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第10放映室》收视率低迷被停播，小众节目生存空间堪忧 “《富春山居图》和《小时代》哪个更烂？很好奇年底《第10放映室》会怎样评价这两部片子。”7月1日凌晨，有网友在知乎网上提问。15分钟后，《第10放映室》编导张小北就此回复：“年底没《第10放映室》了。节目停播了。”实际上，自今年4月份《梦幻岛》专题播出后，《第10放映室》已经停播。7月12日，新浪微博发起“做成网络版让《第10放映室》网上复活”投票，7万余投票中，98%的网友支持此提议。但张小北表示这没可能，因为节目组成员都是央视员工，“我们不可以接手其他单位的工作”。 从火爆到式微 《第10放映室》开播于2004年2月15日，央视科教频道播出，由原先的《银幕采风》和《视觉》两档节目改版整合而成。开创之初，常规形态是以影片、导演、演员、专题为线索，串联起同一主题下的一系列影片并加以点评，如《映像》系列、《星空》系列等。2006年起，《第10放映室》开始推出《电影过年》、《电影过节》等节假日特别节目。 制片人屠小文形容，2006-2010年是《第10放映室》的“黄金五年”，收视率一度排到科教频道前几名。2007年“五一”“十一”长假期间，节目甚至挤进了央视一套。甚至曾有电影公司打电话到节目组央求，“能在节目中提一下我们的影片吗？不管说好说坏，点一下就行。” 尖锐而幽默的影评一直是《第10放映室》的最大看点。“敢于说真话”的核心编导团队由三位专业影评人组成：张小北主要负责好莱坞和内地电影；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崔毅主要负责欧洲文艺片和香港电影；英国留学归来的贾樨负责英国电影和日韩等小众类型影片。 “《第10放映室》用一种非常接地气的调侃来评论电影，加上我的配音比较正，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家会觉得是一种反常。”节目配音龙斌被网友戏称为“旁白哥”，擅长以字正腔圆的央视播音腔为嬉笑怒骂的节目配音，被誉为“骂人都那么文艺”。 有人猜测，正是这种接地气的评论、正统的旁白风格与央视其他节目造成的反差让节目夭折。龙斌对时代周报记者直接否定了这一猜测：“大家可能觉得中央电视台高高在上，语言非常正统，其实中央台也一直在改变，从来也没有因为节目语言过于接地气、过于偏颇而让它如何如何。” 网络，是机会也是绝境 从2011年起，《第10放映室》的收视率开始明显下滑。2012年特别制作的《恭贺》系列的平均收视率跌至0.43左右，2013年只有0.16。据上海中视国际广告有限公司网站显示，2013年，《第10放映室》的收视率在科教频道的19个节目中名列第15。 与此同时，节目在网络上的点击率反而逐年增高。在视频弹幕网站bilibili上，节目组制作的《恭贺2013·冬季篇》，播放超过13万次，即时评论数量达到6525。与传统电视的单向传播不同，网络的强大互动性给观众带来了更好的观赏体验。互联网与其他新媒体为传统电视节目带来机会与绝境并存两种选择。 网友恐龙丹佛说，“《第10放映室》是我最喜欢的央视栏目之一。但在网上看到消息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此栏目已经停播。事实上，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电视了。我的娱乐方式早已被手机、平板和Kindle改变了”。 调查数据显示，《第10放映室》的观众以男性为主，年龄在17-24岁之间，以高中和大学本科以上文化为主。而这一观众群体，也正是互联网使用率最高的人群之一。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底，全国网络视频用户已达3.72亿，其中年轻（10-29岁）和高学历（大专及以上）网民收看网络视频比例已超过收看电视比例。 与此相应，电视媒体受众正日趋老龄化。据央视索福瑞公布的数据，2009年至2012年上半年间，15-34岁年轻观众的人均日收视时长在120分钟左右，且逐年下降；而55岁及以上老年观众维持在260分钟左右，且略有升高。在电视观众老龄化的大趋势下，家庭伦理、抗战等题材的电视剧大行其道，而《第10放映室》这类节目的生存空间被一再压缩。 小众节目的生存空间 收视率究竟是不是决定一个节目存在的最重要甚至唯一标准？《新周刊》“中国电视榜”执行人陈漠认为：“我无法评价所谓收视率对电视节目命运的影响，但《第10放映室》这样的节目显然不应该和流行节目（比如真人秀之类）用同样的收视率标准去考量。” 事实上，央视市场研究（CTR）曾在2011年设想过多元化评估体系，将收视数据、观众评价、业内人士评议等纳入评估体系。但清华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主任尹鸿指出，该评价体系依然存在两个问题：一是过于“综合”，容易失去评估的重点，没有区分度，而多样化的内容也不适宜用统一标准衡量；二是观众和专家对节目的主观评价很难转化为可测量、可信度高的客观数据。想建立一套科学有效的评价体系打破唯收视率论，没有想象中容易。 龙斌说，英国BBC有一档讲述天文知识的节目《仰望星空》，从1957年开播到现在，基本保持着原有形态，受众非常稳定。他觉得《第10放映室》可以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而不是收视率一下降就要推倒重来。 “从来没有因为吐槽影片而被施压” 时代周报： 《第10放映室》被叫停的消息传出后，网友们最惋惜的是今年听不到对《天机·富春山居图》和《小时代》的吐槽了。 龙斌：很多人说，“既然大家都说《富春山居图》这么烂，我要去看一下”。为什么要去受这份虐呢？我对烂片也有一定的鉴别能力，不会自己拿钱去电影院看。我只是浏览了几眼，这个片子（《富春山居图》）我一直在关注，而且我知道肯定拍不出好东西来。 《小时代》我快速浏览过这本书，看不下去。电影我不会去看，我没有必要拿钱去供养这样一种作品，我也不是郭敬明的粉丝。但我觉得，《小时代》至少算是一个合格的作品，至少从影像上来说，它用了大量广告MV式的拍摄，用光什么的还是及格的。至于再往深了说，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我曾经在网上说，对还在上映的影片吐槽是不太公平的。因为我们刚看完电影时还带着愤怒，评判不标准不客观。同样，《第10放映室》在评第4季度电影的时候都不会评正在上映的贺岁片，贺岁片要等来年四月以后再评。沉淀一段时间，才能确保节目最终呈现的影评是公正的、客观的。 时代周报：你那种犀利幽默又字正腔圆的影评是怎么想出来的？ 龙斌：刚开始和编导们合作的时候，需要磨合稿件，不是每个人都能配出味道来。张小北的语言非常接地气，配他的稿子很顺。老崔的稿子会不断修改，非常用心。他的文字也很犀利，比如会在一段文言文里面突然加入一两个俚语什么的。贾樨在英国待过很长时间，她的稿子一开始都是从句套从句，非常严谨，配音时很难把握重心，所以和她磨合的时间最长，但现在配得最顺。 我配音的时候不会笑场。本身我的笑点就很高，其次当我配音的时候，会完全投入在稿子里。我想的是这句话怎么说得更顺畅，怎样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别人模仿时只是把稿子念出来，但我和稿子已经磨合10年了，我知道每个编导想说的是什么。偶尔配完开车回去，想到那句话还挺有意思的，仅此而已。工作就是这样，看到大家笑了你就满足了。 时代周报：一般观众对《第10放映室》的印象就是“吐得一口好槽”。这是节目设立的初衷？ 龙斌：《第10放映室》的常年节目如导演系列、明星系列、影片分析系列，是以“传播电影文化”为宗旨的。到2005年有了《恭贺》系列，梳理一年的影片，其实还是想替中国电影把脉。中国电影现在的类型片不够细分，不够丰富，工业化生产还不很完善，电影市场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节目的核心是要说这些东西。大家可能看不到这些，就以为只是吐槽。其实我们是为中国电影着急，不吐不快，只有戳到痛处，可能才会警醒。
时代周报：这个预期达到了么？ 龙斌：多少有一定影响吧。《第10放映室》播了这么多年，电影局也没有跳出来说“《第10放映室》说得太重，不能播”。市场是多元化的，银幕数量还没有达到饱和。去年《太极》的票房是12亿，今年上半年国产片总票房已经40多亿了，也还没有达到饱和—中国电影还在发展阶段，所以出现很多烂片也很正常。我觉得观众也在不断成熟的过程中。 时代周报：被你们吐过槽的电影一般会有什么反应？ 龙斌：很多人做完影片之后都会拿来找《第10放映室》，希望做一期专题。他们要的是关注度，不会说“你说得太重了”。但节目组会严格把关，比如《画皮》中出现了一个新的类型片—“东方新魔幻主义”，而且《画皮I》《画皮II》都非常好，所以就做了。我们分析“东方新魔幻主义”是怎么产生的，影响在哪。 我相信导演们也希望看到客观的评论，我们不是“泼妇骂大街”，而是很客观地说你的问题。比如《B区32号》，我们说它的道具是“宜家39元不管送货自行组装的款式”，说了“摄制组大量摇晃镜头”，这些都是存在的，导演应该也能想得到。很多导演是玩票性质的，玩一把就再也不玩了，他能赚到钱，对这些也无所谓。我们从来没有因为吐槽影片而被施压，完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