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服装批发 被边缘化的“虎门服装”



     6月14日,周四,在富民最繁忙的上午,三三两两的行人更凸显了这个市场的冷清,曾经万人“抢货”的情景不知何时还会上演。“翘首以盼”用在此时穿着时尚的店主身上再合适不过,没有生意,落寞和焦急写满了她们年轻的脸上。

  不远处,黄河时装城也是同样的情形,对于那些月租金1.5万元/月甚至更高租金的店主以及他们背后的工厂而言,等待是他们不愿看到也难以承受的痛苦。

  毫无疑问,这里是虎门最知名的服装批发市场,这里走出了以纯、依米奴、松鹰等一大批知名服装品牌,并且新的品牌仍在孵化中。这一切都定格在富民的公告栏上市场简介中。

 虎门服装批发 被边缘化的“虎门服装”
  人们不愿意相信的是,头顶“南派女装名镇”光环的虎门仍没有形成真正的服装产业集群——数千家大大小小的制衣工厂零星分布在镇口、沙角等各个村落或社区——只是制衣工厂自然的积聚。

  今天,女装在虎门服装中的绝对主导地位已经开始动摇,男装异军突起,童装的迅速发展都稀释了“南派女装名镇”的成色。

  2007年女装在虎门整个服装产业比重达到90%。黄沛民表示:“现在是百花齐放,什么产品都来了,这两年童装冒得很厉害,我们休闲装也是比较强。”

  现在,虎门服装无疑是一种乱棍打天下的局面。

  在虎门城镇化和工业化的突进中,象征着“三来一补”加工贸易的太平手袋厂早已倒闭, “灰鼠”破产;“森域”甲醛超标倒闭;“中域”黯然离场……曾经的虎门十大服装品牌已经所剩无几,从此再也不曾有人提及“虎门十大服装品牌”。

  发展30年,虎门服装留下巨大的遗憾:在拥有先天区位条件和后天产业优势的情况下,逐渐浪费了无数创业者厚重的积淀,在产业的竞争中,虎门服装的区域品牌在喧嚣和神话中悄然陨落。

  迁出虎门?

  5月5日,星期六,胡长水接到《南方都市报》驻东莞记者站记者李星星打来的电话,“有几个企业总部搬走,你知道吗?”“不知道,怎么说搬就搬?”

  李星星解释说,温纯把总部搬到深圳。

  温纯是虎门土生土长的服装品牌,品牌历史已有十年,曾请胡歌、黄晓明等明星代言,在国内有上千家专卖店,位居虎门品牌服装前列。

  这样胡长水感到诧异—一个企业将总部外迁,显然不是拍脑子就能做出的决定—温纯出走只是个案,不过,虎门虽然有众多服装产业,但同质化也十分严重。

  两天之后,《南方都市报》东莞读本刊登了“温纯”外迁深圳的报道—“上个月,公司把总部从虎门搬迁到了深圳宝安区,带走了公司附加值最高的研发设计、营销等部门,唯独在莞留下了生产环节。”

  文章中还提及包括“塔吉”、“伊韵儿”、“狐仙”等多家虎门品牌企业将总部搬迁至广州、深圳。毫无疑问,这则报道引发了轩然大波。

  同一天中午,胡长水和其他服装企业的代表,应虎门镇经贸办之邀,参加了《南方日报》、《南方都市报》记者关于服企总部外迁个案还是趋势的内部讨论会。几乎同一时间,虎门镇政府另一侧,东莞市委副书记姚康到虎门镇就产业发展情况进行调研。

  胡长水在新闻中的表态是,“虎门高铁的通车、交通路网的改造,将令交通更便捷,企业总部外迁只是个案。”不过,“他们担心个案演变为趋势”—虎门一直在力推服装产业聚集区、服装总部经济,如今品牌服装的总部外迁,难免让人心忧。

  在东莞市统计局和经贸局发布的《2008东莞最大30家民营企业》名单中,7家入围服装企业全部来自虎门,温纯以及以纯、异乡人、依米奴、狐仙、松鹰、新虎威位列其中。

  去年,异乡人因为经营困难倒闭,温纯的外迁对虎门服装业的触动不可谓不小。

  在这则新闻刊登两天之后,温纯做出回应,只是部分职能办公室搬到了其他城市,而这种搬迁仅仅是公司向上发展的运营方式之一。胡长水提出自己的观点:“企业外迁主要是为了营销布点或者人才引进,当公司布点达到一定规模后,很多都会撤回来。”

  事实上,转移工厂是一笔复杂的账,外迁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五万平方米生产基地都在南栅,为什么要把总部搬出去?”伊韵儿总经理王穗生是土生土长的虎门人,他告诉记者,由于虎门服装企业大多是生产与商贸紧密结合的,总部跟基地分开非常麻烦,不利于生产、管理和销售,容易脱节。

  然而,一种不为多数人察觉的事实上,虎门过往的商贸优势正在一点点剥落。在参加广东省经信委与广东服装协会就服装产业的联合调研时,陈敬太就曾表态说“不否认虎门被边缘化”。

  今天来说,虎门最初的地理优势仍然存在,但在一定程度上却演变成为某种尴尬的存在:处在广州、深圳这两大服装生产基地之间,虎门的优势并不明显。从“三来一补”到自创品牌—广州、深圳、虎门的发展路径相同,结果却迥异。

  拥有玛丝菲尔、卡尔丹顿、歌力思、淑女屋等全国知名品牌,深圳得以成就“中国女装之都”的地位。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广州、深圳一直是虎门最明显的竞争对手。当虎门服装陷入一种重复使用多次,即将难以奏效的模式时,邻居深圳的华丽转身多少让它有些措手不及。

  服交会成色不再

  在全国服装产业的版图中,深圳与上海、杭州、宁波、温州为代表的“长三角”,以及泉州为代表的闽派各领风骚。每个城市都有一个产业链完整的品牌集群:杭州有江南布衣、红袖、秋水伊人等女装品牌;宁波有杉杉、雅戈尔、罗蒙集团、太平鸟等休闲时尚品牌;温州则产生了报喜鸟、庄吉、美特斯?邦威、森马等品牌;其中最知名的泉州产生了七匹狼、柒牌、劲霸、九牧王、利郎等一大批全国有影响力的品牌企业。

  从前得益于包括制衣厂在内香港工厂内迁的深圳,今天扮演的是一个平等对话者的角色——香港是亚洲服装集散地和东方购物天堂、国际著名的时尚中心,深圳则是内地的前沿阵地,这里有一年四季接连不断的展览会、论坛、流行发布会、企业订货会、街头时装秀等时尚活动,承载中“西”交流。

  在香港与内地签署“更紧密经贸关系协议”(CEPA)的框架下,深圳作为零距离接驳香港的城市,其作用变得更加明显。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深圳有“设计之都”的美誉,这里75%以上的服装企业将销售收入的5%-15%作为研发经费,而69.2%的研发经费用于新产品开发。这些钱没有白白浪费——深圳女装就开设了6万多家分店或专柜,在一些大中城市的主流商场,深圳品牌女装的销量占到一半以上。

  截至2010年,深圳服装业实现产值1500亿元人民币,出口89亿美元,服装企业3500多家。

  从政府层面来说,深圳连续三届组团参加伦敦时装展,并成功举办“时尚深圳”活动,随后又在意大利罗马举办了深圳时装产业推介会。这是深圳服装也是中国服装首次跻身世界四大时装展示会——当初为国际大品牌做代工的深圳服装制造企业,开始频频出现在纽约时装周、巴黎时装展上,与国际一线服装品牌同台竞技。

  最让陈敬太羡慕的是深圳的服装交易会。自2001年开始,深圳市服装行业协会就组织每年一届的“中国(深圳)国际品牌服装服饰交易会”,2004年获得UFI国际权威展览认证,是亚太地区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的服装品牌展会之一。

  事实上,当众商家还沉迷在批发的高利润时,虎门镇政府举办了第一届服装交易会,开始引导批发老板打造品牌。至今,虎门服交会已经连续举办了16届。

  当时介入,显示了政府的决断能力——一个镇办带有国际色彩的服装交易会,这在广东乃至全国都没有先例。不过,除了规模、参会人数以及交易额,在二十多年内,虎门服装产业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曾经带领虎门服装走向辉煌的服交会再也难以彰显最初的魔力。

  事实上,在最近三年,虎门服装每年都组团北上沈阳、郑州、武汉推广,每年投入推广的资金数百万元,可是收效甚微:对于许多品牌企业而言,他们或许早已占据内地重点城市市场,而对于许多没有品牌或是品牌影响力有限的企业而言,他们还无力北上。

  陈敬太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推销某个服装品牌或者某些服装品牌,而是擦亮“虎门服装”招牌。

  “只要谁想看女装,他可以不去北京,但一定要来深圳,这就是深圳的亮点。”陈敬太说,“在广州搞时装周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将虎门的产业集群在广州亮相,如果虎门的产业集群在广州、深圳、北京、上海‘销售’,那么虎门将获得更多曝光的机会,这样虎门更多的品牌将从中受益。”

  产业隔阂

  夜晚,站在高铁虎门站的候车站台上,索菲亚酒店的灯光并不遥远,周边明亮的灯火显示出虎门不亚于大城市的夜景。站台另一边,嘉华酒店高耸入云,大厦顶端的光柱,像一把划破黑夜的利剑,在苍茫的夜空中旋转,暗示那里是东莞的后花园——厚街。

  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中心镇的距离如此之近。不过,物理空间上的紧密的背后却是产业协作上的隔阂。

  形成了30年后珠三角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那就是“多个小城镇推动型”的发展模式。像东莞这样的城市,干脆就是由32个镇“拼凑”而成。

  这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行政区划结构,首先来自于地方经济初始积累的匮乏,因此只能“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其次是“前店后厂”的加工贸易模式。

  而在珠三角“落地”的制造部分再度分化为各种专业的配件制造和配套市场。珠三角各乡镇开始形成“产业品牌”意识,借助各类招商和博览会,建立起自身在细分产业领域内的“区域品牌”。

  媒体和市民对于东莞各镇街交界处的“断头路”喋喋不休,却很少提及它们在经济上的隔阂。

  “每一个镇街都侧重一个产业,因为避开与其他镇街的直接竞争。”黄沛民表示。

  “一镇一品”成就东莞的强镇和弱市中心,不过各镇街在产业上却也难以连贯,不能在2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形成某种协作的默契与机缘。

  在整个珠三角区域内,制造企业遍及400多个城镇,6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共有20万家乡镇企业、3万家“三资”和“三来一补”企业。整个珠三角就像一块集成电路板,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IT、服装、家具、灯饰、皮革等多个“产业簇群”。

  虎门服装产业盛名的背后是缺少知名品牌与产业品牌的落寞,这种落寞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虎门甚至没有一个专门的会展中心。而十多公里之外的厚街镇,十年之前就因为名家具展、国际鞋展等展会而闻名,成为全国唯一的“中国会展名镇”。

  “厚街拥有设施先进的会展中心,可是虎门的服交会宁肯把会场设在一个服装城的六楼,让大家乘着拥挤的电梯参展,为什么呢?怕‘光’让厚街给沾了。”业内人士表示。

  制造业的成功往往不是各级政府的功劳,“企业总是要先于政府一步。”然而毫无疑问的是,政府在其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在全球最有影响力的战略大师迈克尔?波特著名的钻石模型中,政府是产业竞争力中的至关重要一极,政府的力量和策略能够调整其他的产业发展条件,形成有利的发展环境,在机遇来临时抓住机遇,获得发展。从最初成立个委会支撑服装产业从地摊走向规模化经营,虎门镇政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今天这样的作用正在逐渐弱化。

  支撑不住的骄傲

  对于饱受金融危机冲击以及原材料上涨、资金乏力、不断上涨的人力成本等因素困扰的服装企业,虎门镇委书记吴湛辉上任的三年极为重要。2008年,吴湛辉从市政府秘书长的岗位上平调虎门镇委书记,对于强镇弱市的东莞而言,中心镇中排名第一的虎门,其主政者的地位远非行政级别能够体现。可是,在这重要的三年中,虎门服装并没有抓住可以救命的稻草,反而在时代的漩涡中沉沦。

  在吴湛辉到任虎门之前,该镇仅服装产业一枝独秀,因为吴湛辉的力主,虎门镇的电子线缆产业被整合起来,并成为与服装产业并驾齐驱的“双龙头”。在当年的一次产业升级大会上,吴湛辉表示,电子信息传输线缆产业是虎门镇的重要支柱产业,要坚持高端化战略,力争到2013年,产业年产值和纳税额比2008年翻一番。

  在虎门十大工程之中,电子信息工程(中国电子东莞产业基地)排在第四。该项目入驻的六家企业分别为南京中电熊猫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东莞中电桑达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市中电爱华电子有限公司、东莞长城开发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电子器材深圳有限公司和中国电子东莞产业园有限公司。项目占地1588亩,首期投资56.38亿元,全部由社会资金投资建设,建成后年产值达152亿元,计划2011年10月份动工,2012年底竣工。

  10大工程,54个子项目中,高达532亿元的投资唯独缺少服装产业的身影。虎门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服装产业园,当然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电子产业园,一切都还像萌生初期一样随意拜访。在怀德工业园,“这边前面是电子,这边是服装”。

  另外一方面,缺乏企业的参与,也让虎门的服交会失去原有的魅力。从一个细节或许就可以看出虎门服装企业的个性,虎门经贸办下管理者虎门服装服饰行业协会、虎门服装设计师协会、东莞市虎门服装服饰行业协会纺织面辅料分会等三个行业协会,黄沛民希望行业协会由企业发挥主导作用,但这样愿望在“低调”的企业主面前无法实现。

  “绝大多数企业都从制造业起家,往往缺乏商业想像力。”中国服装协会产业经济研究所常务副所长陈国强的说法或许能表明虎门服装企业的面貌——勤奋,却安于现状,于是乎,虎门服装的未来似乎缺少可以想象的空间。

  在官方的表述中,虎门服装产业的优势在于地理上的绝佳区位、完整的产业链以及数量众多且不乏知名品牌的制衣工厂。

  黄沛民表示:“一个想从事这个行业的老板带笔钱到虎门,马上就可以做服装工厂。虎门是全国服装比较重要的一个集群地,能够引领女装时尚。”

  即使广东拥有一个成熟的供应商和物流网络,同时拥有规模庞大、流动性强的劳动力大军,而那些内陆省份还在发展之中,而东莞就像是纽约或者伦敦,它吸引着整个国家的人才。

  从另一些现象中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曾经纷纷踏入富民取经的内地或者沿海兄弟省份,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开始逐步建立自己的服装市场,并逐渐形成区域性的服装交易平台。而各地崛起的服装制造基地正是产业转移的趋势——虎门服装这种低层次的产业并没有什么独特性,虎门的优势并不足以支撑它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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