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波:百年企业诞生于轮回洗牌



嘉宾:红蜻蜓集团董事长钱金波

诗意的金波,用他自己的话说,追求的是思想的奢华。

飞翔的红蜻蜓、楠溪江边的绿草地,缔造了他追梦的天空。

鞋佬也讲文化,当年多少人不理解。今天回头看看:多么美妙的一种力量。

嘉宾妙语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事情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我好像开着一辆车,在找上高架桥的路。这路尽管很难找,但我一直在找。

●书上、老师们都跟我们说,你不能面面俱到,什么都管。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乔治·阿玛尼要亲自到米兰的街头陈列他的橱窗?

●你办企业,就是要靠市场赚钱,你的盈利模式就在产业上,而不是其他地方。

●打上海牌,或许当时可以赚很多钱,但总感觉把自己名字改变了。

我好像开着一辆车,在找上高架桥的路

金可生(下简称金):在金融危机背景下,中国顶尖的企业家们都纷纷开始反思,马云发表《冬天的使命》,提出企业要回归本真。王石最近也说,“2008年把我全部的自大都打回去了”,他提出万科要“归零”。这个口号,与你们从2005年提出的“归零跨越”如出一辙,我想听听你对企业家“归零与回归”的理解。

钱金波(下简称钱):2005年,红蜻蜓10周年庆的时候,我突然开始思考,我到底做什么才开心?我投资过银行、采矿、房地产,这些可能会让我赚不少钱,但是没什么幸福感。只有说起红蜻蜓的时候,心中才会有一股暖流。

我感觉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事情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还想把矿做好、把房地产做好,我有这个能力吗?我原本是一个农家子弟,就是因为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快车,才积累了一点事业的基础。到了这个阶段,我应该要收回来,后来我就想到了“归零”。但归零是为了什么?归了零之后就不干了,去打球、带着老婆去旅游?那不符合我的价值观。所以我在归零后加了一点——跨越。

金:如果说归零需要勇气,那我想跨越则需要智慧,你是如何解决归零后的跨越问题的呢?

钱:从2005年到2007年底,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对著名策划师王志纲说,我好像开着一辆车,在找上高架桥的路,这个路尽管难找,但我一直在找。

当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抑郁症

金:寻求突破应该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钱:我想了三年,在那三年里,我出去应酬少了,别人约我出去玩都没心思。当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抑郁症。我当时想的最根本的一个问题,是重新认识自我,对价值观进行反思。什么东西对我的这个产业影响最大呢?比如房地产,应该是和土地及资金最有关系,如果这两者都具备,很多人可以做这个行业;挖矿,它就是个资源问题,拿到了,任何人去做都没关系。那我们的鞋服呢?我觉得是和人尤其是创始人最有关系。

我看到报道说,阿玛尼现在还会到米兰的街头,亲自去陈列他的橱窗。当他出现在街头时,少女们都为他尖叫。他为什么有如此的魅力?后来我又在意大利看了菲拉格慕的博物馆,了解它的创始人和他现在接班的女儿的作为。我基本认定,做我们这个行业跟人最有关系,因为它是一个生活体验品,它是软性的,情感化的。想通了这一点,我就下定决心做红蜻蜓的品牌。

金:在这一次长达三年的回归之旅中,你最大的收获和体会是什么?

钱:是两个回归。一个是心态回归,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就该满足了,不要想着把什么样的事情都揽过来;再一个是管理回归,书上、学校里老师都跟我们说,你不能面面俱到,什么事都管。我反思时发现,如果你不面面俱到,你的执行、整个系统就容易出问题。当然这个不是说我要到车间做鞋去,而是要有很强的流程控制力。就像物流公司控制中心一样,车到了哪里,在哪里出了车祸,我这边马上知道。有个词语叫一把手工程,乔治·阿玛尼为什么要自己去布置橱窗,因为那对他来说就是一把手工程。

财富多少不是衡量企业家价值的标准

金:有的人觉得产业不赚钱,关了厂遣散工人去干别的了,有的人宁可亏着也要把企业维持住,你怎么看待?

钱:我始终认为,财富的多少不是衡量企业家价值的标准。企业家要把好的价值观、责任感和使命感传递给别人,传给下一代,而不能自己过得潇洒就满足了。

金:现在做品牌很难,外贸市场萎缩、成本却不断攀高。对气馁的中小企业主,你有什么建议?

钱:现在这个时候,不一定每个人都去做品牌,你要找到自己的特长、兴趣和幸福感所在。你就做品牌里的一环也可以,现在供应链很长。但是要记住一条:价值观确立、价值感提高,这是一个人一生的意义。此外,做企业,就是要靠市场赚钱,你的盈利模式就是在产业上。你企业发展了,政府自然会给你土地,企业家不应该过于计较土地的多寡。

当年我们做鞋博物馆,很多人不以为然

金:在你想通了归零跨越问题之后,金融危机很快就爆发了。这个时间点,对于红蜻蜓来说是一种幸运吗?

钱:是的。金融危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突围了。首先是开出集成店,我的产品一下子丰富了;然后我们在研发方面下的功夫也开始得到回报;第三个是品牌提升,从产品设计到广告投放、国际化策略的一次系统的提升。

金:在我看来,你们的集成店模式是一种渠道的创新,而研发上的大投入则是回归到产品本身。这二者之外,你觉得目前还迫切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钱:事实上这两件事情就足够我干一辈子了。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我现在的系统慢慢地优化。百年企业其实就是在这样的轮回中产生的——每五年就把企业洗牌一次,越整理越规范。如果红蜻蜓30年以后还存在的话,我相信,她肯定是一个中国的奢侈品牌。很早以前我们做鞋博物馆,很多人不以为然,但现在你再去看,有哪个品牌有这样一种轨迹,有这样一种坚持。再过几十年呢?这就是一个创始人思想的体现。

金:最近你们以40年来第一个东方品牌的身份进入了米兰国际鞋展,你对中国品牌进入国际主流市场持什么样的态度?

钱:我准备用3-5年甚至10年时间,继续用这样参展的方式进入到国际主流市场。但是这条路非常艰难,需要培育。我已经做好了5年赔钱的准备。但是不走这样的路,以后会遗憾。

品牌有归属,市场无国界

金:有段时间有传言说你们要把总部迁到上海去,你怎么看总部在温州和在上海的区别?

钱:在从前,温州鞋还是劣质产品代名词的时候,我千百次想过用上海牌子的问题。但是艾丰有一句话让我们非常感动也豁然开朗:品牌有归属,市场无国界。

当时打上海牌,或许可以赚很多钱,但是总感觉把自己的名字改变了,不叫金波,叫金涛了。我觉得无论做人还是做品牌都要堂堂正正,就像上世纪50年代的日本货是世界上质量最差的,现在也成为国际品牌。十几年前我们结婚买家电,就是要索尼松下,现在美的海尔也不会比他们少了。

 钱金波:百年企业诞生于轮回洗牌

总编手记

归零跨越

前进的乐章

前几天,《南方人物周刊》刊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黄亚生的专访说,“中国模式”如果存在的话,那就是温州模式。

说实在的,低调的温州人不敢有此奢望,30年来,在无数次的争论中,褒贬不一的温州模式在不断地进化着以适应时代的变化。

在伦敦,G20峰会上布朗宣布华盛顿共识已经结束。六十多年了,国际经济秩序似乎又回归到一个新的起点,并将被重新构建。

对于温州的老百姓来说,这些有点遥远,反不如身边的变化来得直接。

从去年开始,红蜻蜓不断开出的集成店让很多消费者眼前一亮,从品牌形象来说,这是一种跨越。

钱金波说,要认清自我,忘掉那些曾经的荣誉与成就,回归到最根本的产品与管理问题上,然后找到跨越的途径。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有多少温州人因为自我膨胀,盲目扩张,陷入泥潭?有多少温州人因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错失了跨越提升的机会?今天,又有多少温州人在产业的发展瓶颈前,心生退意?

归零跨越并不是最新鲜的主题,九十年代中期,造就了今天无数知名企业的温州“二次创业”,便是一次由政府推动的“归零跨越”。在此后的十多年里,我们不断地反思,重新认识自我,不断地归零然后跨越,这才成就今天的一番事业。

归零跨越,其实就是一个百炼成钢的轮回,百年名企便是在一次次地轮回洗牌中诞生。

温州模式是在无数次危机与转机中不断创新与提升,才有最强大的生命力。

在金融危机之下,就连维持了60多年的华盛顿共识都会被重新归零,以寻求新的突破。我们又有什么理由驻足不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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