房子都买不起,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恨之入骨,因为我们犯下了一个旷世少有的伟大错误,那便是创造了就业机会和聚敛了巨额财富。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恨这些律师。看看我们的做派吧,星期四的下午穿得像日本军阀一样喝茶聊天。连我自己瞧着也不像话。”

  在这点上,我不同意拉里的看法。我知道许多人都恨我们,但我认为他们这样做完全没有道理。然而,拉里却有些过于仗义和老实。他的身家已达几十亿美元,位列世界富豪榜第11位。我与拉里的情况却不同。首先,我的身家只列世界富豪榜第132位。另外,我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在过去100年的时间里,有谁比我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更大呢?我的意思大家懂吗?

  我与拉里路过池塘的一处浅滩,看着水里养眼的锦鲤在游动。拉里向我讲述了一个日本的古代故事,说的是一名势力强大的军阀首领由于犯下错误而战败的事情。他不停地说着,直到我最后说:“拉里,我的天,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拉里说,“这次的调查没有丝毫道理,纯粹是一次敲诈,我们没必要放在心上。他们分明是在乱搞!”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视你为知己吗,拉里?因为你总能使我感到豁然开朗。”

 “我们等着瞧吧,有人会遭到拘捕,股市会遭到屠戮。你会看到市场被腰斩,你还会看到数十亿美元在一夜之间蒸发。我不是在说某些为富不仁的浑蛋,他们交了罚款便可以高枕无忧。这不是件小事,甚至会令人害怕,它会伤害到硅谷的所有人。这就像是一场反恐战争,我们已经成了恐怖分子。”

  “拉里,”我说,“我真服了你。不过我觉得你有些耸人听闻了。”

 假乔布斯日记:病人乔布斯
  “这不要紧。关键问题是,如果这个世界变得完美,那么我们便不必费心去对付这群败类了。假如我们生活在封建时期的日本,那么你我这样的大人物便会手握兵权。我们会将这帮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恶棍’送上绞刑架,然后将火棍塞进他们的屁股。难道不该这样吗?难道在这个社会中,巨额财富的创造者不应当成为领袖吗?”

  “我得承认,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拉里知道遭人嫉恨的滋味。人们只是把他看作一个自恋和讨人嫌的新生代富佬。这也难怪,因为他拥有一艘超级游艇、一艘世界杯帆船、一架喷气式战斗机以及一所禅院。并且,他还做过多次整形手术,比那个将自己做成猫脸的妇女少不了几次。但实际情况是,除此之外,拉里为人非常善良和大度。他可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了,原因之一是我们都是孤儿。我们体内的孤儿基因仿佛在向人们说:“你想抛弃我吗?那么走着瞧,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的建议是,要么接受调查,要么回避。”拉里说,“你不是经常读《孙子兵法》吗?里面不是有一句‘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吗?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最好的结果。好了,我们吃饭去。”

  

  中国之行—血汗工厂—一个孩子的眼神—灵魂折磨

  2006年9月6日,阴。心情:魂不守舍

  

  我去中国的目的是为了平息公众的一些顾虑,因为据说为我们生产iPod的位于龙华的生产厂家其用工有问题。一家英国小报报道说,那里的工人们每个月的收入只有50美元,但却要每天工作15个小时,没有吃饭、休息和娱乐的时间。坦白讲,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问题,这家工厂并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从他们那里购进产品。

  工厂位于一个新建的工业区,那里自然和环境条件都很糟糕,河流遭到污染,天空灰蒙蒙,烧柴油的汽车不断冒着黑烟,在我到达机场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中国。

  以一名超级西方富豪的身份访问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其中一件很酷的事情是你总会得到他们盛大的接待。我们一下飞机,看上去似乎这个省有一半的人都来机场欢迎我们。在机场发完言之后,我所做的便只是坐车到厂子里去与记者们见见面,并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进行检查,以便确保工厂的生产能够达到更高的标准。这只不过是走走过场。

  我的发言结束之后,我想赶紧回到乔布斯专机然后便离开这里。然而,工厂经理却一再邀请我去看一下工厂工人的宿舍,以便让我们看到工人宿舍的优越条件。我告诉他说这没有必要。就这样,我们推来推去。最终,公关部的罗斯·齐姆告诉我说,如果我就这样走了,工厂经理会感到很失望,如果我们不去看一下工人宿舍,我们便会破坏这个国家对我们的友好,并会引起一些国际上的波澜。就这样,我们去了。

  工人宿舍里的墙面刚刚粉刷,并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墙漆的味道,似乎是专为我们的到来而做的。工人都很年轻,不过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骨瘦如柴。很明显,他们脸上的笑容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他们排成几队,迎接我们的到来,这反而让他们看上去有些像是监狱囚犯。工人们全神贯注站在那里,他们身上穿的T恤衫看上去大都是从美国成集装箱的运过来的。我的助理贾瑞德在与一个身穿印有Phish乐队T恤的男孩说话,也许贾瑞德认为这个男孩是Phish乐队的歌迷,也许贾瑞德认为这些孩子每人都有一部80G的iPod,并且每天晚上都会通过高速宽带WiFi路由器从iTunes音乐商店下载音乐。

 翻译不无骄傲地告诉我们,即便是扣除住宿费,这些工人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仍能够拿到两美元多的收入。他还说,所有这些工人的年龄都在16岁以上。实际上,他们看上去与那些在帕洛阿尔托大学路上踩滑板的孩子们差不多年纪。其中一名身形消瘦的孩子长着兔唇和一对硕大无比的眼睛,好似玛格丽特·基恩作品中的孩子。他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在看着我们。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T恤衫,上面依稀印有动画片《芝麻街》中Elmo的形象。他站在那里,双手垂在两侧。我盯着他那双大眼。使我难过的是,我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他分明以为我们是来行善的诸如国际特赦组织等的机构,从而能够将他们送回老家。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似乎是在向我说:“谢谢你!”

  翻译又说,工人宿舍很干净,每一名工人都有一个专用于洗衣服的水桶,还有一个两英尺见方的储物柜。他告诉我们,这些工人每次向家里汇钱时都感到无比自豪,他们对苹果公司给予他们的机会也心存感激。

  我们正要走出门去,我回头又看了那个兔唇的孩子一眼。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冲他们笑笑,然后我们就快走吧,”齐姆拉着我的胳膊说。

  贾瑞德此刻正与那些孩子们一个个拍手作别,那架势颇像是摇滚明星与歌迷们的互动。

  出了工人宿舍以后,我再次装出一副笑脸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感到自己的灵魂在不停的颤抖。

  然后,我们从龙华飞往北京,参加了一个与政府官员的会议。在会议上,我们双方都小心谨慎,不谈及任何实质性问题。然后,我们又飞往台湾,与龙华工厂的母公司官员进行了会谈。听说我们要取消合同,他们吓坏了,赶紧告诉我们可以给两成的价格优惠。实际上,我们的目标只是拿到一成的优惠。

  下一站我们来到了东京,与索尼公司开了个会。下一站我们到了巴黎,与维旺迪集团举行了会谈。然后我们又飞往伦敦去见小野洋子,我们想第一百万次祈求她不要再犯傻,让我们在iTunes上销售甲壳虫乐队的音乐。

  我已经精疲力竭了。回到飞机上之后,我一屁股躺到了床上。然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兔唇的孩子,一闭上眼便会看到他那张脸。

  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我们在中国的事情。很明显,一种解决方式是提高工人的工资。然而,我们的账房先生保罗·道森说,对于高端iPod产品,我们将不得不把价格从349美元提高到700美元。这样的结果只能是没人要。如果我们要生产出人们乐于掏腰包的产品,那么便只能将生产挪到中国的血汗工厂。但是,我在中国的经历让我的灵魂经受了折磨。

  “这就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罗斯·齐姆在飞机上对我说。“我们只有做出这一牺牲,才能使数百万人拥有我们曼妙的产品,才能实现他们孩童时代的生活梦想。这的确使我们感到于心不安。然而,我们却必须这样做。只有我们的痛苦才能换来别人的高兴。我们靠的就是这个。”

  星期五晚上,我回到了帕洛阿尔托。我与乔太太一起在床上做着瑜伽。我告诉她我在龙华看到的那个一直盯着我看的孩子。

  “你呀,权当没看见不就得了?”她说。

  “那要承受多大的压抑啊,”我对乔夫人说。“你手里拿着音乐播放器,你不会想到他是出自一名孩子之手,是吗?但你一旦见过那个孩子,并知道你手中的音乐播放器是出自他之手,那你怎么会用得下去?我意识到,最终最受伤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是我们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我们就像是个生病的有机生命,我们需要好起来。我也需要好起来,因为我病了,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心灵上。”

  “吸气,”她说,“呼气。对,再吸气。”

  

  尾声—乔布斯退休了—下一个伟大的机器

  2007年1月25日,大风。心情:窃喜

  

  是的,我参加了一月份举行的Macworld大会。我穿一身醒目的引座员的制服,完全换了一副相貌,引导客人们就坐,并在莫斯康展览中心的走廊里来回穿梭,甚至走上前去与我认识的人们说话。他们都没有认出我来。

  而此刻,CEO贾瑞德却扮成我的样子站在讲台上。他令我感到吃惊,因为他简直就是我的翻版。他干的的确不错,展示了新一代的iPhone以及苹果TV产品。第二天,报纸和博客上一片赞誉之声,都声称老史蒂夫回来了,看上去晒得黝黑,又恢复了往日的激情。这些报道刊出时,我早已退隐,直至今天。

  此刻,我正休闲地躺在圈儿椅上,膝盖上放着一台十七英寸的MacBook Pro,为本书收尾,并随时关注关于人们对iPhone狂热拥戴的报道。12月份,我们的销售额与利润双双创出纪录。苹果的股价一路飙升,从年初至今已上升50%,每周都创出新高。回溯股权的事情已被人们所淡忘,乔布斯一案也没有人再提起。

  远离尘嚣的日子令我非常快乐。我有了重塑自我的机会,有了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机会。我们找了一名全职的导师,每天我们一起祈祷和冥思。我会去冲浪和做瑜伽。同时,我还重拾起了我已放下多年的学问,比如学习日语和研读但丁的《神曲》。

  是的,我很可能会重出江湖。这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全世界的利益。的确,正如鲍比·迪马尔科所说的那样,我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世界需要我这样另类的人。其他人能做成什么呢?正是这些另类一族才是新事物的创造者,潮流的引领者和灵感的启发者。佛祖是不是另类?毫无疑问。甘地呢?他甚至有些神经质。毕加索、海明威、约翰·列侬等等,都是这样的天才。然而,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并不快乐,可这个世界需要我们。

  因此,我会重出江湖,但不会再回到苹果公司。首先,贾瑞德早已经成长为一名一流的CEO;其次,我已经不喜欢在苹果公司的工作了,因为我从中已经难以再找到乐趣。我也不会再与音乐影视界的那帮流氓为伍。我要创造一家新公司。我要寻找回自我,我要做我最喜欢和最擅长的事情—召集一帮工程师,创造出下一个伟大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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