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政府职能的关键是 政府工作重心到了再次转变的时候了



     改革走到了十字路口

  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中国政府的工作重心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即使是发展经济,也要“抓革命,促生产”。在不断的政治运动中,国民经济遭到极大破坏,最后,终于在十年文革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面对当时危急的政治经济形势,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会议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新决策,并将党和政府的工作中心,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从此,开启了一个改革与发展的新时代。

  改革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中开始和前行的,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实践和理论探索,中国人在改革目标上达成了共识。1992年,中共十四大向世人宣告,中国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一项决定,又进一步勾画出了到20世纪末改革的蓝图和基本框架。

  2003年,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发布了《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要求进一步推进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到2020年建成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检讨过去,一些经济学家认为,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的决定执行得并不好。经济学家吴敬琏分析道,“这种情况由多种原因造成,其中一个很明显的原因,是改革进入深水区,触及了政府和政府官员自身的权力和利益,因而对进一步改革产生了来自党政机关内部的阻力和障碍。”另外,中国改革历来都是由危机促成的。可是,由于20世纪的改革和发展都很有成效,官员们觉得日子很好过,于是就失去了推进改革的压力和动力。改革的步伐就这样放慢下来,甚至出现了倒退。所以,吴敬琏认为,中国还走在改革的半途:一方面,20世纪末期建立起了市场经济的初步框架;另一方面,一些领域改革的大关还没有过。中国现在还是半统制经济、半市场经济双重体制的混合体。这种过渡性体制有可能走向市场经济,也有可能走向政府全面控制的国家资本主义,甚至权贵资本主义的畸形体制。

  中共十八大后,新的执政者也看到了改革进入了深水区,或者说是攻坚期,如果继续改革,就将要触动固有的利益格局。“现在触动利益往往比触及灵魂还难。”李克强总理直言,“但是,再深的水我们也得趟,因为别无选择,它关乎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前途。”习李都表示,要“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沿着市场化的方向深化改革。

  可是,具体改什么、怎么改并没有具体方案,至今全国人民依然还在等待着总体改革的时间表和路线图,或者叫顶层设计。

  吴敬琏的结论是,中国社会再一次面临向何处去的问题。

  传统增长方式走到了尽头

  与改革步履蹒跚的前行不同,国人对“发展才是硬道理”坚信不疑,并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简化为以GDP增长为重心。30多年来,GDP以几近年均10%的增速高歌猛进,终于在2010年经济总量(GDP)超越日本,仅落后于美国,排名世界第二。

  GDP是用来衡量一国整体经济状况的主要指标,是20世纪的一大发明。GDP指标引入中国后,政府对它情有独钟,把它尊为执政绩效的考量指标,并与官员的升迁捆绑在一起,GDP年度目标、五年规划目标、长期目标,是官员们要完成的、唯此为大的任务。一场前所未有的创造GDP运动就这样在中国展开。

  GDP由消费、投资、净出口构成,通常被称作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30多年来,政府主要靠投资拉动GDP增长,投资在GDP中所占比重也越来越大,一度达50%以上,消费降到40%以下,总需求结构严重失衡。同时,居民可支配收入在GDP中所占比重也在下降,加之很大一部分收入要以储蓄的方式储存起来,用于未来的养老、医疗、子女教育、购房等支出,其结果就是消费日益萎缩,消费与投资的缺口越拉越大。

  面对海量投资造成的消费不足的缺口,政府一直用外贸顺差来平衡,对外需产生了高度依赖。当全球金融危机导致外需萎缩时,中国外贸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重创,政府一时不知所措,匆忙之下开出了一副4万亿的刺激药方。4万亿对缓解外需不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同时也使中国经济从依赖投资和外需,变成更加依赖投资。不幸的是,投资的边际产出效应越来越下降。在外需萎缩、投资效果减弱的双重打击下,政府只好企盼提振国内消费需求,但为时太晚,消费需求的提振无法一蹴而就。一时间,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全部失灵,经济增速下行压力越来越大。

  经济下行使政府主导的投资拉动型经济增长模式的弊端凸显,产能过剩、债务风险、房地产泡沫、股市近乎崩盘等问题接踵而至,按照国务院参事夏斌的说法,“当前中国已存在事实上的经济危机现象”。

  不仅如此,考虑到GDP增长所带来的高昂的资源、环境代价,问题更加严重。传统的、粗放的增长模式,给中国经济社会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如资源短缺、环境破坏愈演愈烈,以至于维持人类生命的空气、水、土壤等都发生了问题。

  与此同时,“行政权力对市场的干预和对价格的管控,造成了庞大寻租活动的基础,导致腐败行为的蔓延和贫富差别的扩大,引发了诸多矛盾的激化。官民矛盾的加剧和政府管治能力的下降,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情况,使经济和社会矛盾几乎到了一个临界点。”吴敬琏说。

  6月底,习总书记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强调:“再也不能简单以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来论英雄了。”这显然是对传统增长模式的否定。

  事实证明,传统的、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走到了尽头,转变发展方式刻不容缓。

  路在何方

  面对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的终结,我们如何才能走上一条可持续的长期发展之路?答案是:必须改变政府主导的经济增长模式,让市场充分发挥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因为市场配置资源比政府人为配置资源更有效率。

  在现代经济中,经济运行是由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支配,但市场机制也有缺欠(如负外部性),也会失灵。在市场失灵的时候,经济无法达到某种最优标准,社会不能按其意愿配置资源。这个时候需要政府的补救措施,需要政府用“看得见的手”调节经济,以使经济达到最优状态。政府帮助社会按其意愿配置资源,通常是通过提高效率、减少不公平、稳定宏观经济、执行国际经济政策而实现,这些也是政府在现代市场经济中的基本经济职能。

  然而,我们的政府,市场失不失灵,都不停下干预之手,甚至凌驾于市场之上直接进行资源配置。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理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确立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政府的作用就是“帮助社会按其意愿配置资源”。这需要进行如下改革:

  1. 政府放弃人为设定GDP增长目标的做法,不再把GDP增长与自己的政绩捆绑在一起,不再调动全社会资源为实现GDP增长目标而奋斗,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政府的核心目标转向“帮助社会按其意愿配置资源”。

  2. 市场配置资源是以价格机制为信号,所以,生产要素价格、资源价格、利率汇率放开势在必行。

  3. 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是非公经济,所以,一方面要彻底打破非公经济进入国企垄断行业的障碍,另一方面国企仍有必要进行深度改革。

  政府将核心目标从确保GDP增长,到“帮助社会按其意愿配置资源”的转变,是继以阶级斗争为纲和GDP增长为重心后的又一次转变。这次转变完成后,中国市场和政府各司其职的现代混合经济制度也将确立。在这种经济制度中,政府的经济职能依然很重要,但它所尽的只能是自己应有的职能。例如,经济中若出现垄断、外部性(如污染、不安全食品等)、公共物品短缺(如医疗、教育等)这些影响经济效率的问题,政府有责任出手干预;同样,对于不公平问题,政府应想办法解决,比如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长期处在国际警戒线之上,政府不能总是袖手旁观;稳定宏观经济运行,促进经济长期增长也是政府的责任,中国政府过去偏爱以投资拉动GDP增长,忽视创新、人力资本、制度等影响长期增长的因素,致使长期增长动力不足,今后政府应在促进长期增长方面多做努力。

  由于经济周期的客观存在,现代混合经济制度并不能保证经济无波动、无起伏地永久增长,因为市场和政府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失灵。在中国,经济学家对市场失灵研究颇多,对政府失灵研究不足。人们的思维总是认为,市场失灵需要政府干预经济,但并没有深入思考,政府失灵怎么办?谁去解决?事实上,政府有时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比如4万亿刺激计划。一般而言,减少和纠正政府失灵,首先要建立一个民主、法治社会,政府的所有活动都要在法律框架下进行,这样政府的失误才能更少一些,失误了以后才有可能被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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