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碎片 李开复的时光碎片(二)



系列专题:李开复离职

  1998年春天,我分别见到了两大巨头的最高首领,也走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二个岔路口。  

  在当时一些留美的华人科学家看来,当时的中国与美国相比,学术环境不佳,生活条件较苦,回到中国很可能自毁前程。而李开复却不这么看。他的父亲生于四川,从来没有忘记对祖国的爱,晚年在美国时常劝李开复回国工作,在临终前告诉病榻前的李开复,自己梦见在水面上捡到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字——“中华之恋”。父亲对祖国的深厚感情深深地震撼了李开复,他一直梦想着回到中国做一番事业。

  离开苹果又在SGI度过了短暂的两年后,有技术背景、熟悉中国文化、曾任苹果副总裁的李开复,同时接到英特尔和微软这两大巨头到中国建立研究院的邀请。他一下子来了兴趣,但他必须两者选其一。

  贝瑞特开出了非常高的条件——亚太区副总裁、首席科学家和中国研究院院长,待遇比微软的略高。本来李开复就很担心,在以硬件为主导的英特尔,软件工程师必然不会被真正重视。贝瑞特“以软件来刺激微软”的话,更让李开复沮丧:原来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做出好产品来改变世界,只是为了刺激另一家公司。

  而盖茨的话让李开复感到,微软真正地理解了他的工作,一来在以软件为主导的微软,自己的专业能够充分地发挥,二来微软“让每一个书桌上有一台电脑”的理想,也正符合李开复“用技术和产品改变世界”的志向。

  1998年夏,李开复加入微软,准备回中国成立研究院。但是,什么人愿意跟他到中国来呢?他得到的回应是如潮水般的否定:“在中国随便拉几个人,只不过是微软的小玩具。”“我已经习惯美国的生活了!”“别回去了!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在中国哪能找到那么多高水平的博士啊!”

  越被泼冷水,李开复创造奇迹的渴望就越强烈。他打听到,在微软总部的研究院,40岁以下的研究员中,有10%是华人,这些人中总有几个希望回国打拼的吧。

  李开复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发邮件:我将开创微软中国研究院,它将跟微软美国、英国研究院一样伟大。我相信,这一开创性的工作将带给我们更多的激情和成就。

  有些人觉得他疯了,如同堂吉诃德,满怀理想,却注定要失败。但就有那么一两个志同道合的理想主义者,软件测试经理陈宏刚和资深软件工程师凌小宁,满怀激情地表示愿意跟随李开复回到中国。

  李开复、陈宏刚、凌小宁加上秘书陈蕾,这个四人小团队迈出了微软中国研究院的第一步,他们往返于中国的各个高校,通过演讲一来传播微软的先进技术,二来吸引、招聘人才。经过四个人紧张的前期筹备,1998年11月,微软中国研究院正式宣布成立,同时宣布了六年8000万美元的投资和在未来几年将研究院扩大到100人的决定。

  此时的李开复明白,衡量研究院优劣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论文的质量和数量。当时,业内的华人科学家中,美国桑纳福研究院部门主管张亚勤,在论文方面是数一数二的。李开复决心力邀此人加盟,当时的张亚勤正想从纯科研的环境里跳出来,心怀跟李开复一样回国做一番事业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更重要的是,业界明星张亚勤的加盟,使得微软中国研究院形成了人才聚集效应,不少优秀的工程师听说张亚勤已经加入微软中国研究院,也就义无反顾地追随而来。

  最火的研究院

  1999年10月18日,微软总部8号楼,我向盖茨汇报中国研究院这一年来的进展。这令人又兴奋又紧张,因为盖茨往往能即时挑出报告里的毛病,然后步步紧逼,使汇报者无法招架。但这一次,盖茨听得非常专注。期间,有高管曾向盖茨询问,是否应该适时结束会议,盖茨说:“不,我还想听听,我还有45分钟。”汇报结束时,盖茨喜不自禁地说:“太出色了!完美无瑕!”

  从最初三四个人的小团队,到令苛刻挑剔的盖茨心悦诚服,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李开复是如何做到的?

  初创微软中国研究院之时,摆在李开复面前的难题是:如何在微软美国和英国的研究院的巨大规模下,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当时的微软中国研究院,除了李开复和张亚勤在内的六七个资深研究员,就是20多个几乎没有实际经验的毕业生,而微软美国研究院则拥有很多计算机界著名的大师,和300多名经验丰富的研究员,两者简直有天壤之别。

  如果与微软美国研究院比研究项目的尖端和先进,无异于班门弄斧。李开复清楚,唯一的出路是:一定要有特色。他与同事们反复商量,得出两条结论:一是要做一个“更有用的”研究院;二是要做一个“更像兵团”的研究院。前者是一种差异化的战略;后者是一种提升总体战斗力的管理模式。

  微软美国和英国的研究院把持的理念是,研究项目必须是最先进、最尖端的。尽管这要冒着可能在10年后才能有结果的风险,在这却是微软领先于行业的法宝。

  而曾经苹果和SGI盲目追求创新而失败的例子,让李开复换了一个思路:最重要的不是创新,而是有用的创新。不能为了酷,为了前无古人,为了发表论文而作研究,一定要定位在有用的研究上!微软中国研究院的研究更实际,更能被用户理解。为了让研究具备近期产品的潜力而被产品部门接受,李开复把研究成果的周期从10年调低至3~5年。

  在微软的美国和英国研究院里,尽管每个人都是著名科学家,但是整个研究院都处于一种散兵游勇的状态。每个研究员都被充分放权,都认为自己是大师,应该拥有自己的研究方向,谁都不愿意听谁的。

  而在微软中国研究院,李开复拟定了三个解决实际问题的研究方向:第一,如何让中国用户用更自然的方式使用电脑;第二,如何在多媒体崛起时处理带宽的供不应求;第三,如何使网络信息的无序变得有序。据此,他又将研究人员分成6个兵团,各个兵团各有专攻,但又通力合作。其中,音字技术、自然语言、用户界面和形象计算这4个兵团主要针对第一个研究方向;网络多媒体和多媒体计算这两个兵团分别针对第二和第三个研究方向。

  每个兵团由一位深受大家敬重的专家担任司令,比如李开复领衔音字技术兵团;张亚勤领衔网络多媒体兵团等,6个司令把下属的意见汇总后,拟定“有用的”研究项目。出于对研究的激情和对司令的敬重,大家都用一种拼的精神来对待工作。

 时光碎片 李开复的时光碎片(二)

  在向盖茨汇报之前,各个兵团都结出了硕果:音字技术兵团的语音识别系统已经装入5万个中文单词;形象计算兵团正在完善三维模拟环境,让用户进入一个逼真的三维环境,并漫步其间;网络多媒体兵团交出了多媒体压缩的成果,而且,在MPEG-4的标准里,组员李世鹏得到了一个国际标准,这不但是微软贡献的标准,也是中国贡献的标准。

  两年之内,李开复的团队在国际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了论文28篇,在国际著名学术会议上作了11个主题报告,提出了49项专利申请,还在中国10所大学和15000名大学生作了交流。2001年11月,微软将中国研究院升级为亚洲研究院。后来,又被《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评为“世界最火的计算机实验室”。

  命运交响曲

  2005年8月26日是法庭取证的日子。当比尔·盖茨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他并没有直视我,他已经把我视为敌人了吗?是不是他的律师团队教他这样做的?在这个时候,他想让我对我的“背叛”感到难过吗?

  我想起曾经陪他来到中国,修复微软与中国的关系,晚上我曾经跑到他的酒店房间里告诉他:“比尔,我会尽量帮你解决一切的!”而他当时露出了多么无邪和信任的微笑。

  李开复职业生涯的第三个岔路口如同一段命运交响曲,混合着的音符是:迎来希望的兴奋、遭受打击的消沉和战胜困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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